第九十九章

2025-03-28 02:51:59

逍遥岛。

绿色的藤蔓漫漫侵袭着金黄色的海滩,碧蓝的海水便温柔的抚摩着原本永世不见森之子民。

沙滩的浅水里中有一双如玉般嫩的赤足在轻轻徜徉,水掠过时,激起跳跃的水珠。

少女静静地站在沙滩上,她默默地注视着海之东方,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

她眸子如梦似幻,其间亦有迷离的烟雾,和着一袭白色的轻纱,她仿佛是这海中的精灵……郁带衣静静地站在这少女的身后,他看这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脸上有微微的笑意。

少女忽然转过身来,轻声道:郁先生,你记住我的话了吗?郁带衣淡淡笑道:记住了,银子姑娘,这逍遥岛上除了我之外,再没人知道姑娘已经幻成人形。

而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绝不能让公子知道。

银子也笑了,道:谢谢你了,郁先生。

微微一顿,她又道:对了,你的伤好点了吗?实在是对不住,我初幻人形,这力量竟然难以控制,不小心却是伤了你。

郁带衣心中苦笑,但嘴上却道:无妨,不过断了一根肋骨而已,算不了什么。

银子又转过身,依旧是默默的注视海的东方,轻声道:郁先生,你说公子什么时候会回来?郁带衣道: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不过,便是回来,他也是从传送阵回来,你这样守着,怕是难以第一个见到他。

银子淡淡的笑了,道:不是最好,等见到公子时,我依旧是从前的银子,而不是现在的模样。

郁带衣叹了口气,道:银子姑娘,我实在是不明白。

公子最是疼你,若是知道你幻成了人形,不知道会多高兴。

你何必要瞒着他呢?银子也叹了口气,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在轻衣阁中曾见到那绝世的容颜,漫漫道:我也不知道呢,我就是怕公子不喜欢见到我这模样,我……我不想让他失望……微微一顿,她俯下身,一鞠碧蓝的海水,撅起嘴又道:我知道,公子喜欢的是从前的银子,现在我变了模样,他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宠着我,疼着我了……郁带衣心思虽然机灵,却终究是个不解风情的汉子,他又哪里知道这处为人身的少女的心思呢?他呵呵笑道:绝对不会,这一点我郁带衣敢保证。

银子姑娘,公子有多宠你,我一旁瞧的最是清楚。

公子不高兴的时候,整个逍遥岛上除了你,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他露出笑容了。

银子喃喃地道:我知道,公子疼我宠我,可是……她说到这里,却是欲言又止,现在的她再不是从前的她,那样的宠、那般的爱即使不变,却早已不是她想要的了。

她忽又转身,看向那石宫上巍巍耸起的轻衣阁,目光愈渐迷离。

在世间再没人比她更知晓公子的心思了,她清楚的知道,公子与忧虑时的笑容的确是因为自己而绽放,但她更清楚,公子的心怀却是因为那美丽的不似人间的存在而忧伤……银子轻轻地咬着唇,这一生一世,便象从前那样依着他、偎着他就已足够!他快乐时,就轻轻地咬他的手指,他不高兴的时候,就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吹气……这样,便已足够……银子忽然回首,美丽的眼睛瞪得溜圆,她咬着唇道:郁先生,我知道你最是狡猾,嘴里虽然应着我,但回头见了公子,你必会出卖我。

所以……她一撇郁带衣的肋下,盈盈笑道:若你不想自己的肋骨全部断了,就老老实实的先发个毒誓来,否则我信不过你。

你要知道,我刚刚修成人身,对自己的力量难以掌控。

便是伤了你,让你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公子也不会怪我。

郁带衣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老郁也不知前世做了什么错事,先是遇上公子这样的煞星,好不容易混出了头,却又被你吃的死死的。

唉,不就是一个毒誓吗?老郁发来就是……郁带衣一脸沮丧,心不甘情不愿的发了个毒誓。

昨夜子时,当这位银子姑娘破关而出时,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巨大的破坏力。

依他的判断,别说自己实力至今没有寸进,便是有龙一那般的实力,怕也难是这姑奶奶的对手!银子欢快地跳了起来,轻轻一拍郁带衣的肩膀,笑道:老郁最乖,我相信你……好了,我去轻衣阁看那位姐姐去了,她可真美,银子怎么也看不够呢。

她转身而行,走了几步,忽又回过头来,道:郁先生,你以后还会烤鱼给我吃吗?你不会怪银子逼你发毒誓吧?郁带衣苦笑道:烤,烤,怎么不烤?小鱼吃的不过瘾,我便叫绛赤去捉只鲸鱼来烤给你吃……银子笑着跑远了,她的身形似真似幻,只瞬间便消失在郁带衣的视线里。

郁带衣啧了啧嘴,苦笑道:奶奶的,真要了老命了,公子问起时,我到底该怎么说呢?这丫头一时兴起,总有一天会自己露了行迹,到那时,我岂不是要跟着倒霉?真他奶奶的……微微一顿,他忽想起了什么,一拍自己的脑袋,道:哎哎哟,郁带衣啊郁带衣,你可真够糊涂的,这丫头该不会是……不过,她到底是个龙族,而公子又是不折不扣的……嗯,有点意思了,我倒要看看这出戏究竟怎么唱下去。

可惜啊可惜,演戏的倒有不少,看戏的却只有我一个,实在是没意思,要是老龙他们也……嘿嘿……有意思啊,有意思……郁带衣似是想通了什么,他摇头晃脑的向岛中走去,口中呵呵怪笑,脸上亦露出一抹极其暧昧的神色来。

轻衣阁内,楚轻衣悠悠醒来,她坐起身子,疑惑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这……这是哪里?那一方铜镜不正是自己平时用来梳妆的吗?还有那象牙做的梳子,用坚果结成的珠帘……恍惚中,楚轻衣似又回到了玲珑山上的那座轻衣阁,但她很快就注意到,这房中的摆设和格局虽然和玲珑山上的轻衣阁一模一样,但整间房子竟似用整块的石头雕琢而成。

而且这房中芳香弥漫,四处可见青色的藤蔓与五彩的花朵。

楚轻衣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她恍惚记得,自己应该是在七贤山上啊……是谁?仿佛觉得有人窥探,楚轻衣疾转首而望,口中轻声叱喝。

一道透明的光影飞速闪过后,一条约莫尺许长,竟然是全身透明、但又泛着点点银光的小龙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龙瞪着一双美丽却略带调皮的眸子看着她,眼中有好奇,亦有一丝的亲近之色。

楚轻衣轻声惊呼,她并不是害怕眼前出现的小龙,相反的,她是为这小龙的美丽而惊呼!这因透明而显得有些虚幻的美丽生物,竟是如此的惊艳!楚轻衣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任这美丽的生物伏在自己的手上。

小龙顺着手臂,轻轻的依偎进她的怀里,满足的叹了口气后,闭起美丽的双眼,竟是准备睡在她的怀中。

楚轻衣轻轻抚摩着这小龙,问道:你是谁呢?她话音未落,门外忽有脚步声传来。

楚轻衣抬头望去,却见一个清秀绝伦的女子盈盈走了进来。

她不由叹了口气,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如此美丽的房子,如此美丽的女子,还有此刻依偎在她怀中的美丽的甚至有些诡异的生物……这一切是那么的美丽,让她这生来就钟爱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人,竟没有丝毫的抵抗力!楚轻衣在心里告诉自己,这里不是玲珑阁,也不是七贤山,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与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美丽的房子是点缀着鲜花的牢笼,那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女子是美丽的杀手……可自己怀里的这美丽的生物又是什么呢?当楚轻衣的视线再次掠过这所有的一切时,她幽幽叹了口气,如斯的美丽又怎会包容得下哪怕是一丝的阴谋呢?那女子见楚轻衣醒来,微笑道:楚姑娘,你醒了吗?楚轻衣微微蹙眉,道:你认识我吗?女子笑道:当然认识你,还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呢。

楚姑娘,我叫绛紫烟,是鲛族人。

楚轻衣轻呼一声:鲛族?难道这里是东海了吗?绛紫烟笑着点头,正欲说话时,却瞧见楚轻衣怀里的小龙,不由也是一声惊呼:银子,是你吗?你出关了?伏在楚轻衣怀里的银子撇了撇小嘴,又挥了挥小爪子,仿佛是在调皮的打着招呼。

绛紫烟继续着自己的惊讶:天啊,七哥这次怕要高兴疯了,碎银,你竟然修成了五系晶龙哎!天啊,天啊,这可是最接近神龙大人的龙族了!楚轻衣也吓了一跳,看向怀里的银子,道:它会是五系晶龙吗?绛紫烟兴奋地道:是啊,身具五行属性的晶龙,可幻化为金、木、水、火、土之身的五系晶龙啊!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楚轻衣自然知道五系晶龙是什么样的存在,对于她来说,这样的存在只是典籍中缥缈的传说。

但此时亲眼见了,她并不觉得如何的震惊,因为,她更欣赏是它的美丽。

轻轻抚摩着怀里的银子,楚轻衣笑道:原来你是五系晶龙吗?难怪会如此美丽……啊,是了,你叫银子吗?是谁帮你取了这个名字,是你的主人吗?银子舒适的翻了个身,在这美丽的女子怀中,它仿佛又回到了林小七的身边。

不一刻,它终于是惬意的睡去。

楚轻衣抬起头,看向绛紫烟,微笑道:绛姑娘,现在你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绛紫烟眨了眨眼,道:楚姑娘,当你看到这房中的摆设后,你难道没想起一点什么?楚轻衣笑道:这样的摆设的确和我的轻衣阁很相像,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绛紫烟狡黠的笑着,道:可不仅仅是相像哦,我不妨告诉你,这里也叫轻衣阁呢!楚轻衣微微蹙眉,道:这里也叫轻衣阁吗?绛紫烟悠悠道:据我所知,楚姑娘在玲珑山上的那座轻衣阁纤尘不染,除了你最亲近的两三个人之外,别人根本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请楚姑娘想一想,这世间又有谁能摆出和那里一模一样的陈设呢?楚轻衣冰雪聪明,早就隐约察觉到些什么,但她刚刚醒来,尚有些恍惚,却未曾深想。

且碎银和绛紫烟来的突兀,她也来不及细想。

不过此时经绛紫烟一提醒,她心口砰然做响,玉颜急变,脱口道:小七,难道是小七儿吗!绛紫烟嫣然一笑,道:楚姑娘,你猜着了,正是七哥呢。

这一年多来,楚轻衣无时无刻不牵挂着自己这个没心没肺的师弟,此时在绛紫烟这里得到求证,一颗心儿欢喜的仿佛要炸裂开来。

她语无伦次的道:人呢,他人呢?啊,不好意思,绛姑娘,请告诉我,小七儿现在在何处?他……他还好吗?绛紫烟笑道:楚姑娘,你放心好了,他现在好的很呢。

此刻正在七贤山,办一件要紧的事情。

七贤山?楚轻衣一愣,随即道:他怎么会在七贤山呢?啊,是了,我无缘无故来到这里,是不是也和他要办的事情有关?绛紫烟收了笑容,缓缓道:楚姑娘,你既然问起来了,那么我想是时候和你谈一谈了。

楚轻衣见她颜色整肃,担心道:你要和我谈什么?莫非……莫非是小七儿会有什么……在她印象中,林小七永远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所以一见别人严肃的提起他,自己首先便想到林小七是不是有了什么危险,其次便会想到,林小七是不是又闯了什么泼天大祸!绛紫烟微微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好了,楚姑娘,七哥现在好的很,不会有什么危险。

当今世上,能让七哥感到危险的人,只怕还没出生呢。

楚姑娘,我受七哥所托,有一件事情要完整的说给你听。

我希望在我说完之后,你能我一个小忙。

楚轻衣的心中只记挂着林小七,此时听绛紫烟说他没有危险,笑容便又重新浮上了脸。

至于林小七为什么会没有危险,这天下为什么没有能让他感觉到危险的人,她都毫不关心。

甚至与绛紫烟即将告诉她的事情,她也不急着去听,她只要知道,林小七一切无恙,这便已经足够。

这一年多来,她无数次午夜梦回,泪湿枕巾,思的念的想要的,也仅仅是这一句话而已!楚轻衣轻抚手中的银子,轻声道:绛姑娘,你说吧,我听着呢。

时间慢慢流转,入夜时,逍遥岛上空的一轮明月依旧淡淡泼洒着迷离的清辉。

轻衣阁内,楚轻衣的目光亦是迷离,一如从窗中透进的月光。

她缓启朱唇,道:绛姑娘,你是让我去帮你劝红泪姑娘吗?坐在她对面的绛紫烟道:也不算是劝,你只须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何去何从,当由自己选择。

楚轻衣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事听来,我至今还恍若梦里,真没想到……唉,绛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七贤山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形?依我想来,除了那什么尊者,七贤居的其他人与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关联,为什么不可以放过他们呢?绛紫烟苦笑道:七哥也是这样想的,但尊者毕竟是七贤居的人,而且也是七贤居与在这个世间的象征。

即便七哥不想伤害他们,但怕的却是他们肯不肯接受七哥的好意呢?楚姑娘,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七哥的脾气,他要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罢手呢。

微微一顿,她又道:不过,先前木青檀曾回来一趟,他说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或许会有转圜的余地也不一定……楚轻衣幽幽道:若是,那便再好不过。

月色中,两人细语交谈,却谁也没瞧见,自说起林小七后,银子的眼睛便睁得溜圆……第一百章七贤山,议事堂前。

林小七静静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者,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站在他面前的自然就是苍衣,天下炼器第一宗的魁首。

在林小七想来,如他这样的高人当是鹤发童颜、一派得道高人的仪态。

但此时看来,这老者脸上沟壑纵横,眸中更有无尽的沧桑。

若不是涟音子刚才叫了一声公公,林小七甚至以为这老者不过是一个清扫堂前的下人罢了。

他实在弄不明白,这已接近修道者最高境界的苍衣为什么看上去比玄衣更加的苍老。

忧思使人老,或许,他的心里担着太多的心思了吧?林小七默默地想着。

苍衣的神色平静,尽管眼中沧桑,但他看向林小七的目光里,却是清澈且睿智,亦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安。

议事堂前,这一老一少默默相视,最后还是苍衣先开了口:林公子……在这老者面前,林小七还是保持了应有的尊敬,他微一鞠躬,道:苍衣老先生。

苍衣笑了笑:你终于是来了。

林小七微一皱眉,道:你知道我要来吗?苍衣道:知道,我不仅知道你会来,而且我还知道你来此的目的。

林小七淡淡一笑,道:你真的知道?苍衣回道:我自然知道。

林小七的语气变的冷峻,道:我宁愿你不知道……因为,这就表示你和他是一丘之貉!苍衣笑着摇了摇头,道:林公子是这么认为的吗?林小七冷笑道:否则我还能认为是什么?苍衣道:若真是一丘之貉的话,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找上我七贤山的!林小七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苍衣脸上显现一丝的痛苦之色,缓缓道:你应该知道,我七贤居虽然只有一个黄衣,但和他功力相若的却不止他一人。

我虽然不知道过去的几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却知道,如果黄衣不是一个人的话,今天的林公子断无机会找上我七贤居。

林小七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初的黄衣若是换成了老先生你,我确实是没有机会。

如此看来,苍衣老先生你确实知道不少的事情。

不过这样也好,倒省得我多费口舌。

苍衣黯然道:知道不少吗?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若是多一点的话,至少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林小七淡淡一笑,道:或许只是你自己不愿知道而已……人都是这样,不愿看见的事情,自己却又无力阻止,那么也只能选择逃避了。

苍衣前辈,我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但我却希望这一次我没猜错你。

是我自己不愿意知道吗?苍衣喃喃自语道:或许是这样吧……不过事已至此,再有什么解释也无用了。

微微一顿,又道:林公子,今天你既然来了,那么你才是解铃之人。

这件事情总要有完结的一天,不瞒你说,尽管我心中颇为痛苦,但却是一直盼望着这一天早点来到,我也好早日解脱。

苍衣来到这议事堂后,涟音子和玄衣本以为事情应该会朝着有利与自己的方向去发展,无论如何,苍衣的睿智和实力都不是他所能比拟的。

也尽管林小七展现出来的实力可谓恐怖,但许多年来的思维惯性却让他们对苍衣有着无比的信心!但两人万万没想到,苍衣来了之后,却是和林小七在这议事堂前打起了哑谜。

涟音子和玄衣尽管不明白这哑谜所包含着的真正意义,但他们却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苍衣根本就根本没有打算于林小七为敌。

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些哑谜还透露出一个讯息,这就是七贤居似乎已经成了这件事情中的反面人物!涟音子和玄衣都清楚,就古无病一事来说,七贤居做的确实不太光彩。

但这件事终究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当初杀了郁轻侯的正是林小七。

七贤居虽然故意冤枉古无病,但这也是被逼无奈。

所以,当林小七找上门来的时候,涟音子和玄衣心中尽管有些歉疚,但比起他们对林小七的愤恨来说,这点歉疚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就这件事情而言,七贤居似乎更有理由找林小七算账,而不像现在这样————在林小七和苍衣的对话里,林小七反倒成了正义的一方!更奇怪的是,从苍衣的话里不难听出,他尽管知道黄衣是死在了林小七的手中,但他不仅没有丝毫的怨恨,反倒是颇有歉疚。

林小七和苍衣的对话中传递出的信息和含义让涟音子和玄衣不明就里的同时,又同时升腾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两人隐隐察觉到,在七贤山上,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是他们所不知晓的!苍衣看向涟音子和玄衣,忽然挥了挥手,道:玄衣,你和音儿先退下吧。

玄衣一呆,上前一步,急道:师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这姓林的手段毒辣,我怕……我怕他会……话音未落,苍衣却打断了他的话,道:放心吧,林公子不会对我怎样的。

他若想下手的话,七贤居此时早成废墟,哪里用得着和我们多说废话?涟音子道:公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苍衣微微笑了笑,道:音儿,你们还是先下去吧,这件事情我自己也没理顺。

待我和林公子谈过之后,再找机会告诉你们吧。

微微一顿,他看向林小七,又道:林公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旁的龙一嘿嘿笑道:既是不情之请,那老头你还是免开尊口吧,免得讨个没趣。

林小七笑着摇了摇手,示意龙一住口,道:前辈请讲。

苍衣叹了一声,道:林公子,你带来的属下多是妖族,而我这山上妇孺、下人又多,他们对妖族最是惧怕,所以我想请你撤去这些属下。

你放心,只要他们撤走,七贤居的人绝不会趁机做些什么,没我的话,谁都不会动的。

林小七笑道:前辈,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你。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我虽然相信前辈你,但你应该知道,我此来的最终目的并不在你、又或者是你七贤居。

我的这些属下是留着对付那人的……据我所知,他手下似乎也有不少的妖族。

苍衣淡淡一笑,看向林小七身后的龙氏兄弟,道:所谓兵在精而不在多,有了这四位强者,林公子当可横行天下,又何惧区区妖族?再说,就这件事情而言,人多并无大用,因为事情真到不可转圜的地步时,公子的战场也绝不会是在这里。

林小七一皱眉,道:不在这里?苍衣点了点头,道:其间道理,我待会再解释给公子听。

林小七略一沉吟,道:也罢,我就相信前辈你一次。

他转首看向龙一,道:龙大,让老木撤去阵法,然后带木、石二族的人先行回岛。

龙一急道:公子,这怕不妥吧?林小七笑道:无妨,在这山上留两个子阵,你和龙二以及木氏兄弟守住即可。

七贤居既然无意与我们为敌,要那么多人也是无用,倒是吓着了那些妇孺之辈。

龙一见林小七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招呼了一声龙二后,又看向一旁的涟音子和玄衣,道:两位,是不是请你们和我一道离去?我家公子和你们家老头要谈些私话,不愿你们听见,不如和我兄弟二人一同走吧。

涟音子哼了一声,将视线投向苍衣。

苍衣轻叹一声,示意她和玄衣一道离去。

涟音子无奈,顿一顿脚,却是率先走了。

她这一走,玄衣自然无奈的跟上,而龙一和龙二早学会了林小七的没心没肺,两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笑着离去。

林小七见众人离去,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为了古无病,他早坚定心志,无论谁挡在自己面前,他都会痛下杀手,决不留情。

但他也绝不愿看到七贤居真的与他为敌,因为这样一来,则意味着他要造下许多无谓的杀戮。

这一点,并不是他所希望的,即便杀戮能带给他一些的快感,但这仅限于剑锋划过强者颈项的时候!而屠杀那些根本就不能给他任何威胁的弱者,不仅不能给他快感,反倒会让他更加的恶心。

因为他知道,一味的滥杀只会让自己更快的贴近最后的毁灭!林小七并不惧怕最后的毁灭,他早有被大周天剑毁灭的觉悟,但在这毁灭最后到来之前,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至少,他还欠修格和艾丽一个承诺,也欠怒瞳一个。

林小七轻吸了口气,看向苍衣道:前辈,他们已经走了,我也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

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进入正题了?苍衣点了点头,正欲说话时,却忽然闭了眼,似在聆听着什么。

林小七一皱眉,道:怎么了?前辈。

苍衣睁开眼,苦笑道:公子,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刚才是仙长在召唤我,想必他已经知道了这山上发生的一切。

林小七道:那在召唤你?那好啊,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反正我最后找的也是他!说句实话,前辈你既然存有顾全七贤居上下数百人的心思,那么我的第一个目的就已经达到。

不怕前辈你不高兴,今日之事,你能做的也只有这一点。

至于其他的事情嘛,我想应该已经超出了你的能力之外……他话音未落,苍衣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到了此时,我确实没有能力左右它的走向。

但公子要知道,这件事情已经闹的沸沸扬扬,我身为一派魁首,终究要给大家一个解释。

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黄衣师弟的性命……说到这里,他轻叹一声,又道:这十多年来,我早已察觉仙长的行为乖张,而黄衣师弟是唯一常侍他左右的人。

当黄衣数月不见时,我早就猜疑其中有些蹊跷,不过却也没想到他竟会因此而死在公子你的手里……唉,公子,你还是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述说一遍吧。

林小七道:也罢,我就先说与你听吧……当下,林小七便将原先在琉璃岛上发生的事情简短地说了一遍。

而当他说完之后,却见苍衣面色煞白,身体更是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半晌后,苍衣终是长叹了一声,凄凉道:我早知仙长行的是不义之事,但我却……却没想到竟然是这等令人发指的惨事!唉,早知如此,当初我便是赔上一命,也要劝阻与他!天,这许多的人命啊,岂不也正是丧在我的优柔与糊涂之间?林小七淡淡道:前辈,现时再说这话,已是晚的太多!苍衣黯然道:不错,确实是太晚了。

不过,你又怎能体会到我当初的心情呢?所谓仙凡两重天,我即便是愿意陪上自己的性命,可我七贤居这上下数百人又该如何?你能让我不顾及他们的安危吗?不瞒你说,这天下间的人都羡慕我七贤居有仙兽坐镇,但他们又哪里知道。

正因为如此,我七贤居近几代掌教早成了傀儡,但凡遇上大事,无不听从他的吩咐。

便连黄衣师弟,这几年来也愈加不将我放在眼里,私下更是对我说,最多三年,便要取我而代之……林小七皱眉道:所以你便听之任之,得过且过?苍衣道:不这样又能如何?我手中没有大周天剑,亦没有你身后的强者……更何况,仙长与我心中,是为尊长。

我小的时候,便是他传我功法,授我技艺。

我的父亲、爷爷,莫不如是,若没他,我七贤居又哪来的今日?微微一顿,苍衣又道: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怎么做呢?仙凡两重天,这世间还有什么能让他动心的呢?要知道,他视我凡人,便如我等看这世间的蝼蚁。

公子你说,你会去抢这蝼蚁辛苦得来的食物吗?更何况,他存与这凡世间也不知有多少年了,为什么会选择现在做这些事情呢?若有什么能吸引他的,岂不早就做来?林小七冷笑道:我自然不会去抢蝼蚁的食物,他自然也看不上这凡间的什么东西。

不过前辈你别忘了,他终究只是仙兽之体,在凡人眼中或许是了不得的存在,但对于仙界来说,他其实什么也不是。

或许,他厌倦了这世间的生活,想要借助什么返回仙界也说不定呢!前辈你有没有想过,他既是仙兽之体,就应该呆在仙界,好端端的来我这凡间凑什么热闹?而且一呆就是数百上千年,这实在是没有道理。

前辈难道没想过,或许他根本就回不去吗?苍衣呆了一呆,道:有……有这种可能?我自小习惯了他的存在,还真没这样想过。

或许,即便是有这样的想法,也深深的藏在了心里。

他有一日,七贤居便是这世间难以逾越的名门大派,谁又想惹他怒了,然后真就返回仙界了呢?林小七道:当然有这种可能,你别忘了,用鲛族人精血炼制出来的可是血集丹,那可是神龙离墒遗下的血脉!休说是仙兽,便是真正的仙人见了,也得垂涎三尺!苍衣摇头道:还是不对,他若看中血集丹,又何须等到现在?这千年的时间,岂不足够他用的了?林小七一呆,随即笑道:罢了,罢了,反正是要去见他,又何苦在这多猜?等见了他问来就是!林小七正说话时,苍衣忽然又闭起眼睛,面上神色颇为古怪。

林小七知道必是尊者急了,又再次召唤苍衣,当下也不说话,静静的等着。

片刻后,苍衣睁开眼,苦笑道:仙长已知公子行踪,刚才传话来,让我领你去缥缈峰。

林小七大笑道:好,算这老家伙知机,也该是时候见他了……他转身看向身后的龙三龙四,喝道:龙三龙四,咱们这就去瞧瞧仇人的模样,不过你们须记住了,没有我的吩咐,千万不要擅自动手。

要知道,你们姑爷的小命还捏在这老家伙的手中。

一旁的苍衣却道:公子,你的这两位属下怕是不能跟去了。

林小七奇道:为什么,莫非是这老东西怕了吗?苍衣道:仙长刚才说了,公子若有胆,便一人上去。

他还说,万事皆有转圜的余地,公子你和那位古公子一样,最喜与人交易。

你此去,不妨与他做上一笔买卖!林小七惊讶道:他是这么说的吗?苍衣点头道:仙长正是这么说的……另外,我也想告诉公子,这缥缈峰乃是上古仙阵,若无仙长的同意,却是进出两难。

你的这两位随从想要上山,恰如登天之难!林小七先是一呆,随即笑道:我明白了,难怪你刚才说,若是这件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最后的战场绝不在此处。

现在想来,当在这缥缈峰才是……好,他既然这么说,那我就随你上山,单我一人,又怕他何来?林小七此话说来,豪迈之极,竟是一点也没将尊者放在眼里。

而他身边的龙氏兄弟也是一脸镇定,毫不担心这位实力并不算强的林大公子会有什么不测。

其实这也难怪,林小七手有大周天剑且不说,他身上的神龙战甲已今非昔比,即便打不过人家,但用来保命却是绰绰有余。

在逍遥岛的时候,龙氏兄弟曾经试过一回,合龙一龙二两人之力击出一掌,却仅仅是将林小七打的倒飞十丈,竟是没受任何的内伤!足可见这战甲令人恐怖的防御力!然而,这些并不足以让林小七产生足够的信心,真正让他自持的,却是那尚未发掘出所有功能的定星盘!第一百零一章定星盘是林小七自信的最大源泉!这同样也是经过检验的!在逍遥岛的时候,林小七和修格并不相信混沌神阵和定星盘的功能仅限于传送,所以,两人曾花了不少的时间来研究以及挖掘。

但令他们失望的是,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发现混沌神阵和定星盘还有什么其他的功能。

但即便如此,林小七多少还是有些收获,比如说。

当他想要去离焰岛的时候,他可以通过定星盘直接上岛,而并不需要得到鲛族人的许可才行。

要知道,离焰岛本是一座上古神阵,没有鲛族人的许可,任何人是无法上岛的。

当然,自有了混沌神阵后,通过子阵间的相互传递,其他人同样可以进入离焰岛,但无论是逍遥岛、离焰岛以及婆娑岛,对于传送阵的看护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

三岛之间,能自由出入的也仅仅局限与那十来人之间。

即便是鲛族的长老,在没有得到绛落水的允许,他们同样无法通过传送阵进出三岛。

当林小七得知尊者让他一人上缥缈峰的时候,他并没有丝毫的畏惧,也尽管他知道,依自己现在的实力,应该远不是尊者的对手。

但打不过的时候却未必要打,跑总是可以的吧?有了定星盘在手,这天下虽大,但有何处是他林小七去不得的呢?林小七心中清楚,一旦尊者发难,自己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将自己传出去。

他不相信,连离焰岛的上古神阵自己都能进出自如,这区区仙阵又怎能困住自己?缥缈峰果然是缥缈峰!行至七贤山顶的时候,林小七不由发出如是感叹。

他原以为这缥缈峰必定和七贤山连接在一起的,但行到尽头时才发现,峰顶之处已经是一片茫茫的白雾,而脚下却是万丈悬崖。

抬头看时,缥缈峰不过是一个淡淡的影子,仿佛在这白雾的中心,又仿佛在这白雾的尽头!林小七看了一眼身边的苍衣,道:前辈,咱们怎么上去?莫非要御剑而行吗?苍衣摇头道:我说了,这缥缈峰乃是仙阵,非凡俗之地,若是硬闯,下场只能是粉身碎骨。

林小七笑道:那依前辈的意思,我们是不是应该在这里等着,直到尊者来接咱们?苍衣点头道:这是上缥缈峰唯一的方法。

林小七笑道:看来你们这位仙长果真是要和我做笔交易,否则他死赖在这山上不下来,我还真就奈何他不得。

苍衣忽皱了皱眉,道:林公子,你有没有觉得……觉得这里面有点奇怪的地方?有什么奇怪的?林小七看向那白雾深处,直到此时,周围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

苍衣缓缓道:仙长最善推算之术,往日我七贤居有了什么难以决定的大事,向来都是仙长指点方向。

林公子难道不觉得……就这件事情而言,公子你的路走的实在是太顺了一点?太顺了?林小七皱眉道:你指的是什么方面?苍衣道:别的且不去说,就说公子你初上逍遥岛的那段时间,仙长想要对付你,可说是易如反掌。

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一直容忍你到今天?仙长的推算术我是见识过的,虽然他不大可能推算出事情发展的具体经过,但我相信,他绝不可能对你在逍遥岛上的事情一无所知!林小七笑道:这一点我也奇怪,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再去想这个未免无聊,到时见了他问来就是。

微微一顿,他见那白雾之中有一条石梁缓缓延伸而来,笑道:前辈,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位仙长或许根本就不能出这缥缈峰呢?这既是仙阵,禁止了别人的出入,或许也禁锢了他呢!如果他不能出缥缈峰的话,当初又有谁能取代他去逍遥岛对付我呢?万里海域茫茫,不是谁都能在三个月的时间赶去的,而过了这三个月,这世间虽大,却再也无人能制约我林某人了!苍衣苦笑道:我虽然没见过仙长出山,但七岁那年却是见他在议事堂出现过的,那一年是我祖父的百年寿诞,仙长特意下山祝贺的。

换句话来说,虽然我在这缥缈峰外只见过他一次,但毫无疑问,这缥缈峰是无法禁锢仙长的。

再者,对常人来说,那万里海域虽然是难以逾越的天堑,但对仙长来说,不过须臾间的纵横而已。

林小七一愣,道:这倒真是有点奇怪了,按你这么说,他倒像是有意要等着我来?苍衣苦笑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此时唯一希望的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最好能在这缥缈峰上解决。

我七贤居经世已有数十代,我最担心的就是在我的手上没落甚至于毁灭!说话间,那凌空而来的石梁已至面前,苍衣一伸手,示意林小七踏上,又道:林公子,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林小七一呆,道:前辈,你不去吗?苍衣摇了摇头,道:没有仙长的旨意,我是不敢踏进缥缈峰一步的……微微一顿,他忽然向林小七深深鞠了一躬。

林小七吓了一跳,道:前辈,你这是做什么?苍衣静静地看着林小七,缓缓道:其一是向你和鲛族人致歉,鲛族人的悲剧虽然并非我而起,但我却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这一鞠,是表达我心中的愧疚,虽然我也知道这于事无补。

其二,我是想请公子记住我刚才的那句话,希望你能满足我这个老头子最大的心愿。

林小七一皱眉,却想不起这老头刚才说过什么话了。

苍衣见他皱眉,以为是不肯答应自己,又是深深一鞠,怆然道:公子,你这一去,若是起了干戈,必将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我七贤居存世已久,我实在不忍心看它在自己的手里被毁灭,如此,下对不起居中数百子弟,上对不起列祖列宗!所以我恳求你,若是干戈难免,万望公子顾全我七贤居,莫要城门之灾,殃及了池鱼!原来你是说这个……林小七哈哈一笑,道:放心吧,前辈,你的这位仙长不是说等着我做一笔交易吗?我瞧未必就会打起来。

即便真打了起来,我一定会小心的,你老人家可别忘了,论辈分,小七还得叫你一声爷爷呢!那什么……林某可也是你这七贤居的姑爷啊!哈哈……大笑声中,林小七踏上了石梁,他这人实在是无可救药,正经的话常常说不了三句,便总要来一句没心没肺的。

而苍衣一听他如是说来,登时呆立在那儿,脸上神情古怪,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平心而论,七贤居若真有这么一位姑爷,他苍衣当是睡着了也得笑醒。

但实际上,这姑爷虽然不算假,但其间却总有那么一点别扭和古怪!石梁缓缓向回收起,遥望着白雾中依旧如幻影般的缥缈峰,林小七沉下心神,将一部分的灵识探在了定星盘上。

此处上下无依,如果尊者从这里突起发难,以他们两人之间的实力来说。

林小七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必然会受制与人,甚至于命丧这缥缈峰外。

林小七虽然有所持,但他向来谨慎,绝不会因为有所持而放松警惕。

此时他将灵识的一部分放在定星盘上,若真遇上什么危机,只须一闪念便能逸走。

有风轻轻掠来,吹散了眼前的白雾,在林小七的眼前,缥缈峰愈发清晰……终于,林小七的脚踏上了这神秘莫测的缥缈峰。

缥缈峰似乎与别的地方没什么两样,除了周围薄薄的白雾,林小七站在峰顶,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离开七贤山。

薄雾中,一个青衣童子慢慢行来,及至林小七身前,微一鞠躬,道:林公子,仙长请您至缥缈堂叙话。

林小七微微笑道:山是缥缈峰,堂是缥缈堂,也俗的很吗。

童子一言不发,却是转身而行。

林小七跟在身后,却觉这童子的身上有些古怪,正奇怪间,一道淡淡黑气从他手中戒指逸出,随即伏于他的耳边。

主人,这峰上妖气甚浓,怕不有成千的妖族聚集于此。

这黑气正是戒指中的骨打,他善能识妖辨魔,此时现身正是为了提醒林小七。

林小七微微一笑,将骨打召回戒指中,复向前边正急急行路的童子道:小兄弟,你是哪一族的?童子身形一滞,哑声道:什么哪一族的?林小七笑道:天下妖族莫不是从花草树木、奇石精铁以及兽类幻化而来,莫非你是个例外吗?童子哼了一声,道:你果然厉害,竟看出我是妖族。

林小七哈哈笑道:我岛上就有许多妖族的兄弟,闻惯了他们的气味,认出你也不足为奇。

童子奇道:你身边也有妖族吗?奇怪,你一个修道人和妖族混在一处做什么?这天下间摸不以妖族为异类,常常羞于为伍,你却是个另类。

林小七笑道:我自然是个另类,若不是,又怎会上你这缥缈峰?再者说,妖族又怎么了?上苍造物,皆有原由,草木成精。

奇石得道,更见上苍之公平,亦显世事之奇妙。

你本是个妖族,怎么听你语气,反倒是嫌弃自己的出身了?童子身形再次一顿,似是苦笑了一声,但他去势不减,依旧向前,只道:你果然是个另类,有你这番话,若不是与仙长为敌,我倒要交你这个朋友了。

林小七微微一笑,却再不说话。

这两人一路行去,不过片刻,便来到一处草庐之前。

童子停下脚步,道:到了。

林小七看向这简陋的草庐,心中奇怪,道:这就是缥缈堂吗?童子转过身来,道:休小看了它,内中自有乾坤,你一介凡人又怎能体会其间妙处。

你稍待一刻,等仙长来了,自然会让你领略的。

说至此处,微一鞠躬,竟是就此离去。

林小七见他离去,不由皱了皱眉头,自打见了苍衣之后,他愈发觉得整件事有什么地方不妥。

正如苍衣所说,一切似乎进行的太顺利了点。

而眼前架势,这尊者似乎真有一点专门等着他的意思。

不过,林小七深知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既然已至缥缈峰顶,管他尊者再有什么阴谋诡计,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与淹了。

此时若只顾疑虑,倒不如放松心情,静观其变。

林小七惯见了危险,早练出一付滚刀肉的性格,愈是凶险的时候,他愈是平静。

轻吸了一口气,林小七凝神看向这草庐,希望能从中看出一点什么玄妙。

他知道,此处既是尊者栖身之所,一是什么上古神阵,其间必有自己可以学习揣摩的地方。

他和修格混了一阵后,对阵法、制器方面有了不小的兴趣,既然这草庐内这更有乾坤,他少不得是要揣摩一二。

反正现下不见尊者踪迹,闲着也是闲着。

正凝神看时,忽有人在身后哼了一声:你这厮终于肯来救老子了!林小七身形一滞,随即慢慢转过身来,缓缓道:你当老子喜欢来吗?若不是瞧紫烟那丫头可怜,便让你老死在这缥缈峰了!那人却是一呆,道:紫……紫烟?林小七哼了一声,道:怎么,你这大情圣莫不是忘了人家?那人见林小七一付阴阳怪气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恨声道:姓林的,老子为你吃足苦头,你来便来了,莫非还要老子承你一个情吗?奶奶的,真是岂有此理……林小七见他发怒,却笑了起来,随即轻叹了一声,道:你没死就好,若是死了,老子倒白走了一趟!此时此刻,林小七面上神色虽然平静,但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因为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现在唯一的牵挂————古无病。

只是他两人自认识起便喜欢相互挤兑,此一番重逢,虽然尚未脱离险镜,但两人俱是没心没肺的人,说话时便不知不觉的又恢复了往日的情形。

这样的对话也让古无病心中顿生暖意,淡淡笑意便从他脸上隐隐透出,:你不来,我又怎会轻易死去?林小七耸了耸肩膀,道:真没想到,我在你心中竟然如此重要,这话说来……啧啧,真是让林某感动啊。

古无病‘呸’了一声,道:莫要说让我肉麻的话了!你来了,老子死也算有了个垫背的。

冥路寂寞,若没有你陪我掷色子赌牌九,岂不郁闷?再说了……他话音未落,草庐处嘎的一声响,一个青衣男子从中缓步行了出来,他边走边笑道:奇之怪哉,原以为你们两人见了面后必定欣喜异常,却没想到竟会吵上了。

古无病翻了个白眼,道:老头,管你甚事……话音刚落,他见这青衣男子面目清奇,眼中精光闪闪,不由呆了一呆,又道:哎,你今日怎么肯现出真身了?你……妈的,瞧你这模样,倒也算是个小白脸,亏老子叫了你这么长时间的老头!青衣男子微微一笑,却没理他,转身向林小七一拱手,笑道:林公子,我们总算是见面了!林小七一扬眉,问道:阁下就是尊者?尊者?青衣男子哈哈笑道:尊者也罢,智者也罢,只不过是一个名称而已,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今日此时,你站在了这里,而我却站在了你的面前!当然了,为了便于称呼,林公子就叫我一声尊者吧!第一百零二章缥缈峰上,尊者挥手驱散身边薄雾,随即又唤来童子奉茶,道:林公子,你远来总算为客,且先用杯茶吧。

草庐前,一方树墩做成的茶几上摆放着两个青瓷杯,旁边的紫泥壶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林小七不由有点好奇,道:尊者,如你所言,今日我站在了这缥缈峰顶,而你又站在了我的面前。

想来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我此来的目的……这清茶奉客,本是待客之道,但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或许我们应该早点进入正题才是。

尊者淡淡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林公子又何必着急?林小七微微一笑,道:我倒不是着急,只是你这桌上只放了两个杯子,此时却是三人,莫非你让我就着壶嘴饮茶吗?尊者看了一眼旁边的古无病,笑道:林公子误会了,这茶本就是为你和古公子准备的。

你与他很久不见,我想,应该留出点时间让你们好好聊聊。

至于我嘛,还是不打扰了……一壶茶的时间想必是够了。

二位慢聊,茶尽之时,也就是咱们了结这件事情的时候了。

林小七没想到尊者会如是说来,在没真正进入正题之前,他确实是想和古无病好好聊聊。

在他的计划里,如果要顺利救出古无病的话,就必须要得到他的配合。

一年多的时间没见,他自信与古无病之间的默契依然存在,但毕竟时间久了,万一哪个方面做错了,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不过,当尊者将这个机会白白送上时,林小七却又些疑惑了。

很显然,尊者并不害怕两人会趁机做些什么……林小七微一皱眉,道:你难道不怕我们趁机……话音未落,尊者却笑道:我怕从何来?林公子,此时此刻,楚姑娘和红泪想必已经被你救走了吧?我尚且不惧她们离去,又何惧古公子离去呢?且不说我这里本是仙家法阵,便不是又如何?该去的总是要去,这不改离去的却终将要留在这里。

林小七轻吸了口气,紧紧盯着尊者,道:你果然早有准备……我就说嘛,我师姐和红泪离开七贤山也未免太顺利了一点,却原来是你故意放走。

尊者淡淡一笑,道:公子知道就好……好了,两位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言罢,他微一拱手,竟是就此钻进了那座草庐,唯留下林小七和古无病面面相觑。

古无病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他见林小七面色凝重,便道:小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林小七微微一笑,走带茶墩边,伸手拿过茶壶将杯子倒满,复坐了下来,笑道:来,小胡,咱们聊聊。

尊者说得不错,既来之则安之,到时咱们见招拆招就是。

他以为局势尽在自己掌握,是以故作姿态,但他又岂知无论什么事情,总会有一点变数的呢?古无病和林小七相处久了,自然知道现在这种情形下,自己该做些什么。

当下也坐在了茶墩边,笑道:很好,咱们终于又坐在了一起。

林小七以茶当酒,敬了古无病一杯,笑道:是啊,终于又坐了一起。

小胡,既然主人慷慨,赐茶以助咱们聊天,咱们切不可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美意才是。

古无病淡淡笑道:慷慨倒也未必,给的时间却只有一壶茶的工夫。

依我想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小七你必然过的有滋有味,这一壶茶的时间怕是不够说的。

也罢,世间事总是不尽如人意,小七。

时间不多,你且说,我且听。

林小七微微一笑,他也知道时间无多,便将自己这一年来的遭遇简短地说了一遍。

尤其是怎么遇上离焰岛的鲛族,又是怎么遇上绛落水父女俩的,说的稍为详尽。

而当他说完之后,面前的古无病已是一片唏嘘,眸中更有淡淡泪光。

半晌叹了一声,道:想不到紫烟那丫头会……会……林小七笑道:你这花心大少从此也应该收敛收敛了,否则紫烟能容你,你那岳父大人怕是不肯容你。

古无病叹道:今日若能脱身,我古无病从此当洗心革面,再不做那招风引蝶之事,否则甘受五雷之殛!微微一顿,又道:不过我真没想到,小七你此一番际遇竟是如此离奇,不仅是得了大周天剑,更是雄踞海外,又做了什么神龙使!若不是亲耳听你说来,我是再也不会信的。

奶奶的,你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点,何谓狗屎之运,这便是在说你了。

哎,想当初你我一同厮混,又一同遇上神龙离墒,可你在瞧现在,你我之别竟是有若天壤!古无病心中郁闷,一顿手中茶杯,仰头看向青灰色的天空,骂道:贼老天,你行事太不公平,你瞧我眼前这厮,又有哪一点比我古无病出色了?凭什么他又是大周天剑的宿主,又是什么神龙使者,我却是一个吃尽苦头的阶下囚!林小七哈哈大笑,道:此非运也,实乃你心思龌龊,人品不佳所至!古无病忿忿瞪了他一眼,一口饮尽杯中茶,随即将茶杯摔得粉碎,大声道:茶已尽,时已至,小七,该办正事了。

林小七也不说话,站起身来默默看向草庐。

那草庐的门嘎的一声响起,尊者施施然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林小七微微一笑,道:阁下可曾在门后听够了?尊者笑道:你知道我在门后?林小七淡淡道:自黄衣死后,你便断了讯息,又如何不好奇在逍遥岛上发生的一切呢?你以为我真相信你的奉茶之道?尊者哈哈笑道:林公子果然聪明……不过说真的,你刚才没有借机逃走,我倒真是有点吃惊,这似乎并不是你的风格。

不瞒你说,刚才我故意为你们让出时间,一是想听一听你会说些什么,二也是想瞧一瞧你会不会借机逃走。

但我却没想到,你不仅没有逃走,反倒是瞧穿了我的心思。

林小七看向尊者,面上神情似乎有点古怪。

实际上,在见到古无病的第一眼时,他就有拉起古无病逃逸的冲动。

但在那一刹那,直觉却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念头,所以便极力忍了住了。

事实上,尽管苍衣和尊者都曾言到这缥缈峰是上古仙阵,若无尊者的意愿,谁也无法进出自如。

但林小七却有足够的把握与其间逸走,并且是带着古无病一起!而他所依仗的不仅仅是定星盘,定星盘仅仅是能让他一人进出自如,却并不表示可以携带他人。

但是,当他得知这整座缥缈峰就是一座仙阵的时候,一个大胆的计划就浮现在他的脑海。

定星盘虽然只能自己一人使用,但若是加上须弥戒指呢?既然碎银能自如的进出须弥戒指而不受到伤害,那么这就意味着别人也行!也尽管这一点并没有验证过,但在这种情形下,却不失为一个上佳的选择!但即便如此,林小七依旧没有选择带着古无病一起逃走,因为自见到苍衣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尤其当尊者在进草庐前说的那一番话,更是让他坚信着自己的直觉。

既然知道自己要来,尊者是没有理由放弃楚轻衣和红泪这两个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人,除非他另有目的。

林小七笑了笑道:也不算什么看穿了你的心思,这只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换了我,也是要躲在门后偷听一二的。

至于说逃走嘛?呵呵,那是你太小看我林某人了,我既然来了。

站在了你这缥缈峰顶,即便不能将你人头斩落,却也不必逃走!微微一顿,又道:事实上,我若真要走,不过瞬间之事。

你信是不信?尊者微微皱眉,道:是吗?你可别忘了,这里可是上古仙阵。

林小七道:我就知道你不信,不过这也没关系,我既然来到了这里,总会有机会让你见识见识的。

话至此处,他目光炯炯,又道:好了,茶也喝完了,这废话就不多说了。

尊者,咱们这就进入正题吧。

你知道,我此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小胡,若是他能安然随我回去,你和鲛族的仇恨我倒是可以不管。

他这番话打的却是如意算盘,如果尊者真肯让古无病离去,他林小七虽然会信守承诺不管鲛族的事情,但这却不妨碍龙一他们找尊者报仇!他只说自己不管,却没说自己不会暗中玩点花样,比如说再来这缥缈峰顶看看风景什么的,而来的时候,却又不小心在须弥戒指里装了一些人或物什么的……当然,林小七也知道,尊者绝不会轻易放自己和古无病离去,即便是真的这么做了,这里面也必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这个还是稍后再说吧……尊者笑了笑,他对林小七的提议似乎并没放在心上,却换了个话题道:我知道你的目的是在古公子,正如你也知道,我当初的目的是在血集丹上。

不过你可知道,自你和古公子出现后,血集丹其实对我已经并不重要了。

林小七问道:为什么不再重要?尊者道:你该知道,血集丹这东西太过霸道,我虽然已经找到方法缓解其烈性,但这终究只是缓解,而不能尽去。

所以当你和古公子出现时,我对血集丹的兴趣就已经不太大,当然,我在血集丹上耗费了无数心血,却也不是说放就放的。

对我来说,双管齐下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呵呵,说到这里,你应该想到了为什么你们一出现,我对血集丹的兴趣就不复以前了吧?一旁的古无病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却是翻起白眼,道:你当老子是白痴吗?我和小七曾受神龙之恩,体内虽然没有它的血脉,但也曾在龙息中脱胎换骨,身上自然就有了神龙的印记。

相比较起来,鲛族人的虽有神龙血脉,但毕竟久远,应该是比不上我和小七……话未说完,林小七却接道:更何况我还曾服食过龙鳞……不过我就奇怪了,这件事情我极少与人提起,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尊者淡淡道:只要我愿意,这世间之事又有几桩能逃得过我的法眼?虽然不能知道的详尽,但大致走向我却是能推算得出的。

想必你们还没有忘记在西驼国的遭遇吧,那时我让玄衣过去,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你们。

只可惜,最后只带回了古公子,却是让你跑了。

林小七苦笑道:原来你那时就已经算计到我们的身上,呵呵,幸亏那时出了些变故,否则的话……微一摇头,却又奇道:你既然能掐会算,那你怎么就没算到当时在西驼发生的那些变故呢?尊者淡淡道:我算的只是这人间凡人之事,那些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我是无法算到的。

正如此时,我亦不能算出将发生在这缥缈峰上的事情,因为严格地来说,你已不是这凡间的人了。

林小七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如此,我猜想你最后的目的恐怕还不是在小胡身上吧?尊者看了一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指你吗?呵呵,说实话,有你的话自然更好。

但我知道,我既然推算不出你的未来,那么也就难以掌控你,所以我的目的恰恰就是在古公子身上。

林小七笑道:那么你能不能说说,你要血集丹究竟是用来做什么呢?你已经是仙兽之体,我实在想不通你还有什么达不成的愿望。

若是说你想更上层楼,那么你就不应该留在凡间,若是回到仙界,应该有比血集丹又或是神龙血脉更能让你提高实力的方法!尊者微微眯起了眼,看向远处树下一株淡蓝色的小花,神色中竟似有些凄凉,半晌才喃喃道:用来做什么吗?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我现在却是不能说的……看到尊者的神色有些恍惚,林小七和古无病都是一愣。

尤其是古无病,他在山上呆了一年多的时间,尊者平时给他的感觉是神秘和飘逸,一派仙家风范。

他再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尊者的脸上见到这原本属于凡人的表情,也尽管这一年多来,他压根就没见过尊者的脸。

林小七微一沉吟,道:听你的意思,你是绝不会放小胡跟我走的喽?尊者脸色恢复平静,却道:为什么不放?他若想走,现在就可离去。

林小七和古无病都是吃了一惊,林小七急道:你是说真的?尊者淡淡道:自然是真的,不过……不过他走了,你却得留下来。

林小七笑道:他妈的,老子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是啊,你虽然不喜欢我出现在这缥缈峰,但我既然来了,且体内又有龙鳞,那么你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尊着抚掌笑道:不错,前途虽然难测,但上天将机会送到我的面前,我总不至于因为这不可测,便白白的放过吧?不瞒你说,我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也事先做了些准备。

林小七也不去问他究竟做了什么准备,现在情形,问也是白问,便道:一命换一命,原本也没什么。

但老实说,我觉得现在的情形似乎对我稍稍有利,你觉得我有可能留下吗?尊者笑道:你自然不会留下,但我不妨告诉你,此时此刻。

你便是有能力逃出我这缥缈峰,却终有一天,你会乖乖再回到我这里。

你什么意思?林小七狐疑地看着尊者,皱眉道:莫非你……你猜出来了吗?尊者冷冷笑道:是啊,依你的头脑,此刻必是猜出来了。

呵,我费尽心思将你师姐骗来七贤居,却又轻易让你救走她,你说,这其间会有什么因由呢?林小七心头剧震,但面色却一如往常,道:是了,想必你在我师姐身上做了手脚!尊者哈哈笑道:又何止是她?便是红泪,还有她的孩子,以及此时站在你面前的古公子,我都在他们的身上做了手脚!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噬魂之术?啊,是了,这本是仙术,你一介凡人自然是没听说过。

不过这没关系,你不知道我却可以告诉你。

这噬魂术说来其实简单,那就是趁人熟睡之时,又或是神志不清时,将他三魂中的一魂摄出,而后融入我的识海之中。

从此这人的生死便尽在我的掌握,管他逃向哪里,我让他生便生,让他死便死!而唯一的解救之道,便是杀了始作俑者,又或者是这始作俑者肯自己出手解救。

林小七眯起眼看向尊者,冷冷道:你这是在逼我杀你!尊者淡淡道:且不说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便是有也没用。

不妨告诉你,这始作俑者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你如果真杀了我,呵呵,那就等于是你自己亲手杀了你师姐!第一百零三章另有他人?林小七不禁叹了口气,然后看向古无病,眼中神色正是探询之意。

古无病苦笑着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说自己也不敢确定尊者说的是不是真话。

实际上,当尊者说在他身上也做了手脚时,他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依尊者的实力,似乎根本用不着说假话。

尊者微微笑道:林公子,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换了我是你,便是假话也当真话听了。

我知道你性喜赌博,但这一次你敢不敢下注呢?不敢!林小七回答的倒是干脆,什么话都不用说了,你不就是要我留下吗?行,我答应你了!话未落音,一旁的古无病却急了,道:你扯什么淡?我左右是一死,再将你搭进来,岂不是亏大发了吗?再说了,这家伙端的狡猾,焉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林小七淡淡一笑,道:小胡,其实这些小伎俩是咱们早就用惯了的,当初也不知害了多少人。

这一次栽在上面,也算是报应,要怪只怪我一时不察。

好了,你不用再说什么了,换了你一人。

我未必肯换你,但这事牵扯到我师姐和红泪母子的安危,我认了!说到这里,他哈哈大笑,看向尊者道:尊者,我真没想到,依你境界,竟会出此下三滥的手段!说真的,换了别人,我决计不会被他如此算计。

尊者淡淡道:我久居人世,自然也学会了一些凡人惯用的手段。

再者说,出此下策,我也有不得以的苦衷……林小七接道:什么苦衷?尊者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林小七眼睛一转,笑道:我既然已经决定留下来了,你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莫非你是在害怕什么?害怕?尊者仰天长笑,道:为了对付你,我确实是费了不少精力,但我这人做事向来谨慎,何况在这件事情上我绝对不能失败,所以稍稍高看你一眼也是应该的。

这么跟你说吧,对你的来到,我确实稍有担忧,但害怕嘛……还远远谈不上!林小七嗤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你既然不害怕,又为什么要使出这种下三滥的诡计?你若是不害怕,为什么不敢与我堂堂正正的战一场?尊者乜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很不服气?林小七同样不正眼瞧他,道:这是自然!尊者哈哈笑道:好,早知道你会有这句话!既然如此,你这就离开吧!什么?林小七和古无病吃了一惊,林小七道:你……你的意思是……尊者淡淡道:不错,我是意思就是让你们走。

林小七皱眉道:你不是要留我吗?尊者道:自然是要留,但我要你留的心服口服!古无病道:老头,你没这么好心,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尊者惊讶地道: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吗?难道你以为离开缥缈峰,你们就安全了?你别忘了,中了噬魂术的人,便是远至天涯海角,也同样难逃一死!唯一的获救方法我刚才已经说过,所以,我可以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也好验证一下我所说的这个噬魂术是不是真的。

我相信,等你们得到答案后,自然会再来找我。

而到那时,我们不妨堂堂正正的战上一场,我也好让你们输的心服口服!林小七皱眉道:你大可不必如此,关于这噬魂术一说,我倒是相信你的。

否则,你辛苦将我师姐弄上山,又岂有轻易放走的道理?我这人向来爱赌,这一阵是我输了,你也不必假做善心了。

其实,林小七并非是不想走,只要给他时间,他相信自己总能找出解决事情的方法来。

但他这人疑心向来颇重,他不肯相信尊者会有如此好意。

在他看来,这其间怕还隐藏着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以,尊者要向东,他便要向西。

此话说来,正是故意为之,好探探这尊者究竟在弄些什么玄虚!尊者淡淡笑道:你莫非是不肯信我?林小七笑道:肯信才怪。

换了我也是不信的……尊者微微点头,道:不过,你可知道,此时局势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已经是没得选择了……罢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之所以肯给你一天的时间,原因便是为了尊严!尊严?林小七奇道:什么尊严?尊者淡淡道:或许说是一种骄傲吧。

不错,你是大周天剑的宿主,对我来说,确实存在着一定的危险。

但你要知道,你毕竟是个凡人,在我眼中无异于你眼中的蝼蚁。

若是用阴谋诡计赢你,我便从此失去了自己的尊严!你要知道,一入仙界,这样的尊严便融入了你的血液,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玷污了这种尊严和骄傲!林小七哈哈笑道:如你这般你也叫尊严?先使诡计控制住局势,然后再故做大方的来维护什么尊严!笑死个人也,如你这般的尊严,还不如一滩狗屎值钱!尊者淡淡道: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已经给了你一条路,走不走,都在你自己。

你若是现在就愿意留下来,我也无所谓,反正时间对我来说,也不算太多了。

林小七沉吟片刻后道:好,我就与你做下这一日之约。

等我验证了你所说的噬魂术后,明日此时,我便与你在这缥缈峰上决一死战!尊者却道:谁说我要与你决战了?林小七一愣,道:你不与我决战?尊者眼中有不屑之色,道:我刚才说过了,你在我眼中,无异于蝼蚁之流。

与你一战,不免失了我的尊严。

林小七被他一番话说的白眼直翻,心中气苦,冷笑道:说战的是你,说不战的也是你,你究竟想要怎样?尊者一指这缥缈峰周围,道:你看见了吗?这山中妖气缭绕,实乃我数年间豢养的数千妖族。

明日此时,我遣三百妖族布下阵法,你若是能破去,便算赢了!一旦你侥幸赢下,我便解除噬魂术,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你若是想替鲛族人报仇,也尽管来找我。

但你若是输了,那么就当老实的留下,任我处置!你看这样如何?林小七眼睛一转,道:三百妖族?这未免也太多了吧?不知道我是否可以带些帮手来,这样也显得公平一点。

尊者眼有嘲讽之色,道:明日我只放你一人进来,你若是有本事的话,尽可带帮手来。

不过我有言在先,这缥缈峰可不是好进的,到时折了你兄弟的性命,可不要怨天尤人!林小七哈哈笑道:好,好,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话已至此,那就劳烦您的大驾,送我和小胡出山吧。

尊者微微一笑,道:客有去意,主焉敢留?你们往来时的方向走,自然会发现下山的路。

林小七一扯古无病,拱手道:如此,咱们明日再见。

尊者也不还礼,淡淡道:不送。

林小七和古无病走了几步后,林小七忽然转过身来,笑道:对了,林某有一句话相赠。

尊者道:什么?谦受益,满招损,这一句至理名言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承阁下盛情,肯容我苟活一日,那么就将这句话送与你吧!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哈哈……狂笑声中,林小七拉着古无病大步而去。

此时此刻,他虽然不知道这尊者的话究竟可不可信,但他却知道,明日一战自己必胜!有了须弥戒指,他就不信凭鲛族的十八长老,会赢不了区区数百的妖族。

为求万全,他甚至准备将鲛族的那一百勇士也带上缥缈峰顶。

他已计划好,如果尊者不守信诺,他便来个一锅端,将尊者擒下再说。

到得那时,也尽管噬魂术未解,但他相信,只要将尊者控制住,总能找到解决的方法!不过林小七却不知道,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尊者的眼中时,这位高傲的仙兽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甚至滴下几滴豆大的汗珠来。

一阵微风袭来,刚才迎接林小七的童子忽然冒了出来,恭敬地道:仙长,他刚才愿意留下时,您怎么却又放他走了呢?尊者叹了口气,喃喃道:如他这样的人,又怎会轻易的受我制约?死到临头时,终究是要挣扎一下的,我可不想冒这样的险……再者说,他此时还不能确定我究竟有没有施展噬魂术,所谓留下,也只不过是为了探一探我的口风,我又焉能信他?但他这一回之后,自然知道我所言不虚,为救他师姐的性命。

他必然会再来找我,而到那时,当他见识到十方妖阵的时候,便会明白,在这缥缈峰上他是绝没有机会和我抗衡的。

如此一来……哼哼!童子低头道:我明白了,到那时他打又打不过,他师姐的安危又是咱们说着算。

所以其时必定是心灰意冷,任由仙长您处置了。

这一招便叫不战屈人!尊者叹了口气,道: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这人心性倔强,若是不心服,我便无法拿他实现我最后的心愿。

纵然是控制住他也无用,只有当他心灰意冷时,我才能让他乖乖任我摆布……说到这里,他眼中有隐忧之色,又道:唉,说句实话,这人来我缥缈峰实乃我早就盼望的,但潜意识里,却又不愿他来。

若不为了……我倒宁愿是姓古的那小子留在山上。

说到底,这姓林的际遇实在太过离奇,我怕他还真留有什么后手来对付我……童子道:仙长,这人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您看有几分可信的?尊者皱眉道:我担心的便是这个,他走时语气张狂,倒不像是虚张声势。

不过这缥缈峰上的仙阵本是上仙为了禁锢我而设的,我花了三百年的时间才勉强能离开这仙阵十里之遥。

这世间皆是凡人,我绝不相信能有人破解这仙阵!童子笑道:这倒也是,若不是您不能离开这里,又焉能有他张狂之时?尊者却哼了一声,道:你知道什么?所谓仙凡两重天,若是仙、魔两界的人能随意出现在这个世界,我又算得了什么?真是那样的话,我这千年的心愿怕再没有实现的机会了!微微一顿,又道:但蒙上天垂怜,竟是让我留在了这个世上,即便是被禁锢在这个方寸之地,但我毕竟是留了下来!说到这里,尊者脸上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却是难得的拍了拍童子的肩膀,而后转身进了草庐。

童子被他这一拍,有些受宠若惊,楞楞的看着他离去……与来时的路一样,林小七带着古无病顺利的离开了缥缈峰。

一路上,古无病几次张口想要问些什么,但林小七都示意他不要说话,只道回去再慢慢商量。

一路行去,林小七始终琢磨着尊者堪称诡异的表现,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带着古无病出来了?也尽管古无病和楚轻衣以及红泪母子的性命仍掌握在尊者的手里!噬魂术就是他所有的筹码吗?林小七默默地想着:不过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对我来说,只这一枚筹码就抵得上我所有的筹码了……他今天为什么要放我离去呢?难道就是为了显摆一下他的这枚分量极重的筹码?不,这里面绝对还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它究竟是什么呢?明日一战,胜固然能胜,但若这厮也和我与小胡一样同是个滚刀肉,我又该拿他怎么办呢?这一命终究是换不回四条人命啊!带着无尽的疑问,林小七又站在了七贤峰顶,与去时的不同,此时他的身边站着古无病。

而当两人再次出现时,一直苦苦守候着的龙氏兄弟和苍衣急步迎了上来。

苍衣是见过古无病的,此时再见时,先是一愣。

又见两人身上并没有与人动手的痕迹,不由舒了一口气,道:林公子,事情解决了吗?林小七苦笑道:算是解决了一半吧。

解决了一半?苍衣皱了皱眉,道:那仙长他……林小七道:你放心吧,这老家伙活的好好的呢,至少比我要好的多。

两人说话时,古无病却是被龙氏兄弟围了起来,这兄弟四人脸上俱有喜色。

却又不停地在古无病身上东摸一把,西捏一把,嘴里还啧啧有声。

龙一说:不错不错,紫烟这丫头眼光不错,算得上是一表人才。

话音未落,他又一叹。

旁边的龙二接道:老大,你叹什么?龙四接道:还能叹什么?咱们的这位姑爷虽然不错,但比起公子爷来,却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老大必是在叹,当初紫烟那丫头怎么就没看上公子爷呢?古无病心系林小七的明日一战,心情本来就不好,此时却见这几个家伙围着自己品头论足,且还说些不中听的话,心中不由郁闷之极。

但他也知道,这几人必和绛紫烟有些关系,绝对属于不能得罪的人。

当下尽管心中愤懑,却只好赔着笑脸,一一问候。

直到弄清几人身份后,他不由抹了一把冷汗,好家伙,这几个小白脸岂止是不能得罪,简直就是煞星。

正属于打又打不过,骂又不敢骂的那种类型,按辈分来说,他应该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师祖才是。

林小七和苍衣的对话龙氏兄弟也听在了耳中,他们本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但再瞧林小七脸色凝重,知道这事绝不会如眼见的这么简单。

当下几人围着古无病闹了一刻后,便知机的住了口。

苍衣道:林公子,你这一去后,缥缈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不能与我说上一说?林小七沉吟片刻,道:你真想知道?苍衣道:自然想知道,此事关乎我七贤居的气数,我岂能不关心?林小七道:既如此,前辈不如随我回逍遥岛呆上一夜,有些事情我也想找你求证一二。

另外,红泪母子正在岛上,前辈若是肯去,正好帮我劝劝她。

有些话我说了,她未必信,前辈你一说,她绝无不信之理。

苍衣叹了一声道:既如此,那我就随你走一趟吧,刚才音儿还找我哭诉,说你掳走了红泪,正不放心呢。

林小七心中有无数疑问,且时间无多,不过一日而已。

当下不敢怠慢,让龙氏兄弟和苍衣下山从传送阵回逍遥岛,自己却带古无病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古无病见林小七并没有带自己回那什么逍遥岛,不禁奇道:你带我来这做什么?林小七笑道:反正你这厮的小命捏在尊者手里,想来也不长久,不如临死之前再帮我一个忙吧。

古无病笑道:帮忙可以,且先拿点好处出来。

林小七哈哈一笑,却是将戴着戒指的手高高举起,道:送你去须弥戒指里玩上一玩,这算不算好处?古无病惊道:扯什么鸟淡?这玩意能装人吗?林小七阴笑道:我自然有些把握……不过即便没有把握,也由不得你了!第一百零四章且说龙氏兄弟地着苍衣回到逍遥岛时,出现的地点自然是放置混沌神阵的地牢。

当其时,地牢中除了修格,早一步回岛的木氏兄弟和正等消息的绛落水、郁带衣都在室中。

几人刚出传送阵,绛落水和郁带衣就迎了上来,但左瞧右瞧却不见林小七,两人心中俱是一沉。

好在龙一见二人脸色不对,急忙说了情况,绛落水和郁带衣这才舒了一口气。

此时,倒是一旁的修格格外沉得住气,这老家伙对林小七的迷信已入膏肓。

自然不信区区尊者就能对林大公子如何,是以见众人着急,他反倒在一旁吟吟而笑,悠哉悠哉,更显一付高人模样。

郁带衣是见过苍衣的,他万没想到会在逍遥岛见到这位前辈高人,当下一鞠到底,恭声道:焚心谷弟子郁带衣见过苍衣老前辈。

苍衣也没什么心思多话,道:是郁家的老二吗?免礼,免礼……郁带衣亲自奉上茶水,道:前辈,您怎么会到逍遥岛来?苍衣苦笑道:还不是你们那位林大公子!郁带衣见他虽是苦笑,但面木之间并没有什么怪罪之意,笑道:前辈,我家公子没惹您生气吧?苍衣摇头道:一言难尽啊……微微一顿,他看向龙一,道:这位龙兄,林公子不是说他即刻就到吗?他早知龙氏兄弟虽然少年模样,但实为鲛族长老,论年纪竟是比他还要大上一些,所以言语间便格外客气。

龙一笑道:我家公子说话向来没什么准数,且等着吧。

来,来,远来总算是客,我先为你介绍介绍,这几位是……龙一见众人都是站着,气氛也不算融洽,便打了个哈哈,将室中几人一一相互介绍。

等龙一刚介绍到木家老三时,混沌神阵一道淡淡金光闪过,从里面走出一人。

绛落水一见来人,面色一喜,迎上前刚要说话时,却又是一愣,道:小七,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林小七面色阴沉,道:自然就我一人。

绛落水急道:我听龙大说,那姓古的小子不是和你一起的吗?林小七叹了一声,道:这厮听说要来见你,早吓得跑了。

他说这世间美丽娇娘何止万千,他不肯就此成家,束缚了自己。

我好劝歹劝,却怎么也劝他不听。

没奈何,只得任他走了。

绛落水大怒,道:好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我家紫烟为他茶饭不思,他连面都不肯见一次吗?小七,他真是这么说的?林小七哼了一声,道:这厮薄幸无良,你以为我会骗你吗?众人都知林小七爱开玩笑,但此时见他脸色凝重,不像说假,不由心中都是气愤。

但这事毕竟是人家家事,众人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唯有龙一怒道:刚才老子还夸他来着,奶奶的,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刚才就该一把掐死这厮!他话音未落,却听一人在门口吟吟笑道:古郎绝不是这样的人,七哥你就莫哄我爹爹了。

林小七转身笑道:紫烟,你就这么信他吗?绛紫烟与门口盈盈而立,笑道:紫烟自信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古郎若真是七哥说的那样,我又怎会将自己的终身交付于他?七哥可别忘了,我与他在一起的日子也不过区区数日,既然能做出交付终身的决定,自然是看准了他。

林小七哈哈大笑,道:紫烟,都说关心则乱,但你却是不然。

佩服,佩服啊!在众人惊讶的神色中,林小七略一抬手,却是将古无病从戒指中放了出来。

在七贤山上时,林小七将古无病收进须弥戒指,而后又放了出来。

如此数次,直到他确信古无病无事,这才匆匆赶回逍遥岛。

只可怜古无病被他收进放出,却连说一句话的时间也不给他,直弄的昏头昏脑后才在戒指中稍稍喘了一口气。

古无病又岂是吃素的人,在戒指里早就想好一套骂人的话,准备出来时好好泄愤。

但他万没想到,当他出现在逍遥岛的地牢时,还没张口。

却见自己日思夜想的绛紫烟眸中含泪正幽幽的看着自己,心头一疼,早将骂人的话忘的干净。

古郎!紫烟!两声轻呼同时响起后,那数百个日夜里的思念在这一刻如熔岩般爆发,没有多余的话语,也没有多余的动作,有的只是无尽的凝望与温柔的眼神……在众人惊讶的神色中,古无病轻轻将绛紫烟揽进了怀中……地牢中,众人脸上不由都有了些尴尬,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众人虽与世间俗人不同,但对这一点仍是看的颇重。

此时见古无病和绛紫烟旁若无人的轻轻相拥,且旁边还站着绛落水,自然不免有些尴尬。

尤其是绛落水,见宝贝女儿被一陌生男子抱在怀里,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涌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其实世间做父亲的与他都是一般心情,当自己辛苦养大女儿找到心上人时,为她高兴的同时,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自然,这众人里并不包括林大公子,此时此刻。

他两臂环抱,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嘴里还不时响起一声颇为暧昧的嘻嘻笑声。

直倒绛落水实在受不了咳嗽了一声后,林小七这才意犹未尽的在古无病屁股上踢了一脚,嘿嘿笑道:哎,我说大哥,差不多就行了,别惹的人娘家人不高兴。

古无病被他一踢,顿时想起刚才吃的苦,心中火起,正要骂人时,却又见一个中年男子正阴沉沉的看着自己。

他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不知为何,被这中年男子一瞧,心中竟莫名的颤了一下。

正思量着这人是谁时,却不防腿弯处又被林小七踢了一脚,这一脚势大力沉,猝不及防时,古无病顺势跪了下去。

林小七笑道:小胡,莫怪我没提醒你,想要娶绛大小姐过门,现在就该拜拜老岳丈了!古无病心中本是气愤,但林小七此言一出,他心中一个激灵。

再见这中年男子的眉目间与绛紫烟果然相似,慌忙中竟真的连磕了三个头,道:小婿古无病,拜见岳丈大人!绛落水没料到古无病有这一招,当下摇了摇头,苦笑着将古无病扶了起来,道:还没成亲,叫什么岳丈?也不怕让人笑话!这一言既出,古无病心中羞愧无比,嗫嚅着站起。

他本是玲珑之人,只是乍见了绛紫烟后心思有些恍惚,是以一举一动都被林小七算计。

他此时站起身来,早知自己举止荒唐,但事已做下,心中虽然老大后悔,却将这账算在了林小七的身上。

只不过此时旁边站着绛落水,他也不敢将林小七怎么样,唯有狠狠瞪上几眼。

倒是一旁的绛紫烟见自己的古郎被欺负,心中不甘,早忘了什么七哥,淡淡笑道:七哥,你既回来了,我这就去将楚姑娘请过来。

林小七吓了一跳,道:好妹子,千万莫叫,现在还不是见她的时候。

话未说完,他见绛紫烟脸上有狡黠之色,便明白她是故意捉弄自己,嘿嘿笑道:好妹子,你若真叫来了,你以后可再不用叫我七哥了。

绛紫烟奇道:这是为什么?林小七将脸一板,悠悠道:为什么?简单得很啊,我叫你爹一声老绛,而且当初也是拜了兄弟的,你说,你这做小辈的该叫我什么?还有,等你出了阁,你的夫君又该叫我什么?言到此处,他故意看向古无病。

按理来说,林小七这番话乃是天地间的至理,任谁也不能悖逆的,绛紫烟明白,古无病更是明白。

当下他小脸吓得煞白,轻轻一扯绛紫烟,让她不要再说话。

他与林小七一起厮混经年,虽然没当成老大,却也没矮上一头,若林小七真要按辈分来算,那他从此就真要叫林小七一声叔丈了。

这一叫,那便从此不能翻身,偏偏他又知道林小七这个滚刀肉是说的出做的出,当下哪还敢多说一句话?原本给林小七记下的帐,也悄悄的抹去,从此再不打算提起。

倒是绛落水此时出来打了个圆场,道:小七,你这一去究竟遇上些什么?快说来听听。

还有,你刚才说现在还不是见楚姑娘的时候,这话又是怎么说?莫不是事情并没有完全解决?林小七摇了摇手,示意众人坐下说话。

待众人全部落座后,他才道:这事说来话长,且容我慢慢说……微微一顿,他看向古无病,道:对了,小胡,刚才你在须弥戒指有些什么感受?古无病见他神色凝重,知道并不是拿自己打趣,便道:我正要说这事情,方才进了戒指之后,眼前先是一片五彩的光影,视线有些不清。

起身摸索着走了几步后,虽然没有觉得戒指里的空间狭小,却也没觉得有多大。

不过稍待片刻后,这五彩的光影竟是慢慢散去,我这才发现,这整个空间竟然是无涯无际,与我们现在身处的环境并没有什么不同。

里面同样有山川河岳,有草木花鸟,唯一不同的就是里面并无人迹!一旁的修格点头道:是了,正这和典籍中记载的一样,但凡是天器级别的空间戒指,其间可纳海川山河,正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世界。

又因为它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所以不仅可以容纳死物,同样可以容纳有智慧的生物!林小七轻吸了口气,又揉了柔自己的太阳穴,笑道:既是如此,那明日一战就再无悬念了。

他这话说来,别人俱是听的糊涂,但古无病却是再清楚不过,急道:啊,我明白了,小七。

原来你是想借助须弥戒指打那老头一个措手不及吗?林小七冷笑道:措手不及?你这话不是高看尊者,而实在是小看了我逍遥岛!实话对你说了吧,等我明日再上缥缈峰时,我便是吓也要吓死他!休说数百妖族,便是上万又能如何?你且瞧着吧!一旁的郁带衣等人见两人打起哑谜,心中俱是焦急,郁带衣急道:我说公子,你今天究竟遇上了什么事情?古公子和你师姐都已安然回岛,为什么还要再去?若是给老绛报仇的话,也不急在一时吧?至少等见过你师姐再说啊!林小七叹了口气,道:此时相见不如不见,她的人虽然来到了逍遥岛,但命却捏在尊者手中,你让我见了她后该说些什么呢?众人闻言,心中俱是震惊,这才明白虽然古无病和楚轻衣都已救回,但事情似乎并没有彻底的解决。

当下众人不再多语,静静听林小七将经过一一说来。

待说完时,众人心中的震惊又变成了沉重,想要说什么时,却是相对无语。

倒是林小七先开口问道:关于这噬魂术,在座的几位有谁了解?苍衣默默站起,犹豫片刻后道:这个我倒是知晓一二,不过……林小七道:不过什么?苍衣神色没落,道:若是有人中了此术,我应该能看出点征兆。

但如仙长所言,此术他人无解,须得施术者自己方能解救。

我便是能看出什么端倪,却也没什么良方可施。

唉,这真是上苍弄人,可怜了红泪和那还在襁褓里的孩子……龙一听他仍叫尊者为仙长,心中愤懑,怒道:苍衣老头,这狗屁的尊者竟连你的孙女和重孙都不放过,你还叫他仙长?你也太……他本想说些难听的话,但一旁的绛落水却及时拉住了他。

若论心情沉重,这室中之人再没有比苍衣更甚的了。

林小七和绛紫烟等人虽然心中沉重,但毕竟知道前面还有希望,尤其是林小七,他并没有觉得此事就是无解。

而且,那些埋藏在沉重里的愤怒也能缓解一些悲伤,便如绛紫烟,她此刻就想着自己能亲上缥缈峰,活剐了那尊者。

但苍衣呢?他的亲人同样中了噬魂术,但可悲的是,这施展噬魂术的人却又是他的师长、亲人,甚至是修格经常说的代表着信仰的存在!在这种情形下,他只是一个老人,一个眼看着悲剧发生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的老人!他又能怎么办呢?苍衣默默走到古无病的身边,道:古公子,请你闭上眼睛,放开你的灵识,好让我确定这噬魂术是不是真的存在。

古无病虽然在七贤山上吃了不少苦,但他亦明白与眼前这位老者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当下闭起眼睛,并没有多话。

苍衣轻吸了口气,有点颤抖的伸出右手中指轻轻点在古无病的额头。

这一指点出,一点淡青色的光芒与指间微微闪起,随即,又在吞吐之间侵入了古无病的灵识间……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后,苍衣忽然长吐了口气,收回手指。

看向林小七微微点了点头,这一刻,他的神色愈发憔悴,身躯也有点摇晃。

众人都明白他点头的意思,不过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也并没觉得吃惊。

林小七见苍衣脸色苍白,身上汗水淋漓,急道:紫烟,你快扶前辈去休息一下。

苍衣却摇了摇手,道:不用了,我只是有点……有点……说到这里,他忽然紧皱起眉头,眼中有一道亮光闪过,似是想起了什么。

林小七看他神色异常,心中一动,急道:前辈,你是不是想出了什么解决的办法?苍衣沉吟片刻,道:或许有,或许没有……若是有的话,这方法也只有公子你能试上一试。

林小七奇道:或组有,或许没有?前辈,你究竟想说什么?苍衣缓缓道:我也只是突发奇想,不知道能不能行……公子你看,这噬魂术的吞噬的并非是全部的魂魄,而只是三魂中的一魂。

而且这一魂逸去,也并没有消散,而是寄存在别人的魂魄之中。

既然魂魄没有消散,我想也未必只有施术人自己能控制,公子该知道,这控魂操灵的真正行家应该是冥界之人。

无论是仙界,又或是魔界的一些与魂魄有关的法术与其相比较起来,无异与小巫见大巫啊!微微一顿,他似乎是越说条理越清晰,又道:而普天之下,除了死人和公子之外,我从未见过有任何人与冥界打过交道!公子,你还记得当初的崖灰吗?他岂不正是从冥界来的,公子何不尝试着与他……苍衣话音未落,林小七却是从眼睛迸发出兴奋的光亮,猛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接道:我怎么忘了这个!崖灰?哈哈,崖灰没用,现在还不知道在哪躺着呢!不过……苍衣急道:不过什么?林小七一掌拍碎身前的桌子,狂笑道:不过老子有拘魂使啊!第一百零五章林小七得意忘形,这一掌拍下去用的力道颇大,不仅将一张铁木制就的桌子拍的粉碎,激起的碎片更是四处飞溅。

好在桌子周围坐的人身手都颇为敏捷,当下飞身而起,躲了过去。

唯有修格年老力衰,且又是一个修法不修身的西方法师,只来得及护住脸部,身上、手上被飞射而出的木屑打的刺疼刺疼。

不过肉疼毕竟比不上心疼,这桌子上还放有一些没来得及移走的实验品和各类器具,木桌碎裂时俱被摔的稀烂,让这老头心头一阵颤抖,在心中大骂林大公子是个败家子!林小七却不管这些,站在那里仍自狂笑不已。

对他来说,噬魂术如果真被破除,他宁愿为此放弃自己的性命。

无论是楚轻衣还是古无病,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他都无法放弃。

还有红泪母子,尽管只是外人,但于名义上毕竟是他的家人。

所以,当他经苍衣提醒后,想到了一条可以破除噬魂术的法子时,心中畅快实在不可言喻。

此时此刻,一张破桌子算得了什么?他需要的只是发泄一下自上了逍遥岛后就从未有过的畅快!地牢中,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看着林小七,躲避木屑时的狼狈的表情还未散去。

苍衣上前一步,道:林公子,你刚才说的是……拘魂使?直到此时,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是拘魂使。

要知道,在世间流传的为数不多的关于冥界的传说里,拘魂使与一般的游魂野鬼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他是沟通冥界与人世的使者,相当与天朝的钦差一类的存在。

林小七止住笑声,道:不错,正是拘魂使。

苍衣呆了一呆,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自一进这地牢后,苍衣的视觉和神经就被连番的刺激。

首先是混沌神阵的存在深深的吸引和震惊了他,他身为天下第一炼器大宗的魁首,对这神阵虽然算不上了解,但眼光却是一等一的。

他又怎会看不出这混沌神阵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但是因为尊者的缘故,尽管他心情激荡无比,但确实提不起兴致对此多问。

而后当他见到这室中各类魔法器具时,这迥然于东土炼器方式炼制出来的各类武器再次让他惊叹不已。

当然,林小七手这的那枚戒指也让他艳羡不已,他很清楚,这样的空间戒指绝对是天器级别的存在。

而此时,当林小七明白的告诉他拘魂使的存在时,这位老者真的是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白活了!天见可怜,身为天下第一炼器大宗的魁首,他还没真正见识过天器以上的存在!而与他有同样感觉的还有古无病,也尽管林小七在缥缈峰曾告诉过他一些事情,但因为有尊者的存在,象混沌神阵和拘魂使这样的存在,林小七是绝不会傻到自己说出去的。

与苍衣的心情有所不同的是,古大公子在震惊的同时,心里想得更多的却是一句话。

发了,发了,这下可真他妈的发大了!林小七并没有理会苍衣的震惊,他心中清楚,换了这世间任何一个人来到逍遥岛后,都会有一种乡下人进皇城的感觉。

他已经太多的在其他人眼里见到类似与苍衣的眼神,而此时此刻,他也没心思卖弄一番。

挥手拂去身上的木屑后,他轻声唤道:骨打何在?随着林小七的召唤,一道淡淡的黑烟照例从戒指中逸出,于是。

在众人惊讶乃至不敢相信的眼光中,骨打拜倒在地,口唤道:骨打拜见主人。

地牢中的众人大多没见过骨打,并不仅仅只是后来的苍衣和古无病。

此时当他们真正接触到来自与冥界的拘魂使后,身上多少有点不自在的感觉。

无论如何,在世人的眼中,凡是与冥界相关的东西,总是不甚吉利的。

但是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很快就被骨打那一句主人给冲散了!主人?林小七会是这拘魂使的主人?大多数人的思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一个来自与冥界的拘魂使称一个世间的凡人为主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一旁的古无病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急步上前在林小七身上捏了一捏,道:你他妈是死人还是活人?林小七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他妈才是死人,没见我还在喘气吗?古无病皱眉道:你既然是活人,那他为什么叫你主人?我记得不错的话,典籍中曾有记载,能让拘魂使叫一声主人的唯有冥界至高的存在———冥神!林小七一愣,道:还有这回事情吗?他又看向骨打,道:骨打,他说的是真的吗?骨打看了一眼古无病,这淡淡一眼瞧去,古无病猛地打了个寒噤,当下连退几步,再也不敢靠近。

骨打道:主人,冥界却有冥界的规矩与尊卑,此人说的大致不错,但主人您是无数个世界中最另类的存在,所以这规矩总有被打破的时候。

微微一顿,又道:其实,在我之前,就有前辈的拘魂使认世人为主,骨打并不是第一个。

林小七好奇道:哦,那人是谁?骨打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这大概是数万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小的还是个骨头架子而已,连最起码的灵识都没有。

一旁的苍衣皱眉道:数万年前?那时这世间恐怕还是一片洪荒吧?骨打淡淡回道:我刚才说过,主人是无数个世里最另类的存在,换句话来说,你们所看到的仅仅是这无数个世界里的一个。

他身材矮小,皮肤漆黑,拜倒在地时不过半尺余长。

但此时说话却有一股莫名的威严逸出,语气也更像是长辈教导晚辈,迥然与刚才回答林小七时的语气。

不过这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反感,因为从他刚才的话里就可以听出,远在数万年前,他就已经存在了。

按世人的观点来说,这里所有的人连做晚辈的资格都没有,这年份差的实在是太远了,远到已经可以诞生一个主宰了眼前这个世界的人类!林小七最是好奇,他对骨打的话极为感兴趣,但他明白此时并不是探讨那无数个世界的时候。

他摇了摇头,道:骨打,且不说这个了,你可知道我唤你出来有什么事吗?骨打恭声道:骨打在须弥戒指里同样可以听到看到外面的世界,主人的心思骨打实是知道的。

林小七见他仍跪在地上,笑道:起来说话吧,不用每次出来都拜上一拜。

是了,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思,那么我问你,你可有办法了结它?骨打不仅没有站起,反是深深拜服在地,惶恐道:请主人恕罪,若是有办法的话,骨打早就出来了,又何须主人召唤?林小七心头一沉,脸色瞬间煞白,道:你……你也没有办法?你可是拘魂使啊!自他想到骨打之后,虽然并没有立即肯定这事就算解决了,但心中却是抱有太大的期望。

而且他也深信,只要骨打出马,这事情至少有八分的把握。

但他却没想到骨打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此时心情便如三九之时忽然掉入了冰窟一般,刹时就凉到了底!不仅是他,这室中众人的心情同出一辙,个个脸色煞白,心底冰凉!绛紫烟心系郎君安危,更是晕倒在古无病的怀里。

绛落水心中一阵叹息,急步上前,将元气慢慢度过,助她醒来。

此时的骨打却是将头紧贴在地上,神情惶惑无比,却是不敢答话。

林小七怒道: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答话?骨打打了个激灵,将头磕的咚咚直响,颤声道:小的没用,惹主人生气了。

林小七见他如此模样,心头一软,道:你不必如此,能帮得上忙最好,帮不到也不是你的错。

倒是怪我不该对你……话至此处,他心中隐觉不妥,细细看向骨打,又道:骨打,你跟我有多长时间了?骨打回道:已有数月。

林小七微微眯了眼,道:这数月的时间说来虽然不算长,却也不算短,但我想你应该多少了解一点我的脾气。

便拿此件事情来说,你瞧我可像是那种自己无能却怪属下的人?骨打惶声道:主人性格和善,自然不是这种人。

林小七冷笑一声,道:既然这样,你又为何如此惶恐?你帮不上我,心中有愧或许是有的,但绝不至于如此惶恐,倒像是……微微一顿,他死死盯着骨打,又道:倒像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一样!骨打身体本是微颤,此时闻言,更是抖的如同筛子一般。

林小七见状,心中更是确信骨打有事瞒着自己,哼了一声,道:骨打,你既然不愿意帮我,那么我们这主仆情分也就到此为止。

你还是回你的冥界去吧……话音未落,骨打急道:主人,非是小的不肯帮忙,实是此事有违……有违……说到此处,他头上滴下豆大的汗珠,却是欲言又止。

林小七刚才让骨打回冥界,本就是欲擒故纵之计,要的也正是骨打这句话。

此时闻言,眼睛不由一亮,知道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急道:有违什么?快说!骨打叹了口气,道:主人,实不相瞒,骨打本是拘魂使,这拘魂索灵本是我的看家本事。

那噬魂术虽然厉害,但在我的眼里,却是不值一提。

但天有天道,冥有冥规,若世人命数未尽。

我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是不得妄自拘人灵魂,哪怕仅仅是三魂中的一魂!若是妄自而行,冥界从此再无我骨打容身之处!微微一顿,他摇了摇头,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无非也就是散尽冥识,从此永世不能凝神聚魄而已。

若是能为主人分忧,骨打倒也不怕,反正已经存世万年,也有些厌了。

我的那些前辈们就是因为厌倦太过久远地存在着,所以才会自己将自己毁灭,我迟早也是要走这条路的,这本就是冥人的归宿,不过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情而已。

但主人要知道,冥界自有冥界的法则,如果我妄自而行。

自己身受处罚事小,却是因此而坏了冥规,这才是最不可饶恕的。

或许您不知道,我刚才说的空间、世界虽然有无数之多,但真正维系它们运转的支点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冥界。

因为只要是有智慧和生命的物体,它终有一天会死的,而冥界就是它们最后的归宿,也是他们重新诞生的起点!所以,冥界虽是这无数个空间里的一个,但却是最重要的一个。

而在这个最重要的空间里,除了至高无上的冥神之外,冥规则是重中之重。

冥界维系了无数个世界,它却是维系冥界的支柱。

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骨打纵然不惜此身,但决绝不敢坏了冥规!骨打这一番话说来可谓情理皆在,众人听后,不由一阵默然。

但林小七是什么人?这话虽然在情在理,但是在他耳中却是狗屁一个!管它什么支点,又管它什么支柱,只要能救楚轻衣,便是骨打所说的无数个世界即刻毁灭,又关他林小七什么鸟事?大不了一起同归虚无罢了!林小七冷笑,缓缓道:很好,很好……骨打一愣,道:主人,您这是……林小七淡淡道:骨打,你告诉我,究竟要我怎样做,你才肯答应帮我救人呢?骨打急道:主人,小的刚才已经说过,不是我不肯帮您,而实在是……林小七打断了他的话,咬牙狠狠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用再说了。

我们这么说吧,既然你肯帮,却又碍于冥规,那么你告诉我,究竟有没有一种方法让你出手呢?只要你肯出手,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去做!骨打黯然道:绝无一种方法……在冥规之上的只有冥神,冥神慧眼如炬,视线可穿透无数个世界,只有他才能预见到打破冥规究竟会不会带来严重的灾难。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只有冥神才能让骨打出手。

当然,这终究是不可能的,我在冥界数万年,却从未见过冥神一次。

而且,因为冥神的存在太过久远,或许他和我们一样,也有心厌的时候,所以每过万年他就要沉睡一次。

而现在,正是他的沉睡期……说到此处,他忽然想起什么,眨了眨眼,又道:对了,主人,我想起来了。

正因为现在是冥神的沉睡期,所以这件事情或许真有转圜的余地也不一定!林小七眼睛一亮,道:怎么说?骨打缓缓道:主人不妨找一找怒瞳大人,他是第一冥神使。

冥神沉睡时,向来都是他打理冥界的事物,依我想来。

主人既然是世间的另类,冥神沉睡前应该早就预见到了,否则,怒瞳大人又怎么会让小的认您为主呢?要知道,怒瞳大人即便身为第一冥神使,但是除了可以寻找在各个空间的行走者之外,他与主人您这样的交往,也是违背冥规的。

所以,他必是奉了冥神的旨意,才敢如此做来。

那么既然这样,或许主人您现在的遭遇冥神也早有预见,那么会不会……说到这里,骨打欲言又止,却是不肯再说。

骨打虽然不肯说,林小七却又怎能不明白?他心头顿时又轻松许多,笑道:你这厮,我早问你怒瞳在冥界是做什么的,你却不肯说,现在倒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骨打苦笑道:非是小的不说,而实在是怒瞳大人早有吩咐,不瞒主人说,等怒瞳大人知道这件事后,小的也是免不了一番责罚。

但骨打瞧主人对这件事看的极重,也顾不得什么了,总之是要尽一番奴仆的心意,也不枉我走这世间一遭。

更免得让人说我骨打是恶奴欺主……林小七笑着搀扶起骨打,道:骨打,我会记住你这番心意的。

不过现在时间无多,还请你回冥界一趟吧,你告诉怒瞳,就说我要见他。

他若是不来,那么我和他之间的一年之约就算作废。

骨打点了点头,也不敢耽搁,依旧化成一道黑烟,消散于虚无之中。

第一百零六章逍遥岛的地牢中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骨打的到来。

而因为这焦急,等待的时间也就显得愈发的漫长。

倒是整件事情的主角林大公子因为长时间的被人称为林大岛主,是以现在渐显上位者的风范,一人坐在那里眯着眼。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竟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反倒是原本最稳重的苍衣与室内的一角不停的踱来踱去。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听这声音来的应该是郁带衣。

骨打离去后,林小七心绪反而沉静下来,他意识到岛上积聚所有重要的人都聚集在这小小的地牢,便让郁带衣出去查看一下。

一是处理一些别人无法决定的事情,二来也好让其他人察觉不到这岛上异常的气氛。

最关键的是,不能让楚轻衣和红泪察觉到这不比往常的气氛。

郁带衣推门而入,他走到林小七的身边,轻声道:公子,一切正常,楚姑娘一直呆在轻衣阁,她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只是问起你时,我说你还没回来,我又怕她记挂,便谎称你在七贤山正和尊者周旋,不到明日难有结果。

林小七点头道:老郁,这岛上的事情多亏了你。

郁带衣却没了往日的样子,竟是意外的谦虚了一番,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没什么。

他口里说着话,却不时的往古无病那里瞧着。

林小七瞧他模样,便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轻声一笑,低声道:老郁,你的事情我都跟小胡说了,他答应我绝不找你的麻烦,他的仇本来就没你什么事嘛。

至于你兄长嘛,到时再说……郁带衣急了,压低嗓子道:什么叫到时再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啊,公子,你说真要打起来,我该怎么办?你又该怎么办?林小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你怎么办我不管,但我肯定是两不相帮。

不过,老郁啊,人家可是鲛族的姑爷啊,我瞧你兄长怕是那什么的……话到此处,他见郁带衣脸色通红,显然是急了,又笑道:好了,你就放心吧,在七贤山的时候我就和他说好了。

若是这次小命得保,这仇就一笔勾销。

若是保不住的话,他最多也就是将曾受过的罪还给你兄长就是,绝不会伤及性命。

郁带衣长舒了一口气,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不过……不过古公子当初受的罪可不小啊,我怕我兄长他承受不了。

林小七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傻啊你?这做生意要一步步的还价,你若是想一步到位,让他放弃报仇,效果必然适得其反。

他此时已经做出让步,你就烧高香吧你。

最多等他去了你焚心谷时,你让你兄长服个软,说自己受人蒙蔽……哎,这要说起来,他还真是受人蒙蔽。

着啊,就将事情全推到涟音子身上吧。

到时我再一劝,想必小胡也不会将你兄长怎样!再说了,他到时要是小命不保,去报仇的自然不会是他,多半是紫烟那丫头去替夫报仇,那时就更好说话了。

说一千道一万,你现在就去烧几炷高香,祈求骨打带回好消息那才是人间正道。

话到这里,郁带衣反而更是安心,笑道:如此说来,这事就算解决了。

林小七奇道:你为什么怎么有自信?郁带衣道:公子,老郁也算是久行江湖的人,虽然那些上不了桌面的伎俩没公子你精通,但一双眼睛却还没瞎,也是能看出点东西来的。

你想啊,公子,那怒瞳是何等尊贵的人物?他可是第一冥神使啊!在我看来,他这样的存在已算是极致。

可这样的人物却自己找上门来,不仅处处帮助公子你,而且还送了一个拘魂使给咱们。

当然,他这么殷勤,自然有他的道理,又或者说是有求与公子。

但正因为这样,我才认为这件事情他不可能会不同意!林小七低声笑道:你也是这么想吗?咱们倒是不谋而合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否则我哪有这么轻松。

不过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上不了桌面的伎俩啊?难道我林小七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堪吗?两人低声说笑着,全不顾一旁正忧心忡忡的众人。

不过这也难怪,这室中唯有他二人最清楚与怒瞳的一年之约,起先在不知道怒瞳的身份时,他们并没有想得太多。

但此时既然已经最晓,那么自然也不难推算这样的结论,因此,心情也就显得与众不同。

悄悄话已然说完,郁带衣声音又恢复了正常,笑道:对了,公子,我来的时候,银子姑……咳,银子也跟着来了!他心情不错,一时兴奋,差点就说漏了口。

好在他及时收口,生生将姑娘二字咽了回去。

林小七喜道:银子它出关了吗?你怎么不早说啊!林小七左顾右盼,一心想早点看到现在的银子是什么模样,但他瞧来瞧去,却连碎银的影子也没看见。

老郁,银子呢,银子呢?你不是说它来了吗?郁带衣笑道:公子,你用肉眼去瞧自然是瞧不见的。

林小七先是一愣,但他心思聪颖明白过来,道:怎么,银子修得了什么隐身之术吗?一旁的龙一却道:不会吧!这隐身术虽然是需要一定的功力才能施展,但遇到修位高深之人,还是能察觉到空气中的波动。

若是施展隐身术的人功力不够,我便是用鼻子闻也闻出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夸张的用鼻子嗅来嗅去,他也察觉到众人的心思沉重,尤其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绛紫烟,那悲哀欲绝的样子更是让他心头难受。

所以便故意做出如此举动,以期让大家轻松一下。

毕竟大家还在等骨打的消息,在消息没来之前,好坏且说不定,没必要一直这么沉闷下去。

修格也道:不错,龙大说得没错,施展隐身术的时候,必然会引起空气中的元素波动。

恰巧我学过一些辨伪术,是专门用来对付隐身术,我仔细看过,这地牢里面并无异常的元素波动。

一旁的苍衣却插言道:也不尽然,我曾听前辈说过,若是能将五行之属全部聚与一身,那么自然就可以隔绝气息的传递。

这位修格大师刚才所言的什么元素,想来和我东土的五行契合,所以,这世间应该是有绝对不被察觉的隐身之术的。

他淡淡说来,也只是就事论事,根本就没想过真有这样的事。

林小七闻言,不由皱了皱眉,看向郁带衣时,却见他拈须而笑,一付众人皆痴我独醒的样子。

林小七心头一动,道:老郁,这不会是真的吧?郁带衣点了点头,笑道:公子,别人看不见那是自然的,因为当初我也是这样。

唉,别说看不出来了,我就连想都没敢往这上面去想。

不过,公子你瞧不出来可就不应该了,你别忘记了,银子与你的关系不同别人,你当用心眼去瞧才是。

林小七闻言,再不多话,即刻将眼闭上,用心静静的去感受着银子的存在。

但他却不知道,而就在闭眼的这一刻,银子正在他的眼前默默地看着他……依着银子往常的性格,此时必是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但此时的银子再也不是往日的银子,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只想着他能亲眼瞧见自己的存在……林小七依旧是闭着眼,他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滑过面前的虚无,淡淡笑道:银子,我可瞧见你了,你要和我捉迷藏吗?随着他的话语,在他面前尺余处的地方,空气忽然奇怪的扭曲起来,随即一阵淡淡的银光掠过,一条几乎透明的小龙渐渐显出身身来!就在碎银出现的这一刹那,除了绛紫烟和郁带衣,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然后傻傻地凝视着这悬浮与空中的美丽生物!他们无法拒绝这样美丽的存在,也同样为这美丽生物的强大而惊叹!五系晶龙!苍衣再次被震撼了,他想不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竟在此刻真就兑现了!五系晶龙,一个传说中的存在!这怎么……怎么可能!而一旁的古无病更是连下巴颏都差点掉了下来,他敏感的察觉到,这美丽而强横的存在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林小七同样张大了嘴,愣愣地道:乖乖银子,你……你现在可美的紧啊。

银子却一如往常,轻轻咬了咬林小七的手指,再亲昵的顺着林小七的手臂盘旋而上。

在臂膀上稍做停留后,又缠绵的攀上了林小七的脖子,而后用小巧的头颅在林小七的发间蹭了蹭,终于是满意的发出一声臃懒的叹息。

就这样,她又和往日一样霸占了林小七的肩膀,而对她来说。

这里才是她的港湾,是她的领地,是任何人都无法夺取的!这一刻,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家!谁都没注意到,此时的碎银用她那美丽的眼睛朝郁带衣调皮的眨了一眨,而郁大总管却是发出不易察觉的苦笑。

这一刻,所有的人似乎都忘了骨打还没带回消息,俱是围着碎银不住的发出叹息。

尤其是龙氏兄弟,同为龙族,可碎银此时的修为似乎远远超过了他们,因此这惊叹声中多少有一些掩饰不住的失落。

可不是吗,就连人家是怎么隐身的都看不出来,若真要打起来,连人家的边都摸不着,这架还打个屁啊!林小七轻轻的抚摩着碎银,看向古无病,笑道:银子,你还认识他吗?第一次见到你时,这位仁兄可也在场啊。

古无病终于是一拍脑袋道:妈的,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赤目的那条魔灵龙吗!话音刚落,一旁的绛落水却是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对自己这个还没来得及倒插门的女婿,绛落水稍稍有些不满,看模样倒是仪表堂堂,但这谈吐却不敢恭维。

看来有必要多加管束,否则日后带了出去,自己岂不是大大的没面子?古无病本是个聪颖之人,他自然知道这一声咳嗽里的含义,但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当下满脸通红,颇有些尴尬。

林小七见了,哈哈一笑,打了个圆场,道:银子,这位胡兄也算熟人,打个招呼吧。

银子懒懒的抬起头,看了古无病一眼,却是从鼻子哼了一声,竟是懒得理会。

古无病见状不由苦笑,暗道:奶奶的,自打上了这逍遥岛后,怎么处处受欺啊!唉,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底在缥缈峰的好,至少那老东西没给我白眼啊……唉,命苦,命苦啊!他自叹命苦,却没瞧见这银子自出现以后,除了林小七,根本没正眼瞧过任何一个人。

尤其是当众人围着她看时,神态中更有不屑和不耐之意。

短暂的震撼和惊喜之后,众人又不由自主的陷入到刚才的焦虑之中。

此时离骨打走时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却依旧不见骨打回来。

郁带衣又弄来了一张桌子,给众人重新沏上茶。

而就当众人刚刚举起杯子的时候,林小七忽然站了起来,脸色凝重,轻声道: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众人期盼已久的淡淡黑雾又再次出现与这地牢之中。

黑雾中,骨打依旧是拜服在地。

没能见到怒瞳的出现,林小七心里微微失望,不过这并不代表什么,结果毕竟还没有揭晓。

他深吸了口气,凝视着骨打道:如何?这句话问的简短而急促,与他的心情完全契合,此时,多说一个字他都嫌浪费了时间。

骨打的表情淡然,没有不安,也没有欣喜。

他回道:回禀主人,怒瞳大人让我转告您,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话未说完,地牢中已是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除了林小七和素来稳重的苍衣,所有的人几乎都跳了起来。

绛紫烟更是喜极而泣,不顾父亲大人就在身边,再次和古大公子深情相拥。

林小七却皱眉道:骨打,我瞧你神情,事情似乎有点……骨打道:主人瞧出来了吗?是的,怒瞳大人说,此事虽有转圜的余地,但他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让您亲自去一趟冥界,他要和您面谈。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在他们的认识中,这世间所有的地方都可去,却惟独这冥界去不得。

因为其他的地方再是凶险,却终有生还的可能,但这冥界……一入冥界,又岂有回头的路!冥界,一个鬼魂的世界,一个亡灵的天堂,对于活人来说,却只意味着那是地狱!古无病顾不得绛落水在一旁,破口骂道:扯什么鸟淡,这不让小七送死去吗?骨打却看也不看他,只道:你去了自然是送死,但对我家主人来说,有了定星盘护身,他又有什么地方去不得?林小七挥手制止了暴怒中的古无病,道:定星盘有穿越空间的能力,而且上面也有去往冥界的指引,想来我是可以去的。

不过在定星盘上,冥界是一片暗色,这就意味着至少是目前,我恐怕还没有这个能力去。

骨打恭声道:无妨,怒瞳大人已经为主人打开一条单向的通道。

主人请看您的定星盘,那上面在通往冥界的区域有一条暗红色的细线,您只需顺着这条红线前行,就可到达冥界。

林小七既然已经知道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心情便格外的轻松,他知道。

依怒瞳之严谨,他说事有转圜,那便等于可彻底解决。

当然,这转圜一说也同样是怒瞳的筹码,否则要他林小七去冥界做什么呢?而到此时,林小七对怒瞳相求之事愈发的好奇,自己何得何能,却让这第一冥神使如此执着?这就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类,降贵纡尊的去求一只蝼蚁这般的不可思议!林小七道:既如此,那咱们这就走吧。

微微一顿,他轻轻抚摩着碎银,又道:乖乖银子,我要去做事了,你先下来,那地方你可不能跟着去。

银子却瞪起美丽的双眸,飞快的摇着小巧的头颅。

林小七皱眉道:银子乖,等我回来在陪你。

我不是说了吗,那地方不是你能去的。

骨打却道:主人,您不必留下她,愿去就让她去吧。

林小七奇道:怎么,你这冥界是人人都能去的吗?骨打笑道:自然是人人能去,不过除了您和银子大人之外,别的人去了那是有去无回。

不知为什么,他见了银子之后,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奇。

言语中也毕恭毕敬,却是称起大人来,只是众人都没太在意。

林小七道:我能去也就罢了,可银子怎么也能去呢?骨打道:银子大人和您有血契,但凡您能去的地方,她大多能去。

虽然冥界略有不同,但银子大人此刻是五系晶龙,任何一个空间的物质都难以对她造成伤害,所以冥界她是能去得的。

林小七微微一笑,爱怜的拍了拍碎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带你去冥界看看咱们的老朋友吧微微一顿,他环视众人,又道:几位,小七去去就来,若是回的早,咱们就在这地牢里一醉方休!第一百零七章火红的天空,灼热的空气,入眼处,黑色的岩石间流淌着赤色的熔岩!林小七站在一处同样是黑色的山崖之上,俯瞰着脚下奔腾着的熔岩,嘴里喃喃道:这里就是冥界了吗?他原以为,这冥界多半和书上描述的一样,应该是阴气测测,鬼雾氤氲的地方。

但真正身处其中时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黑与红的世界。

黑色的石,赤色的熔岩,在这两色之间,一个迥然于他的想象的物质世界就这么呈现在了他的面前!我原以为这里应该是一个缥缈、虚幻的空间,却没想到竟是这一番景色。

林小七看着远处踽踽而行的骨架,还有在熔岩这不断沉浮的虚幻的身影,不由再次发出了感叹。

那些骨架或是人形,或是兽状,小的不过尺许,大的竟有若一座小山。

在黑色的石山间,它们踽踽而行,汇聚成了一道河流,默默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而那些沉浮在熔岩里的虚幻的身影亦是各具形态,依稀间还能看出这些身影正发出无声的呐喊与嘶吼!骨打道:主人,这只是冥界的第一层而已,也是最接近与物质世界的空间。

林小七奇道:原来这只是第一层吗?骨打点头道:冥界共有十八层,也就是你们的世界所说的十八层地狱,其实这十八层地狱由十八个各不相同的空间组成。

因为这个空间最接近与物质世界,所以怒瞳大人嘱咐我将您带到这里,其它的空间,主人暂时还没能力过去。

林小七叹道:原来是这样……冥界竟是由十八个空间组成,这实在是太奇妙了!对了,我瞧那些骨头架子去的都是同一个方向,它们是往哪里去?骨打笑道:它们啊,都是从各个不同的世界来的,之所以呈现骨架的形态。

是因为它们都是死与自然状态,或病活老,并非是因为什么不测。

微微一顿,他指向那些熔岩中模糊不堪的石影,又接着解释道:主人您瞧,这些人或兽却是因为各种祸端而亡,或是被人害死。

又或是死于非命,按照你们的说法,都是些阳寿未尽的生物……主人您注意到没有,不仅仅是那些骨头架子们,还有这熔岩之河,尽管来处万万千千,但去的却是同一个方向。

在前方有一座桥,叫做往生桥,他们去的就是那地方。

只有过了这座桥,他们才能进入第二层空间。

其实,他们没过这座桥之前,还不算是真正的亡灵。

因为他们现在还留有前世的记忆,也只有过了奈何桥后,才能忘记所有的一切!对了,其实这座桥也叫奈何桥,主人想必知道这个称呼吧?林小七笑道:奈何桥吗?呵呵,这个我自然知道。

微微一顿,林小七轻轻抚摩着已经打起瞌睡的碎银,又道:那么,我们也往奈何桥去吗?骨打回道:那倒不用,怒瞳大人嘱咐过,等主人见识过这冥界的第一层后,等在这儿就行,他自然会来见您。

林小七一皱眉,道: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我来这冥界?其实他去见我,总比我来这见他要容易得多。

莫非他是有意要让见识一下这冥界是什么模样吗?骨打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想来怒瞳大人必有他的用意,小的也不敢妄猜……他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一道黑影自空中掠来,随即一双有若坚铁的利爪将他牢牢缚住,瞬间便飞向了远处。

站在他身旁的林小七大惊,定住神时,才发现这掠过的黑影竟是一只硕大无朋的飞禽。

当然,这里的飞禽无毛无羽,同样是一付骨头架子!这飞禽掠过后,刮起狂风阵阵,打的林小七脸上生疼生疼。

他心中先是震惊,而后却是愤怒,他没想到这飞禽如此猖狂,竟然在自己面前掠走骨打。

但这愤怒并不仅仅是因为飞禽,也同样是因为自己,他自觉此时的自己实力不弱,却没想到等这骨头架子堆起的畜生掠走骨打之后,自己才堪堪察觉。

若是这一击冲自己而来,此时的下场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愤怒的不仅仅是林小七,刚才还在打着瞌睡的碎银在骨打被掠走的一瞬间便发出一声愤怒的长啸,化为一道淡淡的光影飞射而去!她的去势极快,林小七仅仅是觉得眼前一花,再凝神瞧时,却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林小七来不及细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此时此刻,他周围的情形发生了一些令他难以想象的变化!脚下黑色的岩石忽然开始震动,在他四围丈余处,黑色的石头纷纷隆起,大地渐渐裂开一道缝隙!这缝隙渐渐扩散,不多时便形成了一道数丈长的赤红色的河流!之所以说它是河流,是因为这其间有阵阵灼热的熔岩喷射而出,这些熔岩愈聚愈多,刹那间便汇聚成一条熔岩之河!熔岩中,有无数冤魂在凄厉的嘶吼着,这声音刺耳之极,听在耳中,让人有一种心闷欲呕的感觉。

而此时的空气也因为这熔岩之河的出现而变得更加灼热,带着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同样让人闻之欲呕。

林小七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所发生的奇变,他尽量让自己不去理会那些冤魂的嘶吼声和越来越热的空气,但他仍在怀疑,此时如果发出一点火苗,这包围着自己的空气会不会立刻燃烧起来呢?熔岩之河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三四丈的圆形,因为熔岩产生的大量烟雾,林小七的视线受阻,他已经看不清这熔岩河流之外的情形!不过他并不太担心碎银的安危,实际上,他此时的实力要远远落后与自己的兽宠,此时此刻,他真正应该担心的是自己。

这突兀而来的奇变绝不是什么好兆头,而在这种情形下,他要做的首先是保护好自己,若是连自己的安危也保证不了,最后连累的必将是碎银。

林小七相信,无论生死,自己的乖乖银子是绝不会离自己而去的,只有自己不出问题才是对银子最大的保护。

但是,这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呢?难道说是怒瞳故意将自己骗来冥界,然后再痛下杀手吗?林小七摇了摇头,这样的说法似乎太过勉强,自己在怒瞳面前,恐怕连一只蚂蚁都算不上,他有必要如此大费周折的来设这个局吗?可如果不是怒瞳设的局,这眼前发生的一切又该怎样解释呢?难道是这冥界也和人世一样,处处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吗?林小七实在是不明白,骨打是拘魂使,而怒瞳更是这冥界暂时的最高主宰,在他们的地盘里,又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更何况自己还是他们请来的客人!林小七看得出来,那只骨禽似乎是有意引走碎银,而单单留下自己。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的确是有人刻意布置的局。

正在林小七满是疑问的时候,熔岩之河中忽然翻涌起半丈高的赤红色浪花,这浪花此起彼伏向岸边翻滚而来。

及至岸边时,却又渐渐凝固成形,幻化为五六只硕大无朋的奇怪的熔岩之兽!林小七不由看的傻了,这熔岩凝固而成的兽类,每一个都有七八尺高,腰围更在数丈。

当它们踏上黑色的大地时,每一步都震的地面发出隆隆的颤抖!再仔细瞧时,这些兽类的面部极为丑陋,每发出一声震耳的巨吼时,从嘴中长长的獠牙处都溅落出由火焰组成的涎水!火焰组成的涎水?林小七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好笑,可是这诡异的一幕的确就发生在他面前,那是涎水没错,可那也同样是熊熊不灭的烈火!这些熔岩兽愈来愈近,林小七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再去想什么都没用了,此时唯一该做的就杀尽这些熔岩兽。

林小七轻轻振腕,很长时间没用的大周天剑又再次出现于他的手中,而与此同时,由红色巨龙和五彩详云幻化成的护盾也随身游走,将他牢牢护住。

除了护盾与大周天剑,那美丽的金色光翼也轻轻扇动,给这火与石、红与黑的世界带来一丝明亮的色彩。

一剑在手,林小七缓缓升空,在他的嘴角,一丝暴戾的笑容缓缓显现。

毫无疑问,他此时的实力并不算强,但有大周天剑的缘故,那股由血液和骨髓中迸射而出的杀气却是霸绝天下。

即使是在这冥界,当林小七动了杀机之后,无论是生物还是死物,当它们撞上这暴戾的杀气时,也同样为之一窒!吼!林小七忽然爆发出一声巨吼,手中的大周天剑掠起一道灿烂而绚丽的红色光芒,向最前面的一头熔岩兽斩去!林小七的原则向来是斗智不斗力,他更喜欢用诡计和阴谋来解决问题,但到了必须要斗力的时候,他却从不会有半点的犹豫!先下手为强,在与敌人面对面的时候,这绝对是提升气势的好方式!一剑斩下,一声凄厉的嘶吼声随即响起!那巨大的熔岩兽甚至没来得及反抗就在这灿烂而绚丽的红光中化成了一滩流质的熔岩!林小七得意的狞笑着,这一剑让他更加坚定以前的想法,无论对手有多强大。

也无论自己的实力有多不堪,只要挨上一剑,任谁都讨不了好!这不是他的实力所至,而实在是这剑太过凶狂,仅这积聚了也不知多少万年的怨灵的力量,就足以让他面对任何对手!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让这凶器一次又一次的斩向敌人的头颅!天下第一凶器?林小七狞笑着,正如骨打所说,在自己的周围有无数个空间,不知道在其他的空间里,这大周天剑又当不当的起这第一的名头?熔岩兽一共是六只,一剑挥出后,去势却绵绵不绝,林小七身在空中,顺势又斩向了第二只熔岩兽!这些熔岩兽看似强大,但由于体形过与庞大,行动间颇为迟缓,是以对林小七竟是意外的没产生任何威胁!林小七身在空中,且那对光翼可精妙的控制前行转折的方向,当他如蝴蝶般在这些熔岩兽中穿行的时候,熔岩兽只能通过口中喷射的火焰无奈的发泄一下。

而原本被林小七视为最大威胁的力量,熔岩兽们却是无从发挥。

如果这些熔岩兽有灵识的话,它们会发现,让自己郁闷的并不仅仅是这些。

当那绚丽的红光划开它们身体的时候,它们应该感到悲哀,因为作为非生命体的它们,本来是拥有着绝强的防御能力。

但这红光袭来时,它们的身体却又如最滑嫩的豆腐一样被切开,如果它们同样有感觉的话。

还会感受到,在身体被消亡的同时,它们的力量也在那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这不是消失,而是在瞬间被吞噬!六只熔岩兽,林小七却仅仅挥出了三剑!但是在略感得意的同时,他又有些失落。

原本想既然已经用了大周天剑,那么就不妨多吞噬一些属于这些熔岩兽的元气。

但他却发现,这些熔岩兽根本就没有什么元气,他所吞噬的不过是些最原始的力量。

而这些力量即便被吞噬,也根本无法吸收、存储,来的多,去的也快!失落归失落,三剑斩杀六只看上去极为恐怖的熔岩兽,仍是让林小七兴奋。

他看着地上正倒流回熔岩之河的液态熔岩,轻轻笑道:我却忘了这是冥界,不知道在这里杀一个人会是什么滋味?人总不能死两次吧?这死上加死,又该称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死两次呢?一个嘶哑的声音忽然在林小七的身后响起。

而声响起的同时,林小七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一个巨大的身影所笼罩!林小七微微皱眉,这声音嘶哑沉闷,仿佛在他身后炸响了一个惊雷。

他缓缓转过身来,然后惊讶的发现,即使自己身在两丈高的空中,却仍然不得不仰头看着对方。

这是什么家伙?林小七呆呆地看着对方……这像一座小山一样的骨头架子是什么呢?长长的尾椎,长长的颈椎,还有中间那堪比船骨一样胸骨!硕大的头颅上有两只空洞却又幽深的眼睛窟窿,而那应该是鼻孔的地方又有浓浓的黑雾喷薄而出!山一样的骨头架子发出嘶哑的声音:你应该知道,亡灵和活的生物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有承载灵魂的肉体,另一个却没有。

凡是来到冥界的,他们失去的仅仅是肉体,所以从这个角度而言,你当然还能杀死他们一次。

而这次,你杀死的是他们的灵魂!林小七楞楞的看着这骨头架子,却并没有说话,他在研究着,这家伙是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呢?骨头架子也会说话?这真他妈的邪门了……至于这骨头架子刚才解释的道理,林小七其实早就明白,修道者最怕的就是形神俱灭,这形神说的便是肉体与魂魄,他又怎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刚才一时得意和兴奋,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我在和你说话,你应该尊重我一点,你为什么不说话?骨头架子又说道,听这口气,似乎有点不高兴。

林小七忽问道:你是什么东西?怎么这奇怪?骨头架子答道:我不是东西,我是一个生命,尽管是亡灵,但不可否认,我仍然是一个生命!林小七忽的笑了起来,他已经感觉到了,这骨头架子似乎有点傻愣愣的。

他轻轻笑着,道:哦,原来你不是东西吗?是,我确实不是东西。

骨头架子点了点头,骨节摩擦间,有灰白的骨渣簌簌地掉下。

林小七嘿嘿的笑着,道:不是东西就不是东西吧,我们换个说法,我是一个人,你是什么呢?一个什么样的存在?骨头架子忽然仰高了头,姿态颇为高傲的道:我是一只龙!一只远古巨龙,不过……说到这里,它微微低下头,语气有些萧索,又道:不过,那都是往事了,现在的我只是一只不肯忘记过去的幽灵龙而已!什么?你是一只龙?林小七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肆意地狂笑着,好像是听见了这辈子最好笑的笑话!一个像四脚蛇的骨头架子居然称自己是一只龙,这就好比一个屌丝很严肃地告诉别人说自己实际是王宫里的公主,如此,又怎能不让他林大公子狂笑?而就在林小七发出狂笑的时候,在这冥界的另一个地方,已经幻成人形的碎银好奇问着自己身边的人:什么是试炼?她问的人微微笑着,回答道:试炼是西方世界的说法,实际上就是一种考验,我让他来,实际上就是想知道他的实力究竟怎样了。

微微一顿,他又道:不过现在看来,他已经领会到了大周天剑里的很多东西,冥界的第一层空间对他来说,似乎太过容易了一点。

不过,谁知道呢?毕竟这种考验还没结束!他抬头望向远处,目光深邃而悠远,视线所至之处,有一个狡黠而轻狂的少年,有一个骄傲、执着却又因此而显得略为傻愣的大家伙……第一百零八章好吧,就算你是一只龙,那么你站在我面前打算做些什么呢?林小七在空中轻轻扇动着光翼问着面前的骨头架子。

说实话,这骨头架子也实在是太庞大了一些,先前的熔岩兽与之相比,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林小七心中也自揣揣,真要打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一剑下去,大概也只能劈下几块碎骨渣吧?骨头架子却纠缠不清,说道:为什么你要说算我是一只龙呢?我本来就是一只龙啊,以前是,现在也是。

你现在可以叫我幽灵龙,也可以叫我骨龙,而我的名字叫做巴特。

好吧,巴特……林小七耸了耸肩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打算做些什么呢?巴特晃了晃巨大的脑袋,说道:我是你的考官,在你击败那些熔岩兽之后,就有资格站在我的面前了。

林小七奇道:考官?这是什么意思?巴特道:你不用问为什么,你只要知道,你如果想走出冥界,就必须击败我!林小七心中已有所悟,皱眉道:是怒瞳让你来的吗?他究竟在弄什么鬼,难道骗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要掂量一下我的分量吗?巴特傻乎乎的道:我不会告诉你答案的,不过我要告诉你,你真的是很聪明。

果然是怒瞳这厮!从巴特的话里,林小七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心中尽管疑惑着怒瞳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只龙可真他妈有意思:是吗?承蒙夸奖,不过比起阁下来,我怕是要差的很远。

面对林小七的‘赞扬’,巴特似乎显得很高兴,道:作为一只远古巨龙,睿智是必备的品质,尽管事实就是这样,但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赞扬。

同时,从你的谦虚的品格中,我能看出你是一个优秀的人。

而作为龙族,我是很愿意和您这样的人做朋友的,亲爱的人类,你愿意接受我的友谊吗?林小七没想到这只龙竟然要和自己做什么朋友,眼睛一转,笑道:我当然愿意,从现在起,咱们就是朋友了。

巴特,我们既然是朋友了,那么这一架就不用打了吧?巴特摇了摇硕大的头颅,急忙道:不,不,我亲爱的朋友。

我们这不是打架,这是一次测试,这是必须的。

如果你赢了的话,你收获的不仅是我的友谊,同时也会为自己赢得一个强大的助手。

而我将会以龙族的尊严起誓,在这样的测试中,我是绝不会伤害你的。

至于刚才我说你赢不了我就不能离开冥界,这句话我收回,很对不起,作为朋友,我是不应该吓唬你的。

相信我,这仅仅只是一次测试,亲爱的朋友,你就放心好了。

林小七奇道:你说的助手是什么意思?指的是你吗?巴特点头道:是的,就是我,如果你能赢下我,那么你就有权利带我离开冥界。

而我呢,也将会在你的世界里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你。

林小七不由有些心动,他很清楚,且不管这只龙究竟有什么本事,单凭这庞大的身躯就足以吓倒很多人。

试想一下,当与人对垒时,自己召唤出一只有若小山般的巨大骨龙时,那该会是怎样的一付场景呢?这巴特说话时虽然略显傻了点,但这气势可不是盖的,林小七一剑在手。

气势已经提至十足,但当他面对巴特巨大的体形时,仍不免感到有点泄气。

林小七嘿嘿地笑着:巴特,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有什么本事能帮到呢?不瞒你说,说到龙族,我手下人有十几个高阶的红龙,你会比他们更厉害一点吗?巴特显得有些惊讶,道:红龙?难道是那种不用翅膀就能飞翔在空中的龙族吗?翅膀?林小七这才注意到,在巴特的背上有着两片骨块组成的飞翼,此时正兴奋的微微震动。

云从龙,风从虎,龙族什么时候要靠翅膀才能飞上天?巴特,你说你也是龙族,不会连这一点也不知道吧?巴特叹了口气,道:忘了和你说,我并不是你这个世界里的龙族,在我来的世界里,所有的龙都是靠翅膀才能飞上天的。

而实际上,你们这个世界里的龙是上位龙族,他们远比我们高贵!别的不说,至少在冥界,我就从没有见过你们这个世界的龙族。

据说,当他们死后,会去一个叫做龙冢的地方。

而对于我们来说,龙冢只有我们的王才有资格去……对了,说到两个龙族的区别,其实我想两族之间应该是有一定的渊源,在你们这个世界里的西方大陆,我就见过和我们体形几乎完全一样的龙族。

林小七恍然道:是了,我记得有人说过,西方大陆的龙和东土的龙确实是有着差别的……呵呵,看来你还真是属于龙族,倒是我少见多怪了。

不过既然连你自己也承认我的红龙要比你高贵,那么我想你应该没什么地方可以帮上我的了。

巴特忽然高高的昂起头颅,道:说到和优雅和高贵,我承认我确实比不上你们的龙族,但要是说战力,我却不同意你的看法。

在我来的世界里,我们龙族是最有战斗天赋的,我们的肉体比最坚硬的金属还要坚硬,我们的龙息比最灼热的地狱之火还要狂暴!所以,我绝不同意你的看法,至少在没经过验证以前,我是坚持这样认为的!林小七耸了耸肩,道:可惜我的银子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否则的话,我也许能让你改变一下你的看法。

微微一顿,又笑道: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咱们既然是朋友,那么这一架不打也罢。

不就是什么测试吗,就算我没过关好了。

对了,你这去叫怒瞳过来,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说法。

诓我来这冥界,却又躲着不见,弄什么劳什子的测试,当真无聊之极。

巴特有些惊讶,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是认输了吗?林小七笑道:老巴,不是我不愿意和你打,事实上,当我手中的剑一剑挥出去的时候,连我自己也无法控制它。

你既然认我为朋友,且这件事情本就很无聊,所以咱们是不打也罢。

真伤了你,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实际上,当林小七得知道巴特未必就比龙一他们厉害多少,心中对这傻龙的兴趣就小了很多。

而更重要的是,时间对于他来说并不算多,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来这冥界的最终目的。

如果将时间浪费在这无聊的测试上,而最后导致缥缈峰上的事情不可收拾的话,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找块豆腐,然后一头撞死在上面。

所以,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见怒瞳!巴特用空洞的眼眶看着林小七,他的语气忽然有了一点悲伤: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你手中的剑很厉害,如果被它砍在身上,我未必会承受得住。

可是……可是……林小七忽然发现在巴特空洞的眼眶里竟散发出一丝莫名的忧伤来,巴特继续说道:算了,既然你不愿意做这个测试的话,那我也不勉强你了。

虽然我是有权利逼你来做这个测试的,但你已经认可了我的友谊,而且你不愿意做这个测试的原因是怕伤害了我,所以我只能面对这个事实。

一只骄傲的巨龙是永远不会勉强他的朋友的……巴特轻声地说着,一边转过庞大的身躯,亲爱的朋友,我们这就告别吧,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想,我会记住你的。

另外,等我走后,怒瞳大人就会来见你,你可以在这里等他。

巴特转身默默而行,巨大的脚爪落在地上,格外的凝重。

林小七楞冷的看着这只奇怪的龙,忽然高声道:巴特,你等一等。

巴特扭过长长的脖子,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我亲爱的朋友?林小七皱眉道:如你所言,这只不过是一个测试,但我瞧你的心情似乎很差,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原因吗?原因?巴特昂起头看向远处那些骨头架子们汇聚起的骨之河流,幽幽地说道:你想知道我忧伤的原因吗?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因为在这冥界数千年的等待……林小七奇道:什么等待,巴特你能说清楚点吗?巴特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亡灵都要来到冥界吗?林小七道:既是亡灵,自然就要来这冥界,否则他们还能去哪里?巴特点了点头,道:是啊,既然是亡灵,那么该来地方自然就是这冥界了。

但你知道吗,在我们的周围,至少还有四五个空间是适合与亡灵生存的,并不仅仅只有冥界。

可是为什么除了那些愿意自我毁灭的生物之外,所有的亡灵都要汇聚到冥界,而不是去其他的空间呢?这是因为冥界并不仅仅是寄存亡灵空间,它也是所有渴望重生的智慧生物的乐土!从起点到主点,再从终点到起点,冥界对亡灵来说,他并不是最后的归宿,而恰恰是一个生的起点!在你们的世界里,这样的生与死被称为轮回!林小七笑道:说法不同,但道理是一样的。

不过,我不明白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它和你的等待—说到这里,林小七忽然轻呼一声,道:啊,我明白了,难道这次测试和你的轮回有关?林小七感觉到自己的面前有一股轻风掠过,仿佛是巴特在叹气。

巴特道:轮回?不,对我来说,应该称为重生更确切一些。

林小七奇道:重生和轮回有什么区别吗?巴特点头道:对普通智慧生物来说,它们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对我们龙族来说,却是有着很大的区别!因为龙族的寿命极长,所以在数千年的生命当中,因为积累,我们的灵魂远远超过一般的智慧生物。

而当我们死后,因为灵魂本身的强大,几乎能完整的保留前生的记忆。

所以到了冥界之后,我们肉体虽然不在了,但灵魂却因为记忆而继续成长。

到最后,这强大的灵魂就成了我们轮回时的最大的桎梏!林小七奇道:为什么是桎梏呢,难道不是灵魂越强大,轮回就越容易吗?巴特悲伤的摇着自己的脑袋,道:恰恰相反,越强大的灵魂就越难以进入轮回,因为无论是哪个空间,你都无法找到一个可以容纳如此强大灵魂的初生的躯体!哪怕仅仅有这灵魂的十份中的一份,也同样找不出与之相配的躯体。

所以,我们要想重新翱翔在蓝色的天空下,唯有重生之途。

就像你们这个世界里的凤凰一样,她们在烈火中重生,而我们则是在鲜血中重生!说到这里,巴特仰头看了一眼赤红色的天空,微微的叹了口气,他已经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有体会到飞翔的滋味了。

这里的天空永远是压抑的,也永远是赤红色的,对与龙族来说。

他们飞翔与空的目的是为了呼吸到更新鲜的空气,没有了清新的空气,他们宁愿呆在地上,也不愿轻易挥动一下自己的翅膀。

林小七总算是明白了巴特话里的意思,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带你离开冥界,呵呵,你直接说不就行了吗?何必弄个什么狗屁的测试出来?再者说,你来冥界也有数千年了,难道就没遇上一个肯带你出去的人?巴特摇着硕大的脑袋,缓缓道:哪有这么简单?别说这冥界中从来就没有活着的生物进来过,即便是有,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实力带我出去。

你知道,我毕竟是一只幽灵龙,我是无法长时间出现在物质空间的。

在短时间内,我虽然可以去战斗,去拼杀,但大多数时间里,我只能呆在幽灵所能呆的地方。

所以,这个带我出去的人必须要有能力让我不受物质空间的伤害,而且在我战斗到力竭的时候,有能力保护我。

如果有人能做到这一切,那么不久的将来,我将会在无数的鲜血中重生!这数千年来,我一直在等着这样的人,但很可惜,在你来之前,我从未遇到过。

巴特沉重的叹息着:即使是你,在没经过测试前,我也同样无法确定你能不能保护我。

而最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保护我,在我们的世界里。

龙族虽然是最强大的生物,但对于朋友,我们是绝不会勉强的。

林小七微微一笑,道:如果你肯跟我出去,想找一个住的地方应该不成问题。

瞧见我手上的这枚空间戒指没有?据我所知,它里面的空间并非是物质空间,应该适合你居住。

更重要是,在你之前,曾有冥界的拘魂使在里面呆过,没理由他能住你却不能。

至于我的实力嘛……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或许我未必是你的对手,但我身边有无数强者,更有你仰慕的上位龙族。

所以,我想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巴特似乎呆了一呆,道:那么……那么你愿意带我出去?林小七笑道:除非你不想出去。

他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办,将自己的精力白白浪费在这无聊的测试上,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的。

当然,如果能不打这一架,林小七并不介意带一个气势惊人的打手出去。

至于以后这傻大个究竟能不能重生……嗯,走着瞧吧,反正也不损失什么。

巴特有些兴奋了,当然,他表示兴奋的时候无非就是扇动几下骨翼,然后发出啪啪的声音来。

而这次,这声音格外的响亮:你真的愿意带我出去吗?可是不经过测试的话,你是没有这个资格的,这是冥规,是任何人都不能违背的。

我们……我们还是打一架吧,我想,以我龙族生来就拥有的伟大智慧。

是可以找到方式让这场测试结束的快一点,当然,最后输的必将是我,而且是很巧妙的。

林小七不由翻了个白眼,妈的,吹牛也不能这么傻乎乎的吹啊,这不是看扁了人吗?林小七心中虽然好笑,脸上却露出一丝狡黠,道:冥规?哈,巧得很,我来这里就是要打破某个冥规的,既然遇上了你,也不在乎多一个。

他轻轻的笑着,却忽然收起了大周天剑和神龙战甲,然后找了块平坦点的石头施施然的坐下,又道:巴特,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些事情其实不必着急的,因为某些人可能会比你更着急。

我看啊,这架就不用打了,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

来,来,跟我说说你们那里的故事吧,听故事总比被人当猴耍要好的多……林小七话音未落,远处却传来一阵轻轻地叹息声:为什么所有的事情到了你这里,却总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解决方式呢?这声音极远,但传到林小七耳中时却极清楚。

林小七哈哈笑道:第一,因为我比一般人聪明,总能猜到一些别人的心思。

第二,我不喜欢听人摆布,我觉得我今天应该是某人的客人才对,却不应该是在这里耍猴戏让别人瞧!你还是那么的……这声音似乎又叹了一声,但最后半句话却说的极低极低,林小七竟是没有听见。

第一百零九章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的疑问,所以,现在你问我答。

怒瞳的开场白简单而具有诱惑力。

林小七却轻轻抚摩着再次攀上他的肩膀的碎银,悠悠道:我心中确实有很多的疑问,但是现在我既不想问,也不想听。

怒瞳有些奇怪,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冥界吗?也不想知道一年之约的内容吗?林小七道:我当然想知道,但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情听你说吗?而最重要的是,整件事情一直被你牢牢地控制着,如果有什么是你想我知道的,那么你必然会告诉我,我又何必上赶着去问呢?微微一顿,从嘴角撇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又道: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和你的一年之约毕竟还没有到时间,所以在期限来临之前。

你有权利选择帮不帮我,而我呢,也同样有权利选择我自己的行事方式,而不是向刚才那样被人耍来耍去。

好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你愿不愿意帮我,你只要说是或否就可以了。

如果你说否,那么我会即刻离开这里,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

怒瞳淡淡道:那如果我说是呢?林小七耸了耸肩膀,道:说是?那我也要离开这里,在我的事情没解决之前,我没心思听你说任何事情。

其实你我都明白,自从一年前崖灰的出现,一直到我来到冥界,你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所谓的一年之约。

我虽然不知道这一年之约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但毫无疑问,它是你的利益之所在,应该跟我毫无关系。

我最多也就是其中的一个环节,一个执行者而已。

怒瞳的脸上也同样泛起一抹嘲讽之色,他抬头望向那赤红色的天空,道:如果我不愿意帮你呢?你是不是还会信守我们的一年之约?林小七哈哈一笑,道:当然会,不过我不敢保证那时的我会是一个什么样子!林小七嘴里笑着,眼睛却牢牢地盯着怒瞳,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如果你怒瞳不答应帮助我,那么所谓的一年之约你也就别指望还有实现的一天了。

到那时,他林小七自然会来赴约,但来的是人是鬼就说不定了。

林小七心中清楚,若是怒瞳不肯帮自己的忙,那么唯一能救楚轻衣的方法就是答应尊者的要求。

而到那时,他林小七必定已不在人世,且很有可能连魂魄都来不到这冥界。

怒瞳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这是在威胁我……其实你早就想的明白,你我之间的约定与其说是一个约定,倒还不如说是我在求你。

林小七微微笑道: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你给我那么多好处,可以说我能有今天,完全拜你所赐。

所以,这样的道理很容易就想清楚……好了,我时间真的是不多了,你还是给我一个痛快话吧。

怒瞳点了点头,道:其实你早就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并没有选择。

林小七淡淡道: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必须要等你亲口说出来,因为我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才能离开这里。

怒瞳似乎有点无奈,道:好吧,既然你要肯定的答复,那么我就给你,缥缈峰上的事情有骨打帮你就足够了。

自怒瞳来后,林小七一直表现的不阴不阳,但听到怒瞳这句话后。

心中顿时大喜,深深鞠了一躬,道:好,老怒你果然够意思。

既然这样,那么我也就不多打扰了,我现在就回去,咱们是后会有期了。

如怒瞳所言,他早想明白一年之约的关键,所以当怒瞳出现后,他显得不急不躁,为的就是让怒瞳自己说出这番话来。

他心中清楚,如果自己一味强求,不免落在下风,到时指不定这第一冥神使会提出什么更夸张的要求来。

虽然他也知道,所谓的一年之约必不是什么好事,但那毕竟还有段时间,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之不让自己吃亏就是。

重要的是眼前,既要捞到好处,也不能让人得寸进尺,让这冥神使大人涨大了胃口。

怒瞳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干吗这么着急?不过区区噬魂术而已,有骨打在,我包你明日无事。

即便真出了什么事,不过一死耳,最多我答应你。

到时还你一个活生生的师姐就是,你别忘了,好歹我也是冥神使。

虽然有冥规的约束,但复活一个人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林小七先是一愣,随即心中咚咚直跳,心中暗道:妈的,这下可发大了,有了老怒这句话,那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除死无大事,虽然对林小七这样的修道者来说,肉体的死亡并不代表着毁灭,而且这天下间也没多少人能真正伤害他。

但有了怒瞳这句话,他林小七便了真正做到与世间的横行无忌,若有一天自己或是身边的人真的挂了。

那也算不了什么,有这老怒在,隔二天便又活蹦乱跳的了!怒瞳又道:对你来说,时间虽然无多,但有了我的保证,时间便不在是制约。

所以,你不妨稍待片刻,将自己心中疑问尽数说出,还是那句话,你问我答。

有了怒瞳的保证,林小七虽然极想就此离开,但话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得不留下来。

再说,他又何尝不被这些疑问所折磨着?此时再不问来,那便是傻瓜一个了,也尽管他心中清楚,这些疑问真的解开后,便意味着新的烦恼开始了。

好,我问……林小七道:首先,我想知道你我的一年之约究竟是什么内容?怒瞳道:很简单,唤醒冥神。

怒瞳的回答简单之极,但却把林小七吓得不轻,瞪大眼睛道:你……你说什么?怒瞳叹了口气,道:我说我要你帮我唤醒冥神。

林小七总算是听清楚了,眼睛也就瞪的更大,眼珠子都险些掉了出来,结巴道:我……我帮你唤醒冥神?你……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们的冥神睡死过去了,一直没醒过来吧?怒瞳缓缓道:想必骨打已经告诉过你了,每到某个时期,冥神大人都会进入沉睡期。

这沉睡期也是数千千年,也许是数万年,这完全由冥神大人自己决定。

而在他沉睡之前,都会告诉我苏醒的日子,但这一次……林小七接道:是不是已经过了苏醒期之后,他老人家还没醒过来?怒瞳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冥神大人掌管无数个空间的里的生命,法力可说无边无际,又怎能掌握不住自己的睡眠呢?实话告诉你吧,冥神大人的苏醒期远在三千年之后,现在还早的很。

林小七奇道:既然没到苏醒期,那你为什么要唤醒他?怒瞳叹了口气,道:我刚才说过了,冥神大人法力无边,无数个空间里的无数个生命,莫不在他一念之间。

但在这无数个空间里,却有一样事情是他无法掌控的,甚至连预测也做不到。

林小七皱眉道:是什么?怒瞳深吸了口气,缓缓道:空间的次序与法则!空间的次序与法则?林小七同样深吸了口气,道:这是什么玩意?怒瞳解释道:如你所知,在我们的身边其实有无数个空间,但这些空间并不是永远存在的。

与你们那个世界里的自然法则一样,空间的存在也是优胜劣汰的。

当然,这里的优其实是劣,而劣却又是优,与你的认识恰恰相反!林小七被他说的迷惑,道:优其实是劣,而劣却又是优?这是什么意思?怒瞳解释道:简单的说吧,空间的淘汰其实是劣胜优汰,当一个空间里的生命的智慧和能力已经威胁到这个空间的时候。

又或者这个空间的生命的总数已经超越了空间的容量,那么为了其他空间平衡,这个空间就要被毁灭。

同时,一个新的空间将诞生!这就是空间法则!简单的一句话,空间也是有生死的,也是需要经过轮回的!林小七仿佛在听一个离奇而又玄妙的故事,半天回不过味来,喃喃问道:为什么有智慧和有能力的人要被毁灭呢?这我实在是不能理解。

怒瞳道:其实很好解释,就拿你们这个世界来说吧。

你能想像你们这个世界里的所有的人都能成仙又或是成魔吗?如果是的话,那么就太可怕了,因为这无数的空间看起来虽然坚不可破,但又是极其脆弱的。

说它坚不可破,是因为当你没有能力的时候,它永远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你牢牢的禁锢在一个空间里。

而说它极其脆弱,是因为每一个单小的个体在进行穿越时,都会引起一个小的空间裂缝。

虽然这些空间裂缝是可以自我修复的,但是当穿越的个体变成一个庞大的集团时,那么裂缝来不及修补,灾难也就产生了!林小七虽然聪明,但怒瞳这番话说的极为玄妙,听到此时,却仍是一头雾水。

他问道:那将会引发什么样的灾难呢?怒瞳道:空间其实也是单个的生命,它们也是有强有弱的,当空间裂缝扩大到无可弥补时,它们之间就会彼此吞噬。

而当一个空间吞噬了另一个空间之后,不仅会毁灭所有的生命,同时它也将变得更加强大。

因为这种强大,与之相毗邻的空间就会再次被它吞噬,如此反复,最后将导致所有的空间一起崩溃!奶奶的,这实在是太他妈的……想了半天,林小七也没想出一个词汇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想了半天,道:这实在是太他妈的扯淡了……微微一顿,林小七又道:是了,我明白了……现在必定是某个空间里有了强大的生命,有可能会引起这个……这个什么空间的崩溃,而你们的冥神大人又正在做美梦,说什么也不肯醒来,所以你就得想办法让他老人家提前醒来。

好去收拾这付烂摊子,是也不是?怒瞳摇头道:若是这样,也就罢了。

我刚才说过,无论哪个空间,生命的兴衰冥神大人都可以掌控。

而且这样的小事,也不必劳烦他来操心,否则要我们这些冥神使做什么?这一次并不是有谁突破了空间的法则,而是刚才我所说的空间次序。

早在数百年前,我就发现某些空间的运转有问题,它们似乎有重合的可能,这种重合与吞噬虽然略有不同,但后果却一样的严重……他话未说完,却被林小七打断。

林小七道:好了,好了,老怒。

你不用说下去了,说来不过浪费口水,反正我是一句也没听懂。

咱们还是说简单的吧,你究竟要我怎样做?你们这位冥神大人赖着不肯起来,是不是……他眼睛一转,又嘿嘿笑道:是不是要我用大周天剑给他老人家来上一下?怒瞳苦笑道:我倒是忘了,这些话原本就不是你能理解的,只不过你先问了起来,所以我便……罢了,你既然要听简单的,那么我们就简单点说吧。

反正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听明白了也没用,只须了解个大概就行了。

如我刚才所说,我要你做的就是帮我唤醒冥神大人,因为只有你才有这个能力。

不过,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怎样去唤醒他,也不能告诉你为什么唤醒他的人是你而不是别人。

在唤醒冥神之前,你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增强自己的实力,如你现在这样,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林小七笑道:不用我砍他老人家一剑吗?我以为的大周天剑是世间第一凶器,唯他它,才能让冥神大人吃疼。

其实这本是世间至理,想要一个人清醒,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的他醒来。

怒瞳苦笑道:休要说笑了,慢说大周天剑根本就不起作用,便是有也砍不着冥神大人。

你须知道,冥神大人是没有本体的,他只是一股你想像不到的强大的精神元素!林小七奇道:原来他不是个人吗?怒瞳丝毫没察觉到林小七这句话里有骂人的意思,解释道:其实冥界中又何尝有真正的生命体呢?便如我,还有骨打,也同样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当然,在有需要的时候,我们是可以凝化为实体的。

林小七嘿嘿笑道:原来你也不是个人啊……,这就难怪了,哈哈……怒瞳这次总算是听了出来,皱了皱眉,刚要说话时,却被林小七机灵的转了话题:对了,老怒,你要我增强实力,这事可能不太好办。

你知道,我增强实力的唯一办法就是使用大周天剑,但这样一来,我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形神俱灭。

到时怕是连你也帮不上我了,毕竟人后复生,不单单是要肉体,最主要的还是原神的存在。

怒瞳道:无妨,等你解决了缥缈峰上的事情后再来冥界一趟,我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

林小七眼睛一亮,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急道:老怒你说什么?你有方法帮我解决大周天剑的隐患?怒瞳点了点头,道:这并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情,只是到时你要受一番苦就是了。

话未说完,怒瞳便发现林小七脸上肌肉古怪的颤动着,牙齿也咬的咯咯直响,而眼中更是有一股极为灼热的亮光。

他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林小七忽然放声狂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想扑上去先亲你一口,然后再结结实实的砸你一拳!怒瞳皱眉道:为什么?林小七笑道:亲你一口嘛,是因为你这句话让我太开心了,此时的你在我眼中。

便如刚洗了澡,洒了香水的窑姐儿,我自然是想亲你一口!想砸你一拳的原因就更简单了,既然你早有办法,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

却故弄玄虚,害的老子担惊受怕了好几个月……话至最后一句,林小七狂吼一声,竟真的扬起拳头砸了过去……第一百一十章老怒,关于大周天剑,我还有一个问题……冥界的黑色山崖上,林小七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怒瞳,在他身边。

巴特庞大的身躯牢牢矗立,更是讨好的将尾骨支在地上,以供林小七舒服的靠着。

怒瞳道:什么问题?嗯,其实也不能算什么问题,或许说是……林小七挠了挠头,道:或许说是我有点不忍心吧,老怒你知道,我现在增长实力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大周天剑吞噬别人的功力。

但这样一来,我得杀多少人啊?更何况这世间的强者并不是很多,但能帮助我增长功力的人没有几个,你总不能让我去杀那些弱者吧?纵然我下得了手,但杀上千个万个又有什么用呢?怒瞳微微一笑,道:无妨,等时机一到,你可往西方去。

在那里,有无数的强者等着你,我只怕到时你会杀的手软。

当然,莫要怪我没提醒你,在你杀的手软之前,却千万莫要被别人杀了。

西方?你是指西方大陆吗?林小七惊讶地叫道:老怒你开什么玩笑,西方大陆会有无数的强者?无论是他自己的印象,还是从别人的述说中知,西方大陆上的所谓强者比起东土来,至少要弱上一个档次。

所以,当怒瞳告诉他西方大陆上有无数的强者时,他自然是诧异之极!不过这也难怪,想逍遥岛上的修格当年在西方大陆可谓风光之极,也算是强绝一时。

但实际上,他个人的能力比起东土的修炼者,最多也就算是中流之辈。

怒瞳道:你去了就知道了……反正西方大陆你总是要去的,我记得不错的话,在那片大陆上,你还有两个承诺没兑现呢。

林小七一头雾水,道:老怒,你就不能说得清楚点吗?卖什么关子啊!怒瞳道:不是我不说,实在是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且你的时间已经不多,再多呆一刻,怕就真要耽误缥缈峰上的事情了。

这样吧,等你再来冥界时,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关于西方大陆上的事情。

林小七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

咱们后会有期吧……他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巴特,又道:对了,这大家伙怎么办?你是不是就让他跟我……话音未落,怒瞳接道:你若愿意带上他的话,我自然不会阻拦,不过你记住了,你一旦带上他,那么就得负责到底。

龙族是最骄傲也是最忠心的种族,你千万不要辜负了他……倒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你的心性太过轻佻,行事时也多少缺乏一点毅力。

这么跟你说吧,巴特是永远不会让你失望的,但你也要为他的重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林小七笑道:放心吧,老怒,不就是欲血而重生吗?到时冲锋陷阵的事情我就交给他了,这也没什么难办的……好了,你一说起缥缈峰,我倒有些急了,我们就此别过了!林小七再不多说,也不等怒瞳说话,扬起手中戒指将巴特收回,随即一缕灵识认定定星盘上的那丝红线,便欲回到逍遥岛。

怒瞳没想到林小七说走就走,急道:我还有一言相赠,缥缈峰上的事情,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一道绚烂的白光闪过,林小七却已是身在虚无之中,而当他早回到了逍遥岛的地牢时,怒瞳的那句话却犹自在耳。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什么意思?站在地牢之中,林小七喃喃自语着,而在他周围,所有的人正一脸殷切地看着他。

林小七冥界一行,足足过去了半日,所有的人既是心急盼着林小七归来,但又怕林小七出现,因为他们实在不想从林小七的口中听到一个他们并不想听见的消息。

此时,当林小七出现后,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俱是神色复杂地看着林小七,生怕他那张嘴里说出什么不妙的消息来。

但让众人都奇怪的是,林小七出现时,神色同样奇怪。

既不打招呼也不说话,楞楞的站在那里,倒像是在想着什么心思。

如此一来,众人不免更加的担心了。

郁带衣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道:公子,可有什么收获吗?收获?林小七从恍惚中醒来,当看到众人殷切且担忧的神色时,笑了一笑,道:呵呵,抱歉,抱歉,我正想着冥界里的事情,倒是让各位担心了。

大家都将心放在肚子里吧,这冥界一行,林某可谓收获颇丰。

郁带衣眼睛一亮,急道:公子的意思是……是说已经有了破解噬魂术的办法了?林小七笑道:这是自然,若没有,又谈何颇丰呢?老郁啊,你看我像是那种不着四六的人吗?便是连话也说不清?他这话一出,室中众人皆是狂喜,尤其是古无病。

他双眼泛红,浑身微颤,想要将身边的绛紫烟搂进怀中,却又怕一旁早看自己不顺眼的老岳丈。

只得嘎嘎怪笑了几声,一把抱住了身边的修格。

而苍衣激动的心情不下于古无病,只是他久居上位,行为自然要稳重的多,却是上前一步,朝林小七深深鞠了一躬。

林小七急道:前辈,使不得,使不得,你这可是折杀了小七。

苍衣叹了一声道:林公子,我这一拜不仅是谢你救了红泪母子,亦是在求你明日手下留情啊!仙长行事虽然歹毒,亦是罪无可赦,但他毕竟是我长辈……再者说,他本是仙兽之体,如此行事,实在有悖常理,或许其间还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

所以,我想求公子明日缥缈峰一行时,得饶人处且饶人!苍衣原本不信林小七有能力对付尊者,但逍遥岛一行后,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多太多。

此时又见林小七竟连进出冥界也当如履平地,心中震骇已无法形容。

如此,他自然能算到尊者实在是凶多吉少了。

林小七喃喃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来说这话吗……苍衣此时的心情他自然能理解,所以这番话也没出乎他的意料,但联想起怒瞳刚才也说过这一句话,则让他心中多少起了点波澜。

首先,他不知道怒瞳为什么要让他得饶人处且饶人,但想来必有原因。

再者,楚轻衣和古无病此时已无性命之忧,他对尊者原先的那份仇恨便不知不觉中散了不少。

这尊者虽恶,但毕竟和他没有什么直接的仇恨。

所以,当苍衣说出这番话时,他不由自主的便有了应和的意思。

但是与这沉吟间,他猛抬头却看见绛落水和龙氏兄弟眼中已有不悦之意,心头悚然而惊,暗骂了自己一句:林小七啊林小七,你莫忘了鲛族的仇恨啊,你原先本是孤苦伶仃,但自来了逍遥岛后,你便有了无数的亲人。

此时此刻,你当痛下杀手,为鲛族的姐妹们报仇,又岂可存下优柔之心?一念及此,他微微一笑,看向苍衣道:前辈,小七本非滥杀之人,若得饶人处,绝不会忘记前辈的嘱托。

您就放心好了……微微一顿,又道:想必前辈也有些累了吧,我看这样吧,我让人送你先去歇息。

顺便也好探探红泪,这丫头性子倔的很,没有您老人家,我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言到此处,他一使眼色,那边的绛紫烟见了,立刻乖巧的上前扶住苍衣,笑语盈盈的便要亲自送他。

苍衣见林小七嘴中说的滑溜,但话中却有送客的含义,摆明了不想让自己留在这里。

而他亦知,自己一走,众人多半就要商量着明日上缥缈峰的计划了。

苍衣心中虽是无奈,但也莫可奈何,只得出言谢过,便随着绛紫烟离去。

苍衣一走,龙一登时发作,叫道:公子,你莫非真要放过那尊者吗?他兄弟四人身为鲛族长老时,可说是睿智之人,但服了血集丹修成龙身后,不仅形体上返老还童,便是性格也愈渐轻狂急躁。

遇事时再无往日从容和睿智,像极了涉世不深的少年。

不仅是这龙氏兄,便是离焰岛上的那十来位长老亦是如此,绛落水为此是头疼已久。

此时,他见龙一发作,不由苦笑一声,道:长老,小七说了要放过尊者吗?龙一呆了一呆,道:那……那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林小七冷笑道:龙大,你不要急,便是我有心放了尊者,但那死去的姐妹们又岂肯这样?你放心好了,明日尊者必死,若是你愿意,他便交给你了!你是活剐了他,还是给他一个痛快,都由得你了!龙一大喜,狞笑道:公子,这可是你说的……恰巧前几日我和老木他们学了几招,说不得明天就能派上用场了。

在逍遥岛无聊时,这龙氏兄弟和木氏兄弟走的极近,也不知是臭味相投还是怎么的,木氏兄弟专找一些阴损害人的东西教给这兄弟四人。

木氏兄弟本是妖族,下流龌龊的事情最是拿手,这审人逼供加折磨人的手段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林小七看向古无病,嘿嘿笑道:老木他们的手段又算什么?若要人痛而不死,死而不僵,僵而又生……哼哼,你不妨向你们这位鲛族姑爷学几招吧。

我保你学了之后大呼痛快!他这话说来,若无旁人也就罢了,但此时古无病未来的老岳丈正在这里,古无病又岂容他大泼污水?当下冷笑一声,便将林小七往日的丑事也说将出来。

只是这两人虽然相互揭短,但却极有分寸,真正不能让知道的事情那是打死也不会出口的。

其实,这也是两人故意如此,众人的神经已经紧张了太久,此时借机放松一下才是张弛之道。

一番说笑后,众人终于是进入了正题,不管怎样,缥缈峰的事情毕竟还没有真正解决。

林小七道:其实这事也很简单,有了须弥戒指,管他有多少妖族。

咱们只须一拥而上,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便杀一对!只要一起上了缥缈峰,那便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他话音未落,骨打却晃晃悠悠的从戒指里飘了出来,拜服在地道:主人,万万不可如此。

林小七奇道:为什么,你不是可以破解噬魂术吗?有了你,我还怕他尊者不成?骨打解释道:主人,你有所不知,我虽然能破解噬魂术,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要找到施术者才行。

他能噬去一魂,我便能引魂而归,亦可以暂时用法器保存。

但若不知道这施魂者是谁,我这引魂之术却是少了对象。

林小七一拍脑袋,道:我却是忘了,尊者曾说施术者并不是他!如此一来,怕是要费些周折了……古无病冷笑道:也不算什么周折,只须示敌以弱便可以了。

所谓不见兔子不撒鹰,管他仙人还是凡人,大多如此心理。

等他见到你这只乖兔子俯首帖耳之时,你还怕他不得意忘形吗?林小七抚掌笑道:不错,不错,正是这样!小胡啊,一年多没见,你这厮也不学好,还是一肚子的坏水。

亏那尊者教你的还是正宗的道家功法,也不见你修成了正身,养得了浩气,你惭愧不惭愧?说笑间,林小七与众人商定了明日的计划。

其实这计划简单之至,正如古无病所言,无非就是先示敌以弱,等尊者相信林小七已无反抗的力量和心思的时候,必然就会放松警惕。

而到那时,林小七再借解除楚轻衣身上的噬魂术为由,找到真正的施术者。

只要见到施术者,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再简单不过,先让骨打破解掉噬魂术,然后再以绝对压倒性的力量给尊者以迎头痛击!虽然林小七心中笃定以逍遥岛的实力,必然会轻松战胜尊者以及他手下的那些妖族,但为万全计,他还是让绛落水回离焰岛搬来了六位鲛族长老,与龙氏四兄弟刚好凑足十位满数。

另外,由于岛上的石妖没见过大阵仗,所以他又将离焰岛那一百名服食了血集丹的鲛族武士也请了过来。

至此,他将带到缥缈峰上的人马共计三百多名,十位修成龙身的鲛族长老。

一百名强悍的鲛族武士,一百名木妖族武士,一百名石妖族武士。

另外再加上他和碎银以及木氏兄弟,还有那只傻乎乎的骨龙巴特和骨打,正好是三百零八个人!至于古无病、绛落水和郁带衣这样的角色,林小七压根就没想着带他们上山。

不算古无病,另几位虽然也算一方高人,但比起龙一他们来。

实在是差的太远,便是去了,无非也就是看看热闹而已。

再说事无万全,万一谁倒霉遇上什么不测,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这几位无论是谁,林小七都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他本是救人去的。

根本没必要再搭上一位,如此亏本之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的。

但有些事情并非他一人说了算,绛落水和古无病便坚持要跟着去,劝阻无效之下,林小七只得答应下来。

不过这两位去是去了,但缥缈峰上的事情没结束之前,他们是不许出须弥戒指。

好在这两人是肉体之身,并不能像骨打那样说出来就出来,没有林小七的许可,这去了也是白去。

折腾了大半夜,等所有事情安排好后,天色已是微明。

此时的地牢之中,除了林小七和肩膀上的碎银之外。

只剩下绛紫烟和郁带衣,其他所有的人都被林小七装进了须弥戒指。

而修格那老头最近熬夜熬的太多,又见林小七摆出的人马堪称恐怖,在心里感叹了几句那没见过面的尊者实是可怜之后,便找了个地方自去大梦周公了。

郁带衣见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也尽管心中知道此去绝无闪失,但他向来谨慎惯了,在林小七一脚踏进传送阵的时候,仍是忍不住道:公子,千万小心行事,若是缥缈峰的妖族过多,咱们不必硬拼,只须救回楚姑娘她们的魂魄即可。

林小七微微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妖族再多又能怎样?此去缥缈峰,除了这数百的强者之外,他林小七其实还藏有更为骇人的援手!冥界一行,林小七不仅仅是了结了几个心愿,而且还得到了巴特!他本来以为这庞大无匹的骨龙仅仅是一个善战的好手,但怒瞳却告诉他,巴特本是冥界幽冥之河的统领,在他麾下有数千的骷髅兵和骷髅兽。

这些兵兽虽然战力不算太强,但却是死不绝,打不垮。

即便被敌人砸烂,只要巴特还在,它们便可以在瞬间重组!更夸张的是,巴特作为幽冥之河的统领,他还可以召唤三只与他体积一样大小的冥水怪助阵。

只是这冥水怪虽然强横无匹,但却必须在有水的地方才可以召唤,而且召唤的先决条件是他们的对手,必须和它们实力相差无的,否则难以激起它们的凶悍之气!而至于那些骷髅兵和骷髅兽的召唤,则没有任何的限制,在这世上。

本就有很多游魂野鬼,几个骷髅兵出现在世上,本就是平常之事。

严格意义上说,它们并不属于真正的亡灵,不过是一个被冥法召唤出的骨头架子而已。

只是,这样的骨头架子的数目也实在太多了点,用与群殴实在是再理想不过。

而这也正是林小七最后的一只奇兵,有了它们,便是缥缈峰上真有数千的妖族又有何惧?这可是真正的不死奇兵!第一百一十一章缥缈峰顶,轻风悠悠,抬头望去时,竟然是难得的一付天高云淡的画面。

如果古无病此刻正站在这缥缈峰上时,他会惊奇的发现,峰顶上从未消散过的薄雾此时竟是没了踪影。

而当林小七再次踏上峰顶时,也不由为这缥缈缝上的景色而陶醉,身边有微风轻拂。

远处有飞鸟翱翔,山间的树亦是婆娑,发出沙沙的声音来。

再次见到尊者时,依旧是在那座草庐前。

仿佛是早料到了林小七会再次到来,草庐前的树墩上不仅放着两杯犹自散发着香气的茶,更是准备了一些茶点。

而在树墩前坐着的唯有尊者一人,他轻摇一柄羽扇,遥看天边云卷云舒,一付惬意自在的模样。

林小七看着树墩上的两盏茶,轻轻笑道:你就这么自信我会来?竟是连茶都给我准备好了。

尊者转过身来,淡淡道:我实在想不出你不来的理由,你这人虽然性格跳脱,且不喜受人羁绊。

但却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你这人极为重情。

无论是你师姐也好,还是古无病也好,他们的性命捏在我的手上,你是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而且我还知道你这人好赌,此时局面虽然尽在我掌握之中,你手中也无筹码,但你的性格却仍是让你想着最后一搏!其实这搏一搏也是对的,因为只有放手一搏,你才可能拥有最后的一丝希望!微微一顿,他又道:所以,只要我昨天说的话并无虚假,那么你今天就必然会站在这里。

这本是性格使然,何况还有一丝并不存在的希望在促使着你呢?林小七笑道:你对我研究的倒是很透彻啊……好了,话既然都给你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看咱们还是早进正题吧。

尊者笑道:也好,只是可惜了这茶水和茶点,原本我还想和你多聊一会的……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是否如我所说的那样搏上一搏?林小七嘿嘿一笑,道:自然要拼上一次,你别忘了,在下好歹也是大周天剑的宿主!尊者脸上泛起一丝嘲讽之色,道:对了,你不是说要带帮手来吗?林小七耸了耸肩,道:你这缥缈峰确实古怪得紧,任我怎么弄,竟是一个人也带不进来。

好了,别说废话了,我没有帮手岂不正是你希望的吗?相信你也知道,我的帮手若真上了你这缥缈峰,怕有十个你都不够瞧!尊者呵呵笑道:鲛人化龙,是啊,如果他们真上了这缥缈峰,我确实不够瞧。

不过你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不过是给自己心里添堵而已……走吧,我这就领你去看看我在这山中布下的十方妖阵。

尊者转身而行,瞧他去的方向是往山腰行去。

林小七嘴角撇出一抹微笑,紧跟了上去。

他注意到,尊者转身的时候,垂下的手轻轻颤抖,显然是心中激动所至。

换一个角度去想,不管是什么人,当谋划的事情最终朝着自己设定的方向发展。

且再过一刻,自己所希望的结局就将到来时,他的心里都免不了会心潮澎湃。

尊者的激动正是林小七所愿意看到的!因为如此一来,他示敌以弱的招法就将顺利的进行下去。

他早做好打算,呆会进了那十方妖阵后,先装模作样的打上一回,然后在找个机会认输。

到时再弄出一些颓丧的神色在脸上,这尊者必然会深信无疑。

而等他相信自己已是心若死灰时,自己便可趁机提出让他解除噬魂术的请求。

当然,林小七也知道,尊者一切尽握在手,到时未必就会如约解除噬魂术。

但林小七根本没担心这个,有了骨打,噬魂术根本没任何威胁。

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借机找到真正的施术者,又或是魂魄的寄居体。

在来之前,骨打已经详细的告诉过他,其实这噬魂术的施术者极有可能就是尊者自己,而并非像他所说的另有施术者。

但令人头痛的一点是,噬魂术不管是由谁使出,施术者都可以将魂魄移居至别人的体内,而并非是只能由自己保存。

所以,尊者所说的话虽然极有可能是故布迷阵,但另有一个魂魄的寄居体则是能肯定的。

所谓狡兔三窟,如尊者的智慧,他是绝不会将楚轻衣等人的魂魄放置在自己体内的!尊者下山的脚步极快,林小七跟在后面,只见他如一道轻烟飘逸向前,眨眼间两人便来到了山腰之处。

山腰处竟有一片开阔之地,但这开阔之地上满是及膝的野草,看上去绿油油的一片。

而在这野草之间,稀疏的立着几棵老松,四面正角处又有几堆乱石。

林小七道:这就到了吗?尊者微微一笑,道:你迫不及待了吗?林小七故意苦笑几声道:总是要拼一下的,拼赢了,事情便如我意,输了也就是一条命而已。

反正非生即死,这结局终究是要来的,所以来的迟不如来的早,也免得心里乱的慌。

我唯一希望的就是,无论输赢阁下都不要食言自肥!尊者依旧是淡淡而笑,却没有做出答复。

林小七见他不肯说话,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他早知道如尊者这样的人是绝不会看重什么狗屁承诺的。

从某种角度而言,他林小七其实和尊者是同一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生存始终是最重要的,与不相关的人而言,承诺恰如狗屁般不值钱!尤其是面对自己的敌人时,承诺等同与套向自己脖子的一根索命的绳子!林小七心中暗暗骂着,但为了将戏做的逼真一点,脸上故意露出一丝警惕的神色,道:尊者,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你昨天可是说……话音未落,尊者却淡淡道:你还有的选择吗?不管我会不会反悔,你都只能赌上一赌了。

这一赌,赌的不仅是你自己的性命,赌是也是我的心情。

看着尊者脸上略带嘲讽的笑意,林小七皱眉道:你这是猫玩耗子吗?就算是吧……尊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很奇怪的表情,他看向林小七道:其实我是觉得这一阵你根本不必打,因为你绝对没有任何的机会!林小七奇道:说打的也是你,说不打的也是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尊者道:我只是不想在浪费时间而已……你知道吗,当这一刻没来之前,我以为我有足够的耐心等着它实现。

但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我忽然发现,我连这区区一刻都不想再等!尊者的脸上泛起一丝不耐的神情,又道:实话对你说了吧,你现在其实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用你的命去换你师姐她们的命!你说我会反悔,不错,无论你这阵是输是赢,我都绝不会放你走的。

你唯一的出路就是以命换命!更何况这一阵你根本就没机会赢!尊者死死地盯着林小七,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刻他的心情还相当的不错,就如林小七说的那样,他其实是很有心情玩一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但仅仅是一刻钟之后,他的心里忽然没来由的泛起一丝恐慌,这恐慌让他再没心情去戏弄林小七,他只想让事情尽快的有一个结局!林小七同样盯着他,道:你在害怕了?尊者哼了一声,道:怕又怎样,不怕又怎样?即便你安然出了这十方妖阵又能怎样?你别忘了,能救你师姐的只有我!老东西,原来你也会害怕吗?林小七察觉到尊者眼中那丝恐慌。

虽然这恐慌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但还是那句话,为了最后的目的,一切都要做的逼真才行。

而装模作样又恰恰是他所擅长的!林小七先是满脸怒火,但随即又装作想清楚其间的道理,脸色便转为煞白,喃喃叹道:我早知道你会如此,换了我,多半也会这样……可是,既然你要反悔,那么昨天为什么又要放我走呢?反正都一样的是强留,且我也同样没别的选择!尊者咬牙道:如果时间可以倒转,我绝不会再放你走。

你知道吗,就在刚才这一刻,我忽然觉得事情还是简单一些的好。

所谓夜长梦多,有很多事情往往在自己不经意的时候发生转变。

尊者咬牙切齿地说着,但他又怎么知道,恰恰是这一天的时间让林小七有了喘息的机会?而此时的林小七心中更是笑的肚疼,他好容易忍了下来,故意问道:所以你现在不愿意再多生枝节,哪怕是一刻也不肯耽误了,是也不是?尊者吸了口气,道:是,多一刻我也不愿多耽误了!除非你不想让你的师姐再活在这个世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有只好花点时间强行留你了!林小七叹了口气,看向那绿油油的草地,心有不甘的道:可是……可是我仍是有点不甘心!他这句话倒是心中真正所想,他心中清楚,不管事情最后是什么样的结局,却终究是免不了一场恶战。

即便是尊者不战,他林小七也要动手,所谓斩草除根,既然上了这缥缈峰,他又怎会手下留情待春风呢?所以,他心中实在是想先见识一下这十方妖阵的厉害,好为稍后而来的大战做好准备。

同时,他也想看看这缥缈峰上都有些什么样角色?尊者冷笑一声,道:你不死心是吗?好,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话音刚落,他一把抓住林小七的手腕向前行去。

尊者向前的步伐颇为古怪,左三右四,前二后一。

林小七不敢怠慢,紧踏着他的步点,大概向前行了二十来步时,忽觉眼前一暗,那绿油油的草地忽然凭空消失。

而随后出现的场景却是一处阴森幽暗的峡谷!这峡谷颇有点像逍遥岛上的死亡峡谷,但却是更加的高耸,仰头而望时,那尽头显现的天色不过一线而已!峡谷两旁的谷壁有无数石窟,每一处石窟里都冒出滚滚黑色烟雾,间或还有暗红色的火焰喷射而出。

尊者一指这峡谷,冷声道:这就是十方妖阵了。

林小七道:不过一处峡谷而已,有什么特别吗?尊者阴声一笑,道:你且转个身试试……林小七眉头一皱,却是依言转过了身子,他知道尊者虽然想要自己的命,但却绝不是现在,否则又何必如此的大费周章呢?但他这一转身,却见两边的石壁仿佛活物一般,竟是将峡谷的进口与出口围了起来,而后中间又逐渐向外鼓起,与瞬间便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石壁大阵!但这还不算完,这些壁石越长越高,不多时便在十多丈高的地方相互合拢,竟是形成一道拱壁,仿佛一个倒放着的大锅!林小七望向这拱壁,却见其上虽是色泽幽暗,但有十六颗金色的发光圆石悬浮在下面。

这金色的发光体依次排开,每边四颗,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方形!这些金色圆石发出的光芒呈圆柱形,足有西瓜大小,入眼时,刺的人眼目发疼!林小七惊讶的发现,这直射而下的金光及至地上时,竟是一个落点。

这金光缓缓汇聚,到得后来却是幻化出一个身高两丈,手执一把足有三丈长银戟、浑身金甲的巨人武士来!而与此同时,那石壁上的石窟冒出的黑雾更加浓烈,浓雾翻滚处,无数模样狰狞、奇形怪状的妖族杀气腾腾的飞跃而出!尊者一指那金甲巨人,厉声道:姓林的,你瞧见了吗?这可不是什么妖族,他是如假包换的仙界怒战武士!你虽然有大周天剑,但此时的你还远远不能发挥它真正的威力。

我问你,就凭这怒战武士,还有这无数的妖族,你又拿什么来和我斗!林小七心中大惊,他万没料到,尊者竟然还留着这么一个恐怖的杀招!他心中清楚,这怒战武士虽然自仙界而来,但凭自己的实力,并非不能一战,甚至他还有足够的信心战而胜之。

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扪心自问,自己这边虽有无数强者,但却找不出一个能与这怒战武士单打独斗的人来!他能感受到这怒战武士散发出来的强烈战意和磅礴无匹的元气,要想与之抗衡,除非是群殴才行。

而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即便是能战而胜之,这代价也绝不会小!林小七心中后怕,浑身冷汗,心中暗暗庆幸道:幸亏没有硬来,否则必吃大亏!妈的,不是说仙界的人不许来这世间吗?一个尊者已是例外,却没想到,这里竟还猫着一个!尊者仿佛是看穿了林小七的心思,冷笑道:严格地说,这里并非是人世,所以有仙界的怒战武士也不足为奇。

林小七眼珠一转,道:你的意思是说……除了这什么十方妖阵之外,他是不能去别的地方的喽?尊者冷笑道:你不用套我的话,该说的我自然会说。

告诉你吧,这整座缥缈峰本是上古仙阵,而你所见到的这个十方妖阵其实正是阵眼,十方妖阵不过是我胡扯来的。

仙家之地,哪来的什么妖阵?便是有,我又何屑用之?林小七苦笑道:这倒也是,你是仙兽之体,会的都是仙家妙术,这妖术之流自然是看不上眼。

妈的,倒是被你哄住了……尊者道:你已经看到了你想要看的,那么我来问你,你此时还想一战吗?林小七脸色颓败,黯然道:罢了,罢了,我还要留这条命换我师姐的命呢。

若是一不小心被你这怒战武士一戟砸成齑粉……你我怕都是要后悔。

他叹了一叹,又道:罢了,无论如何,这以命换命总不算是亏本的买卖。

尊者,你究竟要我如何行事,便尽管说来,只要你能信守最初的承诺便可。

尊者死死地看着林小七,道:你死心了吗?林小七苦笑道:否则还能怎样?打又打不过,又有痛处被你捏着……算了,要我怎么做你就直说吧。

他嘴里胡乱地应付着,心中却是急转……这怒战武士的突然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思谋着,下一步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呢?若只顾楚轻衣和古无病、红泪的性命,那么事情便也简单,不过是舍了别人的性命来换他们的性命而已。

他不相信,合十位鲛族长老之力还斗不过这怒战武士,但毫无疑问,在没有占据天时地利的情况下,自己这一方也必有损伤甚至有性命之忧。

林小七清楚,有了阵法的呼应,设阵者可独力应付五到六个和自己实力相当的人,而这还是普通的阵法。

如尊者所言,这缥缈峰是本一座上古仙阵,它蕴涵的威力恐怕更是自己所想象不到的。

如此,纵有十位鲛族长老,怕也只能保一个惨胜之局,若要完胜,那是绝无可能!第一百一十二章你究竟要我怎么做?当林小七随着尊者再次回到缥缈峰顶时,他这样的问着。

但在心中,他同样用这个问题问着自己,我究竟该怎么做呢?尊者静静地看着林小七,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林公子,你告诉我,我在你的心目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微微一顿,他脸上泛起一抹嘲讽之色,又道:依我想来,在你的眼中,我应该是一个阴险、恶毒的人吧?林小七奇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像你这样的人,难道还在乎别人对你是怎么看的吗?尽管林小七没有真正做过上位者,但这却并不妨碍他了解上位者的心思。

古往今来,凡是上位者,他们看重的都是实际的利益,没有几个人会真正在乎凡俗之人究竟是怎么看他们的。

尊者摇了摇头,道:我并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我的,不过……难道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如我这样的人,究竟是因为什么会在这人世间搅起一场腥风血雨?你不觉得这有点不符合我的身份吗?林小七道:我确实是有点奇怪,如你自己所说,你看这世间的人,就如我看这地上的蝼蚁。

不过这又怎样呢?毕竟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所造成的,事实既成,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尊者叹了一声,道:你相信吗,其实我并不想这样做。

林小七轻声一笑,眼中有无尽的讥讽,道:是吗?尊者吸了口气,望向天边淡淡白云,道:这世间的人尊崇我,敬仰我,他们说我有大智慧,所以又称我为智者。

作为自仙界而来的我,尊严和骄傲重与一切,而在无数世人景仰的目光里,我能得到最大的满足感。

实际上,如果没有那困扰了我数千年的心结,我是很愿意享受这样的荣耀的。

甚至,我还可以为了这样的荣耀付出我最大的努力。

你终于要揭开谜底了吗?林小七微微一笑,他知道,事情的发展正朝着自己预料的方向行进,最后的一刻即将到来。

当然,他唯一没能预料到的就是怒战武士的出现,而这也同样是他的心结。

直到此时,他依然没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俗话说车至山前必有路,此时此刻,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有什么样的心结呢?竟困扰了数千年之久?林小七问道。

尊者淡淡道:这个呆会在告诉你,我问你,此时的你是否已经真正放弃了抵抗?林小七断然道:没有,在你没有解除噬魂术之前,我是绝不会放弃的。

尊者笑道:放心好了,只要你放弃抵抗,你的师姐和古无病他们是绝不会有事的。

其实你应该知道,他们生命对我来说并没有丝毫的意义,便是放了他们,也不会对我有任何的威胁……再说了,红泪那丫头毕竟是我七贤山的人,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伤害她呢?还有古无病,其实他的天资相当不错,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的话,我想他或许会成为我于这世间的第一个弟子。

林小七笑道:如此说来,你倒是一个好人喽?尊者一扬眉,道:从本质上来说,确实是这样。

林小七不置可否,耸了耸肩,道: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入最后一步了?尊者点了点头,道:你随我来。

他伸手推开草庐那简陋的木门,抬脚跨了进去。

林小七奇道:这是去哪里?尊者转身看向他,淡淡道:这就是最后一步,等你跨出这一步后,所有的谜底都将揭晓。

如果你能真正做到不反抗的话,这一步迈出后,你师姐的性命将不再是你的心结。

林小七点了点头,复又轻吸了口气,然后毅然迈出了脚步。

他清楚的知道,因为怒战武士的存在,这一步迈出后,事情的结局必然充满了不可预知性。

但无论如何这一步终是要迈出的,因为这本就是他所期盼的,也是他最终的目的。

哪怕这一步迈出后,前面就是万丈深渊!这草庐里果然是别有洞天!从外面看去,这草庐以泥为墙,以草为幕。

但一步迈进去后,你会发现,这小小的草庐里却是另一个世界!这是一片无际的湖泊,碧蓝的湖面泛起粼粼的水光,有无数飞鸟翱翔与其上。

偶尔有一只掠下,复又惊起,红爪间必然握有一尾惊惶的湖鱼。

脚下是绿油油的青草,踏前几步时,你会发现,这碧蓝色的湖面上有一条宽约三尺的通道。

这通道竟是透明的!它隐与水下,和着潋滟的波光,不注意看是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通道是往湖中心去的,林小七顺着通道看向湖心时,不由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来。

在那美丽的湖面之上,竟是坐落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这宫殿的气势如此恢弘,以至于让林小七这个其实没见过什么真正大世面的人,看的险些连眼珠子都掉了下来。

逍遥岛上石宫的规模也不算小,相比起来,应该是更胜眼前这宫殿一筹。

但那毕竟是半隐在石山之中,若没有极佳的角度去看,是很难发现它的巧妙与宏伟。

但这湖面上的宫殿却是不然,它直直的矗立在蓝色的水面上,没有了参照物,便显得愈发的恢弘。

而阵风轻来时,吹皱它脚下的湖面,你甚至会以为它是一艘巨大无比的金色之船!这金色之殿的外表也颇为奇特,它是由七八个子殿组成,每个子殿都是圆柱形,顶上一根金色的柱子由粗到细,直刺蓝天。

最高的那座建筑应该就是主殿,它被子殿环拥在中心,其上的金色柱子更是高耸云端,仿佛要将这蔚蓝色的天幕刺破!林小七不由抚掌轻叹:此殿只应天上有,妙极,壮哉!其实逍遥岛上的石宫也是美轮美奂,只是它的美更接近与自然之美,在无数的花草和树木间,它就像是一颗璀璨无比的绿宝石。

但林小七是个不折不扣的俗人,眼前这奢华的不像话的宫殿倒更容易引起他的兴趣。

尊者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走吧。

他伸脚入湖,及至水面时,那通道缓缓升起,恰好托住了他的脚。

通道浮出水面,其上并无半点水迹,走在上面,水下景色纤毫毕现,游鱼水草尽入眼中。

林小七见了这等奇景,又是一赞。

不多时,两人来到宫殿门前,林小七这才发现,这偌大的一座宫殿前竟是没有一个守卫。

而等他进入殿内时,又发现不仅是宫殿外没有守卫,便是连这殿内也不见一个人影。

林小七不由奇道:尊者,你这宫殿里怎么连一个丫鬟也没有?尊者淡淡道:数千年来,你是第一个走进这云泊幻境的人。

林小七笑道:如此说来,我应该说声荣幸之至了。

这宫殿内空空荡荡,虽然极尽奢华,但却总有一股莫名的诡异之气。

林小七环视左右,见殿内雕梁画栋,陈设奢华,比之世间的王宫皇殿还要胜上几分。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殿内毫无生气,纵是金碧辉煌,却仍是死寂一片。

尊者在前殿并没有停留,他急步而行,穿过条条甬道后,终于是带着林小七来到深处的内殿。

在次在林小七面前出现的一扇纯白色的大门,这门上镶嵌有两个银色的龙头,龙口之中有淡淡白雾喷出……站在这门前,林小七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他仔细看着那龙嘴里喷出的白雾。

这才发现这白雾阴寒之极,所过之处,所有的陈设早被它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层。

他心中奇怪,伸手在旁边的柱子上轻轻刮了一下,却发现这冰层虽薄,但却坚若硬铁。

尊者凝视着这白色的大门,轻声喃喃道:到了,终于是到了,一切也终要结束了。

林小七道:这就是最后的地点了吗?尊者点了点头,道:你先运转元气护住全身,否则一入此门怕就要被冻僵。

林小七笑道:这就不用了吧,我实力虽然不济,但区区寒气却也伤不了我。

尊者道:是吗?你可知这门内有些什么?林小七摇头道:是什么?尊者一指白色大门,道:你瞧这门,它是万年寒玉所制,用它所制的寒玉床乃世间奇宝,善能去邪火,疗灼伤。

但在这里,它却只能屈尊为一扇大门,因为在这门内,更有无数亿年玄冰!说是无数,其实这内殿本就是由亿年玄冰所制,休说是你。

便是我进出之时也得运功护体,否则受寒气侵袭,少说也得躺上半月。

林小七一呆,道:亿年玄冰,世上真有这东西?不过,这我倒是听人说起过,这东西乃极寒之物。

普通人根本不能靠近它,一旦靠近,必定会被它凝化为冰人。

也因为如此,世人多不知道它的用途,我记得它唯一的用处似乎就是用它可保躯体万年不朽。

当然了,这躯体必是死人之躯……说到这里,他心有所悟,猛一抬头看向尊者,道:啊,莫非你这内殿里有……有……尊者默默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伸手将门缓缓推开,道:你进去后就知道了……这一瞬间,在尊者的眼中林小七分明看到了一丝的悲哀和忧伤,而这样的忧伤却又是如此的深邃与悠远,仿佛已跨越了数年之久……林小七忽然想起尊者在草庐之外所说的心结来,这悲哀与忧伤或许就来自与那困扰了他数千年之久的心结吧?与林小七所想的并不相同,这用玄冰制成的内殿里并不是白雾氤氲的景象,相反的,这冰的世界宁静而空荡,幽深却又清澈。

同时,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于整个空间。

这冰的世界里唯有一张类似与床的平台,它是乳白色,当林小七跨进这座内殿时,它就静静的悬浮在那里。

尊者凝视着那静静悬浮着的平台,他的眼中满是温柔之色。

平台的四周竟有用蓝色冰晶雕琢而成的花朵,在它们的簇拥之中,一个仿若冰琢般的女子就静静的躺在那里。

这女子有着绝世的容颜,她全身赤裸,双手相叠与胸前,恰好遮住了那隆起的双峰。

再往下,是纤细的腰身,与腹上的肚脐处,一颗银色的宝石闪现出幽冷的光芒。

而与腹下,却自背后伸出两片五彩斑斓的羽翼将私秘之处牢牢掩住……这女子虽是赤裸着,但全身上下能见到的也唯有那一双修长的双腿。

因为那仿若丝绒般的五彩羽翼,林小七才发现,这羽翼竟有四片。

除了护住私秘之处的两片之外,还有两片平平的贴在平台之上,若不注意看,还以为是铺与台上的丝绒毯。

这是蝶……蝶……林小七满脸惊讶,看向尊者探试着问道:这是蝶仙?尊者摇了摇头,道:她是妖族……若是蝶仙,她又怎会躺在这里?林小七看着尊者眼中的爱怜与忧伤,似乎明白了什么,又道:那么,她就是困扰了你数千年的心结?尊者叹了一声,道:是,她就是我的心结!若非是她,我又怎会在世间掀起那般腥风血雨呢?而你,也绝不会站在这里。

林小七皱眉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吗?尊者忽然笑了,道:当然是为了她,这几千年来,为了她,我放弃了所有的尊严与骄傲,甚至连仙籍也被剥夺。

可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从没有后悔过,因为过了今天,那绝世的容颜将再次为我而绽放!看着尊者灿烂的笑容,林小七叹了一声,苦笑道:我明白了,我他妈的总算是明白了……尊者笑道:你明白了什么?林小七笑了一笑,道:我若再不明白的话,那岂不成了傻蛋一个……呵呵,想必是这位姑娘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而冰消玉陨,而你心中牵挂着她,不肯让她就此离去,所以找来亿年玄冰以保她的身躯。

而你也知道,躯体纵然亿年不朽却终是无用,你必须找到让她还魂的方法才行。

那么,什么才是还魂的灵药呢?就现在的情形来看,想必就是神龙之血了!所以你不惜犯下滔天杀戮,以数千鲛族少女的性命来换取这位姑娘的性命!而及至我和小胡的出现后,你又改变了想法,因为我和小胡的体内有更加纯正的神龙血脉,所以,古无病和我就先后来到了你这缥缈峰上!微微一顿,他紧紧盯着尊者,道:我说的是也不是?尊者淡淡一笑,道:大致的脉络你倒是猜对了,但我要纠正你一点。

所谓药医不死人,无论是仙是魔,已死之人是救不回来的,除非是冥神发下慈悲。

微微一顿,他看向躺与那蓝色冰花之中的蝶妖,眼中满是温柔之色,轻声道:我的丝柔没有死,她是永远不会死的!现在她只是睡了,虽然睡去的时间长了一点,但却终是要醒来的……而现在已是黎明,你瞧见了没有,她已经做好了醒来的准备!林小七静静地看着尊者,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在游走,他缓缓道:你做下的事虽然罪无可赦,但我不得不说,你也是个痴情的人。

这世间的人有千万,但又有几人能做到你这样呢?几千年的守候,等的只是这醒来的一刻!尊者淡淡而笑,看向林小七的目光竟有温暖之色,道:我知道你能体会的心情,因为你也是这样的人。

你来这里,是为了救你的师姐,而我为了唤醒我的丝柔,才做下了那许多被人唾骂的事情。

但不管怎样,只要能完成我的心愿,纵然一死也在所不惜,就如你此刻义无反顾的站在这缥缈峰上一样!一样吗?林小七不由苦笑,心中慨叹着,妈的,我怎么和这厮说起这个来了?不过这事情也忒诡异了点,发展到最后,竟是上演了这么一幕!第一百一十三章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呢?内殿中,林小七如是问道。

尊者静静地回道:用你的命换她的命。

林小七耸了耸肩,道:我知道,这你早就说过了。

而我既然肯来这里,也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我的意思是说,我师姐她们被你噬走的魂魄又该如何?你总不会先让我自动送上大好头颅,然后再出手解除噬魂术吧?说实话,直到此时,我仍是信不过你。

尊者道:所谓君子重然诺,你我都不是君子,你信不过我也是应该的。

但我又怎能信你呢,万一我解除了噬魂术之后,你却拼了一条性命不要也要坏我大事,我又找谁说理去呢?林小七微微笑道:既然如此,这岂不是一个无解之局?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戴着戒指的手悄悄伸到背后。

他心中清楚,既然这云泊幻境中再无别人,那么尊者极有可能将楚轻衣等人的魂魄藏在这内殿的某处。

而骨打是冥界拘魂使,只要将他悄悄放出,自然能探察得到。

一股淡淡的黑雾在林小七身后凝聚,随即却又逐渐稀薄,终是飘散与这渺渺的空间内……尊者笑道:无解?呵呵,这自然不会。

你知道我昨天为什么要放你回去吗?这是因为我必须要让你心甘情愿的用自己的命来换你师姐她们的命!如你所说,能救丝柔的唯有神龙血脉,但你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神龙乃上古神物,它的血所蕴涵的威力难以想象,休说凡俗之人,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直接承受。

正因为如此,我煞费苦心,足足钻研了几千年,才找到了如何化解神龙之血脉的方法。

只可惜鲛族人体内的神龙血脉太过稀少,我需要聚集数千鲛族少女的纯阴之血才有可能达到我的目的。

但天见可怜,就在血集丹即将成功的时候,我却找到了更好的方法,那就是古无病。

但同样的,他的血脉虽然更加纯正,却也更加霸道,所以我耐心等了一年而不杀古无病,为的正是用道家仙法化解这霸道之息。

林小七笑道:我说你怎么一直留着小胡的命呢?原来是这样……微微一顿,又道:那么我呢,我体内的血是不是同样需要经过化解?尊者摇头笑道:我冒着极大风险等来你,你以为我图的是什么?你体内的血虽然同样霸道,但胜在你是大周天剑的宿主,它本是世间第一凶器,善能吞噬一切暴戾和极阳之气,所以你现在的血可说是这世间最为纯正也是最为平和的血。

有了你,我救回丝柔把握极大,可说有九成九的把握。

但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血脉的阴阳常常是跟着心情走的,取你血的时候。

你若是心不甘情愿,心中充满了怨恨,这血便不能用。

所以,我必须让你平静的接受这一切,换句话来说,就是我要让你死的心甘情愿!林小七呵呵笑道:难怪你昨天肯放我回去,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因由。

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此时唯一能让我心甘情愿赴死的方法就是你先解除噬魂术!尊者同样笑道:不错,这确实是唯一的方法……不过,你我既然彼此互不信任,那么在解除噬魂术之前,你必须要先做一件事情,然后我在答应你的要求。

若你肯答应,应该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是什么呢?林小七淡淡问着,同时向左缓缓走了几步。

他这是有意转移尊者的视线,而尊者不虞有诈,目光紧紧地跟随着他。

尊者从怀中取出一个金盏,道:我知道你最在意你的师姐,所以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先放了她和红泪的魂魄,不过却要留下古无病的。

你瞧见我手中的金盏了吗?它叫玲珑盏,可以束缚人的魂魄,在我放了你师姐之后,你必须挥剑自刎,将所有魂魄……他话未说完,林小七猛一扬眉,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让我的魂魄脱离肉体,以保证过血的时候,我不会从中作梗。

等你大功告成后,你再放了古无病,是不是这个意思?林小七故意打断尊者的话,同时又向左行了几步,因为他已经瞧见在尊者背后,骨打又化成一抹淡淡的黑雾,正从那蝶妖的身上缓缓升起。

林小七心中暗喜,骨打既然已经准备现形,那么多半是大功告成了!尊者点头道:不错,这就叫各让一步,事已至此,相信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林小七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淡淡道:这果然是个好办法,只是……只是现在怕已是用它不着了!在尊者的背后,骨打已现出原形,只是这次的模样并非原来的尺余长,而是猛然增高到了八九尺。

他的模样本来狰狞,此时脸上挂有一丝冷笑,正朝林小七轻轻点头,看上去便格外的吓人!尊者心中隐觉不妥,皱眉道:用它不着?你什么意思?林小七狞笑道:什么意思?你回头一瞧不就知道了吗?尊者心中大惊,但他并未转身,而是先朝前窜出几步,让开一段距离之后才闪电般的回身!但这一回身,他的心便立时掉入了冰窟!林小七眯着眼,悠悠道:老东西,你本是仙兽,相信此刻已经看出这位黑大个是从哪里来的了吧?尊者心中的滋味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他面色死灰的看着骨打,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如何……如何会有冥界的人出现?林小七耸了耸肩,道:抱歉的很,在下喜好交友,恰巧认识几个冥界的朋友,比如这位拘魂使,还有什么冥神使等等……话音未落,尊者怒吼道:这绝不可能,冥界乃万物起始之地,他们是绝不会干涉世间之事的!除非……除非……林小七皱眉道:除非什么?尊者还未说话,骨打却道:除非冥界之人甘为世人奴仆,方才可以于世间行走。

而在冥人眼中,无论是哪个空间,所有的人和物不过是一幕戏中的傀儡。

所以,自古至今,除了骨打,从未有过冥人认世人为主的先例。

林小七惊讶道:我竟是第一个吗?骨打恭声道:主人确是第一个,而且亦将是最后一个。

至于其间理由,骨打也不甚清楚,骨打只知道这是冥神使的吩咐。

主人若是想知道其中究竟,还是等日后见到冥神使再问吧。

林小七哈哈一笑,道:你这厮却狡猾的紧,我还没问,你倒推了个干净。

对了,事情办的如何?你可不要让咱们的这位尊者大人失望才是!他见骨打神色笃定,早知道他必是救回楚轻衣的魂魄,有此一问,不过是故意显摆一下!他一边问着,一边看向尊者,却见此时的尊者面容煞白,目光凝滞,一付丧魂落魄的样子。

骨打微一躬身,道:小的不敢辜负主人的嘱托,事情已经办好。

微微一顿,他看向躺在冰晶花丛中的蝶妖,又道:楚姑娘等人的魂魄正存与这蝶妖的识海中,这摄人魂魄的事情本是小的拿手本领,此事亦不费吹灰之力。

楚姑娘她们的魂魄此时正存与小人的冥丹中,除非是冥神使亲至,否则再也没有人能取走。

另外,小的还顺便将这蝶妖的魂魄也一并取出,主人若是需要,小的这就让它消散!此言一出,旁边的尊者立刻清醒,狂吼一声扑向骨打,口中叫道:冥徒尔敢!骨打见他状如疯虎,冷冷一笑也不躲闪,任他袭来。

但尊者这一扑却穿身而过,身至之处竟是一片虚无!骨打狞笑道:区区仙兽,也能伤及吾身?真正自不量力!尊者此时早失去了冷静,这一扑之下,竟是收势不及,一头磕在那玄冰台上!他扑倒在地,随即翻身而起,面上早已是鲜血淋漓。

林小七见了,不由啧啧道:想你也是仙家之人,却如市井泼皮一般与人硬拼,莫非你修的那些仙法都忘了吗?尊者看向林小七的目光满是怨毒,他喘着粗气,道:姓林的,你果然阴险,真没想到你还藏着这一手!林小七冷笑道:亏你被人称为智者,行事却优柔寡断,若不是你放我回去,又哪来今天的局面?你手握一付绝世好牌,手里又有我无法拒绝的筹码,怎奈你蠢笨如猪,却不知道如何利用。

哼,有此局面,你也休说什么我阴险,还是怪自己无能吧!尊者深吸了口气,惨笑道:我无能?若不是你找来冥人帮忙,此刻还不得乖乖听我的话?林小七冷笑道:你别忘了,前日此时我并没有找人帮忙,那时正是你的最好时机,可惜你却白白放过!其实你应该知道,我对我师姐的情意绝不在你对这位蝶妖之下,凭着这一点,你的筹码便远远多过我。

为了救我师姐,你开出的条件再是苛刻,我也只能承受。

这一局本是你必胜之局,而我只能赌一把,赌你是不是信守承诺,我根本就没有和你讨价还价的资格。

但你为了万全计,却白白送我一天的时间,而正是这一天的时间,我却找到了能胜过你的筹码!尊者恨声道:事已至此,你也休说风凉话了!我问你,你打算拿我怎么办?林小七微一皱眉,惊讶道:你这就认输了吗?尊者的话里竟是有放弃抵抗的意思,这让他大感奇怪。

别的且不去说,便是那怒战武士的存在就让林小七大伤脑筋,他此时已做好打算,万一这尊者拼死抵抗,他也只能借助定星盘先逸走再说。

反正日后替鲛人报仇的机会多的是,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他这人算盘打的向来贼精,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是绝不屑做的。

所以,当骨打救回楚轻衣等人的魂魄后,他一直不肯将须弥戒指里的伏兵放出。

其实在来缥缈峰之前,他和众人早就商量好了,一待骨打得手,便是出击之时。

但因为怒战武士的存在,林小七放弃了这样的打算。

他知道龙一等人见了尊者之后,必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到时怕是很难阻止。

尊者忽然紧闭双眼,道:不认输又怎样?此时此刻,你我角色倒转……多说无益,说吧,你要怎样才能放过丝柔?林小七正要说话,骨打却靠了上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主人,这事有点奇怪。

林小七一皱眉,道:有什么奇怪的?骨打道:主人,我是冥界之人,本无实体,以他的功力,伤不了我是正常。

但我却不明白了,他好歹也是仙兽之体,便是伤不了我,却又怎么可能被撞破头呢?即便他当时心乱,但修行到他这个境界,护体之术当遇险即生,又岂要用心去控制?林小七一愣,随即看了看尊者,道:我倒没注意这个……对啊,尊者,你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莫非想来个扮猪吃老虎吗?尊者冷冷道:实话告诉你吧,我虽有仙兽之体,但全身功力却不能自由支配,大部分的法力必须用来维护这上古仙阵的运转!你还记得你前日要与我决一死战吗?凭我法力,即便你有大周天剑却也难是我的对手,但因为这个原因,我实在无法应承你,只能说不屑与你一战。

而这也正是我一再容忍你的原因,万一逼得你急了,这局面便难以收拾!林小七皱眉道:可你还有怒战武士啊!我不是你的对手,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更何况你还有那么多的妖族人。

尊者惨然一笑,道:他们若是能出阵眼,我又何必亲自引你去半山腰?枉你聪明,却连这一点也没想到!林小七一拍脑门,道:是了,我还奇怪你这老大是怎么当的呢,有事吩咐属下来见就是,又何必自己跑一趟呢?奶奶的,这么明显的破绽我竟是没能看出,怕不是好日子过久了吧!微微一顿,他脸上浮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道:这么说来,你现在是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喽?尊者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杀了那么多的鲛族人,你是绝不会放过我的。

但我要劝你一句,现在我虽然落了下风,但这一局也并非必败!我之所以如此低声下气,全是为了丝柔,你若肯放了她的魂魄,今日便是形神俱灭,我也认了!林小七淡淡笑道:我若是不肯放呢?你别忘了,刚才我还说你优柔寡断,莫非你也想让我重蹈覆辙吗?说到这里,他脸色一寒,却是召出了大周天剑,厉声道:废话少说,且拿头来!他这人心思狠绝,但凡占得上风时从不肯多说废话,必是在第一时间内将人杀死方才后快!这也是他少年在江湖闯荡时,用无数鲜血换来的经验。

他清楚的知道,在这世上唯有死人才是真正没有威胁的。

眼前的尊者好歹也是仙兽,即便此时没有反抗之力,但所谓夜长梦多,谁又敢保证片刻之后,事情没有变化呢?也尽管他对这尊者和这缥缈峰还存有无数疑问,但事已至此,也唯有让这疑问的答案烂在尊者的肚子里了!林小七一剑在手,顿时满殿红光弥漫,而他身上亦是煞气腾腾!一旁的骨打见了,轻身一闪,早堵住了尊者的后路。

尊者没想到林小七竟是说打就打,脸上顿时有惊惶之色。

林小七狞笑一声,手中长剑抖出如幕血色,毫不犹豫的向尊者斩去!这一剑既出,掠出一阵狂风,而这狂风中又有无数冤魂凄厉的呼声响起!阴风狂做,嚎声凄凄,漫天的血色中,仿佛这内殿已成了冥界的幽冥之殿!第一百一十四章内殿之中,尊者视线所至之处,满目皆红。

他万没料到林小七如市井泼皮一般,竟是说打就打,连个开场也不肯走。

真正没有丝毫风度可言!但林小七一剑斩来,再说什么也迟了,当下却是一个懒驴打滚,竟是贴着地上躲过了这一招。

大周天剑果然是天下第一凶器,尊者虽然不顾风度用一招懒驴打滚躲过,但那无数冤魂凄厉的呼啸声却犹自在耳边缠绕,一股戾气强自突入胸中,将他骇的心胆俱裂!他连滚带爬向殿角跑去,嘴中狂叫道:公子莫要杀我,我若一死,你也讨不得好去!林小七满脸狞笑,竟是毫不理睬,单手一振,又是一剑斩去!他下手本来狠绝,此时手里拿的又是大周天剑,心中一股戾气游走,哪里还能停得下手来?在林小七挥剑之前,尊者曾说他法力多数用与维系仙阵的运转,此时看来倒不是谎话。

在林小七的追杀下,他满殿奔逃,却是没有丝毫的反抗之意!而林小七追的性起,将从大周天剑里学来的诸如多武技一一使出,却是在尊者身上演练起自己的武技来。

他一招招如流水般使出,这殿内的红光便愈渐浓烈,到了最后。

道道红光闪出,竟是有若实质,仿佛一匹匹的红色丝绸!血光漫处,空气在剧烈地燃烧着,那亿年不化的玄冰竟也开始漫漫融化!血色愈盛,那无数阴魂的凄叫声也愈发刺耳,尊者的狂叫声淹没其中,竟是化与无形!林小七忽然一跃而起,他身至空中,双眸凝成两点血红光芒,继而一声长啸,却是将手中的大周天剑脱手扔出!刚才那些连环的武技使出后,他心中有所得,亦有所悟。

这脱手一剑看似有意,其实却是无心之举。

舞到酣时,他只觉得全身爽利无比,但若要一击成杀。

让自己的情绪在最高点爆发,就必须肆意而为,忘记所有固定既成的招数!是以,当他觉得耍够了的时候,想也没想便将手中的剑脱手扔出!这一剑若流星飞逝,角度却又无比的诡异,在空中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后。

恰与尊者弯腰闪躲时,竟是从腿下窜过,忽又上扬,然后穿胸而过!一击成杀!看着大周天剑带着欢啸声再次回到自己的手中,林小七心中畅快莫名,不由仰头长啸。

啸声中,尊者颓然跪于地上,他看着胸口碗大的窟窿,眼中犹有不信之色!啸声止,那满殿的血色亦渐渐隐无无形!但很快,林小七又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尊者竟然并没有立刻死去,而自己亦没有感觉到任何吞噬的迹象。

他心中吃惊,看向跪在地上的尊者,道:这……这一剑居然没能杀死你?尊者的脸渐渐变的虚幻,但林小七分明看见他在张嘴。

你……你竟然真的杀了我?林小七皱眉道:你不是还能说话吗?他百思不得其解,大周天剑下,便是大罗金仙也难逃一死,这尊者怎么还能开口说话呢?尊者整个身子都开始变的虚幻,到得最后,只听扑通一声,他终于是匍匐在地。

倒在地上的身体发出一阵刺目的光芒后,竟是幻成了一只金色的麒麟!但是尊者的声音却依旧响起,这一次,他的声音里不仅有怨毒,更有无尽的愤怒。

一剑穿胸,我又岂能不死?只不过你功力不到,毕竟只能杀死我的肉身!一道淡淡的青烟从麒麟的尸身上缓缓升起,只瞬间便又凝化为尊者的模样。

只是,他此时的模样若虚若幻,并非实体。

原来是我功力没到吗?这也难怪,你毕竟是仙兽之体,可不是凡人能比得上的,形毁神存,那也是正常的。

林小七轻轻抚摩着剑身,淡淡而道。

但随即他脸色一沉,冷笑道:不过你别忘了,我此时虽杀不了你,但却有人能制你。

话音未落,一旁的骨打轻舒长臂,却是一把将尊者魂魄凝成的躯体抓在手里。

这魂魄本是虚无之物,若烟如雾,但此刻被他拿在手里,倒像是拿着一件很实在的东西。

尊者被骨打拿在手里,却不挣扎,他抬头狞笑道:姓林的,自你这冥界的帮手出现后,我早知道逃不过你的手心。

但你可知道,我此时虽然肉体被灭,却仍是没输,咱们还是打了个平手!林小七轻声一笑,道:是吗?尊者肉身被灭,魂魄此时也在自己手中,他心中再无牵挂,相当放松,便随口一问。

尊者冷笑道:实话对你说了吧,今天这一局本是你赢了,若你刚才肯听我将话说完,说你完胜也不为过。

但是你这人妄自尊大,一旦得势便再不肯听人言,所以这一局咱们却是打了个平手!林小七哈哈一笑,道:有意思,你且说来听听,为什么是个平手呢?尊者狂笑道:你若肯听我言,将丝柔的魂魄还我,我自然会恭送你下山。

今日之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

我虽然不能立刻救回丝柔,但好在我还有时间,也不急在这一时,日后在慢慢想办法就是。

而你呢,成功的救回你师姐她们,也可说完胜而归!但你偏偏不等我将话说完,以为局势尽在自己掌控之中……嘿嘿,你可知道,我这一死,你可也活不成了吗!今日此时,咱们都将葬身与这云泊幻境,明年此时更是咱们的忌日,这可不正是一个平手吗?林小七冷笑道:你他妈的来吓唬我,老子现在不活的好好的吗?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你肉身虽死,但魂魄未灭,就等着受苦吧!尊者哈哈笑道:姓林的,你难道忘记了我刚才说过的话了吗?我全身法力用于这上古仙阵的运转,此时一死,法力顿时消,便再也维系不了……他说到此处,忽做侧耳倾听之状,又道:你可听到外面轰隆的声响了?这便是仙阵即将崩塌的预兆,而仙阵一旦崩塌,原先禁锢怒战武士的阵眼即不复存在!哈哈,你就等着受死吧!你虽有大周天剑,但功力不足,又岂是怒战武士的对手?在他手下,同样是形神俱灭!林小七见他神色癫狂,状若疯虎,眼中更怨毒之色。

但说话时却条理清晰,并非像是诳语,心中便隐觉不妥。

他凝神倾听,这宫殿之外确有异响,再听了一会儿,这声音忽然清晰,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微微颤抖!不一刻,这颤抖又变成剧震,这剧震声仿佛有数千人抬着一个巨大石碾正在夯土,竟是有着节奏的。

随着这声音的逼近,尊者的神色愈发癫狂,他一会儿怒骂着,一会儿嘲笑着。

林小七脸色一变,骂道:妈的,这厮说的竟是真的。

尊者狂笑道:早知如此,你何必当时?各退一步,岂不皆大欢喜?你听,那是怒战武士来了,听听这脚步的声音,他一脚便能踩死你啊!哈哈……林小七哼了一声,道:少他妈的得意,老子打不过,难道还不知道跑吗?老东西,这次怕又要让你失望了!此时他已知道尊者所言并非假话,他也知道这怒战武士不是自己所能硬拼的,至少目前他还没有这个实力。

但打不过就跑这本是他惯用的伎俩,此时情形,正是跑为上!林小七收起大周天剑,看向手上的定星盘,若要逃逸,定星盘正是不二之选。

但这一看,他神色大变,在定星盘上一点金色的光芒正若隐若现,而所示方位正是这七贤山!这从未有过的异象让林小七心中震惊,他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小心翼翼的运起一股灵识探上定星盘,但很快他就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竟始终突破不了这金色的光点!这怎么可能?林小七脸色瞬间惨白。

尊者此时却是冷静下来,他看着林小七手腕上的定星盘,吃惊地道:这是什么?林小七没好气的道:关你鸟事……他看向骨打,问道:骨打,这定星盘和混沌神阵似乎失去感应,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骨打苦着脸摇了摇头,道: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

尊者脸色一变,他此时虽是魂魄,但表情却是丰富多变,你说什么?你有混沌神阵?天啊,你究竟是什么人,上天竟然如此厚爱于你?林小七道:你也知道混沌神阵?尊者苦笑道:如此神物。

我又怎能不知道?哎,可惜啊,你枉有大周天剑和混沌神阵。

但功力却是弱的可怜,却是难以发挥它们一成的威力,否则想要逃出这里,当易如反掌啊!林小七皱眉道:此话怎讲?尊者凝神听了一会外面的声音,道:怒战武士就快要来了,不过还有点时间,我索性就跟你说说吧,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微微一顿,又道:你要知道,这上古仙阵即将崩塌时,所爆发出的威力难以想象。

而为了不伤及阵外的无辜,上古仙人在设阵时就有意将这巨大的威力转换成元气护盾。

这护盾极为坚固,没有大神通的人是极难从中逃逸的。

而你虽有混沌神阵和这定星盘,按理说可以将自己从这里瞬间传送走,但你功力太弱,灵识无法突破元气护盾,所以想借助定星盘逃走就成了一种奢望!而除了空间传送,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可以逃走,那就是杀死这阵法中的守护者……想你也应该明白了,这守护者正是怒战武士。

当仙阵崩塌时,他会毁灭阵中的所有的生物。

此时之所以他还没来,想必正屠杀着那些妖族们吧?林小七奇道:为什么杀了他就会没事呢?尊者道: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本是上古仙人设置的阵法,其中奥妙我也难以知晓。

总之一句话,当你杀了他后,整座法阵便会自然湮灭,而并非是现在的具有毁灭性的崩塌!嘿嘿,只可惜啊,你虽有大周天剑,但却不能它的威力。

否则要杀这怒战武士,不过片刻之事!林小七叹了一声,道:妈的,什么狗屁仙人,居然弄出这么一个古怪的法阵来……对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尊者嘿嘿笑道:因为我实在是想看看你现在的表情,要知道,当一个人身临绝境时,他的表情总是很丰富的。

而当这个人知道这绝境其实本不是绝境,自己原本是有方法可以解除的。

但天意弄人,他却没有驾驭这个方法的能力……嘿嘿,我就想啊,他此时的心中会不会很懊恼呢?林小七冷笑一声,道:老子从小就从刀口滚过来的,还从不知道懊恼是什么滋味!死便死了,有什么的不了的?他眼光一寒,咬牙对骨打说道:骨打,先将这厮收起来。

你是冥界之人,想必这阵法困不住你。

不过你记住了,我今天若是栽在了这里,你替我好好招呼这厮!想你冥界折磨人的法子绝不会少,你可千万莫要手软!尊者脸色一变,正要张口疾呼时,骨打手上冒出淡淡青光,却是将他凝化为一颗青色的珠子,随后一口吞进了肚中。

骨打道:主人放心,一入冥界,他就再无翻身的机会。

林小七脸色凝重,叹道:这就好,总之不能让他舒服就是。

他忽然再次召出大周天剑,复一把捋下须弥戒指扔给骨打,道:你且将它收好,等回到逍遥岛之后,你将他们放出。

他们若是问起我,你便说我有要事去了冥界,没有三五年的怕是回不来了……唉,有个三五年,他们差不多也就该忘了我了。

对了,这戒指与我有血契,你用来最多也只能收点小东西,千万莫要乱来。

另外,开启时也需要法诀,我这就告诉你……妈的,想来气人,离墒曾对我说,我这戒指可收山海,却不知道如何才能将自己也收进去呢?否则就可以让你带我出去了。

等林小七将法诀说出后,骨打犹豫了一刻,忽道:主人,我有一个办法,不过……林小七眼睛一亮,急道:什么办法?快说,快说,你没听见外面的声音变小了吗?想必那怒战武士已经杀完那些妖族,下面就该轮着我了。

骨打道:主人,死对修炼之人来说其实并不可怕,只要魂魄尚在,便有重塑肉身的可能。

所以,我想请主人化为魂珠,然后由我带出去……主人应该知道,怒战武士是仙界之人,死在他手下必是形神俱灭。

而这仙阵崩塌时,一切化为虚无,魂魄也是保不住的。

林小七先是一喜,此时却是满脸苦笑,道:且住,且住,我林小七再没出息也不会自杀!妈的,亏你说什么化为魂珠,明着说让我抹脖子就是!再说了,我有大周天剑和神龙战甲,拼死和他玩上一玩,也未必就输了……罢了,你且去吧,莫等这仙阵崩塌时,连须弥戒指也不保了。

林小七嘴上说的硬气,但他心中却知骨打的办法已是上上之策,这种情形下绝对可以用上一用!但他又知,即便日后再有重塑肉身的机会,但对自己来说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因为这重塑肉身嘴上说来容易,但却要诸多因素齐聚才有可能。

比如要有大神通的人亲自施法,还要有众多稀世灵药。

最重要的却是这塑身的时间,没有数十年甚至百年的时光,又焉得一个大好身躯?对修炼者来说,若能得成大道,百年算不了什么。

但对林小七来说,百年之后,世事变迁,即便自己活了又怎样?到那时,楚轻衣纵然不死,怕也是早嫁他人了。

若此,他活转过来还有什么意思?骨打见他说的坚定,也不劝他,道:主人,你要和那怒战武士拼上一次吗?林小七心意已决,哈哈笑道:不过一死而已,为何要束手待毙呢?这岂是我的性格?骨打点头道:那好,主人请去,等你出了这殿之后,骨打就返回冥界。

林小七见他神色沉稳,不由笑骂,道:你这厮,到底是冥界的人,心比铁坚。

好歹咱们也是主仆一场,你见我要去送死,总得表现的那什么一点吧?瞧你这样子,倒是像盼着我去死似的。

骨打躬身道:小的不敢,实是小的刚刚想明白一个道理。

主人您非是常人,乃是冥神使看中的人,又岂会轻易死在这里?冥冥之中,万事早有定数,主人要战,小的又岂敢拦阻?林小七哈哈笑道:好,好,借你吉言,我这就去一剑斩了那怒战武士的头颅!他口中狂笑,一提手上血色长剑转身出了这内殿。

这一去,他心知自己必是凶多吉少,但他这人便是滚刀肉的脾气,真正面对绝境之时,心中反倒是再无杂念。

再加上大周天剑那狂暴无匹的暴戾之气,待出殿时,他已是全身心的沉浸到一种嗜血的状态中,一心记挂着怒战武士的大好头颅,竟是连楚轻衣也不曾想起……在他身后,骨打神色依旧不变,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左右看了一看,却是有闲心将尊者的真身————那具麒麟的尸体收进了戒指中。

再看一看时,他对殿内那些亿年玄冰又起了兴趣……而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银色光芒从戒指中逸中,随即又幻化成了碎银。

林小七的这枚戒指虽然神妙无比,但却有两人可以进出自如,一是来自冥界的骨打,他本就是虚无之身,世间再无能禁锢他的东西。

另一个则是碎银,她的前身是林小七的兽宠,两人心灵通契,这戒指便当是自己的家一般。

骨打见了碎银,微微一躬,道:主人已经去了。

此时的碎银依旧是五系晶龙的模样,她看向殿外,小巧的头颅上两只美丽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第一百一十五章火焰!到处都是黑色的火焰,整座缥缈峰仿佛都已经燃烧起来!树在燃烧,草在燃烧,甚至连石头都在燃烧!黑色的火焰滚滚向前,它们吞噬着所有的一切,灼热的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气味!空气也仿佛在燃烧,一股暴戾的力量在整座缥缈峰上游走,毁灭似乎就在眼前!林小七悬浮在空中,他静静地注视着前方闪烁着黑色火焰中的金色身影,而那巨大的身影正步步逼来,带着无尽的威势!林小七轻轻地扇动着身后金色的光翼,他右手执着血红色的长剑,斜斜指向那虚无之处!他的脸色竟是意外的平静,但眸中深初却又有压抑不住的对血的渴望!这一战,他再无退路,这一战,他必须要胜。

因为唯有这样,他才能从这绝境之中找到一条生路!可是,这又谈何容易?在过往的岁月里,他并没有真正战胜过什么强者,他只是靠着智慧与狡诈才活到今天。

但这一次却不同,他所要面对的是另一个世界里的强者,一个不折不扣来自仙界的怒战武士,一个很多修炼者穷其一生也无法见到的对手!面对这样的对手,他所能凭借的只有自己并不算突出的实力,而找不到丝毫可以讨巧的地方!正是因为看清楚了这不成比例的实力对比,林小七才如此的平静。

他知道自己今天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但他也同样知道,只要自己的手里还有剑,那么这看似强大的对手也绝不会有好日子过!死便死了,不过一命耳,但在临死之前,老子好歹也要咬上你一口!林小七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开始兴奋起来!怒战武士的身影终于完全的出现在林小七的眼中,他手上的银戟与大周天剑一样,已是血红一片!在那上面应该沾染了无数妖族的血!但与林小七的眼神所不同的是,他的眼中竟有一丝无奈和淡淡的悲哀。

林小七扇动金色的光翼缓缓升至与怒战武士平齐的地方,这家伙实在太过庞大,林小七并不想仰视他。

手中的长剑挽出一蓬血色的光幕,他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怒战武士凝视着林小七,他微微皱眉,眉宇间似乎有一丝的疲惫。

他忽然开口道:一麟子呢?林小七不由一愣,脱口问道:谁是一麟子?怒战武士也愣了一愣,道:刚才与你在一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他叫什么吗?林小七冷笑道:原来他叫一麟子吗?抱歉,我刚刚送他去了冥界。

怒战武士点了点头,道:他死了吗……是了,他必是死了,若非如此,这阵又怎会突然间崩塌呢?微微一顿,他轻吸了口气,又道:看来这整座山上就剩下你一个人。

林小七道:是又怎样?怒战武士却没理他,喃喃自语道:只剩你一个了吗?那么……杀了你以后,我也就解脱了!林小七奇道:什么解脱?怒战武士脸上忽然有了一丝厌恶之色,道:你有过在一个方寸之地生存了数千年的经历吗?如果有的话,忽然有一天你可以永远的脱离这方寸之地,你会不会觉得这是一种解脱?哪怕这样的解脱是形神俱灭的一种方式?林小七冷冷笑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只知道,今天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怒战武士叹了口气,道:是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是很抱歉,身为怒战武士,在我死之前,我必须要杀光眼前所有一切的智慧生命,否则我的灵魂将永不得安宁。

林小七皱眉道:这是为什么?我要杀你,那是因为杀死你以后我便有活的机会!可你呢?我听你的口气,似乎无论怎样,你终是逃不过一死。

那么当这仙阵崩塌时,又或者是我杀了你,你始终都是一死,这又有什么不同吗?怒战武士忽然笑了笑,笑容中有无尽的悲哀,道:你不会明白的,这就是怒战武士的宿命!我们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注定是杀戮的凶器!我们为杀戮而诞生,也将在杀戮中而寂灭,杀戮本就是我们的使命,在没完成使命之前,我们是永远得不到解脱的!林小七轻轻吸了口气,道:我确实是不明白,但我也不想明白!你看这缥缈峰上,到处都是黑色的火焰,这样的景色预示着即将的毁灭。

那么在毁灭到来之前,你且与我一战吧!说到这里,他的眼中猛然迸射出血红色的光芒,厉声道:来吧,咱们不死不休!怒战武士目光一凝,忽然放声大笑,道:不死不休吗?好,那就如你所愿吧!这一路杀来,那数千的妖族形同草芥,却没有一个敢与我正面对敌的,实在是无趣之极!林小七同样狂笑道:你放心,这一战我必让你过瘾!怒战武士一挥手中长戟,吼道:凭你这份狂傲,就有资格与我一战。

咱们手下见真章,你切莫让我失望了!林小七一振金色光翼,手中长剑掠起一抹刺眼的血光向怒战武士的头上斩去,口中狂笑道:说让你过瘾便让你过瘾,老子让你过瘾的要命!他这一剑斩去并没有使任何的招式,完全就是一个快字。

他心中清楚,自己的实力远不如这大家伙,唯一要占点便宜的就是这厮身形过与庞大,自己唯有以快、灵、巧破敌。

所以,这一剑斩去时,不仅速度极快,也存下了三分力。

只待这怒战武士做出反应后,自己再寻机变招!但林小七却没想到,这怒战武士身形虽然庞大,但灵活性却丝毫不亚与他。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怒战武士微一拧腰,却是让过一个空间。

复银戟倒扬,竟是后发先至,击向林小七的侧面!这银戟足有碗口般粗,若是被扫上,不成齑粉也得断成两截,林小七哪敢硬碰?当下急振光翼,猛然拔起身形避了过去。

而这银戟自他脚下掠过时,荡起的一阵狂暴的飓风,竟是将他生生吹出了一丈之遥!林小七心中不由大骇,他原以为自己即使不是这大家伙的对手,但好歹也能与之一战。

不过此时看来,自己还是太过小瞧了这怒战武士!怒战武士狂吼道:呔,狂徒,你不过如此,也敢狂言与我一战!林小七心中郁闷之极,他狠狠怒视着这大家伙,咬牙道:大个子,我没打着你,你可有没打着我。

有种你就将我砸趴在地,那时才算你赢!他这话说来不过是死要面子,刚才的一个照面,他深知自己的实力实在是差的太远。

连人家的身也近不了,又谈何战而胜之?怒战武士哼了一声,一扬手中长戟,道:你若有种就站在那里硬受我一戟,咱们来个硬碰硬!若你状态躲躲闪闪,实在太过无趣,像个女人一般!林小七怒道:我呸,让老子吃你一戟?你怎么不说站在那里受我一剑?怒战武士狂笑道:这又有何不可?我只怕你连我这一挡之力也承受不起!林小七见他笑的放肆,心中不由暗叹了一声,心道:罢了,若论实力,我确实远不及他。

反正都是一死,也不必死的这么窝囊,索性拼尽全力劈他一剑,死也死的硬气一点!他一念及此,心中又再次平静,看向怒战武士道:你要硬受我一剑吗?很好,我担保这一剑绝不再然你失望。

怒战武士眼中有不屑之意,道:少啰唆,快些来吧!我站在这里受你一剑便是。

林小七轻吸了口气,双手握住剑柄,复高高扬起……金色的光翼在灼热的空气中剧烈的震动着,发出轻微的撕裂声,林小七死死盯着怒战武士巨大的头颅。

眼中血色光芒不在流转,远远看去,竟是开始凝固……忽然,他发出一声狂吼,从嘴里猛然喷出一道血箭射在剑上。

这剑吃血,瞬间光芒大盛,剑身竟是发出欢快的呼啸声!林小七再次大吼,吼叫声中,他的身影带着道道残影向怒战武士扑去!这一扑,气势无与伦比,只瞬间,空气里便仿佛充满了一股暴烈无匹的杀气!怒战武士没想到林小七拼死一扑竟有如此威势,眼中不由露出惊奇的神色。

随即也是大吼一声,将手中长戟高高横起,意欲抵挡住这一剑之威!林小七小看了他,但他又何尝不是小看了林小七?这一剑之威竟是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剑过,戟断!戟断之后,大周天剑的去势竟是不减,眼看着那夺命的血红色光幕朝自己的头颅斩来,怒战武士眼中露出一丝怯意,随即发声狂吼!这一吼,巨口顿开,一颗金色的圆球用难以想象的速度从他那血盆之口中窜了出来!林小七一击得手也是他没想到的,正狂喜时,胸口却猛然剧疼,随即一股大力涌来,竟是将他砸出了数十丈远!那金球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实在太短,直到被远远砸出后,林小七仍是没有看清楚怒战武士究竟是用什么伤的自己。

但好在他有神龙战甲护身,金球来袭时,血红色的护盾在第一时间护住了他的胸口。

虽然受伤不轻,却也不至于立时毕命。

奶奶的,你这厮竟敢使诈?林小七飘出数十丈外,强忍胸口疼痛骂道。

但话音刚落,喉咙一甜,却是喷出老大一口鲜血来。

他伸手去擦,这才发现手中的大周天剑已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而手腕处也隐隐作痛,倒像是刚才奋力一击时被那长戟震断了。

怒战武士凝视着林小七,缓缓道:我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这一剑竟有如此之威!不过我倒不是有意暗算你,在怒战武士生命受到威胁时,体内的本命金丹会自己发动攻击。

我……我以为你根本没能力会对我造成威胁……话音未落,林小七一抹嘴边鲜血,厉声道:你他妈少来,今天咱们是不死不休,待我找回剑接着再斗!受伤之后,他胸中的那股很厉之气却是愈发浓烈,此时也管不得许多,却是一心想着再战。

他左右巡视着,希望能找回大周天剑,但他却没发现。

当他四顾张望时,怒战武士的视线直直的投向自己的身后,脸也瞬间变得苍白。

林小七始终找不到自己的剑,口里不断的咒骂着,抬头时,终于是发现了怒战武士的异常。

他猛回头,却见一个远比怒战武士还要庞大的身躯正悬浮在自己身后!银子?林小七惊讶道:你……你怎么来了?碎银的口中正含着大周天剑,巨大的眸子里有一丝调皮,也有一丝的狡黠,甚至在她的嘴角边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林小七根本就不知道,碎银早就随他一起来了,但却一直隐身不现。

林小七一见碎银,心中戾气顿时消散,胸口仿佛也没那么疼了。

他伸手接过大周天剑,笑道:银子,还是你乖,竟然不曾离我而去,到底没白疼你一场!他见碎银现身,知道她是偷跑出来的,此时想必骨打那厮已走的远了,自己便是不忍见银子与自己同死,却也莫可奈何了。

碎银以额头轻轻蹭了他一下,眼中满是温柔之色。

林小七见她温柔如昨,顿时想起往日间碎银在自己肩头调皮的光景,不由一叹,道:也罢,你既不肯离我而去,那么今天就随我一战吧。

也不枉咱们主仆一场,便是死也死在一块了。

他口中轻叹,复缓缓转身看向怒战武士,道:大家伙,休怪我们以二敌一,你这厮使诈在前,须也怪不得我……话音未落,却感觉碎银在身后轻轻扯着自己。

乖乖银子,你做什么?林小七扭头问道。

银子巨大的身躯的空中轻轻滑行,随即挡在了林小七和怒战武士之间。

她微微回首,却是朝林小七轻轻摇头。

林小七奇道:你是要带我与他一战吗?这……你怕不是他的对手吧?碎银调皮的眨了眨眼,再回首看向怒战武士的时候,眼中竟满是不屑之意!林小七知道碎银平时温柔可人,但脾气却是刁蛮执拗,当下见她执意要战,眼珠一转,竟是没有阻拦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闪过一旁,随后暗自运功,以期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自己的元气。

他这人向来阴险,有碎银在前面打头阵,他也乐的休息一刻,待元气恢复之后,从暗里下手那才是战之正道!林小七的算盘自然打的贼精,但他却没发现,此时的怒战武士脸上早没有了张狂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畏惧和异样的紧张。

当然,这紧张和畏惧并不因为林小七,而是他眼前这只美丽的近似诡异的五系晶龙!美丽的银子依然优美的悬浮在空中,她的眼中也依然是那骄傲与不屑的神色!第一百一十六章或许是因为银子的不屑,怒战武士猛然狂吼一声,单脚一跺,脚下升起五彩的云团将他托举到空中。

随即,又将手中的两截断戟合在一处,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口诵法诀,漫漫金光自戟断处闪现,这巨戟竟然在瞬间又复合了。

只是刚才的是银戟,这重新复合的巨戟却是金色的。

这金色的巨戟和着他身上灿烂夺目的金甲,远远望去,这家伙有若天神,端的是威风凛凛!怒战武士挥动手中长戟指向银子,怒喝道:你要战,我便陪你一战!银子嘴里发出轻轻的嗤笑声,眼神却依然是充满了不屑。

她静静的悬浮在空中,偶尔调皮的甩动一下尾巴,仿佛正等着怒战武士来攻。

一旁正自调息的林小七心中惊讶,看银子的模样,非但是有必胜的把握,甚至是根本就不屑一战!在来自与大周天剑的记忆里,他知道曾有过五系晶龙的存在,而且是相当的厉害。

但这毕竟是传说里的东西,林小七压根就体会不到这相当厉害究竟有多厉害?他只知道,银子跟他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虽然脾气调皮了点,也高傲了点,但绝不是那种不知深浅的兽宠。

怒战武士忽然凌空跃起,没有了周围树木巨石的束缚,他巨大的身躯在空中竟有着说不出的轻灵!他挥戟而斩,戟前半月形的圆刃带着凄厉的呼啸声向仍自未动的银子掠去!这一斩仿佛是脱离了空间的束缚,戟过之处,留下一片纯黑色的虚无空间。

这空间又不断吞噬着周围一切没有根基的事物,顿时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林小七远远的悬浮与空中,猝不及防时,竟是被这狂风卷袭了进去。

好在他奋力挥动光翼,从这狂风的旋涡中挣脱了出来。

林小七这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小看了这怒战武士,这奋力一击的威力竟一至于斯!自己能活到现在,当真是侥幸!从狂风中挣扎出来,来不及喘上一口气,他急忙往碎银看去,却见碎银依旧静静的悬浮在那里,似乎根本就没看见这迎面而来的巨戟!林小七脸色煞白,疾呼道:银子,小心!这一刻,他的心仿佛从胸口处蹦了出来,眼角似乎也要挣裂!这一戟的威力实在太过骇人,戟至处竟有隆隆的天雷声!怒战武士的眼中已有兴奋之意,再有一尺的距离,这金戟就将斩断这美丽的晶龙!他虽然知道这晶龙的厉害,但他同样相信自己的力量,这罄尽全力的一击,相信换在大罗金仙的身体,他也同样承受不起!一想到自己在湮灭之前还能斩杀一只五系晶龙,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虽然他也疑惑着对方为什么不发起反击,但这已经不是问题了,因为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在他已经禁锢了周围的空间的情况下,他绝不相信这美丽的晶龙还有逃逸的可能!银子并没有逃,她的眼中依旧是不屑和嘲讽的神色,她静静地看这那在视线中越来越近的金戟,仿佛那就是一枝舞出春风的柳枝!戟过!但斩落的却只是虚空!远处的林小七死命的揉着眼睛,仿佛是不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没错,那金戟过处,斩落的确实只是一片虚空!但是再仔细看时,却又发现,此时的银子已变的完全透明,她轻轻扭动的身躯波光流转、水气氤氲,比之刚才更加的美丽,也更加的诡异!林小七一愣之下,又猛然醒起,五系晶龙,这五系正是金、木、水、火、土,在那一瞬间,银子正是将自己转换到水的形态上!用修格的话来说,现在的银子是一只由水元素凝结的巨龙!抽刀断水水更流,怒战武士这一戟的威力固然无穷,但又怎能斩断那奔流不息的水呢?林小七就这样傻愣愣地看着,他已完全石化了!而那怒战武士则更加的震惊,他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金戟,除了震惊之外,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林小七和怒战武士都陷入了石化,但这并不代表银子也是如此,受林小七的潜移默化,她绝不会因为对手的精神恍惚而停止攻击!于战,寻的正是这稍纵即逝的良机!金色的戟,金色的甲,这戟与甲散发出漫天的金光。

但瞬间之后,这原本璀璨的金色却被有着同样色彩的金光所淹没!趁着怒战武士恍惚的刹那,银子的身躯忽然幻发出刺眼的金光,而后疾扑而上,狠狠的将怒战武士缠住!怒战武士终于是醒悟过来,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声,用手中的金戟奋力的击打着纠缠在身上银子。

但他却无奈的发现,此时的银子却已是转换成金属的形态,任自己怎么使劲的击打,却是连一片鳞甲也不曾敲落!银子将怒战武士牢牢的绞缠住,她渐渐发力,身躯愈收愈紧!她的眸子里依旧是不屑和嘲讽,甚至还带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侧耳聆听着怒战武士的骨骼发出噼啪的碎裂声,也任由他击打着自己的身躯!骨骼的随裂声和铿锵的击打声交织一处,在她听来,仿佛就是这世间最美妙的音乐!怒战武士终于是不在挣扎,他曾经高傲的头颅无力地垂下,曾经蔑视着别人的眼睛里,汩汩的流淌出金色的血液!那里已是一片空洞,他的眼珠因为承受不了巨大的绞缠之力,早已是生生的被挤落在地。

银子看着怒战武士已无生气的躯体,满意的轻叹了一声,然后张开巨口,从中喷射出黑色的火焰。

这火焰有若实质,渐渐吞噬着那庞大的身躯……不多时,怒战武士的身躯已然消失,但银子的嘴里却含着一颗鸽蛋般大小的金丹。

这金丹正是刚才击伤林小七的那颗怒战武士的本命金丹,只是经过炼化,此时已缩小了不少。

远处,林小七已彻底的石化……等银子重新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亲昵的攀上他的肩膀后,他才傻愣愣地问了一句:完了?银子用额头亲昵的蹭着他,又讨好的将那颗金丹送到他的嘴里,眼中依旧有一丝的调皮。

这就完了?林小七用力的一拍脑门,他实在不敢相信,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怒战武士竟然就这么消失了!而且这整个过程竟是如此的简单,细算起来,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而已!这脑门拍来颇为疼痛,再咬一咬舌头,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终于,林小七接受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轻叹一声。

接过金丹,然后抚摩着银子小巧的身躯,喃喃道:银子啊银子,你究竟变成了什么啊?这实在也太夸张了一点吧……奶奶的,这可是仙界的怒战武士啊,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就被你收拾了?银子轻快地点了点头,眸中有一丝得意的神情。

随即她又用嘴扯了扯林小七的衣服,示意他往身下看。

林小七低头一瞧,这才发现脚下一片翠绿的葱郁之色,瞧这景色,自己正悬浮在七贤山之上。

而原先的缥缈峰竟已是消散无形!哎,咱们这就算出阵了?林小七不由抓了抓头。

主人,怒战武士一死,这法阵自然就归于虚无了。

骨打?林小七猛然回身,却见骨打正恭敬地站在自己身后。

林小七奇道:我不是让你先回去了吗?骨打笑道:主人若是必死,小的自然就回去了。

但区区怒战武士又怎能伤得了主人呢?是以,小的一直隐在一旁,专等主人大胜之后好拍个马屁什么的。

林小七笑骂道:妈的,你以前说话倒还中听,怎么现在也变的油嘴滑舌了?骨打笑道:跟着主人也有一段时间了,多少也学了些主人的风骨。

主人没瞧龙氏兄弟吗?他们也算是得道之人,但在主人身边久了,可比骨打要油滑多了。

林小七苦笑道:奶奶的,原来我在你们眼中就是一个油滑之人啊……话音未落,胸口的伤势又开始发作,不由皱眉轻呼了一声。

他这一呼,银子立刻紧张起来,随即从他手中夺过金丹,示意他立刻服下。

林小七接过金丹,笑道:我没事,你别忘了我身上有神龙血脉,区区小伤。

且又是硬伤,不及内腑,两个时辰便好了。

微微一顿,他掂了掂手中金丹,又道:这可是仙人的本命金丹,我服了它可谓浪费,还是先收起来吧,我留着自有用处。

他说得没错,放眼当世,绝无第二颗这样的金丹。

若是修炼者服下,即便不立地飞升,至少也能得勘大道。

若只是拿来疗伤,那只能冠之于糟蹋二字!当然,林小七此时若是服了,疗伤和增加功力可谓一举两得。

但他体质特殊,根本用不上这玩意,再者。

他要是想增加功力的话,不过举手之劳,又何须金丹?林小七左右看了一眼,似乎还想找寻到一丝缥缈峰上的景色。

看了一刻,不由叹了一声,对骨打道:骨打,尊者的魂魄你收好了,等回岛之后你直接交给鲛族人。

唉,想此人也是个痴情种子,所做的一切只为了一个蝶妖。

说真的,换作是我,只怕比他还毒上三分!微微一顿,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尊者的来历似乎有些古怪,还有那怒战武士和这仙阵,按理说他们都不应该在人间出现的。

骨打,你怎么看这件事情的?骨打道:主人,这件事情确实有些蹊跷,但尊者的魂魄在我手里,只要给我时间,迟早能找出其中究竟的。

林小七沉吟片刻,道:还是算了吧,问来也是陈年往事,与我们并不相干。

你还是将他交给鲛族人吧,且由他们处置。

骨打点了点头,随即将须弥戒指取出,问道:主人,古公子他们在戒指里呆了很长时间,此时想必是不耐烦了,您瞧是不是现在就放他们出来?林小七笑道:放他们做什么?且由他们呆在里面,等回岛后再放。

此时若是放了出来,必来烦我……对了,等回岛后,还是骨打你代我放他们出来,我先找个地方睡上一觉。

他们若是问起缥缈峰上的事情,你回答他们就可以了。

唉,这帮人各个都是碎嘴子,等他们知道事情的经过后,也就不来烦我了。

没有了仙阵的桎梏,定星盘终于又能使用。

林小七带着银子和骨打回到逍遥岛时,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找了一处无人的山头悄然而回。

逍遥岛上的景色依旧美丽迷人,林小七站在山间看了一会风景,对骨打道:骨打,找一个宽阔的地方放他们出来吧。

你记住,他们若是问起我,就说我在天朝有事,至少要到明日才回。

骨打拿了戒指,转身而去。

等骨打走后,林小七找了干净的地方躺了下来。

他仰望着天上悠悠白云,不由叹了一声,道:林小七啊林小七,你到底是怕他们来烦你呢,还是怕现在就去见师姐呢?唉,想你也是会过仙界怒战武士的人,怎么一说到师姐,却忒没出息了?银子静静的伏在他的胸口,嘴里含着一根青草,不时的拿它轻轻挠着林小七的下巴。

山间有风轻拂,林小七与这风中想着、问着,不多时,却是漫漫的睡去……第一百一十七章晨风轻来,吹起山峦间那浓郁翠绿,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小七沉沉而睡,身边的藤蔓温柔的覆盖在他的身上,仿佛是在为他抵挡着这晨风带来的微微凉意。

忽然,睡梦中的林小七觉得鼻子奇痒,不由打了个喷嚏,翻身坐起。

林小七揉了揉鼻子,刚想伸个懒腰,却见身边绿影闪动,一双若水般的明眸正从侧处瞧着自己。

而鼻间亦传来阵阵的沁人心脾的幽香……林小七先是一呆,随即下意识的爬起来想跑,但他动作虽快,却不敌那斜次里伸来的一只纤纤玉手!哎哟林小七不由叫了一声,这一年多来,可再没人能揪到他的耳朵了。

小七儿,又想跑了吗?楚轻衣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悦耳动听,仿佛是这山间的一只百灵。

听了这声音,林小七心中一暖,随即回头笑嘻嘻道:师姐,我以为这是在玲珑山呢。

记得在山上时,我经常夜里偷跑出来喝酒,每次喝的醉了,就是这样被你揪着耳朵醒来的……楚轻衣轻轻的揪着林小七的耳朵,吟吟而笑:师姐很可怕么?你不来见我也就算了,为什么此时一见我就跑?林小七嘿嘿笑道:师姐怎么会可怕呢?只是这山间向来有山魅出现,我猛一眨眼……嘿嘿,还以为是……林小七话音未落,便觉耳朵一紧,雪雪呼疼时才知自己说错了话。

楚轻衣手上加力,眼眸轻转,咬唇道:我很像山魅吗?林小七耳上吃痛,却不像往常一样想办法挣脱,如这样的场景。

在玲珑山的时候,他也不知经历过多少回,此时重温,心里更有别样情愫。

而这一年多来,他的个头又长了不少,楚轻衣久揪着他的耳朵时便要踮起脚来。

他静静地看着咬唇假嗔的楚轻衣,心中激荡,忽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脱口道:师姐,我喜欢你!楚轻衣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飞红,嗔道:小七,你胡说些什么?林小七趁楚轻衣一愣之机,迅速的挣脱玉手的控制,随即往后跳了几步,左右看了一眼,找好逃跑的路线。

然后大声叫道:师姐,我没胡说,小七长大了,再也不是从前的小七了。

我……我就是喜欢你!楚轻衣怔在那里,眼中有惊奇,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

半晌才幽幽叹道:唉,小七儿,你真是长大了呢。

可越是长大便越不能胡乱儿的说话,你记住了吗?微微一顿,又道:你过来,师姐不怪你胡说,如你这般的孩子,这时候总爱说些浑话的。

林小七嘿嘿笑道:得了吧,师姐,我可不上你的当。

反正小七想说的话已经说了,您就瞧着办吧。

自今日起,师姐你走哪小七就跟哪,从此便再也不离开你了。

楚轻衣眼睛眨了一眨,道:你既然说喜欢师姐,可为什么又要躲着我呢?莫非从此以后,你就一直这样吗?林小七笑嘻嘻地道:那自然不会,想亲近师姐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躲着你。

不过,你须得答应我,等我过去之后,你不许再揪我的耳朵。

我这双耳朵被你揪了几年,都快成招风耳了。

楚轻衣扑哧一笑,点头道:傻小七,你当师姐喜欢揪你耳朵吗?谁让你总是闯祸来着……好了,你过来吧,我还有话问你呢。

师姐答应你,再不揪你的耳朵了。

林小七眼睛一亮,道:真的?楚轻衣眼眸若水,轻声道:自然是真的。

林小七松了口气,却仍是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及至楚轻衣的身边时,却听楚轻衣惊呼一声道:啊呀,那边有山魅!林小七一愣,扭头去瞧,但刚转过头,却觉耳朵一紧,竟又是被楚轻衣揪了个正着。

楚轻衣格格笑道:小七儿,这会儿你还跑得掉吗?林小七微微一笑,趁着耳朵还没被揪实在的当口,左右开弓,却是一把将楚轻衣揽在怀里,嘻嘻笑道:师姐,我说过不会再上你的当了,这山间哪有山魅,是我骗你玩儿的。

他这一揽,一是心情激荡,二也是一时调皮,倒也不是蓄意而为。

但等他将楚轻衣抱了个结实后,两人四眸相视,他怀中更是温香软玉。

而楚轻衣自小到大从没被男子触及肌肤,猛一吸气间,一股男人气息直冲肺腑,两人不由都傻在了那里!而在一旁,银子悬浮在空中,眨着美丽的眼睛,正瞧的津津有味。

楚轻衣面若桃花,呼吸更见急促,一双若水明眸却紧紧地看着林小七。

半晌后,她忽然幽幽叹了一声,道:傻七儿,你就这样抱着师姐不放吗?林小七心中激荡莫名,愣愣地道:只要师姐愿意,小七便一辈子抱着你。

楚轻衣见他双眸闪亮,但脸上却是傻乎乎的样子,不由扑哧一笑。

正欲说话时,却又见一旁的银子瞪圆了双眼正颇有兴致的瞧着,不由大羞,一把推开林小七道,嗔道:死小七,还不快放开我,银子正瞧着呢。

银子听她说到自己,嘴里呱呱的笑着,一头窜进了她的怀里,然后满意的叹了一声,竟又是打起了瞌睡。

林小七笑道:师姐,银子和你倒有些缘分,在这岛上,除了我之外,别人休想碰她一下。

楚轻衣脸上红晕未消,白了一眼林小七,却没说话。

林小七的这一抱来的突兀,两人事先都没料到,但感情的事往往就是这么奇妙。

当话没出口时,这距离便只是一层白纸,那也是咫尺天涯。

而这层白纸一旦被捅破,所有的事情就变在再简单不过。

林小七对楚轻衣早已是情根深重,而楚轻衣冰雪聪明,又何尝不知道林小七的心思。

她性情高洁,若冰玉般的伊人,世间男子虽多有俊杰之人,但却难入她的视线。

但也不知怎的,她对林小七却始终记挂在心,自林小七下山后,她也不知多少次从梦里惊醒,生怕林小七出了什么事。

起先她原以为这是姐姐对弟弟的牵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尤其是林小七自沉羽湖畔失踪后,她心中的那一份牵挂变渐渐变成了思念。

这思念若水般绵长,每一时,每一刻,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悄悄攀上心头。

这思念又若烟般迷蒙,来的悠悠,却又始终萦绕、徘徊,挥之不去……楚轻衣的装扮一如往常脱俗雅致,一袭水绿色的长裙,裙下是悠悠的碧草,一双白玉般的嫩足染点点红蔻,正于这青草上徜徉……此间的气氛有了点尴尬……林小七忽然咳了一声,道:师姐,你的白虎呢?你不用它代步了吗?楚轻衣轻轻笑道:你这岛上绿草遍布,无一处有尘埃,倒正对了我的心思。

小虎也闲了不少,此时还不知道去哪疯了呢。

林小七忽然想起魂魄一事,又急急问道:对了,师姐,你见着骨打了吗?缥缈峰这一行也是侥幸,你的……楚轻衣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好了,我和古公子他们此时都已无恙,你不用牵挂……微微一顿,又关切道:对了,我听他们说你受了点伤,现在可好些了?林小七先是一愣,随即苦笑道:师姐是怎么知道的?是骨打说的吗?唉,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骨打这厮?没办法,在师姐面前,便是想不说实话也不成。

你一问,十个人倒有九个人会抢着回答你,什么事也没办法瞒你……师姐放心,休息了一夜,我这伤好的差不多了。

你没事就好……楚轻衣面色忽然一凝,道:不过,你刚才的话说的却是不对,至少,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做事总是瞒着我……小七,你可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林小七见楚轻衣脸色不善,心中猛地一沉,立刻想到了其中的究竟。

随即眼珠一转,却是转了话题,道:哎呀,我肚子有些饿了,师姐,我去找点吃的……不等话说完,他拔脚就溜。

但刚行了几步,却听楚轻衣在身后幽幽叹息,这叹息声中有淡淡忧伤,亦有淡淡的无奈。

林小七不由也叹了一声,止住脚步,回头道:师姐,你都知道了吗?楚轻衣点头,幽幽道:紫烟姑娘都对我说了……小七儿,他总算是你的师父,你怎么忍心如此待他?林小七皱了皱眉,道:师姐,其实我也没拿他怎么样,他虽然一再辱我,但看在师姐的面子上,我也没多计较。

算了,待会我叫人送他离开这里,从此见不着他,他便是想辱我也没机会了。

楚轻衣道:小七,你知道这不是我所想要到的。

在我心中,我实是想你们两人能重新……林小七脸色一阴,打断了楚轻衣的话,道:师姐,万事我都可依你,但这件事却绝无可能。

当初我自残双臂时,我和他之间就再没有师徒间的情谊,且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对我何曾有过半点的好颜色?依我脾气,此时没杀他便已是最大的让步,若要我再叫他一声师父,除非是铁树开花!楚轻衣幽幽的看着他,半晌才叹道:唉,你真是长大了呢!若是以前,师姐说的话,你好歹也会听一半的。

罢了,你不想认他便不认吧,有些事情急也是急不来的。

不过……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是长大了好,还是像以前一样更好一些呢?林小七笑道:自然是长大了好,否则我以后怎么娶师姐你过门?楚轻衣轻轻瞪了他一眼,咬唇道:又来胡说了。

她嘴上虽然责备着林小七,但心里却是一阵莫名的激荡。

她抬手替林小七整理散乱的头发,又道:小七,你知道吗,你长大一点。

能力也就越大,如你此时,师姐便再没有能力像以前那样的呵护你了。

其实这也是好事,师姐总是替你高兴的。

但你要知道,能力越强,肩头的责任也就越大。

而责任越大,危险也就越多,虽然师姐也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有些责任终究是要落在你的肩头的。

可是……可是师姐实在是害怕的紧,你知道吗?自你在沉羽湖失踪后,我就再没睡上一个好觉。

我听紫烟姑娘说,再有一段时间,你就要去西方大陆了。

我知道这是你曾许下的承诺,必然是要履行的,但我实在不希望你……说到这里,她又是一叹,道唉,长大真的好吗?林小七心中感动,轻轻将她揽在怀里,道:师姐,你放心吧,小七这人就是命大,经得起折腾。

等这事过了之后,我便永远陪着你,再也不离开逍遥岛了。

楚轻衣静静偎在林小七的怀里,幽幽地叹了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而她怀中的银子因为受到林小七的挤压,好梦被扰,忽然愤怒的抬起头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

林小七手上吃痛,急忙松开楚轻衣,怒道:银子,你敢咬我?当心我将你嫁到离焰岛去!银子轻轻的哼了一声,对林小七的威胁颇有不屑。

随即再次钻进楚轻衣的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又欲睡去。

楚轻衣轻轻抚摩着她,笑道:好银子,乖银子,你以后就跟着姐姐吧,不用再理这个没良心的人了。

银子迷糊的嗯了一声,又再次进入了梦乡。

林小七苦笑道:骨打这厮将我卖了也就算了,连银子也向着师姐你。

唉,师姐啊,我看这逍遥岛还是你来做岛主吧,自今日起,我说的话怕再没有人肯听了。

楚轻衣微微笑道:我既来了,这岛主自然是我……微微一顿,她脸上飞起一抹轻红,咬唇道:这辈子我是管定你了,你休想要再逃。

林小七长吸了口气,哈哈笑道:我自然不逃,逃的便是小狗!夜,天上有月,月色下,逍遥岛上的夜色依旧美丽……轻衣阁内,林小七站在窗前,手中捧着一杯碧绿色的酒。

自缥缈峰回来后,转眼已过去了三日,这几天,他忙着处理岛上大小事务,今天却是难得的歇上一回。

在他身后,楚轻衣坐在椅上,正用西方大陆来的驼绒毯给银子布置着一个小小的石床。

银子趴在她的肩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她虽然早幻化为人形,但这件事除了郁带衣,再无第二个人知道。

所以,这是她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床。

也尽管她并不在乎这床的存在,在她看来,还是在林小七或楚轻衣的怀里更舒服些。

好奇怪啊……楚轻衣忽然叹了一声。

林小七回头道:什么奇怪的?楚轻衣看着银子,道:银子现在是五系晶龙,按理说,她应该可以幻化人形的啊!林小七道:我也很奇怪,连老黑那家伙都有了人形,没理由我的乖乖银子不行啊。

楚轻衣道:这世间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或许五系晶龙的进阶就是这样的吧!对了……她抬头看向林小七,笑问道:如果银子能幻化为人形,你希望她是什么样子呢?银子一听这话,猛抬头看着林小七,眼睛眨也不眨。

林小七笑道:我的银子是个丫头,幻成人形的话,我自然是希望她变成一个和你一样美丽的女孩子了。

要是不漂亮的话,嘿嘿,看着心烦时,我便将她嫁给老黑算了。

这家伙一身蛮力,就当是招个傻女婿算了……楚轻衣轻轻呸了一声,道:又开始胡说了。

银子也哼了一声,忽然飞起将林小七手中的酒杯撞在地上,复又飞回楚轻衣的肩头,瞪起双眼看着林小七。

林小七哈哈笑道:好,好,算你们俩厉害,合在一起欺负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他哈哈一笑,转身便往外走。

这轻衣阁是楚轻衣和银子专用的寝宫,他虽然可以进出自如,但也仅仅是限于一定的时段。

只是他刚走到门口,就听门外有人咳嗽了一声,小七,你在里面吗?林小七听出这是绛落水的声音,不由奇道:老绛?你怎么来了?绛落水站在门外,道:我有事与你商量,出来说话吧。

楚轻衣笑道:绛族长,既然来了,还请进屋坐上一坐,轻衣当奉茶以待。

绛落水也不客气,大笑着进了屋,道:楚仙子有请,老绛就厚着脸皮叨扰了。

三人落座,林小七问道:老绛,这么晚找我什么事?绛落水笑道:自然是大事,若是小事,岂敢惊扰你林大岛主啊?林小七笑道:得了,老绛,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是不是为了尊者的事情?绛落水道:尊者的事情不急,现在族里正商议着怎么处置,这厮罪无可赦,总得想个好法子让他生死不能。

楚轻衣听他说的阴毒,微微皱眉,却也不好说什么。

自来了逍遥岛后,无论大事小事,林小七早对她说的清清楚楚。

她知道,绛落水说的虽然狠毒了一点,但按理来论,其间并无过分之处。

林小七奇道:还有其他的大事吗?绛落水哈哈一笑,道:我今夜来此,为的就是和你商议一下紫烟那丫头的婚事。

你说,这算不算是大事?林小七先是一愣,随即双手一拍,大笑道:大事,大事,这自然是大事了,再没有比这更大的事情了!不,错了,错了,应该是大喜事才对!第一百一十八章老绛,这虽然是喜事一件,但也太急了一点吧?你这姑爷从缥缈峰回来还没有十日,你如此上赶着要让他们成亲,不免是宠坏了他。

紫烟那丫头往那一站,想娶她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怕不是要争出人命来!你急着将她嫁出去,也未免太掉份了,等她过门后,嘿嘿,岂不是要瞧小胡那厮的脸色?林小七心中喜悦,但嘴上却是不留口德,趁古无病不在,极尽诋毁之能事。

楚轻衣无奈地摇了摇头,嗔道:小七,你总没个正经的时候,如此大事,你又来胡言。

林小七哈哈笑道:我就是瞧不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哈哈,说吧,老绛,你打算什么时候办?他这里开着玩笑,却不料绛落水一拍大腿,忿忿道:谁说不是啊,要不是紫烟那丫头吵着闹着要嫁给他,我才瞧不上他呢!奶奶的,老子辛辛苦苦把紫烟养大,凭什么就要许给他?他说到这里,语中虽有忿忿,但嘴角处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喜色。

楚轻衣伸手帮他续上茶水,笑道:天底下父母的心思大抵如此,一是念着孩子能嫁个好郎君,但真到了这一天。

心里却又舍不得,便是瞧这姑爷,也是哪瞧哪不顺眼。

绛落水呵呵笑道:还是楚仙子心思玲珑,你说的一点没错,我这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林小七道:好了,老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婚事到底什么时候办?依我看,至少得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别的且不说,首先我得在逍遥岛给他们弄一个像样点的地方吧?这也是逍遥岛上第一件婚事,大家总得准备准备。

绛落水翻了个白眼,道:我又没说明天就办,不过三个月也用不着,你看十天如何?林小七皱眉道:十天?不行,不行,这也太急了点。

绛落水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急了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林小七奇道:什么意思?绛落水苦笑道:小七,你别忘了再有月余,就是你答应修格的西方之行了。

林小七皱眉道:那又如何?绛落水道:无病这孩子的性情我也算看出来了,西方大陆一行,你必定是要随你而去的,这怕是任何人都劝阻不了。

所以我就想,干脆在你们去西方大陆之前,把他们的婚事办了,也免得他两头牵挂。

这也是紫烟那丫头的意思,只是她不肯说出来,我这个做爹的只好腆着脸来找你了。

林小七笑道:这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我还要去冥界一趟,用不着这么急。

再说了,我带不带小胡去还两说呢,就他那道行?嘿嘿,还差的远呢……话音未落,楚轻衣一点他的脑门,笑道:傻小七,莫非人家刚成亲你就要带人走吗?总得给人一个……一个……说到这里,她自己脸却是先红了起来,用手掩住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林小七哈哈大笑,没皮没脸的道:明白了,明白了,小胡既然打定主意要去西方大陆,那咱们就得让他和紫烟早点成亲。

也好让这小两口正大光明的亲热亲热……说到此处,他眼珠一转,腆着脸看向楚轻衣,笑道:可是师姐别忘了,小七也是要去西方大陆的,不如你委屈一下,咱们就和小胡一块办了吧?楚轻衣知道他向来喜欢胡说,但却没想到这家伙脸皮厚到如此程度,当下脸色飞红,狠狠一揪林小七耳朵,嗔道:死小七,一天不说胡话就不能过了吗?两人这边打情骂俏,一旁的绛落水却看不下去了,轻轻笑着咳嗽了一声。

楚轻衣脸皮最薄,一顿脚,却是满脸羞色的去了内室。

绛落水呵呵笑道:小七啊,你真有意思一起办这婚事?林小七揉着耳朵苦笑道:想倒是想,可轩辕老头这一关却是难过的很。

我师姐最是孝顺这老东西,我却瞧他最不顺眼,若要娶我师姐,这一关总是要过的。

再说了,我便是肯再叫他一声师父,可这老东西却未必肯认我……唉,不说这个了,说起来我就烦。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我师姐说起这个话题,见我不肯让步,就再没逼我。

原来却是在这里等着我呢……他这话也只能和绛落水说说,若是被龙氏兄弟和木氏兄弟听了去,心思一转,保不齐就暗中帮他宰了轩辕沐。

罢了,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小胡的婚事吧。

老绛,你打算怎么办?绛落水道:时间虽然紧了点,但依我鲛族的能力,这婚事也未必就会简陋。

我今夜来找你,主要是为了保媒的事情。

林小七笑道:你莫非是让我来做这个媒人吗?绛落水笑道:否则还能是谁?无病和你情若兄弟,这个媒人你是当定了。

另外,紫烟那丫头告诉我,无病这孩子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至今不肯回他的族里。

如此一来,他这边就没了家长,即便成了亲,紫烟嫁的却是委屈,连个婆家的门都见不着。

所以,你不仅要做这个媒人,顺便连这个家长也一并做了。

反正你我拜了兄弟,这个长辈也是能做的!绛落水并不知道,古无病因为古三思的死而心中有愧,一直觉得这位叔叔是自己害死的,所以至今不肯回到狐族。

林小七到底是孩童心思,听到这里,眼睛不由一亮,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古无病跪在地上给自己敬茶的情景来。

当下抚掌大笑道:好,好,就这么定了。

此事妙极,妙极啊!绛落水见他答应下来,心中也是高兴,当下又与他细细商议起婚事的细节来。

及至夜深时,大事小事都已议定,绛落水便告辞而归。

绛落水一走,楚轻衣便从内室走了出来,笑道:大媒人,你可给你的兄弟准备好了贺礼?林小七哈哈一笑,道:贺礼早就准备好了,不过我要提醒你注意,我这贺礼是送我古大侄子的,可不是什么兄弟。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颗金光灿灿的珠子来,道:师姐你瞧,这是怒战武士的本命金丹,用它做贺礼那是再好不过了。

你知道,小胡现在的实力太弱,而西方大陆一行,他绝不会让我独行的。

正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份贺礼恰好派得上用场。

楚轻衣微微蹙眉,道:好自然是好,可这金丹即便能助他增长实力,但时间怕来不及吧?你别忘了,但凡靠灵丹妙药助长实力的,至少也得闭关三月到半年。

再者说,这一个月的时间毕竟是新婚之期,你又怎么忍心让紫烟那丫头独守空房呢?林小七笑道:无妨,这是仙人的本命金丹,所蕴功力极为纯正,服下便见功效。

便是闭关,也不过三五的时间,绝对耽误不了他们亲热的时间。

呸,又说浑话了……楚轻衣习惯的伸手起揪林小七的耳朵,但手刚伸出来,却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小七,说到成亲,我倒想起一件事情来。

林小七道:什么事情,师姐?楚轻衣伸出手,替林小七整理着耳边的垂发,轻声叹道:小七,你忘了吗?你现在可也是有家室的人呢。

自你回岛后,你还没去瞧过红泪姑娘呢?林小七苦笑道:师姐,这件事情你可是从头到尾都清楚,我和红泪那丫头之间并无……话音未落,楚轻衣却道:你不用再说了,这些我知道。

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事你知我知,但别人却是不知。

尤其是苍衣老前辈现在还在岛上,他见你对红泪如此冷漠,心中会有什么滋味?且不说他了,这几天里,岛上的人对你也颇有微词。

在他们看来,你林大岛主寡情绝义,对自己的夫人孩子都不肯都多看一眼。

只是,他们不敢明着说罢了。

林小七翻了个白眼,道:那你让我怎么办?我与她有夫妻之名,无论怎样做,别人都会私下议论的。

除非……除非在这夫妻之名上再来个夫妻之实,那便再没人说我了!楚轻衣眼波流转,吃吃笑道:这倒是个好法子,小七,你莫不是早就这么想了?林小七苦笑道:师姐,你也拿我来打趣吗?谁叫你一天到晚尽说些浑话……楚轻衣微微笑着,道:不过我却有个法子,虽然未必是最好的,但多少也能起点作用。

林小七喜道:是什么法子?师姐快快说来!楚轻衣笑道:这法子其实简单,明日便我将红泪姑娘接进这轻衣阁。

这轻衣阁是岛上主殿,且她从名份上来说正是这逍遥岛的主母,等她住了进来,那些议论便当从此休矣。

明天你再让人在轻衣阁外搭建一座石屋,到了夜里,你便住在这石屋。

反正这周围都是禁地,你住在阁外别人也不知道。

林小七皱眉道:这法子好倒是好,可师姐你呢?红泪一住进来,你怎么办?这轻衣阁可是我专门为你建的啊!楚轻衣心中感动,轻轻偎进林小七的怀中,幽幽道:傻小七,我自然也住在这里。

我若住到别处去,等燃孜回来找红泪时,你又怎么说得清楚?林小七轻轻嗅着楚轻衣发间的幽香,苦笑道:真他奶奶的,这都叫什么事啊!第二日清晨,林小七还未起床便被龙三的大喉咙叫了起来。

好在他一直住在石宫下层,倒也没吵着楚轻衣和银子。

楚轻衣倒还好说,她向来和善,绝不会因为被人吵醒而发脾气。

可银子大人却不好说话,她的最大嗜好便是睡觉,若是未醒时被人吵起,周围所见之人大半都要倒霉。

不是被凭空出现的冰水浇的透湿,便是被突兀而来的火焰将胡子、眉毛燎的只剩毛渣子。

而那些没跟着倒霉的都是女性,银子大人脾气虽不好,但她却从不欺负女子。

林小七揉着眼睛道:龙三,这一大早的有什么事啊?龙三急道:不好了,公子,木二和龙四打起来了。

林小七一惊,道:打起来了?这两人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究竟是为了什么啊?龙三道:还能为什么?不就那件用麒麟皮做的战甲吗?这两人都是牛脾气,倔劲一起,谁都劝不了。

这不,老大让我来叫公子过去。

林小七松了口气,笑骂道:他妈的,这两个没出息的家伙,为了一件麒麟甲,至于吗?微微一顿,忽又想起什么,道:对了,老修不是说这麒麟皮少说也能炼制三件战甲吗?他们用得着抢吗?龙三叹了口气,道:这话说来就有点长了……公子,我家老四倒不是真看上那件战甲了,我们龙族又何须用得上这麒麟甲呢?说实在的,这麒麟战甲正适合老木他们。

只是,前二天我家老四看上了木妖族的一位女子,而这女子又恰巧是木二那家伙的双修伴侣,所以这几天里两人就一直不甚对劲。

这不,今天老修刚炼制好一件麒麟战甲,两人都抢着要试,闹来闹去就对上眼了。

听到这里,林小七不由皱起眉头,道:这可就是你家老四不对了,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既然那女子是木二的双修伴侣,那龙四他……龙三急道:公子你误会了,这个道理龙四自然知道,只是他心里难受,说话时便有点酸溜溜的。

而木二那人也是个暴脾气,所以两人就……再说了,老四喜欢那女子的时候,也不知道她就是木二的伴侣,若知道,他再也不会动这糊涂心思。

可巧合的是,他打听那女子的时候,问的恰巧是木二那厮。

林小七哈哈大笑,道:走,走,领我去看看,鸟人做鸟事,你们怎么尽做些操蛋的事情啊?两人一路急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修格专用的地牢中。

一进门,林小七和龙三便愣住了。

地牢中,木青扬正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他身上一袭青色却又带着点点暗金的战甲,双肩之上各有一个圆形的护盾,护盾上镌刻着金色的魔法阵。

双手护臂同样是用麒麟皮炼制的,但这其间又缠绕着千丝万缕的青色藤蔓,一挥手时,那些细若发丝的藤蔓如潮水般起伏……龙四此刻正站在木青扬的身边,一边替他整理着战甲,一边啧啧赞道:木二,要说这麒麟战甲就得你们木妖族人来穿,瞧瞧这气势,简直就是天神下凡啊!木青扬谦虚道:哪里,哪里,四哥夸奖了。

林小七朝龙三翻了个白眼,道:龙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打起来了?龙三急步上前,道:我说你们两位,刚才还拼死拼活的,怎么这一会儿就……龙四嘿嘿笑道:三哥,别仗着我叫你一声三哥,你就可以乱说话。

什么叫拼死拼活的?刚才我和木二兄弟不过是稍稍切磋一下而已!瞧瞧你,倒学会向公子递消息了,这可真没看出来啊。

龙三气极,看向一旁笑眯眯的龙一,忿忿道:大哥,这可是你叫我去的啊,你看三哥他……龙一笑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

一时别扭而已,过去就过去了,谁都不要再说了。

木青扬一边笑道:龙三,怪就怪你走的太慢了,你一走,我和老四的架也打完了。

这架一打完,气也就没了,你瞧,我们正商量着去离焰岛喝酒呢。

一群混蛋!林小七在一旁不住的叹气,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混蛋,所以面对眼前这一群混蛋时,所能做的也唯有大大的叹上一声。

地牢中,众人一阵笑闹,当林小七提起古无病的婚事后,众人不由更是兴奋。

而林小七趁着大家笑闹的当口,走到正满头大汗裁剪着麒麟皮的修格身旁,道:老修,去西方大陆还有一段时间,你不用过于操劳。

修格笑道:公子不用担心我,老修我知道轻重缓急。

除了这几件麒麟战甲,其它的事情我都做的差不多了。

林小七点头道:这就好……对了,老修,我瞧你这里有不少古怪的东西,它们都有些什么用途啊?修格道:都是为石妖和木妖族的兄弟们准备的,全是我西方大陆上的一些魔法装备……对了,公子,苍衣找过你了吗?林小七奇道:他找我做什么?不是说明天就回七贤山吗?修格急道:公子,你可千万不能让他走啊!林小七道:为什么?修格道:这几天来,他一直在帮我炼制一些装备,虽然东西方的炼制方法不尽相同,但有很多原理是一样的。

你瞧,这几天里,我们两人合力炼制的装备抵得上我一个月的数量。

而且威力明显提高,麒麟战甲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不是他,这件麒麟战甲用怎会在短短三天内就炼制出来呢?公子啊,如此高人,你又怎能轻易放他走啊!林小七笑道:老修,这个道理我懂,他老人家毕竟是天下第一器宗的魁首,论炼制的功力,绝不会在你之下啊!可他毕竟是一派魁首,且因为尊者的缘故,我便是想留,那也得人愿意才行啊!修格一拍额头,道:看来他真没和你说啊。

林小七奇道:说什么啊?修格道:自然是留在逍遥岛啊!这几天我们在一起合作,彼此获益不少,很多东西都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他曾说,至少是现在,他还不想回七贤山,怕的就是心生感伤。

而在这里,我和一起切磋钻研炼器一道,可让他忘记很多东西。

另外,他对鲛族人送来的很多古怪东西也颇感兴趣,说是陆地之上难得一见的炼器奇宝,言语间,倒也舍不得就此离去。

公子知道,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有了好的炼器材料,那便是有了一切!林小七心中暗喜,苍衣若是肯留下来,他对逍遥岛的帮助那可就太大了!此时的林小七早非一年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无知少年,他深知象苍衣这样的炼器高人对逍遥岛的作用究竟有多大!微一沉吟,便道:老修啊,他虽想留下来,但据我推断,他是万万开不了这个口的。

而我呢,却也不好开口相留,所以这件事情怕就要麻烦你了……修格笑道:公子有这个心思就行,不瞒你说,老修我也能看得出来,苍衣其实也是在拿我试探你的意思呢。

这老家伙,脸皮倒也薄的很,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孙女婿啊!林小七最怕人提起这事,当下打了个哈哈,连那些魔法装备也懒的看了,找了个借口便想溜。

只是他刚走到门口,郁带衣却是神色匆匆的一头闯了进来!公子,我正找你!林小七见他神色不善,猛地想起前几天让他去办的一件事情,急道:是不是有了消息?第一百一十九章地牢门前,郁带衣一扯林小七袖子,示意他出门说话。

林小七见他神色凝重,便随他出门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快说,老郁,是不是有了我师兄的消息?在七贤山上,林小七始终没见到白悠然,他与这个师兄感情马马虎虎,虽然一直没能见到他,却也没往心里去。

当其时,他的一腔心思全在楚轻衣的身上,哪里有空想这老白?及至缥缈峰的事情全部解决后,他与楚轻衣贤谈时偶然提起这白悠然,这才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兄早下了七贤山,说是要去寻找灭了玲珑阁的妖人。

林小七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楚轻衣对白悠然却是挂念的紧,怕他一人在外出了什么事。

林小七无奈,只好让郁带衣派人去天朝寻访。

一旦得见,便立时请他来逍遥岛,也算是一家团聚了。

郁带衣紧皱眉头,道:公子,消息倒是有了,却不是什么好消息?林小七一呆,急道:快说,老白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不管怎么说,白悠然毕竟是他师兄,当初对他也算不错。

平时不在一起时倒也没觉着什么,但真正出了事情,林小七又岂会坐视不理?这心中紧张则更是难免。

想当初在鹿啄城外,若不是他拼了命的去救白悠然,他的这位师兄怕早就魂归冥界了。

郁带衣道:我按照楚仙子的提示,派人一直往塞外去寻,没想到刚一出塞就有了他的消息。

据我派去的人说,早在半月前,你师兄就被巨妖族的人掳了去,至今生死不明!塞外乃苦寒之地,向来是各类妖族的聚集地,这里虽然缺少天地灵气,但胜在少有修炼者敢来打扰。

千万年来,因为种种原因,这里也不知道聚集了多少的妖族。

有单个修行的,也有整族聚居的,寻常的修炼者,无论是道是魔,都不敢独自一人深入其中。

林小七对塞外妖族早有耳闻,当下惊道:老白去那里做什么?这不是找死吗?郁带衣苦笑道:你师兄认为玲珑阁是被妖人所毁,便理所当然的寻去塞外了。

说实话,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去塞外应该是大多数人的选择,毕竟那里有着万妖之地的名号。

林小七眉头紧皱,道:那……那这件事情我师姐知道了吗?郁带衣道:不知道,一得到消息我就赶着来见你,逍遥岛上除了公子你和我之外,再无第二人知道这件事情。

公子的心思我知道,这事谁都可以知道,惟独不能让楚仙子知道,所以我没告诉任何人,怕的就是他们说漏了嘴。

林小七松了口气,道:是啊,这件事情谁都能知道,惟独不能让我师姐知道。

微微一顿,又道:老郁,依你看来,这件事我们应该怎么办?郁带衣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带人杀上门去啊!管它什么万妖之地,咱们连缥缈峰也敢平趟,又怎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其实这件事并不算什么麻烦,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师兄的安危,他若还活在世上,那事情便好办,怕的就是他已经……郁地衣摇头轻叹了一声。

林小七道:你确定我师兄是被那个什么巨妖族的人掳去的?郁带衣点头道:绝对错不了,我派去的人是我原先安插在天朝的眼线,他的消息向来准确。

林小七沉吟了片刻,道:既然这样,那就事不宜迟。

老郁,你这就去准备人手,让他们马上赶往塞外。

不过你得注意,千万不要惊动了我师姐。

郁带衣皱眉道:公子,我听你话里的意思,似乎您不打算去?林小七笑了笑,道:如你刚才所说,这万妖之地虽然凶险,但又怎比得上缥缈峰?不仅是我不去,便是连龙氏兄弟也不必去。

老郁你知道,现在的逍遥岛虽然人手众多,但没几个真正经历过大场面。

尤其是石妖族和木妖族的人,他们在海外的逍遥日子过的太久了,是时候让他们闻一闻血腥的味道了,这就算是为西方大陆之行做准备吧。

微微一顿,又道:你刚才说的对,这件唯一麻烦的就是我师兄此时的生死,他若是早不在人世。

我去了也是没用,若是还活着,咱们派去的人就足以将他救出。

所以,这一行,我去不去实在无关紧要。

更重要的是,我明天要去冥界,我问过骨打了,冥界一行最多五六日,正好能赶在小胡成亲之前回来。

公子说的也对,那帮小子们确实是要锤炼一番才行……郁带衣点了点头,忽又笑道:公子,不是我说你,在你心中,这师姐和师兄的分量也太悬殊了吧?若这件事情换了是楚仙子,你还会念着去冥界吗?林小七苦笑道:你扯什么鸟淡?我若亲自去了,我师姐必然起疑。

再者说,塞外妖族和缥缈峰上的尊者根本没得比,我只不过是选择一个合理的方法行事罢了。

郁带衣呵呵一笑,道:既然公子已经做出决定,那么你准备让谁去呢?若只是那帮小子们,我怕他们经验不足,难当重任啊。

他们当中没几个去过天朝,只怕刚踏上陆地就会晕头转向,便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更重要的是,没几个压阵的人跟去,这帮小子怕是没几个能经受得住陆地上花花世界的诱惑!林小七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原本打算让木氏兄弟带着木妖族和石妖族的兄弟过去,再配二十个鲛族武士便已足够。

但现在看来,确实得有个能压阵的……这样吧,让龙三和龙四跟着过去,有了他们俩,别说是塞外了,便是整个东土也可横着走路!郁带衣摇头道:公子误解了我的意思,我说的这个压阵的人并不是指他的实力有多强,而指的是经验。

公子您应该知道,妖族最善阴谋诡计,尤其是塞外那些千年老妖们。

与之相比,老木他们倒算是良善之辈了。

所以,这一行必须得有个阅历、经验远在众人之上的人压阵才行!林小七一拍脑袋,道:没错,的确是要找这么一个人跟着过去,这一段时间里,我对实力太过迷信,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亏得老郁你提醒我……这段时间以来,不仅是他的实力有了飞跃的提升,整个逍遥岛的实力更是变的恐怖。

所以一旦有了什么事情,林小七第一想法便是开打,却是早忘了若干年前的自己便是凭着阴谋诡计才慢慢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很多时候,强大的实力带来的并不仅仅是自信,同时也带来了隐藏的危机。

可是,咱们逍遥岛上这样的人才却是稀少,本来小胡是最好的人选,可他马上就要成亲,总不能让他去吧?说起来,老郁你去也不错,可这岛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又有哪一样少得了你呢?林小七接着说道。

细想起来,逍遥岛上虽然人才济济,但这擅长谋略之人还真找不出几个。

郁带衣眼睛忽然一亮,急道:公子,我倒是有个人选,不过就怕你看不中。

林小七奇道:我们岛上有这样的人吗?我怎么不知道?郁带衣笑道:公子,我说的这人不是逍遥岛上的人……当然,若是公子同意他去的话,日后他也能算咱们逍遥岛上的一分子。

不是我们逍遥岛上的人?林小七微一皱眉,但随即明白过来,一拍郁带衣的肩膀,笑道:我明白了,老郁,你说的这人怕不是你的那位兄长吧?郁带衣神色有些尴尬,干笑了几声道:公子果然厉害,一眼就瞧穿了老郁的心思。

公子啊,这事倒不是我假公济私,实在是这个机会不错。

若是我兄长将这件事情办好,也算他将功赎罪,古公子看在公子您的面子上,日后相见,他必然会……他话音未落,却被林小七打断。

林小七笑道:好了,老郁,你不用解释什么了。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你自己瞧着办吧,总之一句话,能将我师兄活着带回来,那便比什么都好。

当然,若是事情没办成,那也是天意使然。

等这件事情一过,无论成败,你还是着手将焚心谷迁来逍遥岛吧。

郁带衣长出了一口气,这许多天来,他一直念着这个事情。

此时得到林小七确切的答复,心中极是欣慰,自觉没白跟了这位林大公子。

当下深深一鞠,道:公子,我替焚心谷老少数百人谢谢你了,尤其是我那位兄长……林小七摆了摆手,笑道:得了,老郁,你就别来这一套了,都是自己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微微一顿,又道:老郁,你先去调集人手,我这就去找老木他们。

如果来得及的话,让他们下午就出发,这事宜早不宜迟,如果他们能赶在小胡的大礼之前回来,那可就再好不过了!当下两人分头行事,郁带衣去召集木妖族和石妖族的人手,而林小七则回到地牢,将整件事情和自己的打算一一说了出来。

等林小七刚一说完,木氏兄弟和龙三龙四便兴奋不已,相互击掌而庆。

倒像这塞外之行并不是去救人,而是赶赴一场盛大的酒宴。

不过这也难怪,这几人虽说是这东海中堪称恐怖的存在,但天朝那样的花花世界还真没去过。

上一次原本憋足了劲要去缥缈峰大打一场,然后趁机在天朝好好游玩一番,但没想到,这几人在须弥戒指里呆了整整一天,却是怎么去的又怎么回来了!别说是在天朝游山玩水了,便是连口天朝的空气也没能吸着。

此时听林大岛主说要让他们去往塞外,这几人又焉能不喜?塞外虽是苦寒之地,但对于他们这些整天面对在碧波大海的人来说,那里的吸引力已是足够。

再者说,去往塞外还不得从天朝经过嘛!这几人狂喜,倒是让一旁的林小七郁闷不已,不由摇头骂道:你们几个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妈的,这可是去救我师兄,犯得着这么高兴吗?我知道你们几个没去过天朝,但你们好歹也要给我这个岛主一点面子,哪怕是故意装出点悲愤的样子啊!一旁的龙一板起脸看向正满脸喜色的几人,一本正经的叱道:看看你们几个人,都像什么样子?这是去救人,不是去吃酒!一个个都老大不小的了,难道还分不出轻重缓急吗?尤其是龙三龙四你们俩,平时我都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如你们这般模样,公子又怎能放心让你们出去办事?叱呵了几句后,他满脸媚笑的看向林小七,道:公子啊,你瞧这几个人没一个正经样,你让他们去塞外,绝对会耽误事。

你看是不是这样,这次呢,干脆我换他们去。

这救人事大啊,没一个像我这样老成持重的人领头,我实在是不放心啊!这话听来言之切切,意之殷殷,换了别人少不得要感动一番。

但林小七却早瞧出这厮也不是什么好鸟,打的主意和木氏兄弟一般无二。

不过众人皆是如此,却让哭笑不得,心有无力之感,笑骂道:妈的,你们就是一群鸟人,怎生让我遇上了你们呢?龙一这边挖墙脚,一旁的木氏兄弟和龙三龙四却不干了,纷纷叫唤起来。

龙三龙四尤其激烈,挽起袖子就要和自己的老大动手,叫嚣着手底下见真章,谁赢了谁就去塞外。

龙一是四人老大,道行最深,也最狡猾,眼看这塞外之行就可成真,当下阴笑着就要动手教训自己的两位兄弟。

而一旁的修格见了脸色顿时煞白,忙不迭地上前劝架。

短短一个早上,就有两拨人要在他这试验室里动手,若真打起来,虽然绝不会真出人命,但他辛苦攒下的这点家当怕就要灰飞烟灭了。

如此,他又怎能不急?林小七心中气苦,一拍桌子骂道:都去,都去!奶奶的,大伙儿一起去就是了!不过你们记住了,这一去只准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回来时,我见不着老白,你们就都留在塞外吧!微微一顿,又冷笑道:奶奶的,我听说塞外的妖族姑娘可美的紧啊,若是事没办成,不如全留在那里给人当上门女婿吧!林小七拍桌发火,满以为这几人都要收敛一下,或许当场承认错误那也是说不定的。

但坏就坏在他最后说的一句话,那龙氏兄弟俱是光棍,且修成龙身后。

性情大变,一听这话,眼睛顿时雪亮!龙四这厮更是一把拉住木青扬,向他打听塞外有没有木妖。

这家伙自看上木青扬的双修伴侣后,便对木妖族女子格外注意,可惜木妖族女子虽多,但比木老二伴侣漂亮的却是没有。

所以龙四一听林小七这话,心里便不由自主的打起了花心思。

而木青扬这厮也是个狡猾的家伙,他虽然根本就没去过塞外,但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自己的伴侣一直被人惦记着可也不是什么好事。

当下一本正经地道:有,怎么没有!据我族中典籍记载,我们这一族就是从塞外迁来的!眼见着这群人没个正形,林小七连叹气的心情都没有了,只好摇头离开。

不过走归走,事情毕竟还要去办,上梁不正下梁歪。

对付龙一这帮鸟人,他林小七是没有什么办法了,想来想去,也唯有交给郁带衣了。

好在郁带衣身为总管,在众人面前向来严肃,是以龙一这帮人也都惧他三分。

林小七找到郁带衣后,与他议定一干细节,尤其嘱咐郁带衣不要让龙一等人泄露了风声。

本来林小七还打算在这岛上让众人演练一番的,但为了保密,也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及至正午,万事俱备,林小七让郁带衣将众人直接传送到了焚心谷。

不过为了不引起楚轻衣的疑心,他自己却是没有过去。

好在郁带衣是个念家的人,早就从修格那里要了一具传送阵的子阵设立在焚心谷,虽然只有单向通道,却恰好派上了用场,倒是没有耽误时间。

龙一这帮人一走,逍遥岛上顿时安静了许多。

石宫周围,唯一热闹的地方便是楚轻衣领着红泪和几个岛上的女子正为古无病布置着新房。

自楚轻衣来后,郁带衣便将这岛的区域划分的更加细致,在保持原先的格局基础上。

更是将石宫列为了禁地,除了岛上女子及几个有限的男子之外,其余人一律不得靠近。

因此,少了龙一这几人,这石宫周围便格外的安静。

布置新房本就是女人的事情,楚轻衣虽然并不擅长,但爱屋及乌,对此事却是极为热心。

此时正午,阳光射在石宫前的草地上,晒的人心情臃懒。

楚轻衣半卧于草地之上,在她身边围坐着六七个女子,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该如何布置新房,气氛却是相当热烈。

林小七本打算找楚轻衣聊一会的,但行来时,却看见这群女子正说的热烈,便止住脚步远远地看着。

瞧了一会,他不由惊讶的发现,这群女子里不仅有红泪,竟然连很少出门的艾丽也在里面。

说起艾丽,林小七倒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这丫头脾性高傲。

向来不给人笑脸,但此时坐在一群女人当中,却是嘴角含笑,还不时的插上几句。

其实林小七并不知道,艾丽的性情高傲冷漠并不是与生俱来的。

只是她在西方大陆经历奇变,心情便格外阴郁,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倒有十个时辰在想着如何重振拜月教。

再加上她天生丽质,容颜清绝,又是拜月教的圣女,自小养成高傲的性格。

对男人不假于颜色且不说,便是对一般的女子也没什么笑脸。

但这逍遥岛上美女众多,木妖族的女子清秀脱俗,身上更有一股淡淡的与植物相仿的清香。

而鲛族姑娘于海中长大,肤色莹白若玉,更是人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

在众美之间,艾丽待的久了,那份高傲便逐渐收起,慢慢地也有了与人亲近的心思。

及至楚轻衣上岛后,那万千的风情和不似人间的气质更是让她自惭形秽,即便她同样身为女子。

但初见了楚轻衣时,看一眼心便跳上一下,再多看一眼,仿佛连呼吸都渐渐忘却。

及至和楚轻衣相熟后,这样的心情才渐渐淡薄,但取而代之的却是另外一种想要与之亲近的心情。

林小七在远处看着,嘴角慢慢浮出一丝笑意,他心中慨叹着,如果日子就这样一直延续下去该有多好啊?没有了争纷,没有了杀戮,若这平淡的时候,却有说不出的和谐……草地上,另一个叫小七儿的婴孩正躺在襁褓里咯咯的笑着,在他身边,喀利儿扑扇着翅膀飞上飞下,正不停的逗着他。

而银子也难得没有在楚轻衣的怀里睡觉,她静静的悬浮在婴孩的面前,默默地注视着他。

这一刻,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有无尽的温柔,仿佛她就是这孩子的母亲一般……阳光直射在林小七的眼中,晃的他眯起了眼,这一刻,他的心里洋溢着幸福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章逍遥岛的景色四季如春,且岛上树木葱郁,所以岛上的主色调以绿色为主。

但因为古无病的婚期临近,是以木妖族的少女们将整座岛用红色与金色相间的七叶花装扮了起来。

这些在天朝及至陆地上很难看到的七叶花有着如丝绸般质地,它们的花瓣很大,以红色为主,花瓣上点缀着点点金星,给人的观感是无比的喜庆和华丽。

这是逍遥岛上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礼,也激发起了所有人的热情。

无论是来自离焰岛和婆娑岛的移民,还是土生土长的石妖,都在为这次盛礼贡献着自己的激情与能量。

唯一让人遗憾的就是这岛上最能起哄的龙氏与木氏兄弟离开了这里,他们去的地方是遥远的塞外。

而当他们离开逍遥岛的第二天,林小七也离开了。

尽管他舍不得逍遥岛上这种难得的气氛,也舍不得离开楚轻衣,但他清楚的知道,自他踏上逍遥岛的那天起,这种平静、祥和的生活就注定与自己无缘。

林小七去的是冥界,这次他并没有带银子一起去,而现在的银子似乎更加眷念楚轻衣的怀抱,对冥界之行,她并没有表现出以往的兴趣来。

对于银子的转变,林小七的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但无奈的是。

他清楚的知道,只要有楚轻衣出现的地方,焦点就永远不可能是自己。

但无奈之下,他心里更多的却是喜悦,因为这万众的焦点,在将来的某一天里,将永远的为他所拥有。

得妻若此,夫复何求!冥界。

依旧是那一片黑色的山崖,山崖下也依旧是那翻滚着的熔岩,当林小七看着这熟悉的景色时。

他发现,在那黑色的山崖上,也依旧站着一个孤独的身影。

你早就来了吗?林小七看着这熟悉的身影,淡淡地笑着:老怒,这一次我怕呆不长,因为再有几天就是小胡成亲的日子了。

对逍遥岛和我来说,这是件大事,我不能不在。

怒瞳转过身来,同样是淡淡的语气,道:你的兄弟要成亲了吗?这的确是件大事,你当然不能不在。

不过对于冥界来说,时间并不是问题,哪怕你的兄弟明天就成亲。

林小七奇道:莫非一天的时间你就能帮我消除大周天剑带来的隐患吗?怒瞳笑道:当然不可能,你难道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吗?我刚才说,时间并不是问题,因为这里是冥界,而不是你所熟悉的人世。

严格地来说,冥界是没有时间这个概念的,一切都存在与虚无之中。

如你此时身边所流淌过的时间,它可以与你所认识的世界里的时间相平行,它也可以倒转与逆流。

这里的时间只存在与你的意识里,你让它快就快,你让它慢就慢……林小七接道:可是我上次来的时候,应该是有时间这个概念的,我记得当时为了去见尊者,走的时候还比较匆忙。

怒瞳笑道:是,这一层的冥界确实是有着时间的概念,因为它仅仅是冥界的第一层。

这一次,我们要去的冥界的第八层,在那里,你可以让时间停止。

换句话来说,当你再次回到逍遥岛的时候,那里所发生的一切与你走的时候是一样的。

林小七微微皱了皱眉,道:老怒,这时间可不可以调节?比如说,我在这里呆上两三个月,而现实里的时间却恰好过去了几天呢?就像沉羽湖底的那个幻境一样。

当然可以,不过……怒瞳奇道: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小七嘿嘿笑道:很简单,如果我回去的太早,不免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

我这人向来懒虫一个,而我师姐最见不得我游手好闲,所以……哎,总之一句话,最好是小胡成亲那天你送我回去。

怒瞳摇头苦笑,道:你这人也是运气好的出奇,如你这样的懒人,能有今天的际遇那可真是上苍垂青啊。

摇了摇头,他又道:既然你不急着回去,那么索性就在这里呆上半天,我有一些话要对你说。

林小七道:是关于西方大陆的事情吗?怒瞳点了点头,道:不仅是这些,还有消除大周天剑隐患的事情。

对你来说,能消除大周天剑带给你的隐患,固然是一件好事。

但在这之前,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先说清楚。

有一得就必有一失,上苍固然垂青与我林小七,但绝不可能永远是这样,这个道理我明白。

林小七淡淡道:不过只要能消除大周天剑的隐患,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做。

实话对你说了吧,老怒。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眷念过自己的生命,只要能在我的世界里多活一天,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肯接受!林小七淡淡而述,在来冥界之前他就想的清楚,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要消除大周天剑的隐患。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毫无顾虑的陪伴在楚轻衣的身边。

而在这之前,由于他的生命随时有可能因为大周天剑而消失,即便是得到了他期盼已久的承诺,他却不敢轻易地将这承诺变成现实!怒瞳诡异的笑了笑,道:代价是有一点的,但也没你想的这么严重,它其实……话音未落,林小七却打断了他的话,道:等等,老怒,在说正题之前,你能不能让骨打帮我查一个人的生死?我昨天让他帮查,他却要我今天来问你。

怒瞳默了片刻,道:我知道你问的是你师兄的生死,我可以告诉你,他此时仍活在人世。

不过我要提醒你,如生死这般大事,以后你最好自己去探询。

因为当你手头拥有的力量过于强大时,又或者对某件事的掌控过于轻易时,你就会对它产生依赖。

如此,对你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林小七苦笑道:这个道理我也明白,人之生死,本是天机,我如此轻易地就能知道,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老白毕竟是我师兄,刚才忍了半天,却仍是没能忍住。

罢了,老怒,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不问了。

怒瞳不置可否,只淡淡的笑了笑。

林小七接道:好了,我们说回正题,你刚才说的代价究竟是什么?怒瞳道:要解除大周天剑带给你的隐患,这代价是有一些的,但只要你能面对它,这所谓的代价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当然,肉体上的痛楚免不了是要有一些的,不过我相信这对你并不是什么问题。

林小七皱眉道:我既然肯付出这样的代价,自然就要面对它……老怒,你这话我有点不明白。

诡异的笑容又再次从怒瞳脸上浮现,林小七略略有些惊讶。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怒瞳时,他的神色有若岩石,情绪根本没有任何的波动,不愧是冥界的第一冥神使。

但及至这两次见面,他不仅从怒瞳的脸上看见了笑容,而且还发现,这笑容却越来越丰富。

有时是开心的笑,有时是淡淡的苦笑。

而现在,林小七发现这笑容里除了诡异之外,还有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其实这代价只是一个观念上的转变,你要学着去接受它。

简单一点来说,当大周天剑的隐患完全消除后,你要接受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事实!怒瞳轻声说道,他的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是一个‘人’?林小七皱了皱眉,随即便想到了自己体内同时存在的元婴和魔婴,急道:你的意思是……是我必须在仙与魔里做一个选择吗?怒瞳呵呵笑道:如果有得选,我又何须让你等到今天?林小七奇道:老怒,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好吧,我就实话对你说了吧……怒瞳仰望空中那虚无之处,悠悠说道:等大周天剑的隐患完全消除后,你会发现,那时的你既没有成仙,也没有成魔!当然,那时的你也同样不再是‘人’了!不是仙,不是魔,也不是人?林小七彻底糊涂了。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而这样的念头刚一闪现,他便煞白了脸跳了起来,急道:你……你他妈的该不会是让我变成冥界的死鬼吧?对于林小七的粗话,怒瞳丝毫没有在意,悠悠道:也是,也不是。

林小七的脸由白转红,瞪眼道:少他妈卖关子了!老怒,老子还没成亲呢,你可别吓唬我,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怒瞳笑了笑,道:别急,你且听我慢慢解释……你现在体内同时存在着元婴和魔婴,这在我的印象里,似乎还没有这样的先例。

你也知道,道、魔本是殊途,虽然最后终能同归,但绝不是现在的你所能做到的。

就你现在的阶段而言,如果选择成仙,那么你体内的魔婴必将自爆,以一介凡人之躯,你绝对无法承受这自爆带来的伤害。

事实上,一般的仙、魔也同样无法承受。

反之亦然,若你选择成仙,结果也是一样。

微微一顿,他看向林小七的腰腹,炯炯的目光仿佛要将那里看穿,如果你无法选择的时候,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不选。

对你来说,成仙成魔都不再是选择,也不能成其为选择,所以,你不如不选。

林小七皱眉道:不如不选?这话听起来挺他妈玄妙的,而且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可这毕竟没有什么实质的帮助啊?难道就这样置之不理?话刚出口,他就醒悟过来,自己说的完全是废话,若是置之不理,自己又何必急吼吼的跑来这冥界?怒瞳微微笑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不做选择,那么我问你,你体内的元婴和魔婴还有存在的意义吗?林小七不由呆了一呆,道:是啊,既然已经决定不选了,它们还有存在的意义吗?他眼睛忽然一亮,看向怒瞳急道:老怒,你的意思是……怒瞳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它们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那么就让它们消亡吧!林小七轻吸了口气,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它们吗?可是,当我杀死它们的时候,我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呢?即便没有变成你这冥界的亡灵,但同时失去了它们,我岂不成了个废人?怒瞳道:消亡并不是毁灭,即便是毁灭又怎样呢?你应该知道,当某件事物彻底消亡或毁灭的时候,往往会诞生另一个新的事物。

生命如此,空间如此,这无数世界里的万事万物皆是如此。

具体到你来说,因为你同时拥有元婴和魔婴的特殊性,当你用某种方法让它们彻底消亡后,在你的身体里,将会诞生出一个旷古未有的新的本命体!新的本命体?林小七彻底糊涂了,这世上除了元婴和魔婴之外,还能有什么样的本命体呢?那是什么?林小七的眼中闪烁着炯炯光芒!怒瞳长吸了口气,沉声道:冥婴!冥婴?林小七张大了嘴,结巴道:它……它又是什么呢?怒瞳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它这样的存在。

我只知道,当你拥有冥婴之后,你从此再成不了仙,成不了魔,也不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了!在这无数个空间里,你将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你将拥有人类的躯体,有着不死的灵魂,同时还拥有能容纳一切能量的冥婴!微微一顿,又道:你不要怪我说的不清楚,因为我对此确实知道的不多,不过很荣幸。

若是按人世的时间换算,再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就可以见识到了!而且我可以保证的是,我虽然对冥婴知道的不多,但我能肯定这其间绝不会出问题!林小七彻底呆住了,他直愣愣地看着怒瞳,一句话也没说。

怒瞳皱眉道:你怎么了?难道对这样的存在不感兴趣吗?林小七长长的吸了口气,苦笑道:不是不感兴趣,而实在是太感兴趣了!说实话,如果你不是冥神使,我会认为你在说胡话。

如你说来,拥有冥婴的人岂不是最高等级的存在了?我想,它应该超越了仙和魔吧?怒瞳笑了笑,道:你太小看了仙和魔,他们是这无数空间里的最高存在,真正的实力并不是你们那些典籍里所记载的那样。

不过这也没关系,很快你就会见识到了。

林小七奇道:我很快就会见识到?此话怎讲?怒瞳道:这个话题我们呆会再说,我先问你,关于冥婴的事情你决定了没有?林小七叹了口气,道:决定是有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知道,如果答案不是我所想要的,那么这个决定也就做废了。

怒瞳道:什么问题?林小七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的道:你刚才说,等我修成冥婴后,仍然可以拥有人类的躯体,是不是这样?怒瞳笑道:当然,否则这和一般亡灵又有什么区别?林小七又道:那么我想知道的是,这样的躯体和我现在的躯体有什么区别没有?换句话来问,是不是我现在能做的事情,等冥婴修成后也同样能做?比如说那什么……就是和小胡一样……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起来,道:妈的,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子还没成家,这问题问的是天经地义!老怒你实话告诉我,冥婴修成后,我还能不能传宗接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虽然没见过我那死去的爹娘,但林家绝不能在我手上断代!怒瞳不由呆了一呆,他再没想到林小七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不过这也难怪,他本非世间人,又安知世人之乐?当下摇头苦笑道:你若是愿意,便是生上百个千个孩子也没人管你。

林小七大喜,双手合击,笑道:那就成了,我最大的心愿便是娶我师姐,然后生上一堆小小七!管它什么冥婴、元婴,此愿能足,万事皆可!看着林小七癫狂的样子,怒瞳轻声一叹,喃喃道:你这心愿还真是……真是简单得很啊!第一百二十一章好了,我们是不是该说说西方大陆的事情了?在得知所谓的冥婴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大伤害之后,欣喜之余,林小七迅速将话题导向了西方大陆。

他实在是很奇怪,在西方大陆上究竟会有一些什么样的恐怖存在呢?上次来冥界的时候,怒瞳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他,想要提升实力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西方大陆。

虽然林小七原本就是要去一趟的,但无数疑问却不能不问,他本来就是个藏不住问题的好奇之人。

而怒瞳也答应过他,这一次将详细的为他解答。

怒瞳笑道:相必你对西方大陆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了吧?林小七答道:是啊,我原本就是要去一趟的,这你也知道。

上次回去后,我又特意找老修问了问西方大陆上的情况。

可是除了几个什么天使之外,那里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厉害的人啊?天使?怒瞳微笑着摇了摇头,道:那些下阶天使又算得了什么?林小七皱眉道:他们还不算什么吗?我以为你叫我去西方大陆对付的就是他们。

要知道,除了他们之外,便如老修那样的,我杀上十个百个,也不见得能提升多少实力。

怒瞳笑道:那杀上几个下阶天使就能提升实力了?呵呵,实话告诉你吧,这些下阶天使的实力在你逍遥岛上也算不了什么,也就是比木氏兄弟强上一点罢了。

比起鲛族的长老来,还是差上不少啊。

林小七点头道:这个我也估算过了,据老修的描述,他们确实要比龙大他们差上一些。

这也是我敢往西方大陆跑的原因,我可不想白白地去送死……不过我始终有一个问题不太明白,这西方大陆上的传说的天界究竟是什么地方?是不是某一个类似与仙界的空间?自他从怒瞳这里知道在自己身处的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其他的世界与空间后,他便理所当然的如是猜来。

怒瞳淡淡道:不是什么类似,其实天界就是仙界。

林小七先是一呆,随即道:天界就是仙界吗?奶奶的,这可亏大了……怒瞳奇道:亏大了?什么亏大了?林小七面色惨白,道:你想,都说打狗看主人,我这一去,免不了要和那什么狗屁的天使开战。

若是打不过他们也就罢了,若是赢了……奶奶的,这岂不是要把主人给打了出来吗?老怒啊,我普普通通一凡人,我拿什么去和仙界的人拼啊?在缥缈峰上,随便一个什么怒战武士就将我弄的焦头烂额,若是得罪了整个仙界,我……我怕是想死都死不了了!微微一顿,又道:其实我死了也没什么,可这一去,其他的人岂不是也跟着一起倒霉?他说到这里,脸色愈发难看,白的便如一张透明的纸一般。

鲛族、木妖族、石妖族,这三族里除了妇孺和实力明显不济的人之外,林小七打算带去西方大陆的将近千人。

他相信,凭着这帮人的实力和修格对西方大陆的了解,便是横扫整个西方大陆也不足为奇。

而他身边还拥有堪称恐怖的一帮打手,相信对付那些所谓的天使也已足够。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对方的弱势上,如果对手变成仙界的话,自己这帮人恐怕还不够人塞牙缝的!林小七这人虽然是轻狂,也不曾真正见识过仙界的实力,但这种问题根本无须考虑,答案是那么的显而易见!怒瞳却是淡淡的笑了笑,道:你别忘了,等你修成冥婴后可是不死之躯啊。

当然,这所谓的不死并不是绝对的,但寻常仙人怕是很难对你造成什么威胁。

在他们面前,你至少是可以一战的。

便是不敌,他们也很难将你打至形神俱灭!林小七苦笑道:我便是不死又有何用?你可别忘了我身边的那帮人。

怒瞳点了点头,道:我理解你的担忧,但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情是能完全避免凶险的呢?命由天定,西方大陆一行,凶险总是会有一些的,或许,有的人的宿命本就在那片土地上。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此一去,关键是看你如何行事,你身边的那些人会起一些作用,但却不是决定性的。

林小七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命由天定,有些人坐在家里也会有无妄之灾,这本就是避免不了的。

但我实在是不想他们因为我的一个承诺而受到什么伤害……对了,你刚才说西方大陆一行,关键是看我如何行事,这是什么意思?怒瞳淡淡道:你这个人很聪明,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林小七苦笑道:老怒,你就不要打哑谜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知道,你这话里的意思是让我多用脑子行事,但关键是。

我面对的人并非普通人,在绝对的力量前,脑子再聪明也抵挡不住别人轻轻挥来的一掌。

怒瞳呵呵笑道:你太小看自己了,我刚才说了,等你修成冥婴后,寻常仙人很难给你造成什么威胁,更何况你还有大周天剑这样的凶器。

而更重要的是,在西方大陆上你并不孤单,如果你够聪明的话,还是可以为自己拉到盟友的。

盟友?林小七呆了一呆,道:什么样的盟友?难道他们能帮我抵抗仙界的人吗?怒瞳道:怎么说呢,所谓的盟友并非特定的。

如果你一定要我说出一个,那么他可以是魔界之人。

林小七惊讶道:魔界?难道在西方大陆上还有魔界的人吗?怒瞳忽然笑了起来,这笑中有淡淡的嘲讽,道:林小七,你以为西方大陆这一行,你帮的只是修格吗?林小七奇道:不是他又是谁?怒瞳摇了摇头,道:你再仔细想想,你帮的是修格,那么修格为的又是谁呢?林小七道:修格为的是……他为的是重振拜月教啊!怒瞳又问道:那么拜月教信奉的又是谁呢?林小七答道:是什么暗月女神啊……说到这里,他表情一滞,惊道:难道……难道这个什么暗月女神是魔界的吗?怒瞳道:西方大陆和东土一样,所信奉的神不是仙界的便是魔界的,当然,也有一些古老的教派信奉的是一些远古的奇异的生物。

修格的拜月教信奉的正是魔界的暗月女神,而光明教会信奉的则是仙界的光明神。

我刚才说过了,仙界就是天界,只是称谓不同而已。

而对于拜月教的人来说,他们其实并不知道魔界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也无所谓什么魔界,暗月女神就是至高的存在!微微一顿,他看着林小七一脸茫然的样子,又解释道:还有一点,你们口中的仙界似乎只是得道之人飞升而去的地方,但你却不知道,如仙界这样的地方,并不仅仅只是有你们这个世界里的人。

在那里,其实汇聚着无数个空间里的最强者!魔界也同样如此,他们所代表的只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西方大陆称它们为光与暗!你们则称它为阴与阳!林小七道:仙界代表光与阳,魔界则是代表阴与暗?是不是这样?怒瞳点头道:不错,正是这样。

林小七吸了口气,道: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我此去是为了帮拜月教,那么魔界就应该是我的盟友了。

换句话来说,如果我铁了心的要和仙界斗,那么魔界的人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

更何况,我和魔界的人多少还是有点交往的。

怒瞳呵呵笑道:你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林小七皱眉道:难道不是这样吗?帮修格就等于是帮魔界,与此同理,帮修格自然就要得罪仙界,我的说法难道有什么错误吗?怒瞳道:字面上看并没有什么错误,但你错就错在将光明神当成了仙界,也将暗月女神当成了魔界。

林小七讶然道:他们本来就仙界和魔界的人啊……怒瞳接道:是,他们确实是仙界和魔界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是仙界和魔界啊!简单一点说吧,如你的那个世界,它由很多的国家和种族组成,而你恰好是其中的一份。

那么我来问你,你林小七一个人就能代表这个世界吗?林小七一拍脑袋,道: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所谓的光明神和暗月女神只是仙界和魔界里的一部分而已……换句话来说,我帮修格,帮的只是暗月女神而不是魔界,同样,得罪的也只是光明神而不是仙界。

怒瞳笑道:不错,至少从初期来说确实是这样。

初期?林小七道:难道随着事情的发展,还会有什么改变吗?怒瞳忽然叹了口气,道:是啊,这仅仅是初期……而据我推算,这个初期也仅仅能维持半年的时间,或许还没有半年。

林小七不由愈发的糊涂,他索性在身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道:老怒,你究竟在说什么啊?怎么你说的越多,我也就越糊涂啊!怒瞳笑了笑,忽然轻一挥手,长袖过处,地上显现出一盘古老的兵棋来。

他道:小七,你玩过这样的兵棋吗?林小七笑道:自然玩过,以前和小胡厮混的时候,常常用它来打发时间。

老怒,你该不会想和我下上一盘吧?怒瞳笑道:也无不可,但却不是现在……他再一挥手,手中出现一根黑色的细棍,复指向棋盘,又道:小七,你瞧这棋盘像什么?林小七笑道:还能是什么?棋盘象的只能是棋盘啊……呵呵,你别瞪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这棋盘就像一个大千世界?而我和你就是这棋盘里的一颗棋子?怒瞳点头道:不错,这棋盘就是一个大千世界,但你和我却绝不是这盘上的棋子。

林小七笑道:不是棋子?难道还是下棋的人吗?怒瞳摇头道:也不是。

林小七奇道:也不是,那我们是什么?而下棋的又是谁呢?怒瞳道:你和我是什么呆会再说,我们先来说这下棋的人。

如果具体到你身处的世界,那么下棋的人则是一只无形的手,这只手你可以称他们为仙或魔,而这些棋盘上的方格就是一个个的国家和教派。

而当我们将这个棋盘无限放大后,那么这下棋的人就变成了整个仙界和魔界,而棋格则变成了一个个的世界和空间!林小七听的似懂非懂,喃喃道:仙和魔,仙界和魔界,这其间有什么区别吗?怒瞳道:自然是有……你仔细想想,如果把你身处的这个世界看成这棋盘上的一个方格,那么你看到了些什么呢?看到了些什么?我能看到些什么呢?林小七凝眉沉思,半晌后忽脱口叫道:我明白了!怒瞳道:你明白了什么?林小七笑了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明白了些什么,但我知道我确实是明白了一些东西。

如果你一定要我说出来,那么我只能告诉你,有一个叫仙的王八蛋和一个叫魔的王八蛋正在下一盘棋,而我身处的这个世界则不幸的成为了这棋盘上的一隅之地。

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他们争的又是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好玩吗?当初我和小胡下棋的时候是无彩不下,总是要赌点什么的。

怒瞳淡淡道:他们争的是信仰和空间,往小的地方说是信仰,往大的地方说就是空间。

就像光明神和暗月女神,在这棋盘的某一格中,他们争的是信仰。

但放眼全局时,他们争的又是空间。

林小七道:照你这样说来,那他们岂不就是这棋盘上的棋子?还有,争这什么信仰我懂,因为老修跟我说过这些,但争空间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怒瞳道:你说得没错,这光明神和暗月女神其实就是一枚棋子而已。

至于后一个问题吗,我只能说,无论是人是妖。

也无论是仙还是魔,他们都是智慧生物,所以他们的欲望是无止尽的。

当然,有时候这欲望也是一种探求和好奇。

这么跟你说吧,仙界和魔界是凌驾与很多空间之上的存在,他拥有无比强大的实力。

但他们并不是对所有的空间都了解,所以他们就存下了一种欲望,他们知道在自己身边还有很多自己并不了解的世界。

他们渴望着去探究它们,了解它们,甚至是征服它们!但是,他们现在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并不足以让他们实现自己的这种愿望。

所以,他们就试图寻找到一种实现愿望的方法,而现在看来。

他们似乎找到了这种方法,那就是控制所有已知的空间,并试图在某个合适的时机将它们完全打通!他们一直认为,无限大的空间能带给他们无限强的力量!说到这里,怒瞳轻轻叹了一声,道:所以,他们就布下了这局棋,因为他们谁也不想让对方实现这样的愿望。

如果一方得逞,那么也就意味着另一方的灭亡。

林小七听的目瞪口呆,喃喃道:他奶奶的,原来这不仅仅是一个游戏啊,老子还以为是这些仙、魔们无聊的时候故意拿我们这些凡人逗乐子呢。

微微一顿,又道:可是老怒啊,你刚才说这暗月女神和光明神并不代表整个仙界和魔界啊……他们虽然是棋子,但毕竟是有思想和支配力的棋子,在他们背后肯定还有他们一样的仙和魔在别的世界。

从这点上来说,他们应该可以代表整个仙界和魔界的啊,毕竟下的是一盘棋嘛。

怒瞳道:我是这样说过,但我也同样说过,仙界、魔界和你的世界一样,并不是铁板一块。

他们内部之间也是有争纷和不同的意见,有的人想下这盘棋,有的则不想。

但这盘棋已经存在,无论谁都输不起,所以那些不想下这盘棋的仙和魔大多采取了置身事外的态度。

林小七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想我差不多都明白了……你说得没错,帮修格那老家伙只是一个开始,也仅仅是初期。

他用手一指棋盘上的某个地方,道:我身处的这个世界就像这棋盘上的一个方格,而暗月女神和光明神就是这方格上的两个对立的棋子,如果我帮其中一个打败另一个,那么这失败的一方就会有其他更强悍的帮手来控制一下局势。

如此反复,迟早有一天,这块不起眼的一隅之地将左右整盘棋的走向!怒瞳点头赞道:你果然聪明!林小七翻了白眼,道:你都说的这么透彻了,我能不明白吗?你当我白痴啊。

微微一顿,林小七又道:可照你这么说,我还是这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啊,虽然到最后有可能左右整个局势,但毕竟逃不脱这棋盘的桎梏啊!怒瞳笑道:谁说你是棋子?难道你就不能是这下棋的人吗?林小七呆了一呆,道:下棋的人?怒瞳笑道:当然,谁敢说这盘棋一定就要两个人下呢?林小七皱起眉头,道:老怒,你这人说话相当不爽快,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怒瞳轻轻将手中细棍一折两断,悠悠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他们既然都想赢这盘棋,而你又不幸卷了进来,那么对你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谁都赢不了这盘棋。

谁都赢不了?林小七紧缩起眉毛,道:如你这样说,那我就应该……说到这里,他眼睛一亮,恍然而悟,道:我明白了,想要身在其中而又不受其乱,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的消耗他们的实力。

简单一点说,就是想办法让他们的棋子兑完,等双方都没棋子可用的时候,这盘棋也就不了了之了!怒瞳哈哈笑道:不错,就是这样!所以说,这盘棋的关键就看你如何行事了!而在他们兑子同时,有着冥婴的你也将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你想要的力量,然后在不久的将来帮我唤醒沉睡已久的冥神大人!林小七笑道:你这冥神使可不是一般的狡猾啊,难怪你说我盟友并非是特定的某一个。

此时瞧来,可不正是这样吗!谁弱我就帮谁,总之是要让他们不断的消耗下去。

不过这样一来,似乎老修的愿望就无法实现了,我这承诺也就永远也无法兑现了啊!怒瞳淡淡道:放心吧,与一盘棋中,这样的愿望实在是微乎其微。

等棋局快要结束时,真正能左右局势的只有你,到那时,还不是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暗月女神不幸在棋局中成了牺牲品,那么你就为你的这帮朋友再造一个神好了!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吗?林小七忽然叹了口气,道:其实你说的再好听也没用,说到底,我仍是一枚棋子,也始终逃不脱这棋盘。

怒瞳皱了皱眉,道:为什么要这样说?林小七苦笑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又或是你身后的冥神才是真正下棋的人!老怒啊,如果我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的话,我看我也不值得你这样三番两次的帮忙了。

我只能说,你在我身上下的本钱都要打水漂了!微微一顿,又道:说真的老怒,你让我去西方大陆不仅仅是为了增强实力吧?我记得上次来时,你曾经说过,当某个空间的智慧生物过于强大时,都会给周围的空间带来危害。

说实话,你是不是想借助我消耗仙、魔的实力啊?你确实是很聪明……怒瞳紧紧地盯着林小七,道:而且是聪明的过了头!林小七道:你什么意思?怒瞳道:我的意思就是……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一笑,道:罢了,我今天说的已经够多的了,你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也不必再问我。

总之一句话,无论你有什么疑问,只要你耐心去探寻,以后你都会弄明白的。

林小七眨了眨眼,道:以后是什么时候?怒瞳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这个‘以后’肯定不会是明天,也绝不会是后天。

林小七忽然也笑了,道:罢了,反正老子欠你和修格一个承诺,而且老怒你也救了我师姐,对我来说,这个情分便是用命来抵也不为过!所以,我这棋子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既然要做不如开开心心的去做,知道太多的事情,这棋子做的也是无趣。

罢了,就这么着吧!第一百二十二章塞外。

塞外本是苦寒之地,出了天朝之后甚至连一条像样点的路都没有,时而是一片盐碱地。

时而又是荒芜的丘陵,及至塞外中心地带时,却又是一望无际的戈壁。

由于塞外没有像样的国家,是以天朝的边关也只是个小镇,只马马虎虎的城边砌起了一道丈余高的护城墙。

便是这样的护城墙也是千疮万孔,墙头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

此时,天色近晚,龙氏兄弟与木氏兄弟一行便站在这塞外某个土坡上,眼看着远处那一片凄凉的景色,俱是满脸的失望。

龙一喃喃叹道:早就知道塞外是苦寒之地,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荒凉。

奶奶的,早知道这样,老子何必要死要活的讨这趟差事?一旁的木青檀也叹道:是啊,从逍遥岛出来及至焚心谷,这一路行来就没停过,原以为还能找点时间逛逛天朝的花花世界的。

唉,老龙,你说这是不是公子故意安排的啊?说到这里,他一瞧远处某位正仔细看着一张羊皮地图的黑衣汉子,道:我原以为这趟差事是老龙你领头,没想到却落在了这个郁狂人的身上。

公子还一再嘱咐,一出逍遥岛便万事听他吩咐,这倒好。

这一路行来少说也有几千里地,日夜兼程不说,白天还不许御空而行。

奶奶的,要不是我乃古木之躯,这双脚差不多也走折了吧!龙一拍了拍木青檀的肩膀,道:这已经不错了,兄弟,咱们晚上赶路要快上许多,好歹也能找点时间休息一下。

可怜了那些儿朗们,硬是一步步的走来。

最可怜的是我鲛族的那些武士,终日在水里泡着,一天不见水便心里发慌。

这一路行来,也有三四天了,竟是连个雨点也没瞧见,就连个像样点湖泊也没有。

两人正发着牢骚时,远处那黑衣汉子却走了过来,这人眉宇轩昂,颇有几分气概,也不枉了狂人之名。

及至两人身旁,郁狂人神色却是恭敬,拱手道:两位前辈,天色快要近晚,我们不如在这里休息片刻吧。

木青檀一喜,道:怎么,今夜不赶路了吗?郁狂人笑道:木前辈,我说的是休息片刻,可没说不赶路啊。

木青檀空喜欢一场,道:老郁啊,不是我说你,这一路行来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你知道,咱们虽然是去救人的,讲究一个兵贵神速,但这体力总是要保存的吧?说真的,我和老龙他们倒无所谓,但儿郎怕是吃不消了啊。

郁狂人道:那依木前辈的意思呢?木青檀道:这一趟出来,救人是第一,其次也是磨练一下这些个小家伙们,这也是公子一再嘱咐的。

所以我想,老郁你是不是来个劳逸结合,让他们也休整一下。

磨刀不误砍柴工嘛……他看了一眼龙一,顺便给自己拉个帮手,道:老龙,这里修行你最深,道理也知道的最清楚,你说是不是?龙一呵呵一笑,道:公子说了,这趟出来全听老郁的,他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郁狂人微微笑道:也罢,据探子来报,再有两百余里地就是巨妖族的驻地了,这点路程也就是两个时辰的事情。

郁某就听两位前辈的,今夜就在这里歇下吧……微微一顿,又道:不过两位前辈,郁某虽是一谷之主,但在你们面前终是晚辈,所以还请两位前辈叫小的名字吧,这老郁可万万不敢当啊。

龙一哈哈一笑,道:叫你你便应着,你现在也算逍遥岛上的人了,用不着客气。

木青檀也笑道:是啊,在逍遥岛的时候,我叫你兄弟为老郁,再回去时,也只得改口叫他小郁了。

郁狂人和这几人相处了几天,也知道一些他们的脾气,所以也没再坚持。

当下他让人寻了处避风的地方,然后又嘱人寻柴生火,准备就在这里休息一晚。

此地已近戈壁,所谓避风的地方只不过是个两人高的小土坡,周围稀稀拉拉的长了点灌木。

不过随行的既然有木妖族人,那么再简陋的地方也能被他们布置的舒适而牢固。

郁狂人一声吩咐后,木妖族的武士们就有人从腰中取出树种,然后在土坡周围挖上几个坑将种子埋下,等他们将随身带的万年古树的汁液浇上去后,这些树种便发了疯的生长。

不多时,便在这土坡下围起了几间树屋。

这些树屋并不大,一间只能容下十来人,不过好在这一路来的人其实并不多,恰好能住的下。

从逍遥岛出发时,一共是将近千人,但为了不走漏风声和惊世骇俗,大部分的人马都留在了焚心谷。

反正龙一身上带有传送阵,等到了地头,只须找地方置下,那近千人的人马便能立时杀到。

而这一路跟来的几十人俱是三族中的佼佼者,龙一带着他们的意思不言自明。

塞外的夜来的似乎格外的早,龙一等人刚坐下身来,天边的星子便开始闪烁。

这容身的树屋也不知是什么材质,众人在屋内生起火后,它竟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倒让龙一等人很是吃惊,龙四更是拿起一把匕首戳了几下,看看这树屋究竟是不是木头的。

这塞外虽是苦寒之地,但并非是绝对的荒芜,只要细心寻找,不仅可以发现一些耐寒的灌木,而且还能在地下和灌木丛里发现一些兽类。

当木妖族的人开始规划树屋的时候,石妖族的家伙们就四散跑开,开始了他们最喜欢的狩猎。

等众人都靠火坐下后,他们带着几十只肥壮的地鼠、穿山鼠以及七八只野兔赶了回来。

看着火上金黄流油的野兔,龙一不禁满足的叹了一声,这一夜注定是个享受的夜,因为在他的怀里还藏有一瓶上好的烈酒。

也尽管这样的享受和逍遥岛上近乎奢侈的生活相比,根本就是野人过的日子,但在这样的夜里,他确实找不出不满意的理由来。

土坡下最大的一间树屋里坐着木氏兄弟、龙氏兄弟和郁狂人。

几人撕扯着烤肉,将龙一带来的酒在手上相互传递着,每个人的嘴上都是一嘴的油腻。

酒肉进肚,彼此间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龙氏兄弟和木氏兄弟间多是些扯淡的话,但郁狂人问的则多是逍遥岛上的事情。

他并没有见过林小七,但他却从自己的兄弟嘴里知道了在林小七身上发生的事情。

一开始,他并不十分相信郁带衣的话,也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将焚心谷整个的迁到逍遥岛。

所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他堂堂一谷之主,又焉能寄人篱下,看别人的眼色行事?但等他看到龙一等人的时候,他彻底的震惊了。

他的实力远在自己的兄弟之上,又焉能看不出龙氏兄弟是何等恐怖的人物?自那一刻起,他便铁了心的要追随林小七,当然,这其中更多的因由是因为恐惧,而不仅仅只是找一棵大树以便乘凉。

他清楚的知道,古无病在焚心谷究竟吃了多少苦,他更清楚的知道,古无病又是林小七的什么人!其实在龙氏兄弟到达焚心谷之前,他就已经稍稍知道了一些发生在七贤山上的事情,虽然他并不知道尊者就是智者,也不知道在缥缈峰上还有一个仙界的怒战武士。

如果一切都知道的话,只怕他会更加的死心塌地!篝火前,龙一喝完了瓶中的最后一滴酒,看向郁狂人,道:老郁,既然咱们离那些巨妖族不远了,那么你先说说你的计划吧。

咱们是一拥而上来个赶尽杀绝呢,还是暗中偷袭的好?郁狂人笑道:龙前辈,这件事情公子早有安排,他的意思是尽量的先礼后兵。

龙一愣了一愣,道:先礼后兵?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啊。

郁狂人笑道:公子向来的行事风格郁某并不知道,但他让龙前辈你带给我的信里已经说了,所谓的先礼后兵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公子真正的用意是先围后歼,所谓的礼便是围,兵就是歼了。

若不围,这些妖族又怎能知道这个‘礼’中的含义呢?龙一点头道:我明白了,公子的意思是要咱们来个兵临城下。

这也难怪,毕竟白悠然还在他们手里,且还不知道被他们藏在什么个地方。

贸然行事的话,痛快固然是痛快了,但逼得他们急了,来个杀而后快……啧啧,回岛之后,咱们怕免不了要倒上几个月的霉了。

郁狂人呵呵一笑,道:公子确实是有这样的顾虑,但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一旁的木青檀奇道:还有其他的原因吗?莫非他是想慢慢的折磨这些巨妖族,好让那些儿郎们也学点东西?他自以为说的正确,不断点头道:不错,想必就是这个意思了。

再过一段时间,咱们就要带着这帮小的们往西方大陆去,不让他们经历一番磨练可不行。

郁狂人笑道:这本就是公子的初衷,倒也算不上什么原因。

龙一皱眉道:老郁,你爽快些,公子究竟还有什么意图?郁狂人道:几位前辈,你们可知道这戈壁之中究竟有多少妖族吗?微微一顿,他见几人俱是茫然之色,便自问自答道:具体的人数郁某也不知道,但几族几脉却是早已打探的清楚。

除去戈壁之外不说,在这里不仅有巨妖族,还有其他十二脉的妖族。

有虫妖,有兽妖,还有一些乃灵物化成的妖族,如什么琴妖、玉妖之类的。

龙一道:这又怎样呢?这塞外本就是万妖之地,戈壁上有十几脉怕是少的了。

郁狂人微微一笑,悠悠道:公子看中的正是这万妖的称谓!龙一也非愚笨之辈,此时多少明白了一点郁狂人话里的意思,脱口道:难道公子是想……是想收服他们吗?郁狂人哈哈笑道:不错,公子正是这个意思!不瞒各位说,郁某的兄弟叫我去逍遥岛的时候,我心里多少有点犹豫,也有点不服。

但见了公子的书信后,便再无不服!在万妖之地收服万妖,郁某连想都不敢想,如他这般的气概和气势,我又岂能不服?而在书信之后,我又得见几位前辈的风采,心服之外,更是信心百倍啊!这厮名为狂人,但话里却颇为圆滑,没一点狂人的气质。

短短几句话,不仅表明了自己对逍遥岛的衷心,更是小小的拍了众人一个马屁。

一旁的木青扬却道:全杀了岂不更显气概!奶奶的,这些妖族在这地方呆的久了,可是好杀不好收啊!木青檀瞪了他一眼,道:休要胡说,公子胸中有万千丘壑,又岂是你能懂的?木青扬却不服自己的这个大哥,一梗脖子道:那老大你且说说公子是什么意思?收服他们有个屁用啊,不就是多了几个打手吗?难道逍遥岛有我们还不够吗?木青檀一撇嘴,骂道:蠢材,但凡妖族都有所擅长,便如我族,只要有树木的地方,那便是我们的天下。

又如石妖,到了这戈壁上,遍地都是石头,那便是他们的地盘。

再说龙大他们的鲛族,一入水中,便是有十个你我也不是人家的对手!说你蠢你就是蠢,咱们若是能收服这戈壁中一半的妖族,那便是大功一件啊!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往西方大陆,任那地方再是凶险,再是诡异变化,咱们也都有办法来对付!郁狂人猛一拍掌,笑道:不错,前辈说的一点没错,公子正是这个意思。

这就叫‘天下英才,尽入我手!’第一百二十三章冥界。

赤红色的天空中一片混沌,团团仿佛火焰般的云朵在灼热的空气中四处游走,间或,几道粗大的闪电从云团中突袭而出,击中黑色的崖石。

崖石不堪重击,发出不甘爆裂声,石屑顿时四散飞扬,荡起滚滚的尘雾。

林小七站在某处石崖上,他仗剑而立,脸上有兴奋的神色。

他已经忘了这是冥界的哪一层,也忘了自己在这冥界呆了多久。

他只知道,过了今日,他就可以回到逍遥岛了!自来到这冥界后,他就再没有休息过,从冥界的第二层开始。

他每天的要做的事情就是杀戮,杀戮,再杀戮!从挂着腐肉的骨兽,到虚无缥缈、毫无实质的魂魄,再到混合了万千幽魂的鬼厉,他无数次的挥剑。

无数次的劈杀,直至此时,他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杀了多少的鬼厉,杀了多少的骨兽。

他只知道,第一天的时候,他是在逃窜和心跳中度过的,那死而不毁、毁而不灭的骨兽和鬼厉是那么的凶悍和难缠,以至于他浑身上下挂了数十处的彩。

而现在,每一剑挥出后,他甚至连耳边凄厉的嘶吼声都自动忽略了,因为这叫声他已听的厌了。

也因为这一剑出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斩杀了多少的骨兽和鬼厉,一剑连一剑,那些嚎叫声都混在一处形成一道诡异的、连绵的滚滚雷声。

肃清了一个空间里的鬼厉和骨兽后,一个新的空间又出现在他的眼前,而新的空间里的骨兽和鬼厉明显要比上一个空间里的同类要厉害许多。

因此,林小七手中的剑便挥舞的更加频繁,更加的急促,而每当他适应之后,真正的杀戮便在新的空间里上演……如此这般,一个又一个的空间,一次又一次的舞剑……怒瞳甚至没有告诉过他这杀戮的意义是什么,这位冥神使大人只是将那万千的幽魂和骨兽召唤来后,便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离开了。

但林小七并不是呆子,他已经猜测到,这样的杀戮不过是一种另类的修炼而已,而这最终的目的大约就在那谁也没见过的冥婴……黑色的崖石上,林小七轻轻吸了口气,他眯着眼望向远处,那里有无数正缓缓消失的尸骨和逐渐变的暗淡的幽魂。

而他手中的大周天剑也变得漆黑,仿佛那永无休止的暗夜之色……这许多的天的杀戮,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功力有什么提升,而大周天剑似乎因为无法从那些骨兽和幽魂里吞噬到什么。

但让他奇怪的是,体内的元婴和魔婴却渐渐变的委靡,直至此时,它们甚至已经开始在干枯、萎缩。

但同样让他奇怪的是,这样的异变却并没有让他感到有什么不舒适的地方,相反的,他能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并没有任何属性的力量开始在全身游走。

他知道,这或许就是那所谓的冥婴即将形成的征兆。

不过这并不是最让林小七感到奇怪的事情。

在没有任何吞噬的情况下,大周天剑却因为这无尽的杀戮而变得更加暴戾和凶悍,就连那如血般艳红的颜色也渐渐暗淡。

现在,除了剑身正中一丝难以察觉的红线之外,整个剑身已是漆黑一片。

林小七没有忘记剑奴曾说过的话,他知道自己手中的大周天剑只是子剑,只有当它完全变成黑色之后,真正的大周天剑才会现世。

而现在,这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那凶绝天下的剑器就要出世,欣喜之余。

他却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没有吞噬的情况下,大周天剑会子母合一呢?难道吞噬并不是唯一的因素,而仅仅只是需要无尽的杀戮吗?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林小七虽然好奇心很重,但现在的他已经学会怎样去处理这样的好奇。

像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可以搁置于时间的河流里,某一天某一时,真相或答案会随着潮涨潮落而自己显现。

林小七忽然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然后盘膝坐下。

就在刚才他杀尽这个空间里所有移动着的物体后,怒瞳的声音从虚无缥缈处传了过来。

怒瞳的话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时限已到。

听到这句话,林小七的心里竟有一丝的不舍,这毫无顾忌的杀戮已经唤醒了他深藏在心中的那最原始的于血的奢求和欲望!但这空间里已是杀无可杀,他也唯有住手。

不过,在嗜杀的冲动过去后,一丝欣喜慢慢爬上了他的心头。

他很清楚这时限已到四个字的意思,这意味着过了今日,他就可以再次踏上逍遥岛的土地了。

说也奇怪,在这无休止的杀戮里,尽管他几乎失去了灵智,但心头却始终保持着一丝的牵挂。

这牵挂来自与对楚轻衣的思念,也因为这一丝的牵挂,他的心中便始终保持着一丝的清醒。

他甚至觉得,如果没有这一丝的牵挂,自己很有可能会迷失在这杀戮之中。

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林小七喃喃地问着,他在等待着怒瞳的出现,因为只有这位冥神使大人才知道这接下来究竟该做些什么。

林小七的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林小七并没有回头,他知道此时出现的人只可能是怒瞳。

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很简单,杀了你自己。

林小七站起身来,笑道:杀了我自己?怒瞳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道:呵呵,或许应该说是杀了你的元婴和魔婴更确切一点。

微微一顿,又道:小七,我想你应该察觉到体内元婴和魔婴的变化了吧?林小七点头道:是啊,刚才内视的时候,它们几乎没有任何的波动,就像……就像奄奄一息、即将死去的样子。

奶奶的,这样子可真不好看,只剩下一层皮包骨头,倒像是两具干尸。

不瞒你说,刚开始的时候,我着实是吓得不轻。

老怒,我知道这应该就是冥婴即将形成时的反应,可为什么会这样呢?怒瞳笑道:这个问题你别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

林小七翻了个白眼,道:你也不知道吗?妈的,你就不怕出什么问题吗?怒瞳笑道:知其法却不知其理,世间很多事情都是这样。

我只要知道方法没错就可以了,至于其间的原由和道理,其实不必那么执着的去知道的。

微微一顿,又道:再者说了,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林小七笑了笑,道:这倒也是,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这本就是没法子的事情……对了,老怒,我还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你说说,这大周天剑为什么会有子母合一的迹象呢?我知道,这段时间里我杀的这些骨兽和鬼厉应该都是些幻象,因为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吞噬的情况发生。

但奇怪的是,我能感觉到,或许等大周天剑真正见一次血的时候,它就能真正的回到我的手中。

怒瞳淡淡笑道:境由心生,杀从意始。

大周天剑是世间第一凶器,它真正需要的只是你心中的杀意,而并不在乎那淋淋的鲜血!它虽然不是什么神器和天器,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它其实是凌驾与任何一种法器之上的。

你可不能小瞧了它,也不能用凡俗的眼光去看它!境由心生,杀从意始吗?林小七琢磨一会,隐隐的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细想时却仍是迷茫。

既然想不明白,他也懒得去想,便道:好了,老怒,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你刚才说要杀死元婴和魔婴,但究竟该怎么做呢?你总不至于真让抹了脖子吧?抹脖子倒不至于……怒瞳笑道:生死本无界,生往往便是死的开始,而死却又是生的起点。

凤浴火而重生,要想冥婴现世,一些苦头你总是要吃的。

林小七笑道:自小我也不知吃了多少苦,该怎么做你就说吧,林某接着便是。

怒瞳道:你且坐下。

林小七依言坐下,怒瞳又道:闭眼凝神……你记住,我现在用冥火焚毁你体内的元婴和魔婴,这个过程极其痛苦,但你千万要忍住,绝对不能乱了心神!辛苦了这么多天,成败就在此一举了!林小七缓缓闭目,但还未闭紧时却又睁开,犹豫道:老怒,我要是忍不住怎么办?怒瞳瞪了他一眼,道:忍不住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形神俱灭而已。

林小七翻了个白眼道:这么凶做什么?我的意思是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保持心神不乱。

你身为冥界神使,总该有点办法吧?真要是没有,那我就苦忍,有什么啊,不就是痛嘛,老子还就不信忍不住它。

怒瞳拿这滚刀肉也没什么办法,叹了口气,道:你要是实在忍受不住时,便多想一些世间让你高兴的事情。

若是有让你牵挂的人那便最好,你只管想着她,告诉自己千万莫要失了灵智。

灵智一失,那便万劫不复,从此便再也见不着她了……林小七笑道:这个容易,我想着我师姐便是了……不古说真的,老怒,我以为你们这些冥界的神使和我们不一样,都是些没有七情六欲的人,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瞧瞧你这句话,嘿嘿,想来你在世为人的时候,多半也是个多情的种子。

他这人没心没肺,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也不管眼前的人是谁。

而怒瞳身为冥界冥神使,身份之尊崇远在林小七的想象之外。

别说是林小七这样的凡俗之人了,便是仙、魔二界的顶尖人物见了他也要恭恭敬敬。

是以,他再也没想到林小七会如此说来,当下一口气被噎在喉咙里,好半天才缓过来。

等一口气缓过来时,正想瞪眼叱呵时却发现林小七早闭起了眼,一付神游物外的样子。

怒瞳只得苦笑两声,随即缓缓伸出手轻按林小七的头顶,嘴里轻喝法咒:殁!冥界中,怒瞳为林小七炼制冥婴,而在人世间的天朝塞外,逍遥岛的群雄们也刚从一场厮杀中缓过气来!一望无际的戈壁上,流淌着摄人心魄的血色……远处有狂风袭来,吹起郁狂人身上的衣袂猎猎做响,他眯起眼看着戈壁上这无尽的血色,心中有的同样是无尽的震撼。

这群家伙实在是太狂暴了!这一个回合间,龙氏兄弟便将数百名巨妖族的先锋队屠戮殆尽,连一个会喘息的都没留下!此刻,在郁狂人的脚下便是一个早已流尽鲜血的巨妖族人。

这巨妖身高丈余,硕大的头颅有如箩筐,健壮的臂膀比郁狂人的腰还要粗上一圈。

一刻之前,当这巨妖带着无尽的狂暴冲向郁狂人的时候,一只粗大的龙尾却带着强他百倍的狂暴的气息凌空将他扫成两截!那一瞬间,郁狂人甚至还来不及做一个防御的姿势,一股腥臭的鲜血混着五颜六色的内脏便在他眼前凌空散开!这腥臭味实在难闻,但郁狂人身为此行的首领,他实在不好意思远远躲开。

他本有心上前也杀上几个巨妖,这巨妖虽然凶悍,但他还没放在眼里。

不过等他心中浮出这个念头时,却无奈的发现,巨妖族的这只先锋队还不够龙氏兄弟一个回合杀的。

此时,他只能站在巨妖的尸体上,尽量摆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没有脱离这场厮杀的第一线,要怪只能怪这群变态的龙族太凶悍了一点。

地上到处是鲜血和凌乱的巨妖尸体,实际上,应该说尸块更确切一点。

因为那一瞬间,龙氏兄弟有若坚铁的尾巴和利爪就像狂风掠过沙漠,除了一团又一团的血雾和横飞的肉块,哪里还能看得见哪怕是一具稍微完整的尸体?尽管这只是一只巨妖族的先锋队,但郁狂人却知道,这场杀戮已经结束了。

因为就在这场杀戮之前,他已经让木氏兄弟带着石妖和木妖族人奔袭了巨妖族的老巢。

就在这场杀戮开始的同样,他远远地看见极远处有漫天的石妖族石制兵器飞舞,有鲛族人手中的棱枪飞刺……老郁,你这计划不错啊……哈哈,只可惜这群崽子实在不经打,也好意思说是巨妖族最凶悍的武士。

奶奶的,要是这塞外的妖族都是这般的不经打,我看咱们不如早点回去的好。

远处,龙一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他的身上纤尘不染,哪里有一丝半点刚从杀阵中走出的血腥之气?如龙一所言,这次的计划正是郁狂人一手制定的。

在充分的了解了巨妖族的构成以及周边的地形后,他先人将巨妖族的老巢围了个水泄不通,逼他们归降,此谓先礼。

但巨妖族人向来狂傲,且不知道他们的来头,哪肯轻易降伏?所以在僵持了两天之后,郁狂人便让善于潜伏的木氏兄弟带人将巨妖族中所有不是巨妖的人一股脑的掳了回来。

随后,他又遣使粗鲁且善于骂阵的石妖在巨妖族的老巢前挑衅漫骂,并将掳回的一个巨妖族人当场斩杀。

在成功的激起巨妖们的愤怒后,并诱使他们将族中最强悍的先锋队派遣出来后,一切便全在他的掌握之中……此时,除了木氏兄弟围袭巨妖族老巢还没回来,这次的计划应该说是相当的成功。

不过木氏兄弟那边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毕竟巨妖族最强悍的武士都已经被吸引了出来。

其实,这场厮杀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但郁狂人充分领会了林大岛主的意图,他要用这场杀戮磨练逍遥岛众武士的同时,也要看一看这些巨妖们究竟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但很显然,眼前的情形让他彻底的失望了。

究竟是这些以强悍闻名的巨妖名不副实呢,还是逍遥岛的这群凶徒们实在是太过强大呢?隐隐的,郁狂人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辉煌!此时此刻,唯一让郁狂人担心的是白悠然。

尽管木氏兄弟将巨妖族里不是巨妖的人全掳了回来,但为万全计,在行动的时候,他们是将这些人统统打晕后带回来的。

直到此时,在醒来的那些人当中还没发现谁是白悠然,郁狂人现在只希望剩下那些没醒的人里有一个就是他们要找的白悠然了。

否则,他们还将继续在这戈壁里继续寻找下去。

你在想什么呢?老郁,怎么不说话啊……龙一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制的酒壶灌了一口。

郁狂人笑道:前辈,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

你说得不错,要是这塞外的妖族们都是这样不堪一击,我想咱们还是早点回岛的好。

当然,前提那些掳来的人里有白先生的下落。

按辈分论,他的辈分在白悠然之上,但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有了林大岛主在,这白悠然也就成了白先生。

龙一笑道:我倒是想早点回去,我还等着喝紫烟那丫头的喜欢酒呢。

不过时间还有一点,且传送阵也安置好了,要回去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我看咱们还是在这塞外多绕几圈吧。

免得回去后,公子又该说我们偷懒了。

老郁你不知道,这趟出门,公子是等着瞧我老龙的笑话的,要是没拿点东西回去,还不得被他笑死啊。

两人正说着,忽然有一个石妖乐颠颠地跑来道:郁先生,龙爷,咱们掳来的人里有一个人说他就是公子爷的师兄。

龙一和郁狂人大喜,龙一急道:你问清楚了吗?他真就是白悠然?石妖回道:小的问清楚了,他的名讳正是上白下悠然。

放心吧,龙爷,他就是咱们要找的白大爷,刚才他还提到了楚仙子的名字了呢。

龙一抚掌大笑道:着啊,公子这回可骂不着我老龙了。

笑声未落,远处木青檀匆匆跑来,远远便叫道:龙大,老郁,这帮巨妖族的兔崽子们居然不和我们打了,说是要降了咱们。

龙一笑道:降了也好,终究是一族生灵,多杀了也是不忍……眼珠一转,又嘿嘿笑道:不过自古以来,降国总是要割地赔款的,他们可许下了什么好处没有?木青檀笑骂道:龙大,跟了公子一段时间,他好的地方你没学着,这敲诈勒索的手段你倒学全了……微微一顿,又笑道:这次倒叫你失望了,区区一个蛮族,这里又是苦寒之地,哪里有什么好处?便是有什么好处,那也是他们眼中的好处,放在咱们眼中,不过是些废铜烂铁……龙一有些失望,但却仍不死心,道:烂船也有三斤钉,难道一点好东西都没有吗?木青檀微一沉吟,道:说起来倒真有点好东西,不过不是这巨妖族里的……刚才我听这巨妖族的族长说,在东去三百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刺崖的地方。

那里聚集着一群暗隐之妖,俱是由地中腐气凝化而来的,善能潜伏刺杀,若是收服了来,倒是个好帮手。

依我想来,过段时间咱们就要去西方大陆了,若是有了这群人刺探消息,搞个暗袭什么的,岂不是美事一桩?龙一看了一眼郁狂人,道:老郁,你怎么看?郁狂人笑道:既然白先生已经找到,这一行的任务可说完成大半,郁某心中便轻松许多。

所以,这接下来的事情当由几位前辈主持,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郁某无有不从。

龙一双掌一拍,道:好,咱们这就去瞧瞧白老弟,如果的确没找错人,就先遣人送他回逍遥岛。

然后咱们直奔那什么刺崖的地方,还是老办法,先礼后兵,干他娘的!第一百二十四章逍遥岛。

一道虚幻的波纹在逍遥岛的沙滩上缓缓显现,这道若水般的波纹来的突兀,竟是凭空而现,好在沙滩上无人,也没引起什么惊慌。

这波纹自虚无处而来,内中暗黑,仿佛无穷无尽……呼,到底还是人世间好啊,空气也要清新许多……自冥界中一脚跨出,林小七迫不及待的大口呼吸着逍遥岛上清新的空气。

沙滩上,绿色的藤蔓悠闲的蔓延着,远处的海中有鲛人嬉戏,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宁和平和。

在他身后,那波纹般的光圈正慢慢消失着……境由心生,冥界也非你所想的那般不堪,只不过是你的心不宁罢了。

林小七吓了一跳,飞快地转身,却见怒瞳正从那还未消失的光之波纹中走出。

你怎么也跟了过来?林小七瞪大了眼问道。

怒瞳笑道:怎么,做了这逍遥岛的主人,便不欢迎我这冥界的客人了吗?你别忘了,冥界也算是我的家,你前脚刚从我家出来,这一会儿的时间便拒我于门外了吗?林小七笑道:自然不是,如你这般的贵客便是想请也请不来,我哪敢不欢迎?微微一顿,又嘿嘿笑道:不过这岛上的人只怕唯有我一人欢迎你,要知道,你可是冥界的神使,见你一面,那便比死还要可怕。

怒瞳笑着摇头,道:你这嘴是越发的厉害了,便是赶人也赶的颇有技巧……好了,闲话少说,我来是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刚才你走的急,我却是忘了。

林小七眼睛一亮,急道:有什么好东西要送给我?怒瞳道:好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不过却不是给你的,而是送给你的那些手下的。

林小七笑道:送给他们便等于是送给我的,这又有什么区别?快拿出来瞧瞧,究竟是什么好东西?怒瞳从怀里取出一块黑玉,递于林小七,道:你且收好,早晚用得着。

这块黑玉平平常常,也没什么奇怪的,林小七看了半天,奇道:这是什么玩意?用来做什么的?怒瞳道:这不是什么内蕴元气的宝玉,这是来自与另一个空间里可储存信息的黑玉。

得空时,你将它捏碎,其间有一套功法,捏碎后,便可习得。

林小七更是惊讶,道:还有这般的奇物吗?这可真是稀罕物件了……说到这里,又觉不对,便道:不对啊老怒,你不是说这东西是给我手下的吗,我修它做什么?再说了,你也忒小气点了吧,区区一套功法,我这可有数千的手下呢。

怒瞳淡淡笑道:数千的手下吗?呵呵,若有十余人能修这套功法的话,那便是你林小七的造化了!林小七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要修这套功法还有什么讲究不成?微微一顿,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脱口叫道:哎呀,不对,不对,冥界里的功法全是冥功,难道要死人才能修炼吗?怒瞳苦笑着摇头,道:不懂就莫要乱说……罢了,实话告诉你吧,这套功法虽是冥功,但却适合凡人修炼,它名唤‘九幽固魂术’。

原本是固魂凝魄的功法,但用于修炼者的身上,却可束气缚神,永葆凡俗之躯。

林小七奇道:束气缚神,永葆凡俗?这是什么功法……微微一顿,似是想明白了这功法的作用,不由翻了个白眼,道:这是狗屁的功法?束气缚神,永葆凡俗,这便是说不能成仙成魔,岂不是专门跟自己过不去吗?怒瞳摇头道:唉,你如何想不明白呢?你身边的这些人都非平庸之辈,最多半年,便有登仙入魔的人。

我问你,到那时,你身边的人全走的干净,谁又来助你帮你?林小七呆了一呆,道:这我却没想过……不过,这登仙入魔岂不是好事吗?真要是有这样的事,我又岂能拦阻他们?怒瞳道:若没有你,这个登仙入魔自然是好事情,但有了你则大大不同。

别的且不说,便是此刻的逍遥岛就远胜仙、魔二界,而且在不久的将来,你会给他们更好的生活……最重要的是,你此时身边的人必不会负你、欺你,他们又怎会轻言离开你呢?你先收下这玉,等身边的人已有登仙入魔的征兆时,你再征求他们的意见吧。

林小七默然不语,伸手接过了黑玉。

其实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前不久,他将怒战武士的金丹给了古无病的时候就曾担心过,他怕古无病服食之后,再苦炼鲛族人的秘法后,迟早会有登仙的一天。

而到那时,他又如何处之?在凡俗人的眼中,登仙入魔乃是极乐之事,亦是一般修炼者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对于林小七来说,登仙入魔也没什么,不过是换个喘气的地方而已,最多就是多活个几千乃至上万年而已。

对他来说,重要的是活的开心,活的随性,最重要的是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不希望没有楚轻衣的踪影。

不过,这只是他自己的看法而已,又有几个人如他这般洒脱呢?同样的,这也是他的烦恼,给古无病金丹的时候,他就有些后悔,因为他怕这世上会少一个能陪他喝酒吹牛的兄弟!而他自己则注定是不仙界或魔界的一分子,又或者根本就是这两界永远的敌人!在林小七的怀里,还藏有血集丹,他始终在犹豫着一件事————这血集丹要不要给楚轻衣一枚?给,则意味着离别迟早将会来到,不给,却总觉得是私心作祟。

在这件事情上,他甚至鄙视起自己来。

林小七摇了摇头,看向怒瞳道:老怒,你刚才说我能给他们一个更好的将来,这话是什么意思?怒瞳笑道:很简单,等你唤醒冥神后,作为报酬,你将可以得到一个属于你的世界!在那里,你就是王,你就是神,所有的一切都将以你的意志而转动!仙界魔界虽好,但如你这般的人,又怎肯甘为牛后呢?林小七怦然心动,急道:老怒,你说的是真的?怒瞳道:自然是真的……说实话,我一直以为在件事上,你会提出什么条件,但我没想到,你却是一个重然诺的真君子。

仅仅是因为一年前我帮了你,你便义无反顾,再没提出什么条件,倒真有点不符合你的性格。

呵呵,既然你不提,那么我便说。

如何,这样的报酬你还满意吗?林小七按捺住几乎就要跳出胸腔的心,笑道:马马虎虎吧,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更好的报酬?怒瞳早知道他会有此一说,笑道:好了,你休整一段时间,西方大陆尽量早一点去吧……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我倒忘了剑灵的事情。

林小七道:剑灵?你是指大周天剑里的剑灵吗?怒瞳道:不错,就是它。

你此时虽然已经修有冥婴,但剑灵却不可不防,它终有一天是要出现的。

剑灵之凶,远在剑上,你应该早点做好准备。

林小七奇道:我既然已经修成冥婴,严格地说便没了灵魄,它又如何吞噬我呢?怒瞳道:吞噬不成便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别忘了剑灵这二字,什么为灵?那便是一个有着智慧的生命体,既然无法因为吞噬而继续存在,它又何必拘泥与这种方式呢?林小七惊道:你的意思是……是说这东西有一天会自己蹦出来?怒瞳道:我也不敢肯定,不过你还是提防着一点吧。

林小七想了一刻,忽笑道:出来便出来了,一个万年幽魂而已,老子不信斗不过它。

它再是厉害,此时不还老实的呆在我的手里吗?有种的话,现在便跳出来让我瞧瞧!怒瞳见林小七依旧是一付滚刀肉的样子,心中却是暗中赞赏,如这样的人才是活的最自在的人!正想再说几句,却见远处有人走来,轻轻一拍林小七的肩膀,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虚无之中。

林小七看着怒瞳的身影消失,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他不仅是感慨刚才两人之间的对话,也同样感慨着与冥界里的际遇。

就在回逍遥岛之前,在经历了怒瞳所言的‘痛苦’之后,他终于是变成了一个拥有着冥婴的半人半鬼。

当他从那种永远不想再次品尝的痛苦中醒来时,当他看见冥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时,他只能用半人半鬼来形容自己。

林小七永远不曾想到,所谓的冥婴竟然只是一副骷髅架子!原先魔婴和元婴纠缠的地方,一付单薄且全身漆黑的骷髅架子就盘膝坐在那里。

在它周围,同样是如夜般的暗色和来自与虚无之地的诡异!林小七能感受到,在自己的冥婴中,散发的不仅仅是诡异的冥气,更有汹涌磅礴的凶厉之气!而这凶厉之气并非来自与这幽暗的黑色与虚无之地,而是来自与这骷髅架子上那黑色的眼眶中两点金色的光芒!那黑色的眼洞这竟然有一双金色的眼睛!林小七不敢相信,这一双金色的眼睛是怎么长在这眼眶之中的……仿佛是深藏在浓郁黑色之后,遥不可及,但却又分明存在着,仿佛一伸手,便能感受到那金色的光芒!而这光芒是如此的璀璨,以至于林小七在内视的时候,竟有心悸的感觉!真他奶奶的……这肉身是人,却又没有一丝半点人的灵魄,我到底是人还是鬼呢?林小七自嘲的笑着,他的视线投向了远处急奔而来某人。

这匆匆而来的是郁带衣。

每次当林小七回岛的时候,总是能在第一时间里见到这位郁大总管。

老郁,我师兄有消息了吗?郁带衣笑道:公子,你回来得正好,白先生昨天刚刚回岛,此时正在楚仙子那里。

林小七喜道:找到他了吗?这可是喜事一件啊!郁带衣笑道:谁说不是呢,再有几天就是古公子的大喜之日,这也算是双喜临门吧。

林小七笑道:妈的,还真是小看龙大他们,没想到短短几天,就让他们办成了这事情。

微微一顿,又道:对了,龙大他们在哪里?我先去看看他们,还有你大哥,我也得见见……不管以后怎样,毕竟他现在算是逍遥岛的客人,咱可不能失了礼数。

郁带衣嘿嘿一笑,道:公子,老龙他们还没回来呢。

林小七奇道:没回来?怎么可能,那我师兄是怎么回来的?郁带衣道:白先生确实是昨天到的,但送他的只是几个石妖弟兄,老龙他们还呆在塞外呢。

林小七皱眉道:老白既然已经找到了,老龙他们还赖在外面做什么?郁带衣脸上带着几份神秘,道:公子,你且等着听他们的好消息吧,老龙让人带话回来,说是要送一份大礼给公子。

大礼?林小七微一沉吟,便已想明白其间的因由,叹了一声,道:就这几个家伙能找到什么好东西?我且等着看吧,但愿不是一把的废铜烂铁和一群没用的废人……不过说真的,这件事终究是我欠虑了,能找到老白便已足够。

这大礼什么的我不稀罕,莫要让他们在塞外吃什么亏才是最重要的。

郁带衣笑道:放心吧,公子,刚才我已找苍衣前辈算了一卦,此一行大吉大利,无半点凶险!林小七微微点头,正要说话时,却见远处有一个极美的少女在林间闪过,一现即隐。

见了这少女的一瞬间,林小七的心中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但很显然,他并不认识这位少女。

除了楚轻衣,他甚至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林小七皱眉,问郁带衣道:老郁,刚才那女子是谁?郁带衣一脸茫然,道:谁啊?谁啊?公子你看花眼了吧,我怎么没看到呢?林小七苦笑道:怕真是看花了眼吧,奶奶的,在冥界呆的久了,见的幽灵多了,倒见不惯世间的景物了……趁林小七转身之机,郁带衣偷偷一抹头上冷汗,心里暗叹一声:好险!第一百二十五章逍遥岛,轻衣阁。

楚轻衣拿着一件婴孩穿的小衣,微微而笑。

在她身边,艾丽手里拿着一件小小的银饰在婴孩的衣服上比划,似乎正想着将这银饰镶在哪里更漂亮一点。

这银饰小巧玲珑,颇有西风,显然不是天朝之物。

在室内的另一侧,喀利儿扑扇着翅膀正极力的躲避着银子的追击。

他怀里抱着一个硕大桃子,桃子上毛茸茸的尽是毛刺,他赤身抱在怀里也不嫌痒的慌。

银子的眼里满是戏谑,她轻松的追着喀利儿并不是为了那枚桃子,她只是觉得有一个憨厚的小家伙被自己欺负着,是一件相当开心的事情。

喀利儿逃的辛苦,眼里已有委屈的泪水,自己招谁惹谁了啊,一个桃子而已,这个可恶的银子为什么总是欺负自己呢?逃无可逃时,喀利儿终于愤怒了,他在空中忽然止住身形,然后狠狠地咬了一口桃子。

一口鲜美无比的桃肉在口,他随即伸出小舌头在桃子的豁口上舔了一口。

银子哪想到喀利儿来这一手,不由楞楞的看着他。

喀利儿发出得意的笑声,将桃子在手上抛了一抛,那意思是说,你想要吗?想要就来拿啊,反正我已经咬了一口,要是不嫌弃我的口水,就尽管拿去好了。

银子气极,趁喀利而得意之机,猛然扑了上去。

她用修长的身体将这家伙卷住,又用尾巴堵住他的嘴,随即如闪电般的飞出了门外……不多时,门外便有告饶声传来,但这声音渐行渐远,终不可闻。

银子和喀利儿的嬉闹众人早见的惯了,就连艾丽也懒得去管。

银子虽然霸道,但却只是嬉闹,从没有下过重手。

在逍遥岛上,若是少了他们的嬉戏,反倒觉得少了点什么。

艾丽拿着饰物,终觉没有地方安放,不由叹了口气,道:楚姐姐,你这小衣做的极美,我琢磨来琢磨去,总是找不到地方将这银饰镶上去。

多了件饰物,反而是画蛇添足。

她摇了摇头,脸上颇有为难之色。

眼看古无病的大喜之日就要到了,这礼物总是要送的。

只是逍遥岛和离焰岛上的珍宝颇多,凡俗之物肯定是拿不出手,即便是有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人家也未必就放在眼里。

所以她便找楚轻衣商量,希望她能给自己拿个主意。

恰好楚轻衣也为这件事情烦恼,两人一琢磨,觉得送奇珍异宝太过庸俗,索性就来个简单的,两人合伙给古家尚未出生的孩子做一件小衣算了。

这小衣虽然简单,但寓意却是极好,正是人世间最好的祝福。

楚轻衣笑道:艾丽,你不要急,镶不上去就不镶了吧,你有这份心意便已足够。

到时将这小衣送给紫烟姑娘时,就说是我们俩人做的便行了。

这小衣你虽没纳一针一线,可其中心意却远胜千针万线。

艾丽咬着唇道:不,这可不行……实在不行,我看就镶在袖口吧,这个地方倒是不错。

她话音刚落,红泪却从门外踏进,笑道:千万镶不得,这小儿衣物应该柔软宽敞,绝不能镶嵌什么饰物。

艾丽和楚轻衣站起相迎,楚轻衣笑道:红泪姑娘,为什么镶不得呢?红泪道:刚出生的婴孩皮肤滑嫩,吹弹可破,而这银饰既硬且有棱角,若是镶上,免不了要划破孩子的皮肤。

再者,孩子若大一点时,喜欢乱咬东西,被他发现这饰物时,必是当好吃的给吞进肚子了。

所以,这小儿的衣物是万万不能镶上硬物的,只宽敞柔软便可以了。

楚轻衣吐了吐舌头,轻笑道:哎呀,幸亏得你提醒,要不然可让紫烟那丫头骂我了。

红泪掩嘴而笑,道:我总算是过来人,这些道理我还知道。

楚姑娘,艾丽,等你们有了孩子之后,这般的道理自会有人教你们的。

若是不嫌,到时我便给你当个先生吧……话音未落,艾丽脸上通红,道:红泪姐姐不要乱说,艾丽曾经在暗月女神前发过誓的,这一辈子当终身不嫁,一心一意地侍奉着她。

红泪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了。

你须知道,女孩子没遇上心上人的时候,多半都会这么说。

但当你命中注定的郎君出现时,早先的誓言且忘的精光,一心一意便想着嫁人了。

所谓三个女人便是一台戏,这轻衣阁里的三个女人虽然俱是清绝之人,但女人之间的私房话却总是免不了的。

再加上古无病和绛紫烟亲事为话题,又没有银子和喀利儿的打扰,三人倒是说的热闹。

三人正说话时,林小七一头闯了进来,他没料到红泪和艾丽都在这里,先是一愣,随即笑道:红泪和艾丽也在这里啊。

红泪笑道:怎么,这里我们就来不得吗?你若是嫌我和艾丽在这里打扰了你,我们这便走吧。

林小七嘿嘿一笑,道:真要走吗?那我可不送了。

他这人脸皮极厚,面对红泪的调侃不仅毫不在意,反是来了个顺水推舟。

只是他脸皮厚,可楚轻衣却极是害羞,当下一瞪眼,嗔道:小七,休要没皮没脸的了。

我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莫非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吗?前一日林小七从冥界回岛后,迫不及待的想来看她,但她却念着林小七和轩辕沐之间的嫌隙,便让林小七哄好这个师父再说,负责便不许他进这轻衣阁。

林小七笑道:师姐的话我哪敢忘,只是那老头嫌我这地方不好,自己出去散心了。

从昨天到现在,我连个影子也没见着。

他和轩辕沐虽然不对付,但却深知,自己若不肯认这个师父,这辈子都别想娶楚轻衣过门。

所以思来想去,这口气也只能咬牙咽下。

不过轩辕沐到底是他师父,两人之间只是相互看不顺眼,倒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这口气吞下也无关脸面的事情。

楚轻衣却是一惊,道:师父……师父他走了吗?随即一板脸,又道:小七,是不是你使了什么坏招,故意气走了他老人家?林小七苦笑道:我哪敢啊!有你在这里,我捧着他老人家还来不及呢,又怎敢气他?放心吧师姐,他和老白还有苍衣前辈一起去了离焰岛,说是要见识一下鲛族的海底水晶宫。

反正过几日就要去离焰岛迎亲了,顺路接回来就是。

楚轻衣松了口气,却故意道:那也不行,你不当着我的面叫他老人家一声师父,这轻衣阁的大门且由不得你走进走出。

她心中知道林小七的来意,等古无病成亲之后便是西行之日,林小七此来,不过是想在西行之前多和她聚一会罢了。

其实她也有这个心思,只是当着红泪和艾丽的面,却拉不下这个脸面。

林小七却不管这些,他不住的朝癌丽和红泪使着眼色……西方大陆一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虽然有传送阵相助,万里之遥也不过咫尺之地,但他深知此去面对的将是些什么人,到时候未必就能想回就回。

而且他也不想将西方大陆的紧张气氛带回逍遥岛,在他内心深处,实是想将逍遥岛变成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这里有他心爱的人,有他挂念的人,所以他不希望这里有任何一丝不和谐的气氛。

对他来说,逍遥岛是最后的退守之地,也是他心中的家园,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逍遥岛上的世光永远停留在此刻。

红泪见林小七鬼鬼祟祟的打着眼色,不由扑哧一笑,牵起红泪的手,道:好了,不用再使眼色了,当心眼珠子掉了下来。

罢了,罢了,我们这就走便是了。

她脸上笑意盈盈,但心里却莫名的叹了一声,有了些难言的滋味。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叹是羡慕林小七和楚轻衣,抑或又是别的什么?一旁的艾丽从小在拜月教长大,对世间的男女之情丝毫不懂。

此时见这室内气氛微妙,又见林小七一旁鬼笑,脸上不由一红。

顿时想起修格那老家伙曾经对她说的话,当下心中乱跳,倒是率先走了出去。

红泪和艾丽的身影还在门外,林小七便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把拉住楚轻衣的手。

楚轻衣见他猴急,心中吓了一跳,在他手上狠狠一拧,轻声嗔道:死小七,你发什么癫,红泪她们还没走呢!林小七转头一瞧,见红泪和艾丽走的远了,复转身一把揽住楚轻衣的细腰,嬉皮笑脸的道:她们没走便是发癫,此时走的远了便不是发癫了吧?楚轻衣红着脸咬唇轻笑,道:不是发癫又是什么?你总改不了这癫狂的毛病。

林小七一瞪眼,将楚轻衣搂得更紧,同时将嘴凑上去便要强吻,嘴里还道:好,好,发癫就发癫……今天我索性就发个够……楚轻衣吃吃地笑着,一边躲着一边说道好了,好了,你弄疼我了……你不是发癫行了吧。

林小七一番努力后,终于是在楚轻衣的脸上亲了一口。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师姐的脾气,此时得了便宜也不敢再用强,微微松手,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道:不是发癫又是什么?想要我放了你,话总得说清楚。

楚轻衣从未与男人有真正的肌肤之亲,此时被林小七强吻了一口,早已是筋酥骨软,心头狂跳。

她偎在林小七的怀里,吐气如兰,吃吃笑道:你这不是发癫,是发痴,花痴的痴……林小七见她媚眼如丝,口鼻间亦有兰麝之气飘荡,当下心头激荡,血气上涌,再次将楚轻衣死死搂紧。

喘气道:痴便痴了,此一回便是痴了傻了,小七也心甘情愿。

轻衣阁内,一室春色。

楚轻衣没再躲避林小七的亲吻,一番激吻后,她在林小七怀里轻轻喘息着,她知道林小七在想些什么,想要些什么。

她也知道,林小七想要正是自己所能给的……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想拒绝这种相互给予的感觉。

林小七的手已经滑到她的腰间,那里的腰带结着兰花结,只需轻轻一扯就……林小七的眼睛已经红了,气息也越来越沉重,他知道此时的楚轻衣已经彻底的接受了自己。

现在,他只需要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去做就行了!但就在这时,室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郁带衣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公子,公子你在里面吗?林小七眼中的火焰顿时熄灭,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杀气,他松开双手,咬牙道:我……我他妈的想杀人了!随即朝外面大吼一声,道:林小七死了,外面的家伙快快滚蛋。

楚轻衣扑哧一笑,替林小七整理着衣服,道:好了,郁先生找你必是有事,你好歹也是一岛之主,莫要让人笑话。

林小七火来的快,去的也快,他非三岁孩童,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一遭,他已经彻底明白了楚轻衣对自己的情意。

这本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有此一遭,那便比什么都让他高兴,至于这情义之外的于肉体上的欲望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他嘻嘻一笑,道:师姐,倒不是我发火,实在是我想亲你的心思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存下了,好不容易有这机会却让这家伙给搅了,骂他一声也是应该的。

楚轻衣忽然在他耳上轻轻一咬,道:傻小七,你……你不会晚上再来吗?林小七哪曾想到楚轻衣有此一说?他以为过了这村就再没这店了,看着楚轻衣鲜红欲滴的脸,他差点都傻了,吃吃道:师姐,你……你说的是真的?楚轻衣瞪了他一眼,幽幽道:傻瓜,你还叫我师姐吗?这幸福来得太快,林小七已是满脑子糨糊,傻笑道:不叫师姐了,再不叫师姐了。

从今天起,我就叫你轻衣!轻衣,轻衣,你是小七儿的轻衣……他这里正陶醉着,却不想楚轻衣忽然惊叫一声,从他怀里跳了出去。

他心中一惊,暗道,莫非是老郁闯了进来吗?应该不会吧,老郁最知礼数,没有允许,这内室他是绝不会靠进的!扭头一瞧时,却发现银子正在门口瞧的津津有味,眼睛一眨一眨的,里面满是好奇和笑意。

而喀利儿正在她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正鬼鬼祟祟偷看着,连翅膀都忘了扑扇,小手死死的抓着银子的尾巴。

见是这两个小家伙,林小七又好笑又好气,上去在喀利儿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道:你们瞧够了没有?他这人最是护短,银子和喀利儿一起看热闹,他敲的却是喀利儿这个老实头,再也舍不得打一下银子。

喀利儿却傻乎乎的道:林大哥,你和楚姐姐在做什么?是在亲嘴儿吗?林小七轻轻一弹喀利儿的小麻雀,哈哈笑道:不错,不错,这就是亲嘴。

我说喀利儿啊,你也是个小男子汉,赶明儿你林大哥给你找个小姑娘,也让你尝尝这亲嘴的滋味。

他这人胡说惯了,加之此时心情畅快,嘴里更是乱说一气。

一旁的楚轻衣却是羞红了脸,咬唇道:小七,你胡说什么呢?喀利儿是个孩子,有你这么说的吗?喀利儿最恨别人说他小,涨红脸道:喀利儿不是孩子,喀利儿是男子汉!喀利儿也要亲嘴!林小七大笑,将银子和喀利儿一边一个放在肩上,复向外行去,道:没错,喀利儿是男子汉,喀利儿也要亲嘴。

不亲一下女孩儿的嘴,又哪能叫男子汉呢!看着林小七大笑而出,楚轻衣不由苦笑,林小七向来轻狂,这毛病这一辈子怕都是改不掉了。

但她转念想到刚才的旖旎风光,脸上不由又是红潮泛起……林小七走到门外,一眼便瞧见郁带衣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当下走上前去,做势欲踢,低声骂道:早不来晚不来,却赶这个时间来,老天也不开眼将你这家伙收了去。

郁带衣刚才听了那句骂,就已经知道自己来错了时间,当下闪身躲过林小七这一脚,嘿嘿一笑,却故意道:这个时间来又怎么了?莫非……莫非是撞了你的好事吗?公子,不是我说你,这可是朗朗白日啊,有些事情须得月上枝头时才好行事。

林小七笑骂道:滚,你这老不正经的家伙……对了,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情?我有言在先,若没有要紧的事,我今日便将你扔进海里胃鲨鱼去!郁带衣呵呵一笑,道:公子,老龙和我兄长回岛了。

这事虽不要紧,可也算大事,身为这岛上总管,我岂能不告知公子?林小七大喜,道:他们回来了吗?这可太好了,眼看就是小胡的大喜之日了,再不回来,我便要去找他们了!微微一顿,又道:他们可都无恙?郁带衣回道:一切安好,除了几个兄弟受了点小伤,再无其他折损。

对了,这一次回岛,他们还带回了数百岛外之人,说是送给公子的大礼,此时正等着公子去安排呢!第一百二十六章逍遥岛上的人口终于又再次增加了。

这次增加的不仅仅是人数上的,同时也将逍遥岛原有的种族数也大大的增加了。

在龙一他们没回岛之前,逍遥岛上的种族主要分为四类,一是以林小七为首的人族,其中大部分是离焰岛的移民。

二者是这海中的王者————鲛族,另外两个种族自然就是岛上的原住民石妖和最后迁来的婆娑岛上的木妖族。

但是随着龙一和郁狂人领着人马从塞外归来之后,逍遥岛上的种族数剧增到十来个!而这也正是龙一所奉上的大礼!他们在塞外一路横扫,以各种蛮横和荒唐的理由将塞外的妖族打的是落花流水。

塞外虽有万妖之地的称谓,但大多老死不相往来,再加上巨妖族的指引,龙一和郁狂人一路扫荡过去,竟然没有一个种族能支撑过一天!不过这些家伙虽然以武力开道,但也讲究策略,与敌对阵时,基本都是重伤对手而不至人丧命。

也正因为这样,被扫荡的各族在强大的武力和随后而来的利益诱惑前,最终都选择了合作的态度。

虽然也有几个以倔强著称的种族宁死不屈,誓不合作,但下场却是极为可悲的,无一例外便是灭族的结局。

其实,在天朝及天朝周边地区,妖族都是以诡异、阴毒著称,而且挂着一个妖的头衔,基本属于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角色。

不仅是修道之人视他们为洪水猛兽,凡是遇见,必置于死地而后快。

就连同被大众视为邪道的修魔之人也不喜欢这类的存在,一见之下,同样是必下死手!基于这样的原因,郁狂人和龙一在实行种族灭绝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心理上的不安,相反的,以正道自居的郁狂人更是认为自己在替天行道。

只是他们也下意识的忘记了一些事情,比如说自己的阵营里其实绝大多数都是妖族。

但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所谓弱肉强食,当一方有了强大的武力之后,他们代表的就是正道和天理。

不为我用,天诛地灭!不知不觉中,在日渐强大的逍遥岛人的心中,逍遥岛已经成为了一个新的种族。

也尽管岛上的人来自不同的种族,但对武力的崇拜和对强大的渴望,让他们不自觉的拧成一股绳。

但凡是不顺眼的,不合作的,统统都是自己的敌人。

而对于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彻底的消失与这个世界上!塞外之行,其实也只有在以正道自居的郁狂人、以及对武力无比渴望的龙氏兄弟和木氏兄弟的率领下才有这样的结局。

如果真换了林小七又或是其他人,他们未必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原因很简单,逍遥岛这一次的远征军,其中绝大多数人的骨子里流的不是兽类的血便是妖族的血,对于他们来说,弱肉强食的道理往往比任何种族理解的都要透彻。

因为他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慢慢苦熬才走到今天的地步!兽与妖的修炼之途远远艰辛于人类!塞外扫荡结束后,逍遥岛的远征军共计带回了四百多名的妖族,而这些妖族大多是塞外各族中的精英。

郁狂人美其名曰,说是将各族的精英带至一个有如仙境的地方,那里灵气充沛,正是修炼的好地方。

若是肯吃苦的话,用不了多少年,各族必将迎来一个强盛的时期。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被强行掳来的妖族并不相信这样的鬼话,但在强大的武力之下,他们并没有其他任何的选择。

不过当他们见识到神奇无比的传送阵之后,对这样的鬼话多少有了点相信。

而当他们真正踏上逍遥岛之后,郁狂人的鬼话却彻底变成了修格常说的福音!他们自由地呼吸着岛上清新的空气,幸福的吸纳着那仿佛取之不竭的灵气时,他们已经有人开始淡薄了对家乡的记忆。

塞外本是苦寒之地,那里甚至比不上天朝一个风景秀美的鱼米之地,更何况这集天下灵秀与一身的逍遥岛呢?这四百多名妖族人来自与十三个种族,除了善于潜伏刺杀的暗隐雾族和身形庞大的巨妖族外,还有其他十一个种族。

他们有善于拟形幻化的厄仑族,有善于用毒和具有天生铠甲的虫族……等等,不一而足。

塞外妖族远不止这十三个,但郁狂人和龙一在选择带回岛的人上面也是下了一番工夫的。

能力不足的不要,没有特长的不要……总而言之一句话,带回岛的人必须是用得着,且是那种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那种强悍的勇者才行!用林小七经常说的话来概括,那就是除了离焰岛来的移民之外,逍遥岛上不养闲人,更不养没用的人!其实林小七这句话也是不经推敲,因为在逍遥岛现在这种没有战事的局面下,那些离焰岛的移民们作用远远大于任何一个种族。

没了他们,宴席上便没了美味的大餐和香醇的美酒,没了他们,他林大岛主也只能裹一张巨大的树叶来遮羞了,又哪里有长衫锦衣任他在人前风光?塞外来的移民们对逍遥岛可谓一见钟情,妖族天生就对强大的武力有着无与伦比的渴望,在这里,他们很容易就看到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而林小七在见了他们之后,也同样是大喜过望,一个有着种族技能的妖族的作用他是再了解不过了。

他并没忘记,当初的木氏兄弟差点就让他吃了一个大亏!他很清楚,在即将到来的西方大陆之行里,这些强悍且有着各种诡异技能的新岛民必将发挥重要的作用。

尤其是对他这样一个善使阴谋诡计的人来说,在面对那些不属于人间的存在,往往一个阴毒诡异的花招比武力更起作用……对林小七来说,龙一的这份大礼的的确确算得上一个大字,在见过这些塞外之民后,当即就让郁带衣大摆宴席犒劳众人。

酒席之中,更是连敬了郁狂人三杯,也让这位后来者感受到一丝逍遥岛上独有的热烈氛围。

几杯酒下肚后,郁狂人当机立断,不等酒宴结束,当即就离席从传送阵回到了焚心谷。

两个时辰之后,他便率领着谷内的精英和家眷回到了逍遥岛,竟然又和众人接着喝了起来!新的岛民的增加让林小七感到兴奋,却让郁带衣头疼不已,如何安置这些新的岛民已成了他的当务之急。

岛上地方虽大,可住人的洞穴也多,但这些人毕竟是新来的,也算是客,总不能太过随意。

而且这些人并不是同一种族,相互之间有些还有世仇,所以如何统筹安排,让众人有个皆大欢喜的局面便是当前第一要务。

好在逍遥岛上的人口虽然多出数百,但衣食之事却并没有让他为难。

逍遥岛上有善于侍弄植物的木妖族,且岛上四季如春,粮谷之物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而鲛族那些巡值的武士们,只要每人在巡岛的时候随便这么一摸,这岛上便有了取之不尽的海鲜和肉食!对于鲛族人来说,这浩瀚的东海本就是一个天然的粮仓!逍遥岛上又热闹了几天,不过众人都有意压着自己的性子,让这热闹没有变成狂欢。

因为接下来古无病的亲事才是他们由着性子撒欢的时候,万事都有高潮低谷,这热闹也不例外。

众人都商量好了,等古无病洞房的那天必要将这逍遥岛闹个底儿朝天,否则决不罢休!林小七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喜欢热闹的人,不过他却喜欢看热闹,尤其是看古无病的热闹。

所以对于众人的谋划不仅没有制止,反是出了不少馊主意。

不过他也特别提醒了众人,这逍遥岛任何地方都可以乱来,但惟独轻衣阁不行。

他深知楚轻衣性喜幽静,若是有人酒醉在轻衣阁附近胡闹,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众人对他这种有些不近人情的提醒并没有介意,所有的人都知道,有些人原本就是不属于这世间凡俗,能远远瞧一眼便已是修来的福份。

再多瞧一眼时,那便是一种亵渎,而楚轻衣正是这样的人。

夜深,逍遥岛的沙滩上林小七凝眸而望,月色下,远处的海面上蒙蒙一片,间或有巡夜的鲛人露出一抹银鳍……在林小七的身后,古无病深深的长吸了口气。

而在他的背后,逍遥岛上的灯火万点,亦有人在极远处大声呼喝,似乎正斗酒猜拳。

林小七忽然笑道:小胡,明天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你是不是有些紧张?古无病道:你怎么知道?林小七笑道:其一,你这人比我喜欢热闹,此时不与他们饮酒作乐,却反到这寂静之处与我独处,自然就说明你心中紧张。

其二,你站在我身后已有半盏茶的工夫了,却一言不发,反倒是做了十几次深呼吸,这不是紧张又是什么?我记得以前与你一起厮混的时候,便有再凶险的事情你也不曾如此。

古无病轻轻笑了笑,一拍林小七的肩膀,道:还是你这家伙最了解我。

不错,一想到明天之后,我古无病便是有家有室的人了,心中不免会有些紧张。

林小七忽然转身,看着古无病,真诚地道:其实你可以选择留在逍遥岛的,西方大陆一行未必就要你去。

无论如何,这一行总是有凶险的,且你又是新婚……他话音未落,古无病便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这话休再提起,我问你,换了是你,你会如何做?林小七淡淡道:换作是我,我便留下来陪紫烟。

古无病笑道:你真是这么想的吗?林小七摇了摇头,道:怎么想都无所谓,关键是没这么换的。

说真的小胡,这一去可说凶险之极,你最好还是留在岛上……微微一顿,又道:小胡,我也不怕告诉你,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宁愿这一去是我一个人。

因为包括你在内,没有一个人知道那神秘的西方大陆有什么样的存在在等着我们!古无病微微一笑,淡淡道: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仙、魔两界的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林小七一呆,道:你知道我们要面对的仙魔两界的人吗?古无病干脆的道:不知道,但多少也猜到了一点。

你别忘了,最了解我的人是你,但同样的,最了解你的人也是我。

这几天无人的时候,你的神色总有些不对,依逍遥岛此时的实力来说。

能让你心神不安的对手,除了仙魔两界的人之外,还有谁能令你如此?林小七皱眉道:那你还要去?古无病一瞪眼,道:笑话,真要是像塞外那样的地方,老子还不稀罕去呢!微微一顿,古无病又道:好了,这个话题不要再说了,西方大陆我是去定了。

不瞒你说,紫烟对我来说比任何人都重要,但是我又怎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凶险呢?即使留在岛上,也会心不安神不宁。

再者说了,你是鲛族的恩人,而我现在却成了鲛族的女婿,你的恩情,也只能由我来报了。

紫烟其实早就和我商量好了,提前成亲也是她的意思。

此一去,虽然有龙氏兄弟,但我的老岳丈身为鲛族族长,他这一脉总要有人表示一下的,你总不能让他老人家跟你去冒险吧?林小七无奈的笑了笑,道:去就去吧……不过你得对于我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一行的初期,你绝不能轻易的出手。

因为怒战武士的金丹不是寻常之物,没有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你是无法真正消化它的。

其实你也知道,当我们面临的对手过于强大时,我们唯一可用的武器就是头脑。

古无病点了点头,问道:你不打算将这些事情告诉龙大他们?林小七摇头道:没这个必要。

古无病皱眉道:为什么?毕竟他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不告诉他们这些事情似乎不太好吧?林小七淡淡笑道:你应该知道,他们之所以愿意跟着我去西方大陆,是因为他们认为在我身上能实现他们的梦想。

从根本来说,他们和你毕竟不同。

你相不相信,一旦我说出真相,至少会有一大半的人立刻离开?比如说郁狂人,比如说木氏兄弟……古无病接道:可这些他们迟早会知道的啊!林小七笑道:放心吧,这些人虽然都抱有自己的目的,但如你所说,他们毕竟算是一家人,我总不会害他们的。

等他们知道真相的时候,我会给他们新的动力和信心!只要一踏上西行之途,我相信他们绝不会再离开我!古无病苦笑道:你这么有把握?林小七点头道:原本我没有什么把握,但现在看来这把握还不算小!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现在是别人手中的一柄剑,在我还没有失去杀人的作用之前,我是绝不会失败的!古无病用手指了指那虚无之处,道:你的意思是指……林小七道:不错,我指的就是冥界!现在的我就是冥神手中的剑,也尽管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我实在好奇,发生在我身上这所有的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呢?如果说大周天剑的事情是因为宿缘,但冥界的人凭什么会给我如此之大的好处呢?而他们嘴里的答案就真的是那么可靠的吗?古无病道:所以你就想去寻找真正答案?林小七忽然怪笑起来,道:当然,若不是为了这答案,你以为我真会去西方大陆啊?你什么时候见我如此看重对别人的承诺了?对付修格那老头,其实根本就不必毁约,我有的是办法让这个承诺自己消失!古无病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这一行看似凶险无比,但其实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严重。

林小七道:这也未必,关键是看如何把握……我早做好了准备,在那些非人的存在没出现之前,且由得老龙他们任意撒野。

一旦仙界魔界的人出现后,我是绝不会让他们轻易冒险的,到时候,说不得要去找怒瞳借点兵了。

不管怎么说,老龙他们既然选择了跟随我,我怎么也得为他们考虑考虑。

古无病笑了笑,道:说真的小七,这一年多时间没在一起,你这家伙的心比以前更深了。

今晚若不是来找你聊天,这些话你怕是要烂在肚子里了……罢了,说到现在,你还没告诉我怒瞳究竟对你说了些什么?你们之间的约定又是怎么一回事情?既然这一趟少不了我,你索性说个痛快,也好让我为你参谋参谋。

林小七微微一笑,道:这些事情还是等你成亲之后在告诉你吧,免得洞房之时,你情乱意迷,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你那老丈人和紫烟那丫头都不是省油的灯,早几天就起了疑心,可都让我唬弄过去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西方大陆,阿里撤公国。

阿里撤公国境内的某处临海的山坡上,林小七抬眼远眺,视线所至之处,景色优美,人物风情亦与天朝大不相同。

在他身后,修格一身西方大陆上渔夫的装扮,从不离手的法杖也没了踪影。

林小七转身看了看修格,不觉有些好笑,道:老修,你看我是不是也得弄一身你们这里的装扮?修格苦笑道:公子就不用了,在西方大陆上,如你这样的东土人也不在少数,大多是些牟利的商人。

为了巨大的利益,便是两块陆地之间的距离在远上一倍,他们也会冒险前来。

至于我嘛,一是现在的西方大陆上已经严禁穿着拜月教的服饰,另外呢。

当年老修我也算万众瞩目的人物,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如此装扮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林小七笑了笑,手指前方,那里依稀能看见某座城市的轮廓,道:前面是不是有一座城市?修格点了点头,道:那是阿里撒公国最繁华的城市,叫哈多,意思就是海边的明珠。

林小七道:海边的明珠吗?这个名字不错。

老修,你陪我进去看看吧,我想这么大城市应该有光明教会的驻地吧?既然来了这西方大陆,我倒想早点见识一下这个对手。

修格道:公子,不等等龙一他们了吗?林小七道:不等了,人多反而会引起别人注意,就咱们两个好了。

再说了,逍遥岛先期过来的人也不算少,窝在艾仑找的那个山坳里也不保险。

我让老木和石妖将那地方归置归置,周围布上法阵,里面在用藤蔓和石头修整一下。

初来乍到的,总是稳字当头。

早在几个月前,修格就让艾仑悄然遣回西方大陆,并让他带回一具传送阵。

因此,逍遥岛众人于万里之外来到这西方大陆时,便如同出门散步,抬脚便到。

只是林小七早定下规矩,这西方大陆与逍遥岛之间虽然来往通畅,但包括他在内,没有特殊情形,任何人都不许擅自回岛。

他始终担心着一件事情,那就是西方大陆上的人对逍遥岛虽然产生不了什么威胁,但谁又能保证那些非人的存在会在什么时候冒出来呢?混沌神阵虽是神器,但毕竟没有完全挖掘出它的威力,倘若仙、魔二界的人经它而闯进逍遥岛,那便万事皆休!林小七知道,逍遥岛最后的退守之地是鲛族的离焰岛,那里才是万全之地。

所以,在来西方大陆之前,他不仅关闭了除通往离焰岛之外所有的传送阵,更是定下了不许回岛的规定!如此,修格费尽心血制造出的若干传送阵,现在真正运转的只有两具,一是逍遥岛通往离焰岛的混沌神阵,一是此时由龙四日夜看守的在西方大陆上的这一具。

无论如何,林小七绝不允许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危险波及到逍遥岛!那是他固守的最后领地,为此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话说艾仑回到西方大陆时,在短时间内几乎跑了大半个大陆,却无奈的发现,现在的西方大陆上断绝了关于拜月教任何的迹象。

也虽然现在的光明教会对拜月教可能残存的余党的追捕没有前几年那么严酷,但这也正说明了拜月教与西方大陆实际上的消亡。

不过艾仑并没有放松警惕,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他选择了阿里撒公国作为落脚点。

阿里撒公国临海,是个小国,境内民众虽然也信奉光明教会,但却比其他国家的狂热要轻上许多。

再加上他选择的某处山脉人烟稀少,周围虽然野兽颇多,但却能有效的阻止行踪的外泄。

逍遥岛此一行共有千余人,除了岛上的石妖与木妖两大族之外,那些从塞外强行掳来的妖族们也悉数上阵。

可怜他们原本有着一个变的更为强大的梦想,但这个梦还没做上几天,就被林小七带到了这神秘的西方大陆。

而在林小七的计划里,他们是理所当然的先锋人选,换句话来说,他们就是战场上首先迎敌的肉盾!当然,有一些有特殊技能的妖族林小七还是很看重的,在林小七的计划里,他们不仅不是肉盾,相反的还是很重要的棋子。

当林小七提出要去哈多城看看时,修格的表情却很犹豫。

林小七道:怎么了,老修。

修格道:公子,在西方大陆是有着很强的尊卑观念的,哈多是个商贸大城,像我这样一身渔夫的装扮是不许进城的,最多也就是在城外转转……要不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林小七奇道:渔夫不许进城吗?这是什么鸟规矩?既然渔夫不许进城,那他们的打来的鱼又卖给谁?修格笑道:自然是有商人出城收购,象哈多这样的大城市,都有专门收购渔、农产品的商人。

林小七耸了耸肩,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一个人去看看吧。

修格急道:可是公子你不懂这里的语言啊!一人前去,怕是不妥吧?林小七嘿嘿一笑,从嘴里忽然冒出一串西方大陆上的通用语,意思是说‘谁说我不会这里的语言?’修格听到熟悉的大陆语,不由呆住了,半晌才道:公子,你……你什么时候学的大陆语?林小七这一句话说的极为熟练,并无半点生硬,且还带有西方大陆语中特有的修饰音,显然不止只会这一句,由不得修格不感到震惊。

林小七满脸得意,自吹自擂道:林某天纵奇才,区区西方语言又怎能难倒我呢?哈哈,小意思,小意思,上次听你和艾丽说了两句,某家便无师自通了。

听几句闲聊便可无师自通,若真是这样,的确算得上是天纵奇才。

但修格又怎会相信林小七这一番胡扯呢?只是林小七不愿说,这老头也拿他没办法,当下翻了个白眼便转身而去。

阿里撒公国里没什么厉害人物,在加上林小七通晓本地语言,修格并不担心林小七会遇上什么麻烦。

真要有什么麻烦,怕也是别人的麻烦。

在逍遥岛呆的时间长了,修格对这位林大公子早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相信,当年被光明教会追杀的时候,若有这位林公子在,不敢说局面必定翻转,但至少也是一个相持的局面。

林小七看着修格离去的身影,心中颇有些得意。

他这一口熟练的西方大陆语虽然并不是无师自通,但确实是在短时间内学会的。

在冥界修炼冥婴的时候,怒瞳给他的任务之一便是修习西方大陆语。

当然,这并不是传统意义上一字一句的修习,而是事先交给了他一枚蕴有信息的玉片。

当林小七捏碎这枚玉片时,脑中便涌进无数关于西方大陆语的信息,他所要做的便是整理、熟悉,然后是运用。

冥界里并无时间的限制,但于尘世间来说,他能熟练的掌握西方大陆语确实没花什么时间,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也勉强算得上是天纵奇才了。

能将修格这老头唬的一愣一愣的,这就让林小七颇为自豪了。

林小七此时的装扮颇为俗气,一身锦绣长袍不说,手上十指,除了一枚须弥戒指,倒有七指戴着硕大的镶有宝石的金戒。

而腰间一根腰带上亦是缠金镶玉,华贵无比。

他如此装扮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据修格说,在西方大陆上,东土来的商人是最受人尊敬的。

盖因两块大陆之间,西方人去东土的少,而东土人来西方的多,而这来去之间,十人中倒有九人是商人。

也正是这些甘冒风险的商人们的存在,两块大陆之间才得以有物质上的流通。

所以,除了金钱上的因素,西方大陆上的人对天朝来的商人仍是极为尊重,敢与穿越茫茫大海的人便足以称得上是勇者了。

林小七一路慢行,半个时辰后终于是进了多哈城。

刚一进城,林小七便能从来往的行人眼中看到尊敬和热切的目光,但这样的目光里亦有一丝异样。

林小七略一琢磨,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如他这样装扮成巨商大贾,身边没几个随从确实有些不妥。

这城中亦有穿东土服饰的商人,在他们身边,哪个不是三五个随从、七八个护卫?有的还带着两三个妖艳的本地歌姬,端的是威风之极。

不过事已至此,林小七也是无奈,只得悄悄地从手上抹下五六枚戒指,好让自己看上去不显得那么显眼。

哈多城内的人文景物与天朝截然不同,除了城中格局和来往行人的衣饰以及林小七从未见过的各类吃食之外。

让林小七感受颇深的是,在多哈城内,与光明教会的信奉是随处可见。

这里不仅有三步一鞠,五步一拜的朝圣的教徒,更有许多关于光明神的饰物与典籍在城中出售。

而宗教气息如此浓厚的城市,在修格的口中却冠之与并不狂热,林小七不由嗟叹,若是那些狂热的教徒,怕是随时随地可以为这劳什子的光明神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吧?一番嗟叹后,林小七仍是在城中漫无目的的闲逛。

他本有心去光明教会在多哈的驻地看看的,但走着走着,去被这城中的景物人文吸引,竟是忘了这一行的目的。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想要看一看光明教会的驻地不过是一时的好奇心罢了,一个小小的驻地,便是瞧了也没什么发现。

此时此刻,他只遗憾,在这样的城市里,自己的身边若是有楚轻衣的陪伴该有多好啊!但是冥冥之中,他林小七注定是要与光明教会相遇的,也尽管他此时更愿意在这多哈城中闲逛。

转过了几条街后,他忽然发现身边安静了许多,周围来往的行人的脸上多是肃穆之色。

正奇怪时,去发现这街的尽头有一座看上相当庄严的建筑,而身边来往的行人正与这建筑内鱼贯进出。

林小七此时虽然通晓西方大陆语,但文字却是一概不识。

他看着那建筑上扭来扭去的几个金色大字,心中不由有些郁闷,只道它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

不过周围来往的行人身上大多佩有光明教会的饰物,再加上他们进出时神色肃穆,满脸庄严。

林小七便是用脚趾头去想,也能猜出眼前这座建筑必定就是光明教会与这多哈的驻地了。

奶奶的,这光明教会可是个会赚钱的主啊!看着眼前这座金碧辉煌且占地极大的建筑,林小七的心中不由生出些嫉妒来。

他终是在江湖上混大的,虽然聪颖异常,但却不知道这世上最来钱的事情便是以这信仰之名去敛钱!不过以他性格,真要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少不得会假冒某个神灵之名干他一票。

其实以他此时实力,也未必要假冒,在天朝境内随便显摆一下,又有谁敢说他不是神灵转世?要进这光明教会竟然还要买票!当林小七想要进去的时候,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

这守卫满脸肃穆,用手一指旁边用金纸包裹的箱子,道:东方来的客人,在瞻仰光明神之前,请奉献上您的真诚。

这箱子上有一个碗大的洞,透过这洞口林小七看得清楚,这箱子里满是西方大陆上流通的大小货币,里面也掺杂着一些碎银。

看来,这银子终究是好东西,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派上用场。

妈的,这真诚就是要银子吗?林小七心中暗骂,脸上却是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块银子,道:光明神的守卫,请告诉你们的神,真正的诚意是用银子买不来的。

他这话说来用的却是天朝语,那守卫听不明白,但见了他手上的银子,却是泛起笑意,道:尊敬的东方客人,您的诚意已经打动了光明神。

现在,您可以进去瞻仰神的光辉的了!林小七哈哈一笑,心道老子这是在和牛弹琴啊,还他妈什么神的光辉呢!正想将手中银子放进箱子时,旁边却有人他之前扔进两锭大银,那人用大陆通用语对守卫说道:光明神的仆人,这位东方客人的诚意无与伦比,你瞧,他的这一份心意可抵的上三千大陆币啊!守卫见了那两锭大银,眼这顿时放光,道:是,是,您说的对,这位先生的诚意无与伦比。

现在,就请你们进去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将随时听候你们的吩咐。

林小七扭头一瞧,先是一愣,随即却苦笑起来。

原来这位帮他付银子的人竟非别人,而正是魔界与人世间的行走者————常阿满!兄弟,别来无恙啊!进了光明教会的大殿,常阿满一把搂住了林小七的肩膀,哈哈笑道。

林小七却是淡淡一笑,却没显得有多热切。

这大殿内亦是华贵无比,周围的墙上画满了关于光明神施展神迹的典故与传说,也颇有点看头。

林小七一边看着墙上某位神勇的赤膊汉子正激斗深海恶魔,一边淡淡道:常兄也无恙吗?常阿满对林小七的冷淡毫不在意,笑道:无恙,无恙,托兄弟你的福,老常我好的很啊。

林小七笑道:老常,我在逍遥岛呆的腻了,想来这西方大陆学人做点生意什么的,也好补贴点家用。

你不知道,最近岛上多了不少人,各个都要穿衣吃饭,无奈之下,唯做商贾之道啊……微微一顿,他看向常阿满,眼中满是嘲讽之色,又道:怎么,莫非老常你也有此意?否则怎会在这西方大陆与你老兄巧遇呢?林小七对这常阿满实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按理说,这常阿满帮过他,且也是热血汉子,算得上是可交之人,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叫这常阿满一声老兄。

但林小七心中却又明白,常阿满与自己结识本是刻意为之,最终目的逃不开一个利字。

到目前为止,两人之间虽无利益上的冲突,但谁又能保证以后就一定不会有呢?此时此刻,林小七的心中隐隐察觉到一些什么,虽然一时之间难以想明白,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

那就是常阿满的突然出现必定是有图而来,且和这光明教会有莫大的干系!其实,常阿满的几次出现,又有哪一次是真正无意的呢?第一百二十八章光明教会的大殿内,常阿满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兄弟,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如何?林小七故作惊讶地道:怎么,常兄有什么话不好开口吗?常阿满苦笑道:小七兄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不会真以为咱们会在这西方大陆上来个巧遇吧?林小七微微一笑,道:那你的意思是……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常阿满见周围光明教会的教徒太多,也懒的多说,一把抓住林小七的袖子将他拖出了殿外。

林小七早知他来意必深,调侃几句后,也任他拖着自己向外行去。

两人出殿左转,寻了一处无人地方后,常阿满这才放下林小七的衣袖。

常阿满道:小七,你这时候来西方大陆做什么?林小七笑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当初在逍遥岛上,可是你提醒的我啊,莫非你忘了修格和他的拜月教?常阿满叹了口气,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此时非彼时也,你这时候来西方大陆时机不对。

林小七奇道:有什么不对的?当初我说要帮修格重振拜月教的时候,你没可拦阻我啊。

相反的,当时你还出主意帮我拉拢修格,让他为我所用。

所谓一诺千金,天朝境内的事情已毕,我答应别人的事情可也不能不兑现啊。

微微一顿,又道:再者说了,这个什么光明教会便是有几分本事,但依我此时的实力,想收拾他们应该不会太难吧?他这话表面全是实话,但也仅仅是表面上的,内里关于怒瞳与冥界的事情却是一丝半毫也不曾吐露出来。

他心中深知,常阿满既然是魔界与世间的行走者,那么自己不妨先装出三分糊涂,然后再看准时机从他嘴里套出一些怒瞳不曾告诉他的事情。

他在江湖上闯荡惯了,深知防人之心不可无,怒瞳说的那些话他只当是个故事,内心深处却只信它三分而已。

常阿满依旧是叹了口气,道: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当初我去逍遥岛的时候,对这拜月教也不甚了解。

不瞒你说,我不过区区一个魔界与世间的行走者,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林小七皱眉道:听你的意思……现在的你倒是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喽?而且,这些事情与我似乎有很大的联系。

常阿满点头道:不错,我此来便是让你回去的。

林小七笑道:老兄,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吗?好歹你也说得详细一点,便是真要回逍遥岛,于人于己,都得有一个理由吧?常阿满微一沉吟,道:这么跟你说吧,你这一趟便当是游玩,玩个十天半月的便打道回府。

至于理由嘛,很简单,这西方大陆不是你来的地方,因为这里有太多你无法想象、更是无法对付的强者!林小七接了一句,道:说的再仔细点……单凭一个强者的头衔可吓不倒我。

如此便听了你的话回去,也忒丢人吧?常阿满摇了摇头道:唉,能说的我便尽量跟你说了吧……小七你不知道,这拜月教和光明教会从表面上看,似乎只是两个宗教之间的纷争,但实际上他们双方却是各自代表着魔界与仙界。

所以,一旦你涉及过深,凭你此时的实力,必定会在短时间内引出你无法想象的强大的存在。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林小七装作吃惊的模样,道:魔……魔界和仙界?我还能骗你不成?常阿满苦笑道:打了小的,自然就要出来老的。

这就像一盘棋,双方原本实力相当,一时的势弱也只是暂时的。

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愿意看到一个打破均势的势力出现。

所以,一旦你牵扯进来,极有可能两面不讨好!林小七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即使我不帮修格出头,那个什么暗月女神自己也会出手?林小七起先是故作惊讶,但此时却是有感而言。

这段时间以来,他对这件事情的各方各面都有过权衡,但却没想过,有暗月女神在背后撑腰的拜月教真需要自己强出头吗?常阿满道:这是自然,两派之间也不知争了几千几百年,局面大致是一个均势。

现在的拜月教看起来已是接近灭亡,但这也只是一时势弱。

仙界可以用下阶仙使冒充什么天使,魔界自然也可以派遣一些虾兵蟹将扳回这一局。

林小七轻吸了口气,看向常阿满道:照你这么说来,我岂不只剩下回去这一条道了?常阿满点头道:正是……不过只要你能做到不涉及其中,这回不回去其实也无所谓。

如我刚才所说,这一行就当是来游山玩水的。

林小七淡淡笑了笑,却是不置可否。

常阿满说的这些话他在怒瞳那里早已听过,他不仅知道魔界和仙界与这大陆的纷争,他更知道,自己这一行要对付的正是魔界和仙界!在逍遥岛的时候,他和古无病经过一番推敲后,对这件事情早有结论。

那就是,不管怒瞳的最终目的是不是唤醒冥神,自己沦为冥界手中的一把凶器却已是不争的事实!杀人也罢,杀魔也罢,及至于杀仙,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场杀戮!但经过这一番推敲和权衡之后,两人对这局面却又无奈,论实力,怒瞳怕是挥挥手就能将整个逍遥岛从东海中抹去。

在这强大的存在面前,这凶器不做也得做。

再者说,怒瞳毕竟有恩与他,而林小七自己也有承诺在先,所以这一行是势在必行,也无论这西方大陆上将有什么样的存在在等待着他们!但是无奈却并不等于认命,在林小七的内心深处却仍有着自己的想法。

那就是做凶器也得做的明白一点、更要有个性一点,只要时机恰当,他必定要将整件事情弄个明白。

只可惜和常阿满的这一番对话中,他并没找到什么新鲜的东西,原本他是打算套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的。

常阿满见林小七不说话,急道:小七,你在想什么呢?我的话你听见没有,何去何从,你倒是回个话啊。

林小七笑了笑,道:老常啊,我只问你一句话。

你告诉我,你此番前来,代表的是你自己,还是代表的魔界?常阿满立刻回答道:不瞒你说,两方面都有。

因为你的身份比较特殊,是大周天剑的宿主,所以魔界的人并不想看见你参合进来。

而我一知道这个消息,便急着赶来见你,我实在不想因为我来的慢了而使你受到什么伤害。

林小七拍了拍常阿满的肩膀,笑道: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毕竟你是在为我的安危着想。

微微一顿,语这满是感慨,又道:有你这番忠告,林小七便没白叫你一声常兄!老常,你的话我都记住了。

常阿满急道:光是记住可不行,你倒是说说你的打算啊。

兄弟,你不会执意而行吧?林小七耸了耸肩,道:林某好歹也是个汉子,一诺千金的道理也是懂的,若就此打道回府,老修那里无法交代啊!常阿满顿时急红了脸,怒道:什么狗屁的一诺千金!没有命时,那便万事皆休……你……你他妈气死我了!林小七见常阿满发怒,心中也是感动,笑道:老常,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且听我说……没见到你之前,我原本是打算闹出些动静来的。

不过得你忠言,我现在便要做些改变了。

常阿满皱眉道:改变?什么改变?林小七微微笑道:你不是说只要我不牵扯进来,那便什么事情也没有吗?好,我答应你,至少在魔界与仙界的人没出现之前,我绝不出手。

常阿满奇道:你究竟什么意思?既然不出手,那便永远也不要出手,可我听你这话,莫非是要等魔界和仙界的人出现之后,你再动手吗?林小七正欲说话,却觉体内冥婴猛地一震,他连忙分出一缕灵识内视,却见冥婴的眼中金光大盛,正抬头看向东南方向。

林小七心中大惊,冥婴有此举动,分明是在提醒他有强敌隐在东南方向。

自他修成冥婴后,若非运气行功,冥婴便一直静止。

他也曾听怒瞳说过,冥婴对外界强与自己的陌生存在最是敏感,一旦有这样的存在与周围出现,必定会醒觉。

但林小七此时实力大增,自修成冥婴后,还从未遇过这样的情形。

按理来说,无论是东西方大陆,能在实力上超过林小七的人几乎已不存在,便是功力相等之人,也绝不会让冥婴有如此警醒的模样!会是谁呢?林小七不由微微皱眉,仙界?魔界?除了这两界之人,林小七实在想不出会有谁能让冥婴如此紧张。

这强大的气息隐在东南方,林小七抬头看了一眼,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他此时实力不足以锁定这气息的确切来处,但他却没忘记自己还有一件神器在手。

轻吸了一口气后,他再次分出一缕灵识探上手腕上的定星盘,刚一触及,便见定星盘上的东南方有暗红的光芒闪动。

他心中一喜,暗道看你还往哪里跑,当下凝神定气,驱使灵识探了过去。

东南乎有一座密林,这密林葱郁,枝叶繁茂,一时难以看清林中情形。

等林小七的灵识寻径探入时,那一点暗光闪耀处却只是一团黑雾,并无人迹!咦!那黑雾似乎已察觉到林小七的到来,发出一声惊讶的轻呼声,随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兄弟,你倒是说话啊,你怎么了?一旁的常阿满见林小七愣神,不由催促着。

林小七见那团黑雾隐去,便将灵识从定星盘上收了回来,随即看向常阿满打了个哈哈,道:不好意思,我刚才想起一件事来,一时发怔,真是对不住了。

常阿满苦笑道:兄弟,真有你的,大事当前,你却能想到别处去。

微微一顿,他又接着前面的话题,道:你刚才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仙界和魔界的人不出现,你就不出手?莫非你这人看菜吃饭,专要等厉害的人才出手吗?兄弟,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正是这样想的,如此,必是万劫难复啊!林小七看着常阿满急切的神情,心中暗道,一刻之前我正是这样的想法,但此时嘛……刚才那神秘存在的出现,让林小七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这西方大陆一行无非是因为两个承诺,一是对修格的,一是与怒瞳的。

于人承诺,行过便可,未必就要追求什么好的结局和过程。

比如与修格的承诺,林小七只答应他帮他重振拜月教,可没说必定会有结果。

按此时情形来说,他只须差人行事,未必就要自己出面。

如果这光明教会的人不堪一击,他手下那帮人又争气,那么短时间内打趴光明教会也不是不可能。

真要是这样,那便算是兑现了诺言。

如果打了小的,出来了老的,那这承诺便自然终止,林小七当初只答应帮修格对付光明教会,可没答应他对付仙界的人。

人不可胜天,凡不与仙斗,如此简单的道理,想他修格必能明白,也当无话可说。

如此,林小七自然就不算食言了!而与怒瞳的承诺呢,林小七可施一个拖字诀————你不是让我提升功力,然后帮你唤醒冥神吗?但你却没规定一个确切的时间,也同样没有告诉我究竟该如何行事。

那么我始终是一个拖字,一直拖到你不耐烦的时候为止!刚才那团黑雾的突然出现,林小七已经基本判断出它的来处。

如此强大的存在,非仙即魔,但他出现的方式极为诡异,应该是魔界中人。

林小七在各类典籍中得知,仙人现世必定有华光万道,即便是隐而不现,那气息也自纯正,绝不至刚才那团黑雾般的诡异。

既然魔界的人已经现身,也尽管他隐而不发,但他的出现却让林小七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对修格是一个拖字,对怒瞳也是一个拖字。

自林小七成了逍遥岛的岛主后,肩上的责任便愈发的沉重,因此便渐渐养成了对人对事俱持严谨的态度。

此一行,他原本打定主意要与仙界、魔界好好斗上一番的,但此时想来,却对自己这样的打算嗤笑不已。

自己不过一介凡人,又凭什么和仙界、魔界的人斗?只凭怒瞳那几句话和一个空头承诺吗?便有怒瞳撑腰又能怎样,他若厉害,又何须自己这个凡人出头?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柄凶器罢了!林小七看向常阿满,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这一趟就当是游山玩水吗?行,我明日就这西方大陆寻访名山大川,也算没白来一趟。

对了,常兄你若是有空,咱们不妨同行。

常阿满喜道:你真是这样打算的吗?这可太好了!不过我可没时间陪你四处游玩,我今日赶来,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还有事在身,既然你已答应下来,那么咱们就此别过吧!林小七笑道:老常,急什么急,好不容易见你一面,咱们好歹也要喝上一杯啊。

常阿满似有急事在身,推辞道:不用了,只要你答应不趟这趟浑水,咱们喝酒的机会便多的是!好了,兄弟,老常我先走一步,咱们是后会有期了!林小七见他执意离去,也不多说,当下便与他拱手做别。

看着常阿满急街离去的身影,林小七轻轻一笑,喃喃道:我他妈真是傻啊,别人当这西方大陆上的事情是一盘棋,我又如何不能当它是一场游戏呢?别人当我是一枚棋子,我自己可不能当自己是一枚棋子。

且由你们闹去吧,老子先找地方玩去!林小七的性格本就不羁,只是在逍遥岛呆的久了,便多了几分看似稳重的迂腐。

此时这西方大陆上的局面头绪太多,他始终难窥其中脉络,心中不免郁闷。

而常阿满的突然出现,以及刚才隐身一旁的魔界之人,却让他胸中豁然开朗,从前那不羁和叛逆的性格便再次显现。

此时局面扑朔迷离,林小七便懒得再去想,也懒得再去探寻。

该来的总是要来,自己没必要如此紧张,更没必要如此执着!只要我一天不离开西方大陆,谁都不能说我违背了承诺……奶奶的,就这么着了……林小七想清其中道理,微微一笑,却是哼着小调在这哈多城中四处闲逛起。

第一百二十九章多哈城外的某处密林,常阿满急急而行,至林中深处无人时,方停下脚步。

他左右望了一眼,确信周围无人,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古怪的符号,恭声道:主上,属下回来了。

那符号于空中闪出淡淡青光,随即幻化成一团暗黑色的烟雾。

烟雾中有声音传出,道:我吩咐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常阿满恭声道:主上,小的办成了。

那声音道:这么说,他答应不出手了?常阿满道:是,属下与他还有几分交情,晓之以理时,他又怎会不听呢?他也是个机灵的人,更是一介凡俗,虽有大周天剑,但又如何与仙、魔二界相斗?所以,属下将西方大陆上的形式说于他听后,他便满口答应不参与此事。

那声音嘿嘿一笑,道:只怕未必……常阿满一呆,道:主上,何出此言?烟雾中的声音清脆,倒像是个少年:你知道吗?刚才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已是察觉到我的存在了。

所以,他的这番话我不敢轻信。

常阿满又是一呆,喃喃道:他发现主上了吗?这……这怎么可能?他此时的实力虽然涨的快,但也不至于到了能发现主上的地步啊?这……这岂不是说他已经到了登仙入魔的境界了?那声音有些疑惑,道:我也奇怪这事,按理说,便是仙界之人,除了大罗金仙以上的存在,皆难以锁定我的气机。

可刚才,他分明是缩定了我的气机,然后寻踪觅来,这实在是让我迷惑。

但更让我奇怪的是,他的灵识刚探入这林子时,我也查探了一下他的底子。

我……我竟然没能测出他的深浅,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的存在给我一种难以界定的感觉,似仙非仙,又有点像我魔界中人。

但仔细看时,却觉眼见之处竟是一片虚无,没有丝毫的气机!常阿满还未到登魔境界,自然不能体会这番话里的意思,便道:主上,这又说明什么呢?那声音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给我的感觉似仙非仙,似魔非魔,似人非人。

你说奇怪不奇怪?常阿满愣愣道:不是仙,不是魔,也不是人,难道他是一个死人?哎,你这想法倒是有点意思……那声音似有所悟,道:虽不中,却也有点接近了。

记得魔典中倒也有这样的记载……啊,是了,难道这小子修成了冥婴不成?常阿满奇道:主上,这冥婴是什么?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记得有这样的记载。

不过这也不太可能啊,魔典中虽有这样的记载,但也注明这只是来自远古的传说,具体的谁也不曾见过。

微微一顿,那声音又道:罢了,且不说这个了。

这小子既然是大周天剑的宿主,有些我不知道的际遇也是正常的。

其实他也是忌讳大周天剑中的剑灵,否则此时的实力远远胜过现在……常阿满,你说说,他这番话你信几分?常阿满沉吟道:依我想来,他这人虽然刁滑,但说出的话却基本可信。

我才已说明其中利弊,相信他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所以,我觉得他这番话至少有七分可信。

那声音淡淡道:七分吗?七分已不少了,只要他不出手,我倒要看看暗月那泼妇如何挽回局面。

常阿满对魔界与仙界的争斗知道并不比林小七更多,犹豫片刻后问道:主上,恕属下斗胆一问。

我实在是不明白,林小七不过一介凡俗,便是出手又能怎样呢?当然,他与属下私交不错,我自然不愿他参与进来,只是弄不明白主上为什么会如此紧张他的出现。

那声音哼了一声,道:一介凡俗?你太小看他了,大周天剑的宿主又怎会是凡俗之人?世人常说,大周天剑是天下第一凶器,哼……第一自然是第一,但在这前面又岂止是天下二字?微微一顿,又道:常阿满,你知道为什么我早就注意到他了吗?你以为仅仅是因为他是大周天剑的宿主?常阿满道:这个……属下却是不知。

他的这位主上从没和他说过这许多的话,今天心情似是不错,竟然是有问有答,有时不问也自娓娓而言。

那声音又道:魔界共有十二部,我身属暗伺一部,管的便是一些不为人注意的事情,而其中有一项便是记录所有奇人奇物的事情。

大周天剑的存在正属于我管辖的范畴之内,每当它出世之时,无论宿主是谁,我都会暗中观察。

而目的就是判断出这位宿主究竟有没有可能唤醒剑中灵魄!要知道,一旦有人成功唤醒剑灵,那么无论是在仙界还是魔界,这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但这么多年来,却没有一位宿主能唤醒剑灵,所以这件事情倒成了例行公事了。

及至这位林大公子出现,仙界的人根本就没理会,在他们看来,这位林大公子早晚是剑中之灵,和前任宿主的下场没什么两样。

他说到这里,似是猛吸了口气,语中更有一丝兴奋,又道:但我却不这么认为,这个林小七的身上有一种难得的灵性,而且他的性格不羁,不为规则所牵制,行事更是随性而为。

所以我认定他极有可能会成为大周天剑真正的主人!而正是基与这样的认识,我才遣你暗中助他,否则的话,你常阿满又哪有今天的际遇?呵呵,一个魔界与世间的行走者,按理来说。

没有三四百年的时间,是万难登入魔界的,你这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吧?常阿满恭声道:主上隆恩,常阿满肝脑涂地亦不能报之万一!那声音轻轻笑道:少来这一套……常阿满嘿嘿一笑,又道:主上,你如此行事,便是为了保全他吗?那声音道:算是为了保全他吧……我不想他参与进来,是因为仙界的人还没注意到他,所以便处处为他着想,以期有朝一日他果真成了大周天剑的主人后,可为我所用。

如此,在魔界中也是一件天大的功劳。

更重要的是,多了一个同伴,便少了一个敌人,我可不想他被仙界的人所用。

当然了,仙界的人也未必就会用他,或许在这之前,为了少生祸端,先杀了他也不一定。

当然,这只是我的原意,一是想让他为我所用,同时也是看看自己的眼光究竟如何?我想知道,他究竟能不能成为大周天剑的主人呢?微微一顿,又道:而当他出现在西方大陆后,我就更不愿意他在众人面前出现了,一是这样一来。

他必定会引起仙界的注意,这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另外我更不想让他糊里糊涂的替暗月出头。

那泼妇狂傲之极,恰逢百年前陷入沉睡期,以至于所辖之事荒废,有了光明教会的妄自尊大。

再有两月的时间,她就该醒来,她的事情便让她自己去管,这本就是她的游戏,且由她自己去玩。

看在同为魔界的份上,我不出手捣乱已算对得起她了……哎,真是很期待她丢面子的那一刻啊,更想看到当她醒来时,却发现如今的西方大陆早没了拜月教时的表情!当初她力揽此事时,并没有想到将她奉为神坻的教徒是如此的不争气吧?呵呵,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泼妇极重面子,最怕丢脸。

这一来,仙界主管此事的人多少要头痛一下了……常阿满数月前不过一个区区的行走者,便是此时也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的魔界小卒,他哪里知道魔界这许多的内幕?此时听来,不由冷汗淋漓,暗道:奶奶的,我以为牵扯到仙界、魔界的事情已是破天的大事了,却没想到,在主上的眼里,这不过是一场玩闹而已……唉,好歹老子总算登入是魔界了,否则岂不也是这万千冤魂中的一个?对于拜月教和光明教会之间的纷争他知道的不少,他又怎能忘记,这两教相争时,这西方大陆死去的人当以万计!那团黑雾似是察觉出他的心思,轻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有点不自在?常阿满自知自己的这位主上可看破他人心思,当下不敢隐瞒,道:是,属下初登魔界,心性还是凡人之思。

那声音淡淡:这也没什么,多少年前我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上位者自有上位者的行事之规,你一时不理解也很正常。

再过数百年时,你放眼看这你曾生活过的世界,你当会发现,这万千的世人不过蝼蚁而已。

常阿满恭声道:是,属下知道了。

那声音又道: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让你去办。

常阿满道:请主上示下。

那声音道:这件事情也很简单,那林小七不是说要去游山玩水吗?你与他本是故交,找个借口随他一起去吧。

常阿满一呆,脱口道:哎呀,刚才他还邀我同游,我惦记着回来复命,倒是拒绝了他!那声音有些不悦,道:我说了让你找个借口,难道这也要我来教你吗?常阿满急道:属下不敢,只是此时我已失去他的方位,还请主上再次示下。

那声音道:你且往海边去吧,他已察觉到我的存在,要想像刚才那样锁定他的具体方位怕有些难度。

但往海边走必定不错,且他是东土人的装扮,找人询问,应该不难问出。

常阿满又道:主人,一旦我找到他后,又该做些什么呢?那声音道:两件事情,一是继续看住他,莫要让他轻举妄动。

第二件事情嘛……你须得小心行事,找个恰当的机会探听一下他与冥界的关系。

在西驼之时,冥界的怒瞳就已注意到他,但我始终不知道怒瞳的目的。

冥界之人虽说不管三界之事,但我却不能不加以理会。

最重要的是,传说中的冥婴只能在冥界修成,这林小七修的如果真是冥婴,那么他与冥界的关系怕就不能用简单来形容了!大周天剑的宿主,再加上拥有罕见的冥婴,如这样的一个存在,我又岂能不时刻紧盯着?他吩咐完毕后,便让常阿满离去。

常阿满躬身行礼,却是倒退着离开,等他再抬头时,却见那团烟雾早已消失无踪。

出了林子后,他本想依言往海边去,但又想到林小七生性好玩,此时怕还在多哈城内闲逛,便盘算着进城寻他。

但他却没想到,他这打算原本没错,林小七确实是准备在城中玩上一天的。

但他转了半个时辰,正盘算着去什么地方游山玩水时,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也因此想到了一个他原本早就该去的地方……如此,林大公子却是早早离开多哈,赶回了落脚之地……艾仑找的落脚之地是某处山脉的峡谷,这里罕有人烟,再加上山中多有野兽,更有比野兽凶悍百倍的魔兽,因此这里却是个极为安全的地方。

当然,这安全两字也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换了这大陆上的修炼者,这安全二字便无从谈起。

当林小七回到这峡谷时,木氏兄弟已将这里布置成一个内、中、外三层合九九之数的法阵。

这法阵有幻化、隐身之妙,除了高人中的高人,一般的修炼者不仅无法突入其中,更是连门也摸不着。

由于是初到西方大陆,众人都觉新鲜,一众小妖更是兴奋,俱是卖力干活。

短短几个时辰,倒将这峡谷弄得有点逍遥岛上的气象了。

林小七一回峡谷,修格便闻讯而来。

公子,可曾瞧见光明教会的驻地?林小七打了个哈哈,道:见着了,见着了,我瞧那光明神却像个神棍,一付猥琐的模样。

修格听他贬低光明神,心里极为受用,笑道:不错,邪魔外道,又怎有庄严之象?他却不知,这位林大公子本来是想瞧瞧光明神是什么模样的,但却半路被常阿满拽了出来。

此时,连光明神是高是矮都不知道,有此一说,恰是顺嘴胡扯。

林小七又随便胡扯了几句后,问道:对了,老修,这段时间咱们做的准备俱是内功,不过是一些装备和武器上的事情。

真到了这西方大陆,是时候研究一下详细的计划了。

你来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修格笑道:我正要与公子你说起此事,没想到咱们却是想到一处了。

林小七道:老修你已经有了计划吗?快说来听听。

修格从怀里取出一卷羊皮纸摊放在桌上,道:公子,你过来瞧。

我这计划分为十二个大的步骤,共计四十七个小步……他这一卷羊皮纸铺在桌上竟有三四尺长,上面更是密密麻麻写满了西方大陆的通用语。

林小七听得一愣,十二个大步,四十七个小步?奶奶的,这也太详细点了吧?再仔细听下去时,他的头顿时变的有如斗大……原来,修格这老家伙完全将复兴拜月教的事情当一场大仗来打。

他的计划中不仅牵涉到大陆上的各个国家以及政治、军事等方方面面,更是将一些难以被人控制的因素也考虑在内,比如说收复某地后,应当如何吸收教徒、巩固信仰等问题。

再进一步时,更是将修建新的拜月教的圣殿、及至新圣殿的防卫如何安排,要留下多少高手才能防止光明教徒的反扑等一系列问题全罗列了出来,并一一做出了相应的对策……修格说的极为兴奋,当真是慷慨激昂、滔滔不绝。

妈的,什么狗屁的计划!你这老头怎么不把教徒娶妻生子、放屁磨牙这些事情也写进来呢?如此,岂不更加的详细?修格说至一半时,林小七实在是忍不住了,在心里暗自狂骂一通后,问道:老修,且容我打断你一下。

我问你,如你这般的计划,需时几何?修格哈哈笑道:乐观一点的算,最多八年,要是快一点的话,五六年或可大成!奶奶的,还最多八年?林小七肚子都快气疼了,咬牙道:老修,你认为就我这点人手能支撑过八年?修格一愣,随即笑道:无妨,我这计划乃蚕食之策,现有人手或许会有损失,但只要方法对路,我们也是在逐渐壮大之中。

因此,你这顾虑并不存在。

林小七见他满脸兴奋,连那一蓬白胡子也激动的一抖一抖,当下也不忍心说什么,只道:老修,还有什么快一点,好一点的计划?你不会真让我在这西方大陆熬上七八年吧?修格急道:公子,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若非如此,实在是不能重振拜月教啊!林小七耸了耸肩,道:我看这也未必。

修格一愣,随即道:公子有什么更好的计划吗?你不妨说来听听。

若是好策,修格绝无二话。

林小七此时说起这所谓的计划,原本就存有敷衍之心,为的只是稳住修格,好施展在多哈城市内就想好的拖字诀。

当下见修格问起,眼珠转了几转,清了清嗓子便娓娓说来……第一百三十章夜,淡淡的月光洒在多哈城内,将整个城市镀上了一层幽暗的银色。

此时已是夜深,多哈城里早无人影,空荡的街头只有两三只觅食的野猫。

它们四处游走,毫无顾忌,这夜的城市就是它们乐园,在这里,它们似乎是唯一的存在……因为阿里撒公国信奉的是光明教会,在光明教会的宗义里,黑暗是沉沦的初始,也是恶魔肆虐的世界。

所以,信奉光明教义的多哈市民们极少在夜里出来,暮色降临时便家家闭户,生怕堕入那沉沦的世界。

月色下,街头的一只野猫正翻弄着一块开始腐烂的小鱼,它将鼻子凑上去轻轻地嗅着,眼中的一点幽暗的绿光闪烁着兴奋的神色。

这条小鱼刚刚发臭,对它来说还算新鲜。

生活在城市的野猫并不是很讲究,一条这样的腐鱼可以算一顿丰盛的大餐了。

但是这只野猫仍是有点犹豫,是将这条鱼就地解决呢,还是叼起它另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以便安心享有?这城市里的野猫并不止它一只,而且不走运的话还能碰上那只瘸腿的野狗……野猫正犹豫时,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警觉。

它顿时弓起了腰,身上的毛也根根竖起,然后死死地盯住那仍是幽暗一片的街头……因为某座建筑的遮掩,月色无发照射到那街头的一片,那里幽暗而深邃,散发出一丝诡异的气氛。

野猫忽然叼起那条小鱼,它准备要离开这里了,因为在那幽暗处走出了一只体形雄健的黑猫来。

野猫从没见过体形如此雄健的同类,它自知不是对手,所以它准备开溜了。

但仅仅是一瞬间,它突然呆在了那里,那幽暗之处走出竟不止一只猫!那么,是几只?不,不,也不是几只,这只能按一群来算!这只可怜的野猫从没有见过如此多的同类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而且它们的体形是那样的雄健,步伐是那样的优雅!在这夜色里,这突如其来的一群猫似乎是缩小了的野豹,带着杀气,带着暴戾行走在这街头!叼着鱼的野猫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它飞快的扔下发臭的鱼转身疾奔,但危险既已降临,它那如闪电般的速度只是加快了死亡的节奏!一阵淡淡的黑雾从地面卷来,这只疾奔的野猫本卷袭其中,瞬间僵直,而后被这黑雾吞噬……妈的,这多哈城里的野猫还真多,这一路行来我已杀了七八只了……黑雾中,一个瘦小的侏儒显出身形嘻嘻的笑着。

须臾前,它同样是一只野猫的形态。

只是他的话音未落,从虚空中忽然伸出一只碧绿的巨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混蛋,谁让你显形的?这声音刻意压的很低。

侏儒一缩头,连分辨的话也不敢说,立刻又恢复了野猫的形态。

所有的猫都聚集了过来,它们抬头望着不远处那高耸着光明教会的建筑,眸子里都有嗜血的兴奋!看了一刻,终于有一只猫忍不住了,它舔了舔舌头,看向刚才那只绿手出没的虚空,轻声道:木爷爷,时辰差不多了吧?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虚空中,慢慢显出木青檀的身形,他抬头看了看天,轻声道:不急,等雾族的暗隐刺探好地形和教会里的人数之后再动手。

微微一顿,又道:不过你们千万记住,呆会动手的时候不许使用任何的法器,也不许用你们本族的技能,你们只能使用老修锻造的破魔刺。

野猫舔了一下嘴唇,道:木爷,咱们的实力远远胜过他们,自然是用不着法器。

不过为什么不许我们用本族的技能呢?要知道,咱们妖族的本命技能是融在血脉里里,与人打斗时不用,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木青檀哼了一声,道:休要罗嗦,你只管去做就是。

那野猫不敢多说,只低声应了一句。

不一刻,那教会前忽然涌起一阵淡淡的黄雾,雾中更有几点绿光闪烁。

木青檀眼睛一亮,低声喝道:时辰已到,儿郎们,都给木爷我动起来!那打头的野猫兴奋的低声吼道:木爷,您就瞧好吧!它弓腰发力,如闪电般向远处的黄雾里窜去。

在它身后,足有二十只野猫同样跟上,只瞬间便消失在那黄雾之中。

木青檀见他们远去,却忽然轻叹了一声,喃喃道:也不知道公子在弄些什么玄虚,不仅不让你我出手,就是连这些小辈出手也有诸多限制,说什么时机不到,还不是让对手发现我们来历的时候……哎,龙四,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他身后的虚空处,龙四的身形如鬼魅般出现,道:我也不知道原因,不过这几天我瞧公子的神色不错,比刚出岛的时候要轻松许多。

那几天里,他的脸色时常阴郁,似乎对这西方一行没什么成算的样子。

木青檀道:我也瞧出来一点,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既然没太大的成算,索性不来就是。

咱们的这位公子爷可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君子啊,老修那里一哄一吓足矣,谅这老头也没辙。

再说了,若真无成算,又不想失信与人,最多来这西方大陆晃上一圈敷衍一下也就得了,何必如此大张旗鼓?此一来,咱们逍遥岛可谓精英尽出,实在是没这个必要吧?微微一顿,他忽然轻笑道:莫非……莫非是咱们的公子爷看上那位金发的艾丽小妞不成?所以便一怒为红颜,明知山有虎,却要偏向虎山行?龙四哼了一声,道:公子岂会如此不堪?老木你这厮实在是以己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林大公子与这君子实在是不靠边,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又道:为艾丽那是绝不可能,不过这其间想必还有内情,只是公子这人心深似海不肯说罢了。

别说你我,就连楚仙子那里,他多半也不肯说实话的。

木青檀笑道:这倒也是,公子这人报喜不报忧,但凡有了什么大事总是一肩挑起。

他这人说不上是君子,但绝对是个重情重义的明主,我兄弟有机缘跟了他,也算有福。

说也罢,不说也罢,我们这些做随从的只管听他吩咐就是,多的也不必问了。

龙四笑道:正是如此。

木青檀道:对了,你刚才说公子这几天神色不错,我也看出来了。

你说是不是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这光明教会实在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厉害,所以这才轻松下来?龙四摇头道:绝对不是,公子性格你你我还要阴狠,如果光明教会真的不堪一击。

他必然会发起雷霆一击,也好早些兑现承诺,早些回岛。

这千余人在这西方大陆呆着也不是事情,公子绝不会手软的。

微微一顿,又道:这唯一的可能就是公子已经找到了对付光明教会最好的办法,因此才改变了起先的计划。

你不见前几天他和老修关在屋子里整整呆了一天吗?想必就是在讨论这个……公子这人向来是谋定后动,找到了对付光明教会的办法,他的心情自然就会好转,多半就是这样了。

木青檀忽道:奶奶的,瞧公子的架势,这西方大陆上似乎真有什么难以对付的高人。

这也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以我逍遥岛的实力,无论东西大陆,难道还有人能让公子头疼吗?老修那里我也问过了,听他意思,这光明教会当年也只比拜月教略胜一筹。

而老修这老家伙算是拜月教最厉害的人物了,两相比较,那光明教会也不过是天朝大一点的宗派而已。

对付这样的人,我看别说公子出手了,就连你们四兄弟也不必出手,有我木青檀足矣。

龙四道:话不能这么说,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这西方大陆的面积比东土还要大上一倍,难保没有高人。

总之小心无大错啊!如你所说言,公子这人重情重义,他这么小心也是为咱们考虑。

木青檀点了点头,再不说话。

几人早已探察清楚,这多哈城里的光明教会实力不强,驻地内多是传教的弟子,却没几个武士和法师。

此一行,俱是从塞外收服的妖族动手,他两人只是随后压阵,便连驻地也懒的涉足。

与这夜色中,龙四和木青檀虽然没在说话,但心中仍有着不少疑惑。

而此时此刻,多哈城外的林小七的心里却如明镜一般,这夜袭多哈光明教会驻地的举动也正是他拖字诀中的第一步。

前几天,他在多哈城见到常阿满后,心中忽然清澈,尽管他仍是看不清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却不妨碍他接下来的计划。

其实这个计划并没什么出奇的地方,无非就是一个拖字。

但世事往往就是这样,好的计划并非要有出奇的地方,只有正确的计划才是最好的计划。

那天从多哈回来后,他有意问及修格是如何打算的,却没想到修格这老家伙洋洋洒洒的弄出一篇极为宏大的计划来。

若这样的计划,便是林小七没有这拖字诀,也万万不愿实施的。

他心中念着楚轻衣和逍遥岛上自在的生活,可不想将大好时光全送在了修格的手上。

待修格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后,林小七只是嗤笑不已,并问修格还有什么好的计划没有。

所谓人老精,鬼老灵,修格自然看出林小七的心思,当下便反问林小七有什么好的计划。

林小七这人擅能胡扯,心里又早想好对策,当下便言道:老修,擒贼先擒王这句话你听说过没有?修格皱眉道:我自然是听过,但这又怎样呢?你莫非是想一举刺杀光明教会的主教不成?林小七反问道:这又有何不可?这人我虽没见过,但想来不会比尊者那厮更厉害吧?修格急道:万万不可,他法力通玄不说,身边更是有无数勇者!他虽然没有尊者厉害,但蚁多咬死象,除了那些勇者,更有下凡的天使身守护,这暗刺一事绝对是行不通的!修格说的脸红脖子粗,又道:更何况整件事情的关键并不在于他,而是……话音未落,林小七便笑着接道:而是在与整个光明教会的根基,是不是这样?修格一愣,道:原来你明白这个道理啊。

林小七哈哈笑道: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刚才不过是说个笑话罢了。

这个什么狗屁的主教便是杀了也甚大用,杀一个自然会有第二个,杀两个,又会有死三个出来!杀不胜杀,更是无聊之举。

想要重振拜月教,最关键的是要从光明教会的根基着手。

修格道:正是这样,所以我才制定出如此周密的计划。

我相信只要稳步实施,再加上公子你强大的实力,绝无不成之理啊!林小七笑道:成是必成,但所费时间太多,算不上好计划啊。

修格道:说来说去,你的几哈还没说呢?你刚说什么擒贼先擒王,这应该是有的放矢吧?林小七点头道:不错,正是有的放失。

不过我说的这贼非是光明教会的主教,也不是其中的什么大人物,而是那小小的贼头。

修格微一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林小七呵呵一笑,道: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先摸清楚光明教会规模大一点的教会驻地,比如说这多哈城里的就不算小。

一旦摸清情况,我们便暗中下手,不仅是刺杀驻地里的头目,更是连整个驻地都毁去。

如此一来,不消一月,光明教会的根基便动摇大半。

当然,与此同时,老修你也不能闲着,你要找上几百甚至上千从前的信徒,然后让他们在整个大陆四处散谣言……至于这具体的嘛,你自己琢磨,这个你比我明白。

左右是一些光明教会不合天道,将遭天谴之类的鬼话。

微微一顿,他见修格凝眉沉思,便又道:老修,咱们的优势其实并不在人数,两相比较,何异于天壤之别?真要是按照你的计划,怕要不了一年的时间,我手下的这些人马便得损失一半。

也未必就是战死,多半是要被你累死。

咱们天朝有一句话说的好,好钢得用在刀刃上,我手下的这些人实力固然强悍,但真正拿手的却是暗中祸害别人。

所以一明不如一暗,我们先隐藏下来,便是各个击破,那也是暗中进行。

他说到这里,伸手帮修格倒了杯茶,又接着说道:说到优势,其实咱们最大的优势并不在人上。

修格道:不在人上?那在什么地方?林小七笑道:老修你好糊涂,你难道忘了你生平最得意的杰作了吗?修格道:你是说传送阵?林小七呵呵笑道:不错,就是它!有了传送阵,这西方大陆便是逍遥岛上的一块沙滩之地,暗袭也好。

刺杀也好,咱们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任谁也抓不着啊!老修,我今天就派人回逍遥岛将所有的子阵都取来,到时你遣心腹之人安放在西方大陆各个重要的位置。

比如一些大国的都城,还有光明教会的什么圣地一类。

一待安放完毕,我即让龙氏兄弟和老木他们分编二十组小队,全由塞外的那些善于暗潜的雾隐、善于拟形幻化的厄仑以及善于刺杀的虫族组成。

然后就让他们在各个子阵中来回穿梭,将那些重要的教会驻地一一击破!如此一来,只要三个月,光明教会必将陷入一片风雨之中。

当然,你的事情也很重要,谣言止与智者。

但这天下多是愚夫愚妇,只要光明教会飘摇不定,你散布的那些东西便抵的上十万勇士!林小七的这拖字诀其实也不全是一味的拖,按他计划实施下去,也算是一种隐与野的攻击方法。

而如此一来,他便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换得时间上的缓冲,以便自己更好观察整个局势。

这个计划的好处还不仅仅于此,一旦实施下去,如果仙界和魔界按兵不动,那么无止境的暗袭加上谣言,谅那光明教会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

林小七担心的只是仙界和魔界,区区一个光明教会哪他他的眼里。

如果一旦光明教会被毁,那么万事皆罢,无论是修格这里,还是怒瞳那里,谁都不能说上一个不字。

仙界和魔界的人不出来,你怒瞳总不能要我强自出头杀上仙界和魔界吧?话说回来,一旦仙界和魔界的人与西方大陆现身,那么林小七也有足够的时间来观察局势。

因为隐兵与野,只要多加小心,谅他们也难以发现自己的存在。

便是有了什么发现,也难以找到自己的行踪,混沌神阵不是凡间之物,可也不是仙、魔二界就有的。

与其间穿梭,虽抵不上那些仙、魔的随时随地的瞬移,但也不是他们想抓就能抓到的。

更重要的是,林小七压根就没打算派上自己真正的心腹,如木氏兄弟和龙氏兄弟,哪一个折了他都要伤心一阵。

所以,在这个计划里,他派遣的人马全是塞外妖族。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十指伸出总有个长短,更何况这些塞外妖族对他来说最多就是皮上老茧,有了可以抵疼,没了也不伤身。

如此,就眼前的混沌不清的形式来说,这样的计划可说进退自如,虽不算完美,但也无限接近了!第一百三十一章夜,有清风悠扬。

林小七站在峡谷的出口眼望多哈的方向。

在他身后,修格焦虑不安的来回走着。

林小七回身笑道:老修,我出来透口气,你怎么也跟着出来了?修格道:多哈城内的光明教徒虽然没什么厉害的人物,但这毕竟是我回到西方大陆走的第一步,心中难免有些焦虑,我此时只想尽快看到他们回来。

林小七哈哈一笑,安慰他道:放心吧,最多再有一刻他们就该回来了。

到那时,我便能下定的决心了。

前几日他与修格一番长谈后,修格心中虽有些不情不愿,但也同意了他的计划。

这老头虽然复教心切,却并不糊涂。

与林小七的计划比较起来,他亦知自己的计划太过繁复,且耗费的人力物力巨大。

林小七毕竟只是答应他帮他复教,并没有答应他帮他重建整个拜月教,所以一些繁复的工作也只能留待光明教会覆灭后自己慢慢实施。

这老头起先还打算将林小七和艾丽撮合在一起,好替拜月教找个不花钱的强力打手,但自楚轻衣上岛后,这老头也就死了这条心。

无论从哪方面比较,艾丽都要逊色不少,且林小七见楚轻衣畏之如虎,怕也不敢有心思在外面再多找一个回家。

所以,当林小七说出自己的计划后,修格纵是有万般的不情愿也只得应下来,再说林小七的计划看上去也确实不错。

当其时,林小七的心里也是一番感叹。

他心中清楚,这所谓的拜月教不过是魔界手中的一枚棋子,而这修格和艾丽更是连棋子也算不上。

死了灭了,再找一个扶持就是,并不拘泥与某一个人。

但可怜这二人却为这所谓的信仰耗尽心血,尤其是修格,当真是毕生精力都献给了那所谓的暗月女神!如此,实在可悲,亦是可恨!但这又能怎样呢?难道让林小七将所有的一切全说出来吗?林小七深知修格对拜月教的痴迷,他怕自己一旦开口,这老头不信自不去提,怕当场就要拎起法杖与他拼命!更何况他自己对魔界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又从何说起呢?其实林小七也知道,所谓难得糊涂,两相比较,或许还是修格活的有意思一点。

自己虽然知道的比他多一点,但苦恼也随之而来。

当真是知道的越多,苦恼便越多,前几天在逍遥岛的时候,他竟从自己的头上发现了一根白发,心中也不免唏嘘一番。

修格奇道:下定最后的决心?林小七点头道:老修,你不觉得按照我的计划实行下去,我们这次来的人反而是多了一些吗?再说我们手上有传送阵,实在是没必要让这么多人在这里耗下去。

修格道:你是要将他们全送回逍遥岛?林小七道:是啊,现在只需留二十个暗袭小队就可以了。

我现在只等龙四他们回来,好问问这光明教会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实力,如果他们能轻松应付,今夜我就将大对人马撤回逍遥岛。

微微一顿,又道:当然,除了这二十个暗袭小队外,老木和龙四我也留在你的身边,有他们两人在,即便发生什么事情也足以应付了。

修格没想到林小七居然要将人马全部撤回,当下不由黯然。

但转念一想,若按林小七的计划走下去,确实没必要留这许多的人,但不知怎的,他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也尽管他知道林小七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但他当初回西方大陆的时候,分明是带着万丈的复仇火焰而来的,他只希望在林小七的帮助下,那光明教会的主教趴在自己的脚下颤抖求饶!但现在呢,尽管复仇仍在继续,但却换了一种方式,而这样的方式与他想象的差的太多!过了半晌,修格轻声问道:公子,你也回去吗?林小七明白他的心思,笑道:我答应帮你复仇,在光明教会没有倒下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西方大陆的。

老修,我知道你心里有点难过,但我不是还站在你身边吗?而且你应该明白,我这人最擅长的事情便是暗中打人闷棍,真要明刀明枪的干,我怕会误了你的事啊!修格心中感动,既然林小七不走,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他哈哈一笑,道:公子,老修不是孩子,这些道理你无须再说。

那么你既然决定留下来,那么不如和与这大陆四方游历,一是看看西方大陆的景色,二是四处打探消息,以便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林小七笑道:我也有这个意思,总之咱们有传送阵在手上,所有的人不必集中在一起。

你我四处乱晃,探听好消息后,便放置子阵引暗袭小队来个秋风扫落叶!咱们只管一边看着,也无须动手,等他们打完之后在替他们掩饰痕迹,老木和龙四他们亦是如此。

这样一来,或许三个月不能动摇光明教会的根本,但半年的时间却是足够有余了!修格笑道:这一次带来了几十具子阵,除了随身应用的之外,我再遣人在几个重要的国家安置个七八具。

到时真如公子所言,咱们是来了就打,打了就跑。

等他们缓过气来时,咱们再上门扫荡,如此三番五次的折腾,管他是天使还是什么,必定也要吐血三升啊。

两人说到这里,俱是大笑。

正笑时,古无病却从谷内走了出来,道:要行也是三人行,小七,你可不能甩下我。

林小七笑道:这是自然,我是狼,你是狈,少了你,这西方大陆上便要少了许多精彩。

古无病与林小七调侃惯了,见他骂自己是狈,丝毫不以为意,只笑道:既然你已经打算今夜就送他们回岛,那么咱们明天便出行。

不过这一站去哪里呢?修格道:不如去这阿里撒的都城看看吧,听说那里有光明教会黑衣圣使,当年我就曾被一位黑衣圣使伤过,至今还有隐疾。

这黑衣圣使的法力不错,但也当不住雾隐的暗袭,咱们就先拿他开刀吧。

三人商量着行程,全不拿光明教会当一回事,正说笑着。

林小七忽然想起一事,哎呀叫了一声,道:去哪里都是去,在这西方大陆上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办,正好先去办了。

若是不顺道也没什么,有老木和龙四在,咱们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好做,无非也就是做个探听消息的细作而已。

修格奇道:公子,你是第一次来这西方大陆,怎么会有什么没办呢?一旁的古无病却是笑道:小七,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竟然给你想起来了。

林小七笑道:受人大恩,又怎会忘记?只不过是最近心思烦乱,一时没想起来而已。

在没来西方大陆之前,我是一刻有不敢忘记。

修格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林小七笑而不答,却道:老修,你知道浮游山在什么地方吗?修格惊讶道:浮游山?你要去那里做什么?那里可是西方大陆上最有名的死地啊!林小七奇道:死地?这是怎么个说法?修格解释道:这浮游山在德加帝国境内,相传这山的所在之地是原本是一块平地,后来天降临奇变。

一夜之间,不知从哪飞来一处山脉,将整个平原变成了现在的浮游山。

这山终年黑雾笼罩,即便是白天也难以看出三丈之外。

而且山中寸草不生,也没有野兽飞禽。

据说起初这山被一些勇士用来当作试炼之地,以证明自己的勇武,但最后全是有去无回。

及至现在,再没人进过那山了……微微一顿,又道:说起这浮游山,我倒想了起来。

据我拜月教的典籍记载,暗月女神曾有神谕,禁止拜月教的门徒进入浮游山。

而据我所知,光明教会里尽管勇者无数,但这么多年来却也没有派人进过浮游山,这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林小七心中暗笑,心道:看来这什么光明神和暗月女神也知道体恤下情,奶奶的,浮游山也是你们能进得吗?那里住的可是神龙之子,也是世间最为暴戾的一个家伙啊!修格见林小七神色古怪,道:公子,你真要进浮游山?你究竟有什么事情要去那里办啊?若是不要紧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这老头现在就指望着林小七帮他复教,又怎会眼看他去冒险呢?更何况这一去,自己显然也是要跟着去的,心中便生出许多焦躁来。

林小七笑道:放心吧,老修。

我这一去是要去见一个朋友,没什么危险的。

若我猜得不错,这一去或许还是一件功德呢。

修格奇道:功德?这是怎么说?一旁的古无病笑道:凶神一去,那浮游山从此太平,这还真是一件功德。

至少山附近的居民多了一处来钱的地方,山虽荒芜,却也可开垦。

再经雨露,又没了戾气,进之后,那山间说不定是葱郁一片啊!修格见两人说的越发奇怪,皱眉道:你们两人打的什么哑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听你们的话里意思,难道这山里封印着什么凶兽吗?林小七点头道:也算是凶兽,而且是大大的凶兽……他正要详细解释的时候,谷内却走出一个小妖。

及至身边,小妖恭声道:公子爷,木爷和龙四爷已经回来了。

在这谷里早已架好通往多哈的传送阵,所以木青檀和龙四并不需要长途奔波从这谷口出现。

林小七看向修格笑道:老修,这故事还是等明天和你说吧,咱们还先回谷办正事要紧。

若是没什么周折,今夜便让他们回岛。

几人一路行回谷中,当见到木青檀和龙四时,却见两人面色平稳,并无半点异样。

修格见了,心中轻叹一声,知道自己原先制定的计划再无半点可行的希望。

林小七问道:此一去如何?木青檀嘿嘿笑道:公子,这还用问吗?这些个光明教会的徒众也实在是太脓包了些,不过盏茶的功夫,驻地里所有的护教武士和法师一个不留。

奶奶的,动手的那些小兔崽子们还直嚷嚷着不过瘾,要不是我一再嘱咐他们不许动那些没有武力的徒众,他们说不定真杀了个精光呢!修格一听差点急了,道:普通教众可千万不能杀,他们本是无辜之人,杀之伤德。

其次,若是杀了这些普通教众,伤了他们的心,那么即便光明教会倒了,他们也不会依附、信奉我拜月教。

不是说了没杀吗?老修你急什么?木青檀呵呵笑着,又道:不过说真老修,你这一口天朝语说的越来越顺溜了,第一次见你时还不太会拽文,此时听来,却完全是一付老学究的口气。

修格也不理他,看了一眼林小七,道:公子,时辰已经不早了,你既然下定决心,那么现在就让他们离去吧。

林小七微一点头,对龙四道:龙四,你去将郁狂人他们叫来,另外再吩咐下去,除了你和木青檀手下的暗袭小队以及拜月教的人,其他一干人等全部收拾好行装。

龙四呆了一呆,道:公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林小七呵呵一笑,道:回去。

回逍遥岛?龙四和木青檀大吃一惊,不知道林小七的葫芦卖的是什么药,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却俱是摇了摇头。

而在一旁,修格仍是轻轻叹气……几天之后,依旧是多哈的那片密林之中,常阿满又再次出现了。

但与上次进这林子时的神情不同,这一次他的脸上满是担忧。

前几天,他领命去追林小七,好随他身边探询他的心意。

但常阿满却没想到,任自己如何折腾,却始终找不到林小七的踪迹。

此来密林,他正是要向上回的那人复命。

穿过林子,他来到上回的地方,正要伸手画符时,身后却有声传来:寻到林小七没有?常阿满先是一惊,但听这声音熟悉,便松了一口气。

但再一想到自己任务没完成,心中又是一紧。

他飞快转身,恭声道:回主上的话,小的这次将事情办砸了。

这一回身,却是一呆,他见这主上从来就是一团黑雾,但这次见到的却是活人。

不仅是活人,还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美少年。

只是这少年面色苍白,虽然俊美异常,但却有一股难以言明的诡异之气。

少年哼了一声,道:连个人都寻不到,你这办事可真够大的。

常阿满浑身冷汗淋漓,腿一软,当即拜倒在地,道:小人该死,请主上责罚。

少年冷声道:依我规矩,你确实该死,但魔界向来没几个人间的行走者,真杀了你,又有谁替我跑腿呢?难不成你让去追那林小七?常阿满急道:小的不敢,只怪小的无用,让主上失望了。

少年依旧是哼了一声,道:好了,这些没用的废话少说。

记住了,你即刻动身往西南的德加帝国,若我算的不错,林小七应该会在那里现身。

常阿满道:主上,德加帝国国土辽阔,您能否指定一个详细点的方位?少年皱眉摇头,竟是叹了一声,道:林小七已非往日之林小七,我不仅算不出他行踪,便连气机也难以锁定。

若不是上次被他发现,倒还有些可能,但自他发现我隐身查探之后,我就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机。

这实在是一件难以相信的事情……微微一顿,他似是懒的多言,又道:速去,速去,早去一天便多一分机会。

言到此处,也不见他有什么举动,眼中青光一闪,便有一团雾将他隐住。

待风来雾散时,却早不见了踪影。

常阿满见这少年离去,不由苦笑着叹道:原来连你也找不到林小七吗?这可苦了我,这么大一个德加帝国,又要我何处去寻他呢?他叹了一回,却也想不到良方,唯有站起身飞速向西南方向赶去。

如那少年所言,虽然没有林小七确切的踪迹,但早一日赶到德加帝国,便多了一分寻到他的把握。

常阿满离去后,林中人迹皆无,却有一只画眉忽然落在刚才那少年驻足的地方。

它站在那里,眼中有迷蒙的彩光,而视线所至之处,亦是那西南往德加帝国的方向……第一百三十二章风轻云淡,德加帝国边境某个小镇的旅馆内,林小七倚窗而立,他静静地看着天边一抹淡若轻纱的白云,思绪却是远远的飘回了远在万里之外的逍遥岛。

西方大陆一行,除了古无病,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留在了逍遥岛,便连一向痴缠的银子也没跟来。

而及至于在阿里撒公国临时想出拖字诀的计划后,此时他的身边唯有古无病和修格两人。

在阿里撒公国内,还有另一只逍遥岛的人马,但这些人里唯有木青檀、龙四以及郁狂人三人算得上是真正的逍遥岛人,剩下的一百多人全是从塞外掳来的妖族。

林小七想的很明白,既然准备暗中对付光明教会,同时又不想让自己过早地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那么只能让这些外来户暗中行事了。

这些妖族并非一个种族,可说是集东土妖族之大全,即使被人发现,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摸清他们的来历。

为了万全计,林小七与众人分手的时候,一再嘱咐木青檀和龙四只管制定计划和负责指挥,除非是有了生命危险,否则绝不可以出手。

在原定的计划里,留下的只有龙四和木青檀,但林小七知道两人性格易冲动,便又留下了郁狂人。

塞外一行,林小七虽然没有跟去,但从木氏兄弟和龙氏兄弟的嘴里,他却不难看出郁狂人是个人才。

此一行留下郁狂人约束木青檀和龙四,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的麻烦。

再说了,林小七和古无病、修格一路往德加帝国行来,每隔几天都会通过传送阵与三人联系,以便掌握最新的动向。

往德加帝国来,林小七等人并没有急着赶路,一路走一路玩,倒是将西方大陆的风情人物摸了个七七八八。

这一走便是半月有余,而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木青檀等人率领着塞外妖族着实是阿里撒公国以及周边小国刮起了一阵恐怖风暴。

据木青檀说,这半个月内,他们一共捣毁了十六个光明教会的驻地,杀掉教会的首脑及重要成员多达百人。

行事之时,他们格外注意了毁踪灭迹,直到此时,光明教会并没有怀疑到拜月教的身上。

而远在德加帝国境内的林小七等人在数千里之外也能触摸到这股恐怖风暴带来的余波,每到一个稍大的城市时,都能看到光明教会的防范明显加强。

类似这样的暗袭,总是要有张有弛,这样效果最好,同时也能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

因此林小七和修格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木青檀等人暂缓下一次的行动。

并让他们留下人手看管在阿里撒公国境内的传送阵,其他的人全部回逍遥岛休整。

木青檀等人回到了逍遥岛,林小七的心思也随之而回。

他没有想到,本是大张旗鼓而来,却因为常阿满的出现,自己竟临时改变了初衷。

但唯其如此,他才觉得心安、心静。

他不想无谓的损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即便是那些原本用来当做盾牌的塞外妖族们。

只是当大部分人都回到逍遥岛后,他对楚轻衣的思念便格外的清晰,几乎每一次从梦里醒来,第一个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倩影便是楚轻衣。

当然,还有那娇憨可爱的银子……天边忽有一阵风来,卷起道道乌云。

德加帝国境内的天气极其多变,经常前一刻还是阳光普照,后一刻便是大雨滂沱。

逍遥岛从不会变天,永远都是暖若三春,此时此刻,师姐和银子会在做什么呢?师姐好静,此时想必在瞧什么古书典籍。

银子却是极懒,此时不是在晒太阳便是在师姐的怀里睡觉吧?呵呵,要不就是在欺负喀利儿那个小家伙……林小七手里捧着一杯茶慢慢地啜着,视线却是望向了那云端外的逍遥岛的方向。

小七,想家了吗?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古无病托着食盘走了进来。

林小七笑道:怕是你这家伙想家了吧?你新婚燕尔,想家那的必然的。

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换作是我,我是绝不肯留在这里的!古无病笑道:自你将计划改变后,其实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必要,反正都是些打人闷棍的事情,还不到与人拼命的时候,留在这里其实也只是看看热闹而已。

不过你别忘了,神龙离墒是你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

当初你答应它去揭开睚眦的封印,承诺虽是你一人许下的,但其中也有我一份。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神龙助我脱离兽身,此一份恩德可堪再造,我又如何能等闲视线之?林小七笑道:这倒也是,算起来,他老人家对你的恩惠远在对我的恩惠之上。

我不过是得了一个戒指,一付战甲,你这家伙却是脱离兽身,远离妖道。

算来算去,还是你这家伙赚得多啊,浮游山一行,你不去实在是说不过去……微微一顿,又道:不过说来也是好笑,这两年来,不仅是我变了,你也变了很多。

换了往日的你我,此一番承诺又怎会放在心上?若有机缘,那封印顺手解便解了,若没有,又或是有了危险,至少我是绝不会来的。

自林小七立下了拖字诀后,他便打算往德加帝国的浮游山一趟。

在初遇神龙离墒的时候,他曾经答应离墒来这西方大陆替睚眦解开封印。

此时时机正好,不仅身在地方大陆,而且也没有什么缠身的事物,当下便有了往浮游山的念头。

只是在这样的念头下,他仍是存有私心。

睚眦本是神龙之子,乃是远古之神,虽然脾气暴躁。

但封印一解,自己总算是他的恩人,想必不会有什么为难之举。

到时他再曲意奉承,说不定能就此拉上一个堪称恐怖的帮手!林小七对仙界和魔界并没有多少了解,但他却知道睚眦是什么样的存在,在世间的典籍中,如睚眦这样的存在只是传说,是一个永远需要仰望的存在。

除了仙界的大罗金仙和魔界里的大神魔,怕是没人能阻挡睚眦这样的存在吧?古无病叹了一声,心生同感,道:是啊,想起你我往日脾性,这承诺二字不过狗屁,实在是不值什么钱。

但也不知是为什么,自被尊者禁锢于缥缈峰后,我常思己过,想起往日种种,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滋味。

及至被你救回逍遥岛,再见了紫烟,这心肠便软了许多,再也难提起往日那股狠厉的杀气。

就说这西方大陆一行吧,我明知道免不了杀戮,但一想起万千异国之民将会因为我们而枉死,心中便有着些不自在。

好在你即使改变了策略,如此一来,倒也可少做些杀孽……林小七不等他将话说完,便哈哈笑道:说你胖你便喘上了,如你这样,还不如去域外做个头陀什么的,据说这新兴起的头陀教讲的就是大慈悲。

古无病见林小七嘲笑自己,淡淡笑道:不过是一时之思,你这家伙也休来笑我。

等真正碰上了对手,这般的心思自然烟消云散,我虽脱了兽道,但却没有脱了这颗兽心,终是见不得血的!微微一顿,又道:妈的,这人确实成不得亲,一成亲心思便不知不觉便软了,虽是一时之感,却是让你抓住把柄来笑我!罢了,不说这个了,已是正午,我买来些酒肉,咱们先喝上一杯。

林小七道:老修呢,这老头早上就出去了,怎么这会还不回来?古无病道:老修去光明教会的驻地打探消息去了,你让老木他们回岛之后,他就一直念着什么时候再叫他们回来。

这老头,光明教会一日不亡,他就一日不得安生啊。

古无病端来的是食物是一整只烤羊腿,食盘边还放着德加帝国特产的几种水果。

林小七拿起食盘上的一把银制小刀剜下一块肉细细嚼着,之觉这羊肉丰美,赞道:好,这异域的羊肉虽不及我逍遥岛的美味,但却远胜天朝那些吃杂草长大的羊。

古无病替他倒了杯酒,道:小七,趁着老修不在,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此一次改变计划,不会是无的放矢吧?瞒的了别人却终究瞒不了你这个家伙……林小七喝了口酒,便将心中所虑说了出来。

拖?及至林小七说完,古无病不由沉默,半晌才道:怕也只有这个拖字才是上上之策了,咱哥俩向来与人斗,却没想到有一天要与天斗,与地斗!奶奶的,这也实在是太刺激了一点。

林小七笑道:现时还谈不上斗,依我心思,这事是能免则免。

所以思来想去,便使上了这么一招拖字诀。

直至此时,你我只见过尊者这样的半个仙人,便连他,也将你我弄了个焦头烂额。

若说斗字,咱们拿什么去和人家斗?妈的,这可是仙界和魔界啊,老修不知情倒也罢了。

怒瞳那个老东西却是个老狐狸,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轻易替他卖命的……古无病轻笑道:正是如此,想当年你我行骗天下,管他如何厉害的人物,皆捏在你我掌心之中玩弄。

怒瞳虽然厉害,却也仅仅是厉害而已,论及头脑,咱也不输于他。

总而言之,斗也罢不斗也罢,没八分把握的事情咱不干……奶奶的,且玩着吧。

两人说到此处,便又想起往日光景,当下心生唏嘘,一边喝酒,一边回忆往日的时光。

酒至六分时,修格却匆匆赶了回来,脸上神色郁闷,一进门还没说话便拿起桌上的酒杯连灌了三杯。

此时的修格一身商贾的装扮,为了不引起注意,他连那三缕白须也忍痛剪了。

再加上林小七用特制的易容药物将他清瘦的脸庞修饰成一张胖脸,此时的模样哪里还是往日那个风度清矍的老法师?林小七见修格脸色不善,道:老修,你怎么了?修格将手中酒杯一顿,叹道:我刚才去光明教会附近的驻地打探消息,却听人说,光明教会已经派出三十四个天使分驻各个重要的城市,这德加帝国内就有六个。

如此一来,老木和龙四他们怕是难以将暗袭进行下去了……说到此处,他眼中有殷切之色,看向林小七的目光分明是在催他加派人手。

林小七哪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他也不去瞧修格,只淡淡道:敌进我退,既然他们着意防范,且让老木他们在逍遥岛多休息几天。

修格急道:公子,打铁还须趁热啊!老木他们这段时间已将光明教会弄的焦头烂额,再加一把火的话,不超过三个月,光明教会在这西方大陆上的威信必定大打折扣。

如果此时退却,起先做的那些事情岂不是白费力气?林小七呵呵笑道:老修,你且安下心来。

来,来,你坐下来慢慢喝杯酒。

修格见他着意搪塞,心中不悦,道:公子,不是老修我逼你,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开了头,万万不可就此拖下来。

如果没有这个暗袭计划的话,老修也不好说什么,但万事开头难,我实在是不想浪费如此大好的开局啊!微微一顿,他忽然意兴萧索,叹了口气,又道:公子,我知道,凭我的实力想重振拜月教无异于痴心妄想。

当初在逍遥岛上,你我彼此许下承诺,看似两不亏欠,但老修我知道,我实在是占了你天大的便宜。

时至今日,公子家大业大,有一些想法也是应该的。

毕竟跟着你的人有数千之巨,牵一发而动全身,换作我是你,也当以大局为重。

罢了,你我相交一场,也是投缘,便如你们天朝人所说的忘年交。

公子,当初的承诺就此做废吧……林小七见修格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心中并没有吃惊,只淡淡道:老修,你这是在以退为进吗?修格一皱眉,脸上现出几分怒气,但随即却化为苦笑,道:以退为进吗?呵呵,我本来确实有这个念头。

我知道你这个人好面子,若是以话拿你,多半也是有点效果的。

但实不相瞒,自我来到德加以后,我仔细查探了光明教会此时的实力……唉,此时之光明教会远非往日可比,若说当初的光明教会还是个孩子的话,现在的光明教会就是一个真正的武士!我实在是没想到,也不过十余年,光明教会的实力竟然一至于斯!我刚才说了,仅这一次,他们就派出了三十四个天使分驻各地,三十四个啊!想当初我拜月教被他们摧毁时,那也不过十来个天使!嘿嘿,当年我连一个孩子般的光明教会都斗不过,更遑论此时已成参天大树的光明教会?他说到这里,脸上更是难过,坐下身来一气连喝了四五杯酒,又道:不瞒你说,当我打探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我确实有心想瞒着你们。

我实指望你和老木他们……唉,不说了,公子你虽然厉害,但逍遥岛却只有一个你。

我又怎么忍心看着他们客死于这异乡?在逍遥岛待的久了,便觉得自己也是逍遥岛的一分子,毁了一个拜月教也就算了,我实在不想再看到与我朝夕相处的人再有什么不测……林小七见修格说的真诚,心中也是感动,他没想到在修格心中,逍遥岛上的人便如自己的亲人一般。

他看了一眼古无病,却见古无病微微点头,两人心意相通,自然知道古无病是什么意思。

林小七哈哈一笑,道:老修,有你这番话便足以让小七替你卖命!不就是几个狗屁的天使吗?说实话,我还没将他们放在我的眼中!微微一顿,他忽然正色道:老修,你别急着伤心,且先听我一言。

修格道:公子,你说。

林小七道:我刚才说了,这几个天使我还没放在眼里。

实话与你说了吧,对我来说,想灭掉一个光明教会不过反掌之易,但事有所为有所不为,而消灭光明教会正是不可为之事!修格皱眉道: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大明白啊?什么叫不可为?林小七笑了笑,道:其实这不可为并非指我,而恰恰指的是你!修格呆了一呆,道:是指我?难道……难道我想重振拜月教是一件错事吗?林小七道:错确实是错,但非你之错,所谓当局者迷,这也怨不得你。

修格一头雾水,正想说话时,一旁的古无病却道:老修,你相信我和小七吗?修格道:自然是信!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老修我无儿无女,在我心中,公子和艾丽一样,早已看成是自己的晚辈!这么说虽然有不敬之嫌,但却是我的心中所思,并没有半点的虚假。

林小七微微一笑,道:多谢老修你看得起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瞒你了……他拿起面前酒杯轻轻啜了一口,又道:老修,我来问你,你身为拜月教的长老,那么你对拜月教又了解多少呢?对你们的那位暗月女神又了解多少呢?我再问你,你知道这个拜月教是因何而来的吗?修格一呆,道:公子,你怎么会问起这些事情来?林小七嘿嘿一笑,道:我若不问,你又如何走出这个谜局?我若不问,我又哪有精力天天编些瞎话来敷衍你?第一百三十三章棋子,棋子,原来我只是一枚棋子……修格双目无神,嘴里无意识的喃喃念着,手中一只青花瓷杯因一刹那的震惊而变的粉碎。

在修格的身边,林小七和古无病默然无语,两人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全然忘了那烤的香美的羊腿早已挂上了一层冰冷且透明的油脂。

林小七因为不忍修格始终被蒙在鼓里,便将知道所知道关于拜月教的由来说了出来。

当然,对于拜月教究竟是因何而来,那暗月女神究竟是何等样的存在,林小七自己也所知不多。

但即便是他所知道的这一丝半点,再加上他有意的夸大,修格仍是被惊的失神。

多少年的传承,那万千信徒心中的神坻,在这一刻却是轰然坍塌!我不信!修格忽然抬起头怒视着林小七。

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女神是天上的神,她将赐予她的信徒以永生,所有的信徒是她的子民,如这样的神又怎会将她的子民当做棋子?林小七轻轻啜了口酒,淡淡的反问道:是吗?那么拜月教被光明教会赶尽杀绝的时候,你们的女神又在哪里呢?修格一呆,想要反驳的时候却找不出一个可以出口的理由来。

是啊,当他如丧家犬在东西方大陆上奔逃的时候,他的女神又在那里呢?其实这样的问题在他的心中早已存在,只是他不敢多想,更不敢自问。

他怕想的深了,问的多了,自己胸中这唯一的精神支柱便在瞬间坍塌!自他成为拜月教的教徒后,他就从没有见过这位女神施展过神迹。

关于暗月女神的事迹他也是从上一辈那里听来的,当然,教里的典籍也有所记载。

但无论如何,他确实没有亲眼见过暗月女神施展的神迹。

对此,修格的心里也颇有微词,无论如何,拜月教的死对头光明教会却是每半年就会向信徒展示一次来自光明神的神迹。

修格心里清楚,论及实力,拜月教存教恒久,实力即便比不上光明教会,却也不弱多少。

之所以拜月教在短短的数十年里被光明教会打的灰头土脸,及至最后的亡教,最大的原因便是教徒缺少对暗月女神的信心!一个几乎从没展现过自己神迹的神,又有谁愿意去信奉她呢?而在拜月教的对立面,恰恰就有一个隔三岔五就施展神迹的光明教会,如果一定要找个神来供奉,相信一百个人里也难找出一个信奉拜月教的。

对于修格来说,没见过暗月女神的神迹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身为拜月教的长老,每半年一次的大祈祷仪式中,他是可以聆听到来自那虚无之中的神音的。

这也是唯一让他聊以自慰的事情,无论如何,在没有神迹的情况下这恰好证明了女神的存在!但有一件事情他没有说过,甚至连嘶丽他也没告诉,早在十多年前,就连这样的神音也断绝了。

而也正从那时候起,拜月教无可避免的走向了灭亡的道路……房间里的气氛极为压抑,林小七看着修格无神的样子,心中甚至有点后悔。

他不知道,这样的打击对一个老人来说是不是重了一点,这个世上如他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毕竟是少数。

在天朝,虽然修道者都知道神与仙的存在,但他们并没有将这样的神与仙当神坻供奉起来。

最多只是对这些非人存在的实力感到敬畏,却绝不至于上升到精神的层次。

因为所有的修道者都明白一个道理,除了远古的强者之外,那些典籍中记载的神、仙、魔其实同样是人,唯一不同的是这些人与实力上突破了自己,从此达到了一个堪称仙、魔的境界。

看着典籍里的记载,又或是聆听着长辈口中的传说,仙与魔的存在其实更多的是鞭策与激励,并没有半点信奉、膜拜的心情。

每个修炼者都知道,只要付出了努力,再加上好的机遇,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但很显然,西方大陆上并不是这样,在这里,神与仙甚至是魔已经上升到一种精神上的信仰。

这里的信徒并不是每个人都奢望因为这样的信仰而得到永生,他们只是下意识的寻找一个强大的存在来膜拜、来供奉。

这就像还没有完全自我意识的孩子,他们的父母就是他们心中的神坻!小七,你……你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半晌,修格轻吸了口气,终于是开口说话了。

这一次他没有出户林小七为公子,而是选了一个更加亲近的称呼。

林小七道:原本我也不知道这些,上次去冥界时,怒瞳亲口对我说的。

依我想来,如他这样的存在,应该没有必要来骗我。

毕竟拜月教与我没有半点的瓜葛,而光明教会同样如是。

修格叹了一声,道:其实暗月女神是你口中所谓的魔界之人并不重要,对拜月教的教徒来说,对女神的信仰更多是精神上的寄托。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与我、与曾经的万千信徒,其实根本就不重要。

我们需要的只是一种可以让自己平静,同时可以让自己生存下去的理由。

小七你和古公子从没有信奉过什么神坻,这样的心情你们是很难理解的。

林小七奇道:那你为什么如此难过呢?修格苦笑道:我难过是因为我只是一枚棋子,女神从哪里来不重要,她究竟是什么样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女神应该如同我们爱她那样来爱她的子民!但让我失望的是,从你的口中,我终于知道我和那些已经死去的万千信徒以及我的那些长辈们,其实只是一枚棋子……一枚棋盘上任人摆弄、随时可弃的棋子而已!一旁的古无病想要安慰这个老头几句,但还未开口,修格便道:两位公子,能否请你们出去一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林小七和古无病再不多话,放下手中酒杯便一同走了出来。

两人心中知道,此时此刻,再多的安慰也是无用。

如修格这样老成精的人来说,他自己知道下面的路该如何去走。

人老精,鬼老灵,对修格来说,没了信仰同样可以换一种活法,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缓冲的时间而已。

若换了是艾丽的话,林小七绝不敢任她孤身一人独处。

两人走出房间,都没有再对此事说些什么。

两人清楚,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便少了一层束缚,只等修格恢复常态后,这西方大陆便成了二人往日驰骋、厮混的江湖,又或者是一付巨大的棋盘。

没了束缚,想骗就骗,想混就混,便是神仙又怎样,便是妖魔又怎样?当初险恶的江湖中,两人不亚与是最底层的小混混,但结果呢?他们不仅是闯了过来,而且及至此时,更是活的有滋有味!你知道我此时最想什么?林小七忽然问道。

古无病看着林小七,脱口道:在想你的轻衣师姐吗?林小七摇了摇头,道:再猜。

古无病哈哈一笑,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样物事,道:不用猜了,你想的东西我早已准备好了。

林小七看着古无病手中那几枚色子,不由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你这厮最知我的心思,奶奶的,最近总是心思不宁,倒是好久没掷上几把了。

古无病笑道:这次咱们赌些什么?现在你家大业大,所谓肚中无粮,心无底气,赌银子我绝不是对手。

林小七笑道:那能赌什么?古无病略一沉吟,嘿嘿笑道:不如赌身上的衣服吧,谁输一次便脱一件衣服。

光脱不算,最后的输家还得光着屁股出去跑上一圈,你敢是不敢?林小七差点没笑的吐血,道:小胡,这么大的赌注你也敢下?是不是长能耐了?在他的记忆中,这古大公子便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羊牯,自己也不知赢了他几千几百回了。

他再没料到,如这样的一个羊牯,居然也敢下这样的赌注。

天下的赌徒也不知几千几万,但敢下这样赌注的无疑都是真正嗜赌之人,比那赌命之人更要牛气一些!古无病也不说话,蹲下身来将地上石子清理干净,然后随手一掷,居然掷出了至尊三个六。

林小七咦了一声,二话不说将袖子挽起,然后也蹲了下来……几人住的是这旅馆的单间,门前有一个小小的院子。

这门里门外风景不同,气氛也随之不同。

修格在里面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也不知在寻思些什么。

而这门外,林小七和古无病吆五喝六,正赌的不亦乐乎。

两人先是蹲着,及至后来,因为古无病的赌技大有长进,与林小七赌的不分伯仲。

赌到酣时,也不管身处何地,更不顾及自己现在也算有身份的人,二人竟是头低头相互跪坐着,四目相交更是血红一片……也不知赌了多久,林小七一抬头时却见修格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正站在一旁看的出神。

林小七此时竟是输了几把,身上的长衫已是脱下,不由红着眼道:老头,看什么看?看不如赌,不如来上一把?修格此时面色平静,早无先前如丧栲妣的模样,淡淡道:我虽有赌性,却也有羞耻之心,赌银子的便来,脱衣服的却只看不赌。

林小七哈哈笑道:老头你瘦如排骨,你当有人喜欢看你吗?罢了,赌银子就赌银子。

他眼见要输给古无病,此时听修格之言,正好借来一个台阶。

古无病哪里肯依,一把抓住林小七的袖子就要理论,却不料修格取出许多碎银子早已蹲在了一旁……在小镇的旅馆中将息几天后,林小七、古无病和修格终于是踏上了去往浮游山的路。

修格自从得知拜月教的由来后,本是心灰意冷,原打算就此离开德加回逍遥岛去。

但林小七和古无病对西方大陆不熟,少了一个向导,无奈之下便留在了身边。

不过这几天中,三人只是喝酒赌博,所带银子在三人之间转来转来,输了便借,借了再来。

虽然几天下来,他是最大的输家,借条上的数字早已是天文之数,但如此作乐,原先灰暗的心情竟奇迹般好转。

连他自己也奇怪,这近百年的信仰如何说没就没了呢?三人上路都装扮成了商贾的模样,因为并不急于赶路,这一路行来倒也是自在。

小七,再有四五十里路应该就到浮游山的山脚了……看着眼前那巍巍山影,修格摘下腰间水囊喝了一口。

此时已近傍晚,因为距离浮游山只有数十里,所以白天便刻意放慢脚步,专等暮色四合时行路,免得引人注意。

但真正踏上眼前这唯一一条往浮游山的小道时,三人才发现这样的顾虑完全没有必要。

因为浮游山恶名在外,这方圆数十里地哪还有人烟的迹象?林小七接过修格的水囊喝了一口,道:这浮游山倒不像是一座山脉,左右望去,无头无尾,似乎是围成了一个圆阵。

远处的浮游山虽在数十里之外,依稀却能瞧出轮廓,且这周围无草无木,只有一些巨大嶙峋的怪石,视线便格外的清晰。

一旁的古无病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这浮游山是一座法阵?林小七笑道:法阵是肯定的,睚眦封印之地,当然是一座法阵。

不过这山势怕是天生的,最多是依山建的法阵罢了。

微微一顿,他看向修格道:老修,你说暗月女神曾下过喻示,凡是教徒一律不许进入这浮游山,那么她可曾说过这里面的原因吗?修格道:说起这喻示,其实还没有我修格的时候就已存在,据逝去的长老说。

这山中有来自远古的恶魔,一旦进入其中,便会沦为恶魔的口中之食。

至于这恶魔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长老倒是没说,故老相传,怕是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林小七道:这就有些奇怪了,据我所知,凡是被封印的人,即便还存有法力,却始终无法应用与封印之外。

再说了,这封印可是神龙离墒所下,睚眦便是有天大的本事怕也难有所为……话音未落,古无病接道:他若有所为,这封印便失去效用,哪还轮在着咱们来替他解难?修格道:小七,你的意思是……这浮游山中还另有古怪?林小七微微皱眉,道:我也不敢肯定,只是心中隐觉不妥。

古无病道:咱们还是小心为妙,若是另有古怪,想必不是凡俗的存在,否则光明教会和暗月女神怎么会同时降下喻示,让教中徒众远离这浮游山呢?修格心中生出担忧,道:既然这样,那咱们还有必要进山吗?微微一顿,他看向林小七,道:小七,许下的承诺自然要兑现,但咱们是不是做好准备之后再来?如此急着进去,怕是不妥吧?林小七略一沉吟,道:我看这样吧,我有神龙战甲在身,便是有什么危险,想必对我也没什么作用。

神龙大人既然让我来解这封印,必定是有些把握的。

再说,这是他老人家下的封印,便是再有什么古怪怕也难掀起什么波浪。

所以,你们先找地方歇息,我一人进去看看……已至山前,绝不能因为一些虚无缥缈之事便裹足不前,说出去倒让人笑话了。

此时天色愈发的黑沉,那远处的山影渐渐淹没与这黑色之中。

时有风来,吹起一片呜咽之声,也不知那石林中的夜枭啼叫,还是这风声于石上的摩擦之声……修格虽是老成精的人了,此时却冷不丁的打了个寒噤,道:小七,此时天已大黑,我看咱们还是找地方先生堆火。

我这里带有一些肉脯,吃饱喝足再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后,明天我们一同进山。

林小七笑道:我们本就是趁天黑才进山的,此时却是因黑不前,呵呵,说出去还是让人笑话……他这人胆子极大,此时实力也颇强横,实在不想就此不前。

但一想到修格年老且实力不济,便是留下也不放心,便有心依言在这山前歇息一宿。

但他话音未落,远处却有一阵缥缈的箫声传来,这箫声如泣如诉,听在耳中端的是让人身上发麻。

林小七一凝眉,奇道:怪哉,这西方大陆上怎会有东土的箫声呢?修格却是吸了口气,沉声道:小七,这不是你东土的竹萧之声。

林小七皱眉道:那是什么?修格叹了口气,道:这是夜魔的哭声,我们……我们算是遇上麻烦了!第一百三十四章林小七凝神听着远处的哭声,一边问道:夜魔?这是什么玩意?修格轻吸了口气,将裹在法杖上的一层用以伪装的油布取下,回答道:顾名思义,所谓夜魔就是在夜里出现的恶魔。

不过它并无实体,是万千游荡在世间的亡灵聚化而来,每到夜里它就会发出如竹萧般的哭声。

据说凡是听到这哭声的人都难逃一死,除了全身的精血被吞噬之外,就是连灵魂也难逃一劫。

并不像正常死亡的人,灵魂还可以去往冥界。

古无病本已是凝神戒备,听到这里,不由笑道:原来就是我东土的鬼魂而已,这有什么可怕的?我妖族中有一种功法,专门是吸纳这些游荡的孤魂野鬼用以行功。

可惜我早已脱离妖道,此等妖法早已不用,否则今天倒是个好机会。

修格正色道:古公子,你千万不要小看了这夜魔。

据传这夜魔多是冤魂聚化,起初虽然只是单体,但如果遇上罕有人迹的荒地。

再加上周围原本就有无数孤魂,那么经过无数次的吞噬之后,它的威力足以抵得上一个魔导师!微微一顿,他将法杖护在胸前,又道:更重要的是,它并没有实际的形态,对物理攻击完全免疫。

虽然攻击方式极为单一,除了可以造成被攻击目标的幻觉之外,最厉害的就是它的精神冲击!所以,面对这样一个来无影去无踪,而且攻击方式也是无形的家伙,我们绝不能小看了它。

古无病并不在意,轻声笑道:说到底依旧是个鬼而已。

修格是土生土长的西方人,他对这夜魔的认识远在古无病和林小七之上,此时哪敢放松?面对古无病于夜魔的不屑,他也无奈,只道:说倒对付这种夜魔,其实光明教会倒有些法子,他们的圣光对一切阴秽之物都有驱除的效果。

反倒是我们拜月教教徒的力量之源来自与暗月女神,走的都是阴柔一脉,对这夜魔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应对。

一旁的林小七与古无病一样,起先俱是凝神戒备,等知道这夜魔的来历后反倒是松懈下来。

只是古无病的松懈不免有托大的嫌疑,但林小七却是有成竹在胸。

若是换了仙、魔两界之人在此,林小七自然要谨慎小心,他此时实力虽然大涨,一般的仙、魔也未必就不能一战,但小心无大错,谨慎总是好的。

但抛去实力上的因素不说,得知这夜魔的来历后,他的心中却是嗤笑一声,比之古无病更是不屑,只是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罢了。

要知道,对于此时的他来说,连冥界也可进出自如,又怎会怕这由亡灵聚集而成的区区夜魔呢?再说他身边还有冥界拘魂使骨打,正是那亡灵的天敌!任那亡灵万千也罢,亿万也好,不过都是土鸡瓦狗遭铁锤,三九冰雪遇春风,一样是任人欺凌的命运!林小七看了一眼修格,忽笑道:老修,你的胆子变小了。

修格一愣,道:变小了?怎么会啊,你是不知道这夜魔的厉害……话音未落,林小七却接着说道:老修,你别不承认,自打你知道了暗月教的由来后,不仅意气消沉,便连胆子也变小了很多。

前段时间,你四处探听光明教会的消息时,虽然周围有极大的风险,你却义无反顾,毫无惧怕的情绪。

但这几天来,你虽然同样身着伪装,但遇上光明教会的人后,却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了。

修格闻言,不由沉默。

半晌才叹了一声,道:你不说,我居然还没发现。

但细细一想,确实如此。

想来是我心中早灭了复教大计,便再没有了往日的坚毅了吧?他苦笑着,又道:说实话,现在想来,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能看到艾丽那丫头能早日找一个好的归宿。

我这一生全奉献给了拜月教,身后并无子嗣,艾丽是我看着她长大的,在我心中,她就是我的孙女。

少了信仰的束缚,我还能有什么奢求呢?无非就是像一个正常的老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子女有一个好的归宿吧。

就像你们天朝的老人一样,老修我还想抱一抱我的重孙子呢?呵呵,若说胆子变小了,这也确实,毕竟活着看到自己想要看的事物,这才是最重要的!林小七微微笑道:老修,出了这浮游山你就回岛吧,你年纪长我许多,便是做我爷爷也做得。

从此往后,逍遥岛就是你的养老之地,艾丽也就是我的妹子。

修格心中感动,但脸上却故做微怒,道:怎么,你这就想赶我回去了?我这胆小也可说是谨慎,你们两个虽然精明,但对西方大陆不熟,我又怎么放心离去?林小七却摇了摇头,道:便是不熟怕也没什么要紧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觉得这浮游山一行之后,这西方大陆我怕也呆不久了。

他这句话一出,不仅是修格奇怪,就连古无病也不解其意。

古无病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小七道:这几天我得自大周天剑的记忆越来越多,其中有一种推算天数的法门,我试着依理而推。

虽然依旧看不清前途,但却依稀得知未来不久这脚下的土地绝不是西方之土,也不是我东土天朝……他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但修格和古无病都清楚他话里的意思。

不是东土,不是西方,所至之处还能是哪里?无非就是仙、魔二界了!修格忽道:管它是什么地方,老修我总跟着你。

林小七笑道:老修你是跟不成了,不过我身却是有人陪着的。

古无病一凝眉,道:是谁?林小七笑道:身边似乎有两到三人,但看不太清,不过小胡你这家伙我却是看清楚了。

少了你这厮,可就无甚趣味了。

古无病开颜笑道:如此最好,有你的地方又怎少得了我呢?微微一顿,却又有些疑惑,又道:按你所说,将来要去的地方无非就是仙、魔两界。

我服了你给的金丹,实力颇有长进,但还没到能去仙、魔两界的境界吧?林小七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此是天数,你用不着操这份心。

修格知道自己实力低微,在西方大陆上他或许还能算一号人物,但除了炼金之术外,他的实力在逍遥岛上连郁带衣也多有不如。

是以听了林小七和古无病的对话后,心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等出了这浮游山,怕真是要在逍遥岛终老了。

林小七将话题转开时,远处那若竹萧般的夜魔哭声却又是一变。

远远听去,在极远处似乎有许多女子正在嬉闹,嬉闹声中又有乐声,间或还有一两声孩童玩到兴奋时发出的尖叫声。

再凝眸望去,远处那黑压压的一片暗色这竟透出几点光华,似是某处正大摆夜宴。

修格面色一紧,忽然叫到:小七,古公子,小心了。

这必定是夜魔发出的幻术!这老头一紧张,便觉得身边景物俱都变的虚幻,那嶙峋的怪石仿佛在下刻就扑将上来!林小七轻轻一拍修格的肩膀,笑道:老修,别自己吓自己,这不是什么幻术。

你眼见的,耳听的俱是真的。

修格呆了一呆,道:不是幻术?林小七道:不是,我用灵识探过,周围并无幻化的景物。

不过我怕惊着这夜魔,所以没敢太过上前……微微一顿,他看向古无病,道:小胡,我先去看看这夜魔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要解封印,总是要解决它的,你和老修留在这里等我吧。

古无病自然不愿留下,但他见林小七眼光一闪,便已明其意。

修格失了拜月教这个信仰之后,此时便如寻常老人,身心俱是脆弱。

虽说他和林小七并不在乎什么夜魔,但两人都知道行事需心专的道理,与其两人带着一个需要照顾的老头,还不如一个人轻装迎敌。

所以他心中虽是无奈,却也只得点头应下。

修格更是老成精,知道自己已成累赘,心中暗叹一声,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林小七心中仍是有些不放心,让两人找地方安顿下来后,又布下一个法阵。

嘱咐二人不管遇见什么事情,绝不要走出法阵。

等一切都安置妥当后,他吸气顿足,跃入空中,便如一只大鸟般向那茫茫夜色中飞去。

他此时修成冥婴,提气时身体便如一片鸿毛,再无需御剑而行,亦不需用神龙战甲上的光翼飞翔。

这一去,数十里地不过片刻即至,等到了浮游山下,这才发现原来不独山前全是一些嶙峋的怪石,便是这整座浮游山也是由无数巨石垒砌而成。

这石上叠石,虽然看出其间缝隙,但却浑然一体。

垒就一座巍然大山,倒也是一大奇景,这山的走向确实如先前所见到的那样是一个环行之状。

近得山前时,林小七听出那嬉闹之声是由山内传出,心中不由疑惑。

这浮游山本是睚眦的封印之地,是由神龙离墒亲手所置,这区区夜魔又怎会安然的蛰伏其中呢?林小七心想,别说是这区区夜魔,便连仙、魔两界之人在神龙的威势下怕也不敢近前吧?否则光明教会和暗月女神又怎会有禁止入山的喻示呢?难道……难道光明教会和暗月女神的喻示竟是因为这夜魔的缘故吗?林小七不由皱了皱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夜魔倒真不可小看。

修格的话也未必就对,如果这并不是夜魔的话,自己便犯下先入为主的大错了。

林小七心中本自有些轻敌之意,但想至此处却收起了不屑之心,当下凝神戒备,缓缓向山中行去。

这山外景色本自荒芜凄凉,而当林小七经由山前一条碎石铺就的小道向里行去时,忽觉阴风阵阵,依稀瞧见山内更是枯骨无数。

此时天色虽是黑沉,且这山内也是黑雾弥漫,难见景物,但林小七修成冥婴时,也修成了一双夜眼。

放眼瞧去,这景物却是清晰依旧。

再往里行,枯骨更多,每踏一步就能踩断一根早已脆弱不堪的枯骨,一路行便一路发出喀喀的声音。

但让林小七奇怪的是,这些枯骨多是兽类与禽类的骸骨,却是难见人类的骸骨。

眼前一片黑沉,在几十里外能看见的点点光华此时却已不见。

而那嬉闹声也渐渐隐息,继而成了点滴的耳语声。

这耳语声虽小,但却连绵不绝,一点一滴的从四面八方传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声暧昧的娇笑声。

林小七听在耳中,心中暗自嘀咕着:听这声音,仿佛这山内倒有数十数百人,莫非这真就是夜魔的幻术,而我此时正在这幻术之中却不自知吗?想到这里,他有心唤出骨打问个究竟,骨打本是拘魂使,此处若真是亡灵布下的幻术,他必能破去。

他心中有些揣揣,生怕自己不小心就着了别人的道,但刚要唤骨打时,却觉眼前一亮!原来他暗自琢磨之时却并为停下脚步,此时刚好踏入山谷之中。

一入山谷,却又是一片景物,石壁不仅四处高挂灯笼。

照的山谷内灯火通明,那亮光之处更有四张红木大桌一字排开,桌上酒肉齐全,瓜果皆备!对于夜行之人来说,见了这番景象应是心中一暖,疲意全无。

可实际上,当林小七见了这景象时,不仅没有丝毫的松懈,反是心中一紧。

因为这看似热闹的酒宴之中竟全无人迹!这景象如斯诡异!林小七轻吸了口气,却是扬声道:在下周小六,偶进贵山,不知是哪位高人居于山中?还请出来一见!话音刚落,便听那灯火之外的暗处有人阴声道:既是偶进,何不就此退去?林小七嘿嘿一笑,道:我说偶进不过是客气一下,又怎可当真?便如我说你是高人,莫非你真就成了高人?他胆子极大,再加上此时实力强横,自认自己只要凝神戒备,当世之中绝无人能伤及自己。

所以,说话之时便有心调侃,亦癫亦狂。

同时也是希望能激出正主与自己正面对决,这样的场景并不是他所希望的。

与人对决,他向来都是喜欢在他人背后暗算于人,实在不习惯自己在明,别人在暗。

如此,诸多手段就无法使出。

而他之所以没将仙、魔两界之人考虑进来,是因为他绝不相信神龙离墒所下封印之内敢有外人闯入。

隐隐的,他已料到这所谓夜魔怕还是和睚眦有关。

好狂的小子!竟然敢这么说话,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林小七微微一笑,道:我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若不知道又岂会进山?倒是你,你又是什么东西呢?听你语气张狂,自视甚高,我看却是仰人鼻息,狐假虎威吧?他心中有所猜测,话中便故意点了出来。

那声音明显是愣了一愣,随即怒道:你敢说我是狐假虎威?话音刚落,在他周围便响起一阵轻轻的娇笑声,这娇笑声清脆却又显暧昧,听在耳中有着说不出的娇媚,当真是甜腻如骨。

林小七见他发怒,心中更有把握,语中也更是透出不屑,冷笑道:便是小爷我说的,你又能怎样?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心中把握便更添几份。

原来他刚才说话时用的是天朝之语,而这答话之人用的也是天朝语。

想这本是西方大陆,便是有鬼,也应当是西方之鬼,又如何通晓天朝之语?而睚眦是神龙之子,故老相传,神龙本就是混沌初开时与东土诞生,后创下的龙界。

所以睚眦通晓天朝语那是理所当然的,这所谓夜魔既然以天朝语答话,想必和睚眦是脱不了干系的。

那声音听得笑声,更是发怒,吼道:笑什么笑,还不出去将此人拿下?他这边发怒,那些娇笑的女子却毫不害怕,有人娇声道:爷,这人既然敢孤身进山,想必厉害的紧,我们可不敢去。

爷您还是自己去吧……你们……你们……哎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那声音愈加暴怒,但似乎又无可奈何,便将一腔怒火前发到林小七的头上,哪里来的狂徒,小爷吃酒吃的正在兴头,你却无故来扰,必不能轻饶了你!微微一顿,又道:还有你们这些臭婆娘,也不知道为小爷我分忧,却只顾着拿话气我。

哎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再也不理你们了!那娇笑声依旧,爷,我们哪是气你啊,我们顾你疼你爱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气你?您瞧,昨天七娘还帮您做了个秋千,三娘也为你缝了个肚兜,您不是高兴的很吗?林小七听到这里,心中暗自奇怪,心道这他妈夜魔是个什么货色啊?周围养了一群娘们也就罢,可听这话里的意思,感情不是养的什么宠妾,倒是养了一群小娘啊!又是秋千,又是肚兜,这厮莫不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想到这里,他嘿嘿冷笑道:我倒是什么玩意呢?原来是个还在吃奶的小鬼啊!第一百三十五章林小七此言一出,四下顿时寂静。

那咯咯娇笑声以及那暴躁的怒吼声竟在一瞬间消散,整个山谷中变的说不出的诡异。

林小七微微一愣,喃喃道:莫非是本公子说中了你的痛处,你这厮起了羞愧之心,就此离去了吗?他嘴里如是说着,但心中却知道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羞愧倒不至于,但羞恼则是必然的。

周围如此寂静,多半是这夜魔怒极而隐,正酝酿着什么诡计。

话音刚落,林小七便觉眼前景物一变,那远处的黑暗之处更黑,几无半点光线,而眼前那嶙峋的怪石以及几棵已成枯木的老树顿时幻化为了一片黑色的石林。

这石林的分布颇有讲究,暗合七星之数,倒像是某种法阵。

这景物与刹那间出现,石林之下的地面忽又发出隆隆的巨响,只须臾,那地面分开无数道裂缝,裂缝中又涌起赤红的地下熔浆!林小七看到这里,心知是那夜魔使出的幻象,心中虽然惊讶,暗道这夜魔实力不可小看。

但同时也不禁笑出声来,原来这夜魔使出的幻象林小七早已不知见过多少回,倒是个熟景。

这黑色的石林以及地下涌起的熔浆与他在冥界修炼时见到的景物一般无二,只是心中不免奇怪,这夜魔又如何幻化出冥界中的景物呢?莫非这夜魔和冥界也有着什么关联不成?虽然堕入夜魔布下的幻境之中,林小七却不慌不忙,便欲唤出骨打问个究竟。

但他心念刚动,那石林后忽涌来一阵青雾,这青雾来的极快,只瞬间便将林小七裹在其中。

林小七不敢怠慢,先是闭住了呼吸,复从戒指中取出一把黄金大棍,暗自凝神戒备。

这一段时间来,他已修成冥婴,大周天剑的隐患从此无须担忧。

但楚轻衣却深知大周天剑的凶险,便着意嘱咐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最好不用。

他最是听自己这个师姐的话,便在鲛族那里寻了一根黄金大棍做常用兵器。

这黄金大棍入手颇沉,林小七实力大涨后,用来倒是称手。

这青雾将林小七裹与其中,随即又飞快的分为七股,七股青雾分至七处将林小七牢牢围住后,竟又是开始凝化成形。

不多时便化为了七个身着轻纱、近似与裸体的女子!这七个女子肤若凝滞,眼中碧绿,皆是金发。

林小七见过的美女不在少数,楚轻衣非是人间之人自不用提,便是红泪和艾丽哪一个不是天香国色,美绝人寰?但林小七却从未同时见过这许多容貌堪比红泪和艾丽的女子,他本是少年情怀,乍一见了,心中也是一荡。

笑道:咦,这是做什么?别人以清茶美酒待客,想不到这里的主人盛情,却是一上来就用美人待客。

呵呵,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在下福薄,怕是难以消受啊!那七个女子中一人上前一步,娇滴滴的道:这位爷,你能夜入浮游山,必然是一方高人。

小女子本不欲与您为难,但我家小爷已经发火了,奴家们也只得出来现现丑。

您大人大量,呆会动起手来可千万要手下留情才是,我们七个姐妹可受不了您手中的大棍……爷,您可千万记着要怜香惜玉哦。

林小七微微一笑,道:公子我倒是想怜香惜玉来着,可如此一来,我怕免不了要成花下之鬼。

那女子咯咯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爷,你们东土中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林小七修成冥婴,那双眼也成幽冥之眼,能看穿万事万物。

他早已看清楚眼前七女的本像,说来也巧,这七个女子正是由七株不知名的金色花卉幻化而成,艳则艳也,却少了牡丹那一份雍容华贵之气。

当下呵呵笑道:若真是牡丹花,在下也就认命了。

可惜几位姑娘虽是花身,却并非牡丹,也纵有艳丽之色,但比之牡丹,却有天壤之别。

呵呵,抱歉,抱歉,在下怕是做不了怜香惜玉的护花客了。

此言一出,这七位女子大惊,一人惊讶道:你……你看出了我们的本体?林小七淡淡道:这有何难?那女子面色苍白,忽看向身边众女子,道:众位姐姐,这人厉害之极,竟能在玄幽幻阵中看出我们的本体。

我们万万不是对手,我看还是……一女子接道:妹妹说的极是,我们本是花妖,最不耐烦的边是与人争斗……说到此处,她一咬牙,看向身后虚无之处,又道:小爷,你还不快出来,再迟上一刻,你就为我们收尸吧。

话落之处,却无人应答,七女颜色皆变,一人可怜兮兮看向林小七,道:这位爷,我们姐妹与您无冤无仇,且要害您的正主也没来,您……您不会和我们没动手吧?她容颜娇媚,语声可怜,一旁瞧去,让人忍不住心生搂在怀中安慰、温存之意。

林小七嘿嘿一笑,忽转身一棍朝背后虚无之处抡去,厉声道:小小伎俩也敢拿出来现丑?这七个女子装模作样之时,林小七早察觉到背后有阴风暗中袭来,当下便明白这是一个圈套。

而等他回身之机,那七个女子面色一紧,却是同时抬手射出七道金色的花瓣来!这一棍击出,与空中略微缓了一缓,似是打着了什么,但随即去势不减,终是落在了空处。

一棍落空,那虚无之处却传来一声闷哼,林小七知道这夜魔无形无体,一棍看似落空,却是实实在在的打着了。

只是他对这夜魔好奇的很,下手时只用了五成之力。

否则的话即便不能一棍致命,也要将其打出原形。

一棍得手之后,他想要接着追击,好让这夜魔现形,但身后有破空声传来,那七道金色的花瓣已是瞬间即至!林小七哈哈一笑,转身将这七道花瓣轻松击落在地,道:七位姑娘,莫非真要找人替你们收尸不成?上阵对敌,皆是虎狼之辈,你们还是快快离去吧,这不是你们应该做的事情。

一女子听了那暗处的闷哼之声,目色当下尽赤,咬牙道:你伤了我家小爷,我等又岂能与你罢休?不待话音落地,这七女子心意相通,竟是扬手打出了漫天的花瓣。

这花瓣色做金色,与幽暗的黑色之中疾射而来,显出十分诡异和七分艳丽!林小七面色一沉,冷声道:祸福无门,唯人自招,既然你们找死,那公子我就成全了你们!他这人下手极为狠厉,从不知什么叫怜香惜玉,换了以前,早将这七个女子打杀。

只是最近常和楚轻衣呆在一起,也学得了一些静心之道,方有刚才的罢手之意。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漫天花雨袭来之时。

已将他心中的暴戾之气勾起,当下一振手中黄金大棍,便欲将这七个不知死活的花妖先行打杀!这一棍的出势用的也不知是哪位大周天剑的宿主留下的技艺,一棍化七星,扬起漫天金黄的光影将那同是金黄的花瓣击得粉碎!但这一棍即出,却无势不绝,七星合一,竟是化成一条黄金色的巨蟒向那七女卷去!七女容颜大变,这巨蟒袭来时,掠起一阵飓风。

众女身在风中,几乎连呼吸都不能自已,又哪能出手相抗?眼看这大棍落下,七女便将成为一堆齑粉!时至此时,她们才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和气的家伙是个十足的煞星!但这时知道似是有些晚了……便在此时,林小七身后忽有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传来!休要伤了我的七位娘亲!这语声音急促,内中有无比的焦虑和担忧,但语声却又清脆尖利,竟是个童声!林小七再次冷笑,微一拧腰,手中化成巨蟒的黄金大棍却是在空中划了个美妙的弧线后,如闪电般向身后砸去!刚才一棍击退暗中的偷袭后,他已知这里实力最强之人便是这隐身暗处的夜魔,此时又岂能不防?而这七姐妹身有七人,人数颇多,但在他眼中不过土鸡瓦狗,什么时候杀都是一样。

此一击不过佯攻,倒是与夜魔刚才那一招有异曲同工之效。

这一棍击出却没能得手!黄金大棍与空中碰到某件兵器后,竟是发出金铁之鸣,而棍上传来的力道也颇为沉重,让只使出五分力的林小七感到阵阵手麻。

林小七心中有些惊讶,这由亡灵凝聚而成的夜魔倒有点东西,如他这五分力。

便是连龙一也不敢硬挡,须得用些巧劲才能化解,想不到这夜魔竟然抗了下来!刚才这夜魔受他一棍,只闷哼一声,林小七也没觉得奇怪。

毕竟这夜魔无形无实,寻常兵器难以伤他,但此时以力抗力,能硬受了这一棍,却让林小七吃惊不小。

要知道,修格说的话并非虚妄,凡是这般由亡灵聚化之体,多是用幻术迷人,使人心神受惑。

却绝少能以无形之体硬抗有形之攻,更何况,这夜魔硬抗下的还是他林小七的一击,也尽管林小七只是使出了五分之力!林小七心中好奇,反是消散了胸中的那份杀气。

待看向场中时,却发现那夜魔此时已是现出实体,身边插着一柄银色的长枪,正两手相握在那龇牙咧嘴的呼疼。

看来林小七那一棍砸的着实不轻……林小七不由哑然失笑,早听出这夜魔是童音,此时见了却没料到还真就是个童子!这童子穿着一件绿色的肚兜,上面绣满七朵金色的花朵,头上梳就两根朝天小辫。

面色粉嫩,略显苍白,亦有几份鬼气。

但总体上看去,却也有几分可爱。

林小七笑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竟然真是个小鬼!那童子满眼怨恨,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与我为难?林小七笑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山又不是你家的,我不过走上一走,你又何必大打出手呢?他见这童子有几分可爱,便上前几步,却是蹲下来与那童子面对面的说话,竟是一点也不担心这童子会突起发难。

童子冷哼一声,也不畏惧,道:你来历不明,我自然要出手相对。

你以为这山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吗?林小七笑道:我来也来了,打也打了,你应该知道,如你这般实力绝非我三合之敌。

那么现在你又做如是想呢?微微一顿,他依旧看和这童子,却又道:怎么,几未姑娘这就想走了吗?原来这童子与他说话也是拖延之计,这童子心知不是林小七对手,便暗中使眼色让那七女先走。

怎奈林小七的气机早已锁定七女,一举一动虽未看在眼里,却落在了心中。

那童子闻言,脸上一窒,正欲抬枪硬拼时,林小七却又笑道:要走便走吧,留下这童子陪我便可。

童子没想到林小七如此托大,心中暗喜,脸上却是嘻嘻一笑,再不复先前的狠厉之色。

他道:这位叔叔,你可真是个好人,我原先竟是看错你了,你……你真的要放她们走吗?林小七见这童子叫自己位叔叔,不由好笑,暗道:你这厮也不知修了几千几百年,修得了一个童子模样,便来装嫩,竟然就敢叫我叔叔。

奶奶的,你叫得出我却受不起。

当下一挥手,示意那七女快走,又道:好人倒是未必,不过只要你告诉我你的来历,还有为什么要在这浮游山修行,那么我不仅能放了她们,也同样可以放了你。

微微一顿,他面色一凝,又道:最重要的是,你必须得告诉我,你和这山中之人是什么关系?那童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却装出一些惊讶,道:叔叔说什么呢?这山中只有我一人啊,哪还有其他什么人?哦,不对,还有我的七位娘亲。

嗯,就这么多了,绝没有其他什么人了。

林小七冷笑道:你休要在我面前装嫩,老实说出你与山中之人的关系,莫要自误!那童子轻吸了一口气,皱起眉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这山中还另他他人呢?林小七淡淡道:你莫管我是什么人,我的来历你还不配知道。

我今夜心情不错,所以便放了七个花妖,不过我要警告你。

我的耐心一向不好,你若是再多说废话,我便叫你神形俱灭!小鬼,你信是不信?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将手中黄金大棍重重在地上一顿,一道金光自地上漫起,只瞬间便将这所谓的幽冥幻阵破去。

其时,风轻轻扬起,周围依旧是刚才那片黑沉。

而极远处的天边,竟有几颗星子闪出光芒,全无刚才那一番阴森鬼气。

那童子见林小七抬手便破去自己得意的阵法,心中吃惊不小。

但抬眼一望,却见那七个花妖早不见了踪影,便哈哈笑道:厉害,厉害,你果然是厉害!林小七笑道:知道厉害还不说出你的来历?童子仰天而笑,面色张狂,哪还有刚才的乖巧?他道:可笑,可笑,你虽然厉害,但却太小看了我!不错,我远非你的对手,但你可知道。

我无形无实,你的棍子砸在我的身上,虽然不太好受,但终究伤不了我的实质!我问你,我避而不战,你又能奈我其何?林小七微微一笑,道:如你这般的鬼物,终究是见不得天日的。

避而不战吗?呵呵,避得了一时,却避不了一世。

我问你,除了这浮游山,你又能跑到哪去呢?童子面上有一丝狡黠之意,嘻嘻笑道:一世也好,一时也罢。

就算你捉住了我,又能怎样?杀不死,炼不得,有如一块肥肉在口,却吞不下,咽不得。

嘿嘿……你奈何我不得,我却有办法制你,只可惜你一时心软,放走了我的七位娘亲,否则的话……他这边得意的笑着,以为自己是阴魂聚成,亦非是寻常的弱小亡灵,林小七便拿自己没有办法。

但他却不知林小七见他张狂,正思谋着任何让他吃点亏才好。

若是用大周天剑,管他是什么万千亡灵,俱是一般吞噬了。

但林小七记着楚轻衣的话,懒的用这大周天剑,转念便想到了骨打的身上。

童子见林小七笑而不语,奇道:你在想什么?莫非在琢磨什么害我的法子吗?林小七微微一笑,指向他的背后,道:我奈何你不得吗?你且瞧瞧那是什么?第一百三十六章童子冷哼一声,道:你休要骗我回头,我知道,你想趁等我回头之机,好暗算与我。

林小七哈哈笑道:大言不惭,凭我实力,又何须暗算?微微一顿,他向后撤了七八步,又收起手中的黄金大棍,道:罢了,我且退后几步,这你总放心了吧?我瞧你生就一付童子模样,莫非连胆子也如孩童一般?此时你只须回头瞧上一眼,便知我能不能奈何与你。

童子心中犹豫,不知眼前这人弄什么玄虚,但见他连退了七八步,心中稍稍宽慰。

如此距离,谅这人也拿自己没什么办法。

再加上林小七出言相激,便忍不住回头望去。

这一望,却是心胆俱裂,嘴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声,竟是忘了林小七是自己的敌人,一头扎向了他的怀中!口里还道:救我,救我!在这童子身后,骨打现出狰狞原形,身高数丈。

全身漆黑,两眼怒视那惊慌失措的童子,只是这狰狞的面目中亦有一丝疑惑。

原来林小七悄悄将骨打放了出来,骨打本是冥界拘魂使,这童子再是厉害,却恰被骨打管的严实,正是天敌!这童子好不容易修成如今模样,再有百年就能凝化成人身,等于不经轮回便能再入人世。

如此造化也是他的洪福,所以他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就是这冥界的拘魂使。

无论如何,他终究是魂魄聚化而成,遇上骨打。

便如皑皑白雪遇上金乌光华,管这白雪是千顷万顷,终是要化为污水一滩!若此,他又如何不怕?林小七早就算定这童子见了骨打必是害怕,却也没料到童子惊慌之下竟是投怀送抱,窜进了自己怀中。

当下也是好笑,任由这童子将自己抱住,笑道:如何,这下知道本公子的厉害了吧?童子在他怀里如筛糠般的抖着,听了这话,方想起眼前这人正是自己的对头,自己此时投怀送抱,岂不是自找难过?一念及此,又是发出一声尖叫,刷的翻了跟斗,从林小七的怀里跳出。

林小七瞧得好笑,却将脸一沉,道:小鬼,还不束手就擒?莫非真想来个万劫不复吗?童子生的本来就白,此时瞧去,他面色煞白,几近透明。

他浑身乱颤着,手中那一柄长枪也不知扔哪儿去了,只将一双眼睛在骨打和林小七身上来回看着。

林小七见他丧魂失魄,便着意吓唬他,看向骨打笑道:骨打,先收了这小鬼,然后将他炼化。

你不是说你手中尚缺一把称心的兵器吗?这小鬼由万千魂魄聚化而成,若炼成兵器,必是上好的冥器!此言一出,那童子反倒是不抖了,嘴里依旧发出一声尖叫声,却是来了个走为上!这童子至少也是千年老鬼,刚才乍见了骨打,虽是吓得不轻,但神志尚未泯灭。

此时听林小七出言恐吓,知道自己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逃之夭夭。

有骨打在此,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了,也尽管这逃未必就能逃掉,但总好过乖乖被擒,让人拿去炼制成什么兵器吧?所以当林小七此言一出时,他反倒是清醒过来,趁骨打还未动时,抢先向那茫茫夜色中窜去。

林小七见童子转身逃去,也不去追,只道:骨打,休让他跑了。

骨打是这童子的克星,又何须劳他自己去追?但林小七却没料到,骨打身形刚动,却又止住,竟是让那童子逃的远了。

林小七微微皱眉,又见骨打面有疑虑,便道:骨打,如何不追?骨打吸了口气,恭声道:主人,非是骨打违背您的命令,实是这其中有些苦衷。

林小七奇道:什么苦衷?骨打沉吟片刻后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苦衷,只是有些担心而已……骨打之所以不去追他,是怕这小鬼背后还有其他高人。

骨打不知道主人进山有何图谋,万一替主人招来强敌,岂不坏了主人大事?林小七更是奇怪,道:你说这小鬼的背后还有高人吗?这是怎么一说?骨打答道:主人,这小鬼非是寻常的亡灵,此时已成天鬼之身。

而这天鬼之身极难修成,若无高人相助,纵有万年,这小鬼怕也是修不成天鬼。

天鬼之身?林小七皱眉道:修格不是说什么夜魔吗?怎么此时又成了天鬼?骨打解释道:夜魔是西方大陆之语,其实也就是东土上的孤魂野鬼。

只是他们由万千亡灵聚化而成,比寻常的孤魂野鬼要厉害许多。

夜魔无形无状,并无实体,而天鬼则是有形有状,已成人身。

虽然这人身只是拟化而来,并无实质,但只要有高人血脉灌注,又或是得到灵药,这天鬼便能穿梭人、冥两界,永脱轮回之道。

微微一顿,他看向童子逃去的方向,又道:主人,小的刚才说过,天鬼之身极难修成,若无高人用大神通助他度过凝魂之关,便是再有万年也成不了这天鬼之身。

所以,小的猜想这山中还有其他高人,怕收了这天鬼之后,会打乱了主人的计划……林小七听到这里,心中已是明了,笑道:原来你有这顾虑,呵呵,只怕给你说中了。

骨打道:莫非主人已经猜到这山中还另有他人?林小七摇头道:非是我猜中,这山中本就有比这天鬼厉害百倍的前辈高人,不瞒你说,此一来,我找的正是他。

听了骨打的解释,林小七已是隐隐算出这天鬼的来历,多半就是那睚眦弄出来的玄虚。

倒是骨打久在冥界,并不知道这浮游山中封印神龙之子,亦不知道林小七此一行的目的,因此便生出了这许多的顾虑。

其实他若出手擒住那童子,也不会招至什么不测,一是那睚眦虽然暴戾成性,但终究被封印在浮游山中,谅他也搅不起什么风浪。

二来林小七此来正是要解开这封印,与睚眦结下的是善缘,只要不将那童子真的炼制成什么冥器,他也不好就此翻脸。

不过林小七心中仍是有些奇怪,那睚眦既然被封印在山中,又是如何帮这童子度过凝神之关的呢?按常理来说,林小七应该想到帮童子度过凝神之关的也未必就是睚眦,但这毕竟是浮游山,是睚眦的封印之地。

神龙布下的禁制之中,焉有旁人能长久出没?天鬼一走,这山中夜色虽然依旧,但却少了几分诡异,耳边也传来几声地虫的鸣叫之声。

林小七将来浮游山的目的说与了骨打,骨打不由懊恼万分,自责道:请主人责罚骨打,小的不该擅做主张,违背了主人的意旨。

主人慧眼如炬,早就洞悉一切,倒是骨打自作聪明了……林小七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家伙,却是学会了拍马屁,什么慧眼如炬,洞悉一切?我不过早知道这山中有睚眦而已,真要说起来,你这家伙倒真是慧眼如炬……微微一顿,又道:我此一来不过是还人恩情罢了,若非如此,这样的凶险之地,请我也不会来的。

骨打见林小七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便笑道:主人,此时夜深,咱们该当如何?林小七笑道:打了小的,自当去会会老的,趁热打铁,咱们这就去寻睚眦的封印之地吧。

骨打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听林小七如是说来,便自化成一抹黑雾向前逸去,口中道:主人,小的先行开路,您且跟着。

林小七随他向山中行去,在山谷里走了七八十丈后,他问道:骨打,你能寻出睚眦的封印之地吗?骨打回道:但凡禁制之地,气息必然有异,且这是神龙亲下的禁制,气息必然强大,让人闻之便心生畏惧……说到这里,他忽然‘呀’了一声,道:主人,前面百丈之地怕就是禁制的边缘了。

林小七也觉心中突突一跳,藏在体内的那片龙鳞沛然而动,仿佛有着欢愉之意。

是了,必然就是这里了……林小七停下脚步,正欲收回骨打时,却听骨打口中发出轻呼之声咦……林小七皱眉道:怎么了,骨打?他话音未落,心头忽生警兆,而就在这时,骨打呼道:主人小心,那小鬼在这里设了埋伏!林小七心中本有警示,再听了骨打提醒,下意识的便将黄金大棍召出。

一棍在手,便听周围狂风大做,两股冷洌的剑气便在这狂风之中悄然袭来!这剑气来的诡异,虽是两股,但却给人同为一体的感觉。

且它来的突兀,与虚无处突袭而出,饶是林小七早有警觉。

也被它逼的手忙脚乱,连退七八步才堪堪避过,竟是连手中大棍也来不及派上用场!这剑气虽然诡异,满含阴毒,但剑风及体时,却又有道家的沛然之气,倒不似什么妖魔之道。

林小七避过两股剑气后,心中讶异,暗道:倒是两个高手,只是这封印之地,又怎会有他人存身呢?他心中疑虑,将手中大棍一挥横在身前,先来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再说。

他这人一向谨慎,这打便打了,但至少也得先弄清形式再打吧?骨打此时却是一声怒吼,迎身上前与两股剑气纠缠在一处。

他本是在前面开路,本就有先行迎敌做先锋之意,却万没料到林小七被人暗袭,也尽管没有任何损伤,但与他这先锋的面子上却是大大的过不去。

因此,他见那两股剑气来势绵绵,便忘了自己身为冥界的拘魂使不许与凡人动手的规矩,竟是抢先迎敌,意欲拿下这突施暗算之人。

这两股剑气在空中飞旋,散发出蒙蒙青气,时而合击,时而左右夹攻,端的是默契之极。

但无奈骨打是冥界之人,对这剑气毫无顾忌,任它穿身、腰斩,却动不了自己分毫。

只是这施展剑气之人忒般狡猾,只驱使剑气与骨打游斗,却始终不肯泄了自己的行踪。

骨打虽然有心挽回颜面,但在这种情形下却无可奈何,只得发出阵阵郁闷的怒吼声。

林小七趁骨打缠斗之时,却早已瞧出一丝端倪,且他从大周天剑中学得无数技击之道,看骨打斗的紧张,心中便痒的厉害。

一顿手中大棍,林小七笑道:骨打,亏你这厮还是什么拘魂使,打起架来如何与孩童小厮一般?竟没有任何章法!罢了,罢了,你且住手,让本公子教你一些技艺,以后也好在人前威风!如你这般,以后可千万莫要说是我的属下!骨打听林小七如是说来,心中也是无奈,他此时虽然动手,却并未忘记冥界规则,始终不肯用拘魂之法伤害那暗袭之人。

否则别说这区区两人,便是有百个千个也一并收拾了!当下摇了摇头,便欲退出……若说世间的技击之道,他这冥界的拘魂使实在惭愧,如果不是仗着自己是不死之身,怕早就被这两股剑气绞成齑粉了。

而就在骨打意欲退出之时,却听暗处传来那童子的惊呼声:叔叔,阿姨,千万莫要放了这黑鬼!这黑乖专制与我,你们且先缠住他,好让我将那白脸先行打杀!总之不能让他们进入封印之地!林小七听了这话,心中恍然,难怪这两股剑气配合如此默契,原来主人却是一男一女,看来必是合籍双修的道侣。

心头恍然时却又好笑,那童子口口声声要将自己打杀,难道少了骨打,老子就没办法制你了吗?他虽然也知道这童子与睚眦必有关联,严格说来,自己与他也算同一阵营。

但这童子屡施暗算,也不让他将话说清,心中便有了教训之意!一念及此,林小七将手中大棍手起,却是将那大周天剑唤了出来。

此时的大周天剑全身漆黑,与这茫茫夜色之中竟是瞧不出半点踪迹,远远看去,林小七单手虚引,手中却是空无一物!那童子哪知道厉害?见骨打依旧被缠,便忙不迭地跳了出来。

他虽然知道眼前这小白脸有几份厉害,但少了骨打对他的压力,且这封印之地是他本源之处,便有七分把握将林小七一枪刺杀!银色的长枪划破茫茫夜色,掠起狂飙刺骨……林小七静静地站着,在他眼中,那卷袭而来的一片银色星河忽又与虚空处凝化成了一点,继而朝自己的眉心刺来!林小七暗暗点了点头,若论速度,天鬼这一枪称得上是有如闪电狂飙。

若不是自己修成冥婴,此时别说看出这枪运行的轨迹,便是连闪也闪不过去,怕真就成了这枪下之鬼了!枪来,剑出!那一点银光离林小七眉心只有一寸之地时,一道仿佛来自与虚无之地的肃杀之气突然后发先至,恰恰挡住了这一点银光!这一瞬间,那童子的心头仿佛被大锥猛刺了一下,脑中一片混乱。

只觉得那肃杀之气有若实质,竟是漫天而来,将自己裹的密不透风,直欲就此窒息而死。

他心中大骇,自己本是天鬼之身,无须像普通人那样靠呼吸存活,此时又怎会有窒息之感呢?但这明明就是窒息的感觉!童子满脸呆滞,手中那一柄银枪在那黑色的肃杀之气涌起时,便如雪水遇上汹涌的地火,竟是悄然淹没与虚空之中!窒息之感还未散去,童子眼中再无他物,他只觉得胸中漫漫而来的是一片寂然之意……这寂然中再没有了对生的渴望,也没了对死的畏惧,神形俱灭又如何?散去吧,散去吧……林小七挥剑时,这山谷中便是一片死寂之气,童子颓然跪下,眼中毫无色彩。

旁边的骨打也是一脸茫然,而那两股本是紧缠与他的剑气早没了踪影……林小七肃然而立,他的脸上没有暴戾,亦没有杀气,眸中更一片前所未有宁静。

这才是大周天剑真正的威力吗?剑出,天地间再没有了任何的气息,剩下的唯有死寂!林小七忽然淡淡而笑,他手抚剑锋片刻后,终于是将这至凶的利器收了起来。

看了一眼仍然跪坐于地的童子,林小七笑道:小鬼,你这次服气了吗?童子面色茫然,依旧没有从那死寂的气氛中缓过神来,木然道:你说什么?林小七哈哈笑道:亏你也是天鬼之身,莫非被吓的胆裂了吗?微微一顿,他忽然看向左边的暗处,又道:怎么,两位还不肯出来吗?回应林小七的却是一片寂静。

林小七微微皱眉,这两个突施暗算的人也不知机,与这种情形下,再躲躲藏藏又有什么用处呢?轻声一叹,他心中已有了些不耐。

但就在这时,那暗处却忽然传来一缕甜腻入骨的娇笑声:大水冲了龙王庙,我道是谁呢?原来却是林大公子……第一百三十七章这声音娇媚清脆,分明是个女子的声音。

林小七不由呆了一呆,听这女子的意思,在这浮游山中倒是遇上了老相识。

怪哉,这声音陌生的很,自己似是从未听过,这女子会是谁呢?林小七心中极是奇怪,他耳力极好,凡是听过的声音必然不忘。

但很显然,任他千思万想,却始终想不起这声音的主人。

如果说这女子有意使诈,借此缓上一口气的可能也是有的。

但林小七却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不仅是因为这女子开口便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且听声观位,那暗处正有人向自己走来。

怪哉,怪哉,没想到在这西方大陆真就遇上故人,只是她又会是谁呢?怎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呢?林小七百思不得其解,便将目光投向那暗处,同时心中也在揣测着,或许这女子并不认识我,而是她身旁的那位男子才是我的旧相识。

暗处里缓缓行来两人,及至近处时,林小七眼前不由一亮,好个千娇百媚的女子!那女子一袭水绿色的长裙,身形高挑,体态玲珑。

面容秀绝,肤色如玉,最让人心动的是。

她移步前来,纤腰摇摆间,更有一股让人为之喷血的冲动!这女子一出现,那漫天夜色也似乎与瞬间退让,留在人眼中的唯有她那绝代的风华!林小七也算见过不少美人,尤其是楚轻衣,更是那落在凡间的精灵,除却绝顶的容颜,那风姿更是让每一个见到她的人为之窒息。

但很显然,面前的这女子虽然难及楚轻衣的雍容与清绝,但说到娇媚与诱惑,怕要胜上三分。

楚轻衣给人与一种不可亵渎的感觉,便是多看上两眼,心中也觉羞愧,生怕是玷污了伊人。

但这女子一见之下,却与人一种冲动的感觉,恨不得就此上前,将她揽在怀里狠狠地搓揉一番!这女子旁边站着一个清瘦的男子,仪表出众,亦是难得一见的俊杰。

但很显然,当他站在那女子的身边时,让人很容易就忽略了他。

便连已无凡心的骨打乍见了这女子,也是面露痴迷之色。

好在林小七见惯了楚轻衣这样的美色,眼色稍一迷离,便自缓过神来。

心清神明后,心中也就愈发的奇怪,他不仅不认识这女子,便连那清瘦的男子也未见过……那女子见林小七面有疑惑之色,不由咯咯娇笑道:林公子,你心中是不是很奇怪?这一笑间,更见妩媚,林小七轻吸了口气,道:不错,在下确实是很奇怪。

你既知我的名字,想来必定是认识我,但我却实在是想不起,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两位呢?再听了这女子的声音,他又有熟悉之感,但始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过。

那女子笑道:你不用想了,你从未见过我,自然想不起来。

林小七见她口气娇媚,笑语嫣然,心中不由起了亲切之意,笑道:原来真没见过,倒是害我想了半天……敢问姐姐和这位大哥,你们又是如何知道我的呢?那男子已近中年,叫一声大哥也不吃亏。

而这女子面容虽然只有双十模样,但面色间成熟雍容,算来至少也近三十。

况且这修道之人善能掩藏年龄,说不定眼前两人已有百岁也未可知。

女子掩嘴笑道:嘴好甜的林大公子,这一会便哥哥姐姐的叫了起来。

林小七笑道:非是我嘴甜,在下虽是愚钝,却也能瞧出两未并无恶意。

既是同乡,那么这一声姐姐便也是叫得的。

微微一顿,又道:姐姐,你还没告诉我和这位大哥的来历呢。

旁边那男子笑道:林公子还记得西驼之行吗?林小七皱眉道:自然记得,难道两位在西驼见过我吗?乍听西驼二字,他以为这两人也是当年在西驼争夺大周天剑的人,只是往事已矣。

真若如此,双方也算是未谋面的对头,言语中便有意没提大周天剑。

那男子笑道:确实见过,只是在暗处罢了,所以你不曾认识我们。

微微一顿,他脸上似有唏嘘之色,又道:说起来,林公子也算是我们的恩人,若没有你,我们又岂有今日之逍遥?林小七更是奇怪,道:你们虽见过我,但双方终究未曾谋面,我又怎么成了你们的恩人了?那女子也叹了一声,道:你不用奇怪,你确确实实是我夫妻二人的恩人,即便不是恩人,那也算是命中福星……微微一顿,又道:林公子,你在西驼时可曾听过碧姬吗?林小七略一思索便想了起来,道:自然听过,西驼的王妃我又如何不知?说起来,当年大周天剑出世,正是从她嘴里流传出去的……说到此处,他心中猛然一动,忽想起眼前这女子的声音自己其实是听过的,只是当年亦是只闻其所,未闻其面。

且当年的声音虽然一样的娇媚甜腻,但当其时他的心思全在另一人身上,是以印象不深,此时竟是忘了。

一念及此,他脱口道:哎呀,我想起来了,姐姐就是当年的碧姬!那女子咯咯笑道:林公子果然玲珑,这便猜出我的来历了。

林小七却笑道:倒也非是猜出,其实在西驼之前,我便听过姐姐的声音。

只是那时我躲在暗处,姐姐不曾知道罢了。

当初在龙阳城外的龙首山,他和古无病偷听燃孜与碧姬的对话,这才知道大周天剑出世的消息。

只是当时他的注意力全在燃孜身上,且碧姬远在数十里之外,却是将她的声音淡忘了。

林小七此言一出,倒是让碧姬有些惊讶,道:在西驼之外?林小七点了点头,将当初的龙首山上的遭遇一一说了出来。

他与这碧姬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此事已成往事,说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再说这碧姬风华绝代,又善知人意,让人一见之下便有亲近之意,是以林小七并无隐瞒。

碧姬听后,不由叹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我原以为这一段经历是自西驼开始,却想不到早在这之前便种下因由……叹了一回,她忽又笑道:既然说到燃孜,那么你再来猜上一猜,我身边这人是谁?她看向身边男子,眼中满是和悦和浓浓爱意。

林小七笑道:如此俊杰之士,除了若离又会是谁?否则,谁又能配得上碧姬姐姐?当初在西驼时,他也曾听说过这碧姬的风流韵事,更知道若离对她的痴心。

且若离本是燃孜的师兄,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此时得到碧姬的提醒,若再猜不出这男子是谁,倒真是辜负了多少人与他的玲珑之名。

且他已知道两人是夫妻之份,是以便冠以俊杰之士,小小的拍了一记马屁。

碧姬和若离明知道这是林大公子送上的马屁,但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关键就在于你如何去拍。

拍的好,拍的巧,那便如三月春风,沐在身上,喜在心中。

此时二人受了这小小的马屁,心中也是极为受用。

碧姬更是咯咯笑道:好甜的嘴,难怪当处怒瞳大人看不上别人,却偏偏选中了你。

此言一出,林小七愣了一愣,他没想到这碧姬和冥界也有关联。

他看向一旁的骨打,却见骨打微微摇头,显然是他也不知道这一回事。

正欲开口相询,却见碧姬走过去将仍自发愣的童子唤醒,笑道:林公子,你刚才使的就是大周天剑吗?真真的天下第一凶器,我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弟也被你吓的失神。

她手中一点绿光拍入童子脑中,那童子哎呀叫了一声,呼道:救我,救我,我不要被那厮炼成兵器……我不要被那厮炼成兵器啊!碧姬轻拍童子的肩膀,柔声道:弟弟莫怕,林公子不会伤害你的。

她语声和缓,兼之甜蜜,那童子渐渐缓过神来。

待看到林小七正在一旁微微而笑,并无恶意时,心中才略觉放心。

心情一松,却又叫道:哎呀,姐姐认识这人吗?如此,真正是天大冤枉啊,平时白被吓的死去活来!碧姬安慰那童子时,若离走近林小七的身边,道:林公子,你此时心中必定有许多疑惑吧?林小七答道:是啊,正有许多疑惑。

若离大哥,你们怎么和冥界扯上了关系?还有,你们又怎会来到这浮游山呢?若离微微一笑,便将当初往事一一说将出来。

从碧姬的冥界行走者的身份说起,直到当初在西驼暗中所行之事,无一疏漏。

及至林小七去往沉羽湖后,整件事情便告一段落,而怒瞳也送还了碧姬与冥界的契约。

当其时,碧姬解除最大的心病,与红尘也再无留恋,便舍了王妃的名分与若离一同四方云游,做了一对快活逍遥的神仙眷侣。

林小七听到此处,不由暗叹一声,心中想道:原来怒瞳早将自己算计在内,自己到底还是跑不脱被人掌控的命运啊。

奶奶的,早知道自己是枚棋子,却想不到这棋子做的时间也忒早了点,直至今日,方知起始之处……一念及此,又道:若离大哥,你们又怎么会来到西方大陆的呢?碧姬此时牵着那童子的手盈盈走来,笑道:四处云游,只图过的舒心,又管什么东土西方的?只要两人朝夕相处,有景可看,有地可住,那便比什么都好。

不知不觉的,便来了这西方大陆……她看了一眼身边童子,又道:林公子,这孩子叫云火儿,虽是天鬼之身,但却善良,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我们夫妻云游到此,却是与他投契,便认他做了干弟弟。

如此,这才与林公子你有了这一面之缘……呵呵,刚才他跑回来说有人要将他拿去炼制兵器,我们一时心急,便帮着出手暗算,却没想到竟是林公子到了这里。

也亏得那大周天剑独有的死寂之气,否则怕被林公子一剑杀了,却不知道自己死在哪位高人的手里呢!林小七哈哈笑了几声,说了几句客气的话。

那云火儿在一旁神色仍自闪烁不定,嘴里喃喃念叨,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若离见他念叨,便道:云火儿,你嘴里念叨些什么呢?云火儿将牙一咬,脸上全是坚毅之色,大声道:若离哥哥,碧姬姐姐,这人虽是你们的故交,但有云火儿在此,便绝不让他进入封印之地!说到此处,他死死瞪着林小七,又道:你敢说你不是冲着封印来的吗?第一眼瞧见你,我心中便有了这个念头,你骗不了我的!若离见他忽然发飙,不由尴尬,看向林小七道:林公子,这孩子的本源之处便在这什么封印之中,所以他看的比什么都重。

我和阿碧来到这里已有半年,却也从未踏进过封印,更不知里面封印的是什么。

小孩子疑心本来就重,他必是怕你有什么图谋,所以就……呵呵,你不用放在心上。

微微一顿,他看向云火儿,呵斥道:云火儿休要胡说,林公子又岂是你说的这种人?你……他话音未落,林小七却笑着接道:若离大哥却真说错了,我此行正是为了这封印而来!此话一出,若离和碧姬俱是呆了一呆,而那云火儿更是一跳丈余,口里大骂道:就知道你这厮不是好人……哎呀,我的银枪呢,我的银枪呢,一枪便刺你个穿心!他心中急躁,却是忘了刚才失魂落魄的光景,更是忘了那银枪早被大周天剑化成了虚无。

林小七见他如此模样,心生不耐,冷哼一声道:你若再出言不逊,我立时便将你炼化,你信是不信?他这一招变脸用的极为纯熟,瞬间便将先前的笑语化成森森的阴冷,就连一旁的碧姬和若离见了。

心头也自冒起阵阵寒意,暗道此林小七早非往日之林小七,只这隐然而现的杀气便能让人窒息!他们本是旁观之人,心中尚且如此,那云火儿心中更是有如冰水浇透,复又想起刚才那天地间俱是一片死寂的光景……林小七见云火儿已成寒蝉,冷笑一声,道:听好了,我现在有话问你,我问一句你便答一句,切不可啰里啰唆,左右言它……微微一顿,又道:更不许装出孩童之态,让小爷我见了心中生厌!他一想起这云火儿也不知修炼几百几千年,此时弄出一付童子模样惺惺作态,心中便自厌恶。

若说可爱,他早已见惯喀利儿的天真活泼,那才是自然流露的真性情,又怎是这云火儿比得上的?碧姬见他言冷色厉,又见云火儿在那瑟瑟发抖,便想劝上几句。

但一触及林小七那阴冷的目光,心中便猛然一震,再也开不了口。

林小七心知肚明,却又笑道:若离大哥,碧姬姐姐,你们不用担心我会伤害这小鬼。

我此来有要务在身,所以必须先弄清楚这小鬼的来历。

小七行事,虽然素来乖张、随性,却也不是不分好歹之人。

你们放心,只要他句句属实,我自不会与他为难。

碧姬笑道:如此最好……她看向云火儿,柔声道:云火儿,你只管回答林公子的问话,切不要有什么隐瞒。

我知道这封印对你很重要,但林公子非寻常之人,此来目的说不定与你有利无弊!云火儿心中委屈,想要抗争几句,但一想起林小七眼中那足以杀死人的视线,便自乖乖地点头。

林小七缓缓问道:我先来问你,你可知道这封印之中封的是什么人吗?云火儿先是点了点头,复又摇头,道:我只知道云火儿是他老人家聚化而成,按世间之理,他便是我的再生父母。

但他老人家真正的来历,我却从未听说过……所以便在这知与不知之间。

林小七又问道:他好好聚化你做什么?云火儿心中有些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脾气不好,高兴时便叫我陪他聊天玩耍,不高兴的时候便十年八年也不见我一面。

仔细算来,已有三年的时间,他都未曾再叫过我了……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心中似有无尽的惘然。

林小七暗道:是了,想必是睚眦这厮闲的发慌,便将这山中的亡灵聚化成了这天鬼,以便闲时陪伴自己。

唉,这童子倒也可怜,虽然得遇造化,成了这天鬼之身,却终究是别人一念兴起时的玩物而已。

想到此处,他对这云火儿的厌恶之情便淡了许多。

我再来问你,你可曾见过这人的模样?林小七实在是奇怪,这睚眦被封印之后竟然还能聚化天鬼,这实力也太过骇人了,不知道他用的究竟是什么手段?有此一问,是想确定睚眦究竟是以什么形态出现云火儿面前的,若是实体的话,这封印怕是无须自己来解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云火儿不敢怠慢,答道:我从未见过他老人家,自我有了灵识起,只知道他被封印在一块黄玉之中。

说到此处,他抬头看向山这,又道:从这里往前三十来丈有一处石洞,那黄玉就在里面。

只是不经他老人家的允许,我从来不敢靠近。

林小七点了点头,正欲说话时却见云火儿嘴中嗫嚅,似欲说些什么。

他对云火儿的厌恶之情已有所减弱,便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云火儿吸了口气,道:我想知道你进浮游山究竟要做什么?我知道你法力高强,我远非你的对手,但我自晓事起。

老人家就说过,他最厌别人扰他清净,所以我纵是不敌,也不许你伤害他老人家!微微一顿,似觉这话说来可笑,已是不敌,又凭什么阻止人家?当下一叹,放软了口气又道:就算我求求你了,只要你不踏进这封印之地,便是取了我的性命也没什么打紧……林小七笑道:你倒是个知恩必报之人,却是没有看出来。

云火儿面色一喜,道:你答应我了?一旁的碧姬实在不愿看两人成了对手,也道:是啊,林公子,你就答应他吧。

林小七哈哈笑道:我有说要伤害这封印你的人吗?自始至终,你们便一厢情愿的将我看成了洪水猛兽,又焉知我不是这被封印之人的救星呢?碧姬、若离和云火儿俱是吃了一惊,若离道:怎么,林公子的意思是要解开这封印?也难怪他吃惊不小,他虽然对这封印所知不深,但却能从细微处看出这布下封印之人乃绝顶高人,此处封印之复杂及其中所蕴涵的威力远不是他所能看透的,更不用说妄图解开了。

再说这被封印之人既然能聚化云火儿这样的天鬼,实力已是骇人,又闻他喜怒无常,便是有能力解开这封印,亦要三思而后行。

林小七笑道:不错,我此来正是要放出被封印之人,否则我又何必万里迢迢来这西方大陆呢?此言一出,云火儿面露喜色,但若离却稍有担忧之色,道:林公子,如此说来,你已经知道这封印下是什么人了吗?林小七笑道:若离兄,你可知睚眦其人?睚眦?若离将眉一皱,他虽觉这名字似在哪里听过,却始终想不起究竟是何许人也。

一旁的碧姬却是惊呼出声,道:睚眦?林公子,你说这封印中的人是睚眦?林小七点了点头,正欲说话时,若离也想起这睚眦究竟是何方神圣了,当下大惊失色,道:睚眦,睚眦!莫非就是龙之九子中的睚眦吗?碧姬瞪了他一眼,道:你才想起来吗?若离也不理会于她,自顾拉起林小七的手,却是改了称呼,道:兄弟,你真要解开这封印吗?我闻睚眦乃是远古凶神,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当世之人,就连寻常的仙、魔也难见到几个,更何况是远古之神。

而在各派中的典籍里,这睚眦乃是仙、魔俱都为之头疼的家伙,他性格暴烈,行事无常,只凭喜好。

再说他在此处被封印了也不知几千几百年,此一出世,谁又敢保证他不凶性大发?林小七心中暗道:我岂不知他是远古凶神?但受人之托,衷人之事,况且神龙与我有恩在先,此一行那是无论如何也要放出睚眦的……唉,奶奶的,你当老子真想放这家伙吗,我这也是无可奈何啊。

他心中如是想着,嘴里却道:无妨,睚眦虽凶,但与我也算有些渊源。

碧姬仍是不放心,便道:小七兄弟,你和他有什么渊源?能否说来听听?她问这话其实是有点不信林小七,睚眦乃是远古之神,与你这凡俗之人又能有什么渊源?别的不说,当年睚眦被封印时,你姓林的祖爷爷怕还没有出世呢。

林小七知她心思,笑道:说也无妨,其实碧姐姐你当初在龙阳时若早一点赶到龙首山,说不定也能瞧见这一出呢……与神龙离墒相遇早成往事,现在的林小七再不是往日里的林小七,放眼世间已是无敌,这区区往事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当下便将自己与离墒的承诺说了出了。

若离和碧姬听后,俱是松了口气,若离道:既是如此,想来不会有什么祸端了,你与睚眦也总算是一脉同宗了。

他夫妻二人放心自不用提,一旁的云火儿更是大喜,竟是扑通跪在地上,道:云火儿不知师叔叔大驾,祈请师叔您老人家恕罪则个。

林小七哑然失笑,道:起来,起来,我怎么成了你的师叔了?云火儿振振有词道:云火儿早将老人家看成是自己父母和师父,您与他是一脉同宗,自然就是我的师叔了。

林小七笑道:你这厮倒会攀亲,起来吧,便是叫我师叔,也得看你那再生父母认不认我。

若离见两人化敌为友,心中高兴,便道:小七兄弟,你既是专程来解封印,那么你看何时动手呢?此时夜浓,再有两个时辰便要天晓,林小七虽想尽快解决解开封印。

也好了却一桩心事,但一想起古无病和修格还在等着自己,便道:眼看就要天晓,那封印不可等闲视之,还是等天明再说吧。

微微一顿,又道:我还有两个朋友在山外等着我,我先去叫他们过来,免得他们担心。

云火儿急道:师叔,那两个人长的什么样子?待小侄去叫。

林小七道:不用你去,他们认不得你,见面之后,怕生祸端。

我那朋友最是阴险,怕你还未近身边先吃个大亏……他看向一旁肃立的骨打,道:骨打,还是你去吧,你速去速回。

早些让他们过来,也好歇息两个时辰,明日解开封印或许要你们帮忙也说不定。

待骨打走后,云火儿道:师叔,我这山中别有洞天,我那几个娘亲也做的一手好菜,更存有上好的西方美酒……他看向若离二人,又道:您和若离哥哥、碧姬姐姐也算故人相遇,虽是夜深,但这一杯酒却是要喝的,也算是小侄给您老接风洗尘吧。

林小七见这云火儿师叔、师叔的叫个不停,心中也是好笑,暗道这厮生就一张巧嘴,也难怪如碧姬这样的世外高人也认他做了弟弟。

想来那七个花妖也是这般被他骗做了什么娘亲……稍待片刻后,古无病与修格也已赶来,林小七为众人相互介绍后,便随云火儿向山中行去。

这山谷之内果然别有洞天,虽是深夜,但却能瞧出山内与山外的荒芜截然不同。

这山中不仅有花草树木,奇石嶙峋,那平坦之处更有一座颇为壮观的宅院矗立。

众人进院之后,云火儿唤那七位花妖来见,当下大摆宴席,真就做了个接风洗尘宴!酒罢之后,众人都有些累了,此时也已近天晓,当下各自回房歇息。

林小七修成冥婴之后,早无疲倦之感,只是最近的局面难以看透,精神上多少还是有点疲乏,是以也随众人回房小做休憩。

此番休憩,也不过是打坐修习,待天明之后,他便长身而起向门外走去。

在逍遥岛时,岛上灵气与天刚晓时最为浓厚,他习惯了这个时辰出来走上一走。

此时虽在西方大陆,但习惯却是没改。

他起的早,却有人比他起的更早,那七位花妖全靠晨露修习,此时正在宅院外行法吸露,做这一天中的早课。

林小七还是第一见花妖行功,心中好奇,便在一旁瞧了起来。

那些女子既是花妖,自是禀承了这一脉里性情,对俊秀男子最是钟情。

此时见林小七于一旁观看,俱是停止行功,摆臀扭腰,竟是将林大公子团团围了起来,嘴里亦是说些撩拨人的话语。

昨夜酒宴之中,众花妖对林小七和古无病早就垂涎,只是碍于众人都在,只敬了几杯酒,便连话也没说上几句。

此时见了林小七落单,她们又岂能放过?林小七虽是皮厚之人,但色胆却是半分没有,他哪见过如此场面?当下闹了个脸红脖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才好。

再说了,他见过的美女颇多,更有楚轻衣在前。

哪里会看上这几个花妖,便有色胆,却也是兴致缺缺。

但世事就是这样,一干秀丽的女子围着男子,便是说些让人脸红的情话。

做些撩人的动作,别人见了也只羡慕此君的艳福深厚,绝不会出言谴责这些女子。

若是一众男子围着一个女子,管这男子如何俊秀不凡,别人见后。

出言相责已是轻的,遇上脾气暴躁的,少不得就要动手相向,来个英雄救美什么的。

如此让人艳羡的一幕便在林小七的身上出现,他心中虽是羞恼,却也不好出言责难。

只得一边敷衍众花妖,一边找地方准备逃难。

与纠缠之中,林小七瞧见昨夜来时之路,当下不管不顾,竟是一头冲出了众花妖的包围圈,落荒而逃。

众花妖也没见过如此害羞的男子,当下咯咯娇笑,却是没再追上去。

她们心知这林大公子非是凡人,也不敢太过纠缠,否则真发了怒。

众人没一个吃的消,否则的话,又如何肯放过?林小七惶惶而逃,心中却是气恼,暗道早知如此,便带上古无病那厮。

这家伙久在花丛中徜徉,对付这些花妖最是拿手,如此,自己便不会这么尴尬了。

他心中琢磨着下次出来一定要带上古无病做挡箭牌,以保自己安然,至于绛紫烟曾嘱托他,千万不要让古无病在外拈花惹草一说,却早被他忘的干净。

所谓明哲保身才是正道,这等事情,只能是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了。

且说他一路惶惶而逃,待发现身后并无人追来时,却早就远离了那座宅院。

自此,原先的好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便也懒得管自己身处何地,准备四处走走,好让心情平复。

这浮游山四面环山,仿佛一座铁桶大阵,云火儿住的宅院正在这山谷深处。

加之用了些隐藏的法门,在外人眼中,这山谷里依旧是一片荒芜,没有任何可供观赏的景物。

林小七的心思本就不在游山玩水之上,四处看了一回,便欲寻路回去。

但就在这时,却发现左近石林深处似有一条小道,细细测算一回后,这小道仿佛就是通往云火儿所说的封印之地。

他沉吟片刻后,便决定先去探察一番,这封印总是要揭的,若真有什么危险,还不如自己一人承担。

这山里山外,包括若离等人在内,实力最高的也只有服用了金丹的古无病。

其他人在林小七看来,实在是弱的可怜,便是一起来了,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与其众人齐来,在一旁做个看客,倒不如自己一人解这封印,好歹落个心无旁骛。

行不多远,便见一处石洞,这洞口不大,恰好能容一人进出。

林小七站在这洞口外,轻吸了口气,喃喃道:就是这里了……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体内那枚龙鳞越靠近这洞口,便跳的越是厉害,仿佛远在异乡的游子遇见了故交亲人一般,充满了喜悦。

林小七漫步而行,这洞内虽是漆黑一片,但对他却毫无妨碍。

这洞弯弯曲曲,行了数十丈后,眼前忽然一亮。

定睛瞧去,正如云火儿所说,这石洞尽头的石壁恰是一整块散发着温和光芒的黄玉!这黄玉的色泽浑厚,接近半透明,林小七近前几步仔细看时,才发现这黄玉内另有景象。

将视线牢牢投向黄玉内中,便能看出这里面仿佛另有一个天地乾坤,那混沌的是海。

那清明的是云雾,还有蜿蜒起伏山脉,那连绵不尽的平原……而这般景象之上,却又隐隐盘旋着一条威仪无尽的飞龙,这龙全身赤红。

但这赤红中又有金光迸现,且那眸中满是怜悯和温柔,正俯视着身下的大地苍生。

这眼神如此的细腻,如此的温柔,仿佛那山、那水,还有这山水中的苍生又若它的子民……林小七见了这景象,微微一笑,却是鞠了个躬。

这黄玉中的飞龙正是离墒之像,而他早将离墒看做恩人,有此一鞠,乃是常情。

林小七连鞠了三躬,心中正思谋着如何秒手解这封印时,却听黄玉中有人暴叫道:哪里来的污秽之人,敢扰某家清净?林小七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心道这睚眦果然脾性暴烈,还未见面便先骂上了。

他心中暗自不爽,心想老子在别人眼中好歹也是少年俊杰,怎么到了你嘴里却成了污秽之人?奶奶的,你这厮骂人也忒恶毒了点……我是污秽之人,你又是什么东西?他这人是随性之人,心中不爽,嘴里便没好听的话。

再加上刚才被花妖捉弄,心情本就不好。

所以他也不管这睚眦如何厉害,又是什么远古凶神,暗道大不了老子拍拍屁股走人,任你在这苦苦守候。

那黄玉中的人显然没料到林小七会出言相讥,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勃然大怒道:呔,你是何人,竟敢骂某家为东西?林小七冷笑一声,道:你休管我是何人,我问你,睚眦,在这封印之中苦侯千年是什么滋味?睚眦又是一愣,他再没想到来人竟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睚眦之名他已不知多少年没曾听人叫过来,此时乍闻,心中纷乱,顿时想起那历历往事……思绪混乱时,他却是忘了发怒,也忘了出言相询。

林小七见睚眦一时不曾开口,心中知道他的感受,亦是叹了一声,又放缓了语调,轻声道:睚眦,你可想出这封印?睚眦闻言,不由自主地答道:自然想出……话到此处,他突然醒过神来,又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如何知道某家名讳?林小七叹了一声,道:怎么到了此时你还不明白?我是何人?呵呵,我自然是来救你的人。

睚眦奇道:救我之人?林小七微笑道:怎么,你不相信我吗?唉,亏你还是远古之神,难道你在我身上没发现什么你熟悉的气息吗?黄玉中却是一片沉默,半晌才听睚眦道:你……你是我母亲派来的吗?可……可是还没到解印之期啊……林小七知道神龙离墒并无性别,但自己叫它为姐姐,那么在睚眦心中多半也是母亲的成分居多,谁叫这神龙姐姐语调温柔,让人听之便有一种舒心之感呢?不过自己叫神龙为姐姐,而睚眦却又叫他母亲,不知不觉中,自己倒长了一辈……一念及此,林小七心中大爽,刚才的一点郁闷早抛到九霄云外。

奶奶的,这天下间又有谁敢认凶神睚眦的长辈,嘿嘿,非我林大公子莫属啊!在心中自认了睚眦的长辈之后,林小七的语调便格外温柔,缓缓道:你们母子连心,她又怎舍得你多受苦呢?唉,当年那也是不得以啊……他不仅声音和缓,语调温柔,口气中更是摆出一副饱经沧桑的味道,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当年离墒为什么要将睚眦封印在这浮游山下。

第一百三十九章林小七正自唏嘘着,眼前忽然一道黄光闪过,面前竟是出现一个淡淡的虚影。

仔细一瞧,却是个黄脸的汉子。

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脱口道:果然厉害,在这封印之中还能化虚返影,看来再有个十来年,便是我不来,这封印也困不住你了。

这化成虚影的黄脸汉子正是睚眦,他在林小七身上轻轻嗅了嗅,方道:果然是母亲大人派来的……林小七笑道:莫非我还骗你不成?睚眦哼了一声,却无刚才起伏不定的心绪,冷冷道:少废话,既然来了,便做你该做的事情。

林小七见他语气冷淡,心中便是不爽,一扬眉,道:早闻睚眦脾气暴烈,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可惜本公子脾气也不太好,记性也差,却是忘了此来的目的……还要请教阁下,究竟事情什么是我该做的呢?睚眦眼中凶光闪现,怒道:你这厮不要以为是母亲大人派来的,就敢对某家无礼,惹恼了我,拼了不出这封印也要将你活活打杀!林小七气极反笑,道:我真是好怕啊!来,来,来,睚眦,小爷现在就想瞧瞧你是如何将我打杀的!睚眦面若寒冰,道:你当某家不敢吗?林小七扬手唤出大周天剑,怒道:敢与不敢又岂是嘴上说的?他心中气极,但神智却清,是以一出手便是大周天剑,生怕真就折在了这睚眦手中。

其实他早算得清楚,封印未解之时,这睚眦绝不是自己对手。

但封印一解,结局则是难测,反正这睚眦品行暴烈。

翻脸是迟早之事,所以先行打下他的威风,或有奇效那也是说不定的。

睚眦见了他手中的大周天剑,面色不由一滞,脱口道:大……大周天剑?林小七见他神色不对,心中也是得意,道:怎么,睚眦也有害怕的时候?睚眦盯着他手中长剑,神色闪烁不定,似在考虑着什么……半晌后,却是缓缓道:真没想到你竟是大周天剑的宿主,既然如此,刚才便算我失礼了。

林小七一呆,道:你……你不会是真害怕了吧?睚眦冷笑道:某家天地不惧,又岂会畏你?真正笑话!林小七道:那你前倨后恭又是为何?睚眦淡淡道:很简单,我想与你做个交易。

交易?林小七奇道:什么交易?睚眦不答反问,道:你知道某家为什么会被封印与这山中吗?林小七摸了摸头,脸上有些尴尬,道:这个……这个却是不知。

睚眦眉毛一挑,嘲笑道:听你刚才口气,我还以为你早知其中根源,原来却是诓我!林小七嘿嘿一笑,却是将手中长剑收起,道:那是你听岔了我话里的意思,又岂能怪我?睚眦懒得理会他,道:你既然不知道其中根源,还是等你答应这笔交易再与你说吧。

咱们长话短说,等我从封印中出来之后,我许你三个承诺。

只要不是破碎虚空,扭转乾坤之类的要求,其他的任你开口。

而作为回报,你必须帮我杀一个人!林小七皱眉道:这交易的确诱人,有你睚眦许下的三个承诺……这天下再无行不得之事。

只是连你都杀不了的人,我凭什么去杀?利益再多,那也得有命享受才行,你若要我去杀冥神,难道我也傻的答应下来吗?睚眦冷笑道:便有亿万个你也杀不得一个冥神,也真亏你说的出口。

罢了,我先透个底吧,我要你杀的这人实力虽然不错。

但你有大周天剑在手,他也算不了什么,最多费点周折罢了。

林小七奇道:既然实力不强,你自己怎么不动手?睚眦却叹了一声,道:我若能杀早就杀了,又岂会央求与你?哼哼,若是能杀,又岂会在这浮游山中?林小七心思聪颖,顿时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不由笑道:想来你这家伙被神龙封印在这里,这其中原因多半就应在你这仇人身上。

你倒聪明……睚眦哼了一声,道:如何,这交易你可愿做?林小七眨了眨眼,却是不说话。

只见他眼中精光直闪,也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

睚眦知道他在权衡其中利弊,也不催他,却是微闭双目养起神来。

约有半盏茶的工夫,林小七忽然双掌一击,道:这交易我做了,不过……说到这里,他却是欲言又止。

睚眦皱眉道:不过什么?林小七阴声一笑,凑近睚眦说出一番话来。

睚眦闻言,神色间也是有些犹豫,但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两人将这桩交易议定,睚眦瞪了林小七一眼,道:既已谈妥,你还不动手?莫急,莫急,好事不在忙中起……林小七笑嘻嘻地道:这个……还请老兄指点一下,这封印究竟该如何来解。

不瞒你说,神龙大人只说解印的关键是她给我的龙鳞,却没说应该怎么用。

老兄你是不是?睚眦没想到这厮居然不知道如何解印,心中不由气苦,翻了几个白眼后,只得将解印之法一一详说……浮游山中的宅院内,古无病一觉醒来后,却不见了林小七的踪影,心中不免奇怪。

出门找人询问时才知,这林大公子一大早便独自出了门,此时也不知去了哪儿。

众人等了一会,仍不见林小七回转,心中不免发急,到底是修格老成,断言林小七必是独自去了封印之地。

众人虽是半信半疑,但久不见林小七回转,便一起向那山洞寻去。

众人出了宅院,约莫走了数十丈时,却见林小七满脸微笑的从山中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黄脸的中年汉子。

两人一前一后,林小七在前低声说着什么,时而得意,时而发笑。

而那黄脸汉子却始终一脸阴沉,仿佛别人借了他一斗米,还的却是一升糠。

众人见了这黄脸汉子,都不知道是谁,脸上便有些疑惑。

但云火儿见了这人,脸色当即大变,仔细看了一回后,却是急奔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一跪,他只顾磕头,却是激动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那汉子在云火儿脸上看了一会,脸上神情终于有所缓和,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云火儿却是不肯起来,哭道:您老人家终于出来了,云火儿想您可想的紧啊……汉子皱了皱眉,低声喝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快滚起来,休要给某家丢脸。

古无病等人在一旁瞧了,已猜出这黄脸汉子是谁,当下面面相觑,脸上都有惊虑之色。

古无病更是在心中责怪林小七不守信约,竟独自一人解开了睚眦的封印。

此时情形已然明了,这黄脸汉子不是睚眦又会是谁?只是知道归知道,众人心中滋味俱是莫名,这睚眦乃远古之神。

能亲见一面,可说是天大的福气,但众人又知他本凶神,心中畏惧情绪却是一时难去。

林小七瞧出众人的心思,一把拉住睚眦,大笑上前,道:来,大家都认识一下,这位就是睚眦大哥。

相信睚眦大哥的威名大家都已知晓,小七就不多说了。

说也奇怪,睚眦任由林小七拉着自己上前,却也不反对。

只将脸高高扬起,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和众人打过招呼。

他这般的傲气若是换在别人身上,众人又岂肯理会与他?但人的名,树的影,睚眦凶名威镇寰宇,众人又岂怠慢?当下连同修格在内,俱是上前执弟子礼。

若真要算起来,这弟子礼已是不敬,睚眦乃远古之神,按辈分算也不知高出众人几千几百辈。

只是这辈分差的实在太远,除了这弟子礼,众人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才能算清这其中的辈分,当下只得硬着头皮胡乱施礼。

林小七见睚眦不冷不热,也不说什么,只笑嘻嘻的拉着他的手,道:睚眦大哥,此时虽是晨时,但酒冷心热,咱们是不是该喝上一杯?睚眦却是没理会他,只将视线投在古无病身上,道:你就是古无病吗?古无病愣了一愣,却不知道睚眦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再一转念便明白必是林小七事先说过,当下又是一鞠,道:晚辈正是古无病。

睚眦点头道:你我同是一脉,瞧你资质,也不算辱命我神龙血脉……很好,很好,你且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林小七笑道:独乐不如同乐,这人越多酒喝的便越香,如何叫他们走了呢?睚眦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还有话问你,此乃同门家事,又岂容他人听去?林小七见他执意如此,也是无奈,好在若离、修格等人巴不得离这睚眦越远越好,当下便忙不迭施礼告辞。

这远古凶神之名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只这一小会儿,众人在睚眦还算温和的目光下便已觉刺芒在背,一股莫名的威压始终环绕于心头……一旁的云火儿却嗫嚅着不肯离去,睚眦将眉一皱,道: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云火儿将牙一咬,道:云火儿早就发下誓言,一旦您老人家出来,云火儿从此便不离您的左右!睚眦大怒,手中长袖如闪电般飞出,将云火儿打了几个跟斗,厉声道:不知高低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跟在某家身边?若不看你平时诚心待我,一掌便打杀了你!还不快滚?古无病见他当场翻脸,心中便替云火儿难过,当下急步上前,好说歹说总算是将云火儿劝走。

而林小七见睚眦不分好歹,心中不爽,冷笑道:至于吗?睚眦,不过一个小鬼,你吓他做甚?真是好大的威风!睚眦将眼一瞪,道:这小鬼是我手中玩物,吓便吓了,你待怎地?林小七哼了一声,道:罢了,罢了,懒的与你这冷血之人多说。

古无病一旁笑道:小七,前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进屋再说吧?睚眦道:不用,这浮游山我呆的腻了,多呆片刻都是折磨……算了,咱们这就走吧。

古无病一呆,道:往哪里去?睚眦道:还能去哪里,自然是魔界了。

古无病又是一呆,道:去魔界?他看向林小七,又道:小七,这是怎么回事情?林小七笑道:这个呆会再说,总而言之一句话,我和咱们的这位睚眦大哥做了个买卖,所以便要往魔界走一趟。

微微一顿,他看向睚眦道:我说老哥,要去也不用这么急吧?你光棍一个,自然是无牵无挂。

可我身后却有数千张吃饭的嘴,总不能说走就走吧?睚眦微一沉吟,道:你既然有数千属下,那么肯定就有容身之所?是也不是?林小七答道:这是自然,你问这个做什么?睚眦竟是难得的叹了口气,道:你且帮我一个小忙。

林小七见他语中有央求之意,心中奇怪,便道:请说。

睚眦道:这浮游山终非久居之地,若有可能,便让你的属下将那小鬼也带回去吧。

他与这世间是我一手带来,无论当初是什么目的,我总得给他一个归宿。

微微一顿,又道:只是不知道你那地方究竟如何,又是否算得上好的归宿之地?林小七想不到这家伙也有温情一面,也不点破,却是哈哈笑道:你可知道鲛族人居住的离焰岛?那可是你母亲大人亲手布下上古法阵的地方,你说这里算不算好的归宿之地?睚眦点了点头,也不多说,只道:果然好归宿!如此,某家便先谢过了!林小七也不是拖沓之人,道:你既然急着去魔界,那么就劳请老哥稍待片刻,我这就找老修交代几句,然后直奔魔界!古无病见他急着要回宅院,便道:小七,昨天说起逍遥岛时,你那若离大哥和碧姬多有羡慕,不如一并请去吧。

他二人俱是心思缜密之人,不在老郁之下,若在逍遥岛久居,倒是我们占了便宜。

如此,正是一举两得。

林小七大笑转身,边行边道:放心吧,这个我早就想好。

有便宜不占那便是乌龟王八蛋,他二人我又怎会放过?古无病微笑摇头,轻声道:奶奶的,算老子多嘴,你这般的人又岂会做亏本的买卖?难怪昨夜酒宴之中猛夸逍遥岛和离焰岛,原来早就设下圈套……一旁的睚眦听了这话,目光一滞,脸上便有几分不自在,喃喃道:有便宜不占那便是乌龟王八蛋吗?却不知我和他的买卖又是谁赚谁陪……第一百四十章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林小七极目远眺,入眼处是一望无际碧油油的草原,这草原的尽头似有连绵起伏的山脉。

蓝的天,绿的草,再加上这草原上随处可见的各类野兽,当真是一处绝佳的避世之所。

林小七轻轻喟叹一声,将手中的酒囊递给了身边的古无病,道:小胡,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修炼的人一入魔界或仙界,便再也不肯回去了。

你瞧瞧,这风景,还有这充沛的灵气,也只有我逍遥岛可堪一比。

奶奶的,这还只是魔界的域外,若到了什么灵山宝地,那还了得?古无病喝了口酒,将眼在这草原上四处梭巡着,缓缓道:是啊,这样的地方也只有我逍遥岛能比上一比,可叹人间也只有一座逍遥岛。

林小七和古无病感慨万千,而睚眦却在旁边看着那远处的山脉楞楞的发呆。

这不似人间的草原正是魔界的域外,三人自离了云火儿等人后,睚眦便破开虚空,直接将两人带到这草原之上。

乍一到此,林小和古无病以为走错了地方,这景色虽美,这灵气虽足,但天地云气、飞鸟走兽却无一不与人界相同。

在两人的心目中,魔界应该是穷山恶水,人烟荒绝的地方,却再没想到竟是如斯美景。

以至让林小七一把拉住睚眦的手问他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这般美景当是仙界才对。

睚眦却耻笑道:相比起来,仙界才是穷山恶水,难道你不知道吗,无论在哪里,恶人占的总是好地方。

你若不恶,你那逍遥岛又如何得来的?这一番话说的林小七狂翻白眼,但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情。

当然,他也清楚,仙界中人也未必就是善人。

只是你恶我便更恶,走魔道的人心思总是更灵活一些,也更诡异一些。

睚眦说的恶多半就是这个意思了。

进入魔界后,睚眦却不急了,只道在这草原上歇息半天。

林小七不明其意,修道之人便是十天半月不休息也没什么,便是要歇也要找处更好的地方。

在来魔界之前,林小七从睚眦嘴里多少知道一些关于魔界的风物人情,此时便急着要去见识见识。

睚眦告诉他,初来魔界须地适应一番,这里灵气是人界的数十倍,若不让身体先行适应,要不了半天便回出现类似醉酒一般的症状。

只是醉酒后果并不严重,睡一觉便无大碍。

但被这灵气熏醉,这一觉至少便是十年。

尤其是古无病,以他实力本不足以飞升仙界或魔界,此来魔界,全是靠睚眦用大神通破开虚空强行将他带来。

所以,更要格外的注意。

林小七起先并不在意,只笑道这世间有醉酒的,还没听说有醉灵气的。

但在这草原刚呆了半盏茶的工夫,古无病的脸色便有艳红之色,说话时也嘻嘻哈哈,全没了常态。

好在睚眦念古无病同属一脉,有心提携,竟是传了一种吐纳的法门给他,不过一个时辰,古无病便恢复了常态。

古无病行完功后,林小七也看厌了这草原上景色,这景色虽美。

但越看就越容易想起人间那污浊不堪的景物,心中便愈发不是滋味,倒是生出许多感慨来。

林小七的戒指里存有许多好酒,见古无病行完功,料他无事,便取出酒囊互饮。

一囊酒喝完,古无病看了一眼远处的睚眦,问道:咱们是不是现在就走?林小七摇头道:不急,老睚说了,你功力不足,歇够了再走。

微微一顿,又笑道:这魔界可比人世好上太多,既然来了,就当游山玩水,不必急着行事。

和睚眦相处不到一天的时间,林小七便照旧将睚眦改成了老睚,睚眦听了,虽然心中不悦,却也没多说什么。

古无病笑道:要急也是你急,我都不知道来这魔界做什么,我急个屁啊……他将酒囊扔给林小七道:趁着老睚正在发呆,说说吧,你们两做的到底是什么交易?林小七笑了笑,道:说起来倒是一笔糊涂交易。

古无病一愣,道:怎么个糊涂法?他知道林小七向来精明,算盘打的贼精,无论如何也不会做什么糊涂买卖的,这其中必定另有原由。

林小七道:我帮他杀一个人,然后呢,他跟着我屁股后面保护我三年,就这么简单。

古无病皱眉道:杀一个人?是谁?他隐隐猜到这人多半是魔界中人,否则睚眦不会这么着急跑来魔界。

但这里毕竟是魔界,又有谁是易与之辈呢?再者说,他睚眦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却要让林小七代劳呢?难道连他也不是那人的对手吗?古无病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口气中便有了一些担心。

林小七笑道:别担心,这人没你想像中的厉害,据老睚说。

至多和我打个平手,如此一来,我在暗,这人在明,那么我就多出三分胜算。

更何况,我这边不是还有你做帮手吗?微微一顿,又道:至于这人是谁,连我也不知道。

问睚眦时,这家伙只说到时便知,现在还不说的时候。

古无病看了一眼远处的睚眦,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你又怎么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又或者其中夹杂了不少水分?林小七摇头道:不至于,老睚好歹也是远古凶神,再说我也算他的恩人,应该不会骗我的。

据我估计,他要杀的这人可能和他被封印有关系,而且两人之间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所以自己不好动手,便叫上了我。

我这虽然是猜测,但也并非无凭,你想啊,他要对付魔界里的人,自然就不好再找魔界里的人做帮手。

而我自人界而来,这里谁也不认识我,是个生面孔,正是最好的帮手。

古无病细一琢磨,点头道:如此说来,这倒也在清理之中,换了我,多半也要请生人做帮手。

微微一顿,又道:不过你毕竟要动手帮他杀人,其中风险还是很大的,而且依你此时的实力,只要不到处乱跑,世间还有谁能伤害你?又何必让人保护?这笔买卖怕真是亏了。

林小七笑道:亏倒未必是亏,就是糊涂了一点。

这还是第一次不知道要杀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冒多大的风险,心中多少有点不安罢了。

古无病道:为什么说不亏呢?林小七笑道:你想啊,咱们去西方大陆的目的是什么?还不就是因为当初与怒瞳的一个承诺吗?这事虽然可以拖一拖,但难保怒瞳那老小子在其中使什么坏,所以有睚眦在我身边,管他什么仙界还是魔界,老子一概不理。

小胡啊小胡,象睚眦这样的超级打手你上哪去找啊?便是怒瞳想动我,怕也得三思吧?最重要的是,睚眦让我杀的人是魔界中人,而这事也正合我许给怒瞳的承诺,此乃一举两得,咱们又何乐不为呢?古无病不禁喜笑颜开,道:着啊,我倒忘了这一层。

奶奶的,还是你小子聪明,我看这笔交易一点都不糊涂,你他妈的贼精贼精的。

呵呵……说真的,对睚眦来说,这交易或可看做彼此得利,但对咱们来说却是赚大发了。

第一,怒瞳要你对付的可不是一个或几个魔积之人,而是整个魔界和仙界,你不仅得搅混水,这动刀子杀人也是少不了的。

而睚眦这边呢,咱们只需要合力击杀他的仇人便万事大吉。

等这事完结,睚眦便成了你的保镖,到那时,便是怒瞳不依,我们也可便宜行事。

比如说,找几个弱点的家伙,也不用自己动手。

先是故意激怒他们,而等他们动手时,老睚这个便宜大保镖便不能袖手旁观了……说到这里,他越想越觉得林小七这笔交易做的实在划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林小七见他大笑,急道:你他妈小声点,别让老睚听见了……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低声道:他妈的,我只想怎么平安的拖过一段时间,倒没想到你这阴招。

不错,不错,有了老睚这个便宜大保镖。

不敢说把仙界和魔界怎么样,但将水搅混还是可以,顺便自己再涨点实力什么,到时就可以完成对老怒的承诺了……妈的,要说还是你这厮更阴险一点,这种借刀之计都能想得出来,佩服,佩服。

林小七伸出大拇指表达了自己的崇敬之情。

古无病也同样比画了一下,道了声彼此彼此,当下,两个阴人惺惺相惜,各自捂着嘴巴窃窃而笑。

正笑的得意,睚眦却走了过来,道: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这就上路吧。

林小七道:老睚,这魔界的第一站是什么地方?睚眦道:云水城。

林小七和古无病见了这草原之后,便以为魔界和人世并无太大的不同,只是这里灵气更足,风景更好而已。

至于这云水城,想来和人世一样,定是个人潮熙攘、热闹非凡的大都市。

但是等两人随睚眦到了这云水城之后,才发现原来全不是这么回事!这云水城竟是浮在半空之中!远远看去,便如一座浮在云霄之中的巨大的岛屿!在睚眦的身后,林小七和古无病呆呆地看着云水城,一时间心醉神迷。

整座城浮与半空之中,体积虽然巨大,但奇怪的是却并没有遮着半点阳光。

那阳光透过云气穿射而来,照在人身上一片暖意,沐浴其中,更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再仔细看时,原来这云层之上竟有四个太阳,分南北东西四个方位而列,所以虽有这巨大的城市浮于空中,但这阳光却依旧半分不少的笼罩了整个大地!更让人惊讶的是,这四个太阳悬与空中,却并没有与人半点灼热的感觉。

眼光漫漫而来,一如暖春的三月,依旧是那么的和熙,那么的温柔……空中有云气升腾,而这城市的底部因阳光的照射,一片水气氤氲,竟是在这城底耀出无数道七彩的霓虹来!远远看去,整座城市仿佛悬与无数七彩的桥梁之上!壮哉,云水城!这云水二字便是因这水气、彩虹、阳光以及那袅袅的白云而来!睚眦见两人瞧的出神,只微微一笑,却并不催促。

待林小七和古无病齐齐叹了一声后,才道:这般风景在魔界处处皆是,却也算不上绝佳,等得了空,我便领你们四处游玩,好好领略一番这魔界的大好风光。

林小七听他说还有更好的去处,一拍脑门,道:奶奶的,等哪天老子将逍遥岛整个的搬来,也弄一个空中之城来!睚眦笑道:好主意,不过如此这般,你最少也得修到大魔神的境界方可,否则,不如等睡着了再来想这个问题的好。

林小七笑道:老睚你骂人不带脏字啊,这不是骂我大白天做梦娶媳妇吗?睚眦嘿嘿一笑,却是纵身而起,踏空而行,向那云水城而去。

口中道:走吧,咱们先进城去。

这城中有我一个老朋友,我领你们去见见。

林小七和古无病不敢怠慢,急忙纵身跟上。

等到了这城中,两人又发现,原来这魔界的城市和人界的城市根本是两个概念。

人界之中,凡是城市,便必有商铺、客栈以及其他必备的设施,而这云水城更像是一个连绵起伏的山林。

除了在周围有一圈青石垒成的城墙和几条依山而建的石道之外,城中再无他物。

城中地势全是小的山坡,高低起伏,又由低而高,渐次向上。

人在其中,周围郁郁葱葱,全是些人界不曾有过的树木花草。

城中亦有房舍,但全是竹、木搭建而成,倒也不是商铺,亦不似人居之所。

仔细看了,这房舍竟是一些丹房,而在这丹房之外,又摆有一张简陋的木桌,桌上随意放着数十枚丹药。

林小七心中讶异,问睚眦道:老睚,我瞧这些丹药都是上佳之品,为什么却随意的摆放在这里?难道就不怕人顺手拿走吗?睚眦笑道:拿去也没什么,这本就是让人拿的。

林小七不由心动,道:这丹药可随意拿吗?睚眦道:若是这城中之人便可以,你嘛,却拿不得的。

他见林小七一脸疑惑,便不等他发问,又继续道:这些丹药在你眼中是上佳之品,但在魔界也算不了什么。

魔界里的人多会炼制丹药,有宁神的,有化血的,不一而足,你见到这些丹药就是他们多出来的。

之所以随意摆在这里,是方便需要它的人取用。

这样一来,便是互通有无,要知道。

一个人精力有限,如此一来,便要省去许多麻烦。

魔界之中,向来就有这么一个风俗,倒比仙人的小家子气要大方许多,仙人大多各顾各,全是一些藏私之人。

至于你嘛,虽然也可以趁人不注意拿上一些,但却坏了这里的规矩。

索取便要付出,你拿了别人的丹药却没有丹药还施与人,未免太不厚道。

林小七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什么狗屁的规矩,依老子的性子儿来,便一气装进须弥戒指里,半颗都不剩下!只是他骂归骂,但碍着脸面,却始终没有动手。

一旁的古无病也瞧的眼发红,却是左手握住了右手,强迫自己不要下手!三人一路走一路聊,却没有见到几个人,及至这城中的半山腰时,周围才渐渐有三两行人走过。

只是这行人走过时,林小七和古无病又是一阵惊叹,原来这些人少有几个常人的模样,不赤发绿眼,便是漆黑如炭。

更有几人身高丈余,却又骨瘦如柴,端的是让人讶异不已!不过这些人模样虽然古怪,但神色恬淡,往来之时。

安步当车,细语和颜,没半分传说中魔界人的暴戾之色。

林小七仔细看了,发现这些人俱非寻常之人,修为虽然未必比自己高深,但却没有一个比古无病还要差的。

再一细想,这也难怪,能来魔界之人又岂是易与之辈?随便哪一个去了人界,必定是横扫无敌,绝无对手!三人边走边谈,看到什么稀奇的物事,睚眦便一一介绍。

也是这三人命中投契,短短两天里,如睚眦这般的凶神,也渐渐和林小七、古无病有说有笑起来。

此时见两人见什么都是好奇,耻笑之下,却是详加介绍。

约有盏茶的工夫,三人到了这城中的一处梅林。

这梅花本在冬季盛开,但此地暖如三春,这梅花却依旧盛开,如此又是引起两个乡下客的一阵惊叹。

睚眦取笑两人一回后道:这梅林里有我一个老朋友,本姓为梅,名讳三九,又酷爱梅花,便使神通建了这座梅林。

梅三九?林小七笑道:这名姓倒是契合,梅开三九,三九之梅……他话未说完,一旁的古无病却皱眉道:哎,这梅三九的名字好生熟悉啊……微微一顿,似是想起什么,看向睚眦道:前辈,这梅三九可是从人界里来的?睚眦点头道:是,确实上从人界里来的。

古无病一拍脑门,道:真是从人界来的吗?啊也,莫不就是千面人魔吗?我在典籍中瞧过他的故事,说是数千年来最大的一个魔头,手中人命少说也有数千!更有人说他一人千面,且没人见过他真正的面目。

直至他飞升魔界后,连他的弟子也没真正见过他一面!第一百四十一章睚眦笑道:原来你知道梅三九的来历啊。

不错,他早先在人界修行的时候确实有个名号叫千面人魔,为人也恶的很,手里有个数千人命也不稀奇。

不过,这人性恶,但脾气也硬,倒是合我的胃口。

这仙魔两界,我仇人不少,但朋友却只有这么一个。

林小七好奇道:老睚,你仇人很多吗?睚眦冷笑道:这话要看怎么说了,那些鸟人看我是仇人,但某家却不将他们当仇人!土鸡瓦狗般人物,也配做我的仇人?当年我纵横无数世界,杀人便当饭吃,但杀便杀了,又有谁敢真正找我寻仇?林小七一拍手,哈哈笑道:好!好一个凶神!这才叫快意恩仇,人生原当如此。

古无病也笑道:难怪前辈你将这梅三九当成朋友,看来手上没有千儿八百的人命,却是难做前辈的朋友。

睚眦摇头道:这也未必,梅三九手里人命确实不少,但比起有些人却也算不了什么,我拿他当朋友,不过是脾气相投而已。

微微一顿,又道:走吧,咱们先进去要杯酒喝,小七你带的酒虽是上品。

但却是你人界里的上品,相比起来,魔界里的下品也比你那酒好上十倍。

林小七和古无病都好饮酒,听了这话,心中都是痒痒,便拉着睚眦直往里闯。

只是三人刚迈脚步,那梅林里却转出一人,口中恶狠狠地道:哪里来的野人,竟敢直呼我家主人名讳?三人见这来人一身黑衣,倒像是个管家,便知刚才大声喧哗。

嘴里叫着梅三九,必是被他听去了,因此出来叱呵。

林小七和古无病看了一眼睚眦,心中都想你是这梅三九的朋友,这等恶仆自然由你应付。

他两人都看不惯这恶仆,但所谓打狗看主人,因此便懒的开口。

睚眦斜眼看着那人,冷冷道:莫非你家主人不叫梅三九吗?那人呆了一呆,道:是又如何?睚眦道:凡是名号,便是被人叫的,你家主人既是梅三九,我又如何叫不得?那人怒道:大胆狂徒,竟敢一再直呼主人名讳,再叫一遍,我便让你命丧当场!睚眦不怒反笑,哈哈大笑道:好大的口气,便叫我命丧当场吗?既是叫了,又何妨再叫?一声已是少了,我这便叫上十声八声,我倒要瞧瞧你是如何让某家命丧当场的!梅三九,梅三九,梅……古无病和林小七在一旁瞧得好笑,亏这睚眦一代凶神,此时倒像个孩子般和人斗气。

睚眦还未叫出三声,那恶奴脸色发赤,狂吼一声便扑了上去。

睚眦早料他会发急,侧身轻松让过,复一把拎住这人背后的腰带,将他如小鸡般提了起来,哈哈大笑道:恶主有恶仆,梅三九这厮只知与人斗恨,却不知道怎么管教下人。

有意思,有意思……那人被他拎在手中,却是动弹不得,只余一张嘴还能说话,叫道:你这厮,还不放老爷下来?等我家主人来了,便叫你好看!林小七和古无病在一旁瞧的摇头,如睚眦所言,恶主有恶仆,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恶奴已是这般模样,但嘴里却仍不肯认输,反倒是越发的凶恶,一味的好勇斗狠。

睚眦见他仍自叫嚣,一掌拍在他的背后,复扔在地上,冷冷道:我这一掌有个名堂,唤做噬心没魂手,半盏茶之内便会叫你形神俱无。

普天之下,除了我能解救你,便只有你的主人梅三九了。

你若想活命,这就滚吧。

这恶奴先不肯信,但一提气时却发现气息堵塞,体内魔婴竟是欲渐萎缩,眼看就要缩成一团人肉干了!当下大骇,连场面话也不敢多说,却是连滚带爬的奔回梅林之中。

睚眦不由摇头,叹道:梅三九的手下愈发的没用了,却是外强中干,比不得原先的下人了。

林小七笑道:主强仆便弱,这乃是常理。

睚眦道:这话怎么说?你人世有句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为何主强仆便弱?难道不能一强俱强吗?林小七道:一强俱强也是有的,但只是一时之强而已。

凡主人强势,且历久愈强,那么身边便要有小人出现。

这是因为主人过强,心态便有变化,一是喜好人吹捧拍马。

二是目空一切,因为己强,便不将得力的帮手放在眼里。

时间一长必然疏远、怠慢。

另外,这些帮手久居强势之下,自己的作用便被无限放小,有抱负的人,心里便有另立山头的欲望。

微微一顿,又笑道:凡此种种,皆因欲求二字,有欲有求,这强者便不能久处。

你看人世间的朝代变更,君主变换,虽原因不一,但此一因素从来不曾少过。

睚眦深深看了林小七一眼,半晌才道:原以为你只是聪明伶俐,却没想到眼光见识俱是上佳,难怪我母亲选你来解我封印。

林小七笑道:老睚你过奖了,这一番道理我也只是从大周天剑里的某位前辈的记忆得来,却不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不过,这和解你封印有什么关系?有了神龙大人的那枚龙鳞,谁去不都是一样?睚眦摇了摇头,道:我母亲行事并非你想像的那样,你将她唤醒虽是机缘,但其中必有其他缘故。

林小七奇道:有什么缘故?睚眦依旧摇头,道:我哪里知道?我母亲行事全依天理而为,个中原由便是天机,某家在众人面前威风凛凛。

不可一世,但在我母亲和这天机面前,却是渺小的可怜。

微微一顿,又笑道:不过我敢肯定,你我之间将要发生的事情绝不止原先的一个承诺那么简单,这个道理我也是到魔界后不久才想通的。

或许,我们刚才所说的一个好汉三个帮的话便要应验,只是不知道你是好汉那?还是我是好汉?林小七听他说的玄妙,不由摇头笑道:没发生的事情我从来不放在心上,不过谁是这好汉并不重要,如老睚你这般的人物,我就是做你帮手也是荣幸。

古无病也笑道:管你们谁是好汉,既是一个好汉三个帮,那么我便算一个帮手。

就是不知道还有一人是谁……三人正说笑着,却听梅林里传出一阵急促的大叫声:来的可是我睚眦哥哥?梅三九这便来了!此时古无病话音刚落,林小七不由笑道:还缺一个帮手,莫不就是这位老兄吗?睚眦却摇头道:他还真不够这个资格。

林小七点头道:也是,有刚才那样的属下,这主人便不如何,至少也是御下不严。

他话音刚落,一个黑瘦的汉子便急匆匆的奔了出来。

这人一身华服,面有阴鸷之气,一见睚眦。

却是浑身颤抖,急步上前,一把抱住睚眦的肩膀,道:果然是我睚眦哥哥,哥哥,你可想煞三九了!睚眦见他眼中发红,笑道:三九,别来无恙乎?梅三九道:托哥哥的福,小弟一切安好。

微微一顿,又道:哥哥,你……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还有一段时间才能脱离封印吗?唉,哥哥不曾怪我吧?你被封印之后,我原想去救你的,但这封印却是……他苦笑着摇头,道:神龙大人下的禁制我又凭什么本事去解?便是能解,但母禁子足,却也不是我能管的。

这些年来,我唯一盼望的便是哥哥你少受点苦……他乍见了睚眦,心中激动,多年的所思所想便一股脑的说将出来。

睚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好了,原先的你不是这般模样,如何变的如此婆婆妈妈的?梅三九嘿嘿一笑,道: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哥哥,所以一时失态。

他平复心情,忽然一声断喝,道:梅四,还不出来与饿睚眦哥哥赔罪?随着他的喝声,原先那恶仆不情不愿的从梅林中走出,梅三九又道:哥哥,这厮可恨,你不可饶他。

梅四走近,勉强一鞠,道:小人梅四,不知阁下是我主人朋友,得罪之处,还请海涵?这厮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到了此时仍是一付牛气烘烘的样子,便是赔罪也不过敷衍了事。

睚眦微微一笑,并不说话,他是什么样的人物?即便为人再凶,却也是不屑与这些下人计较的。

但梅三九脸上却挂不住了,一脚踢在梅四的腿上,怒道:你作死吗?既是赔罪,为何不跪下?你可知我这哥哥是谁,便是受了你这一跪,那也是你天大的福份!他看向睚眦,面上有些尴尬,道:哥哥休怪,我些下人被我惯坏了。

你原先见到那几人这些年走的走,散的散,因此我这梅林里并无人见过哥哥金面,所以……睚眦淡淡道:些许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梅四被梅三九一脚踢在身上,脸上一阵羞怒,只是他掩饰的不错,顺势跪下磕了个头,嘴里说了些赔罪的话。

但赔罪之时,眼中却有愤懑之色流露,他原以为没人瞧见,却不知道早被一旁的林小七看在眼里。

林小七心中一叹,与古无病低声道:这厮日后必是个祸害,梅三九以后少不了要吃他的亏,有机会的话倒是要提醒他一二。

古无病轻轻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傻啊你,人家是主仆之份,你如何提醒?老因刚说你聪明,此时便来糊涂,家事不可管啊,兄弟。

林小七笑道:奶奶的,倒是我糊涂了。

便是吃亏,又与我何干,他是老睚的朋友,又不是我林小七的。

梅三九早瞧见古无病和林小七,笑问睚眦,道:哥哥,这两位公子是谁?睚眦道:是我在人界结交的小友,此来魔界,便一同带来见识一下这魔界里的风光。

他一指林小七和古无病,又道:他一人姓林名小七,一人姓古名无病,你们可多亲近亲近。

梅三九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看向林小七道:兄弟姓林名小七吗?莫就是大周天剑的宿主?林小七没想到他会认出自己,不由奇道:正是在下,小七无名小辈,却不知梅兄是怎么知道我的?梅三九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你,我睚眦哥哥眼比天高,若不是你这般的少年英雄,他又怎会让你同行?哈哈,你倒说的谦虚,大周天剑的宿主也是无名小辈吗?若论名气,在这魔界我梅三九或许比你大一点点,但放眼仙、魔、人三界,你却是远远超过我了。

尤其是在仙界!睚眦见林小七脸上仍有疑惑之色,便解释道:小七,你是因剑而名。

每到大周天剑出世时,这宿主总是被众多强者关注,虽然在你之前的宿主都没有逃脱被吞噬的命运,但谁也不敢太小看了这宿主。

又有谁敢保证,你不是第一个真正掌握大周天剑的人呢?林小七恍然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的名气倒真不小,只是这样的名气还是不要的好。

早知大周天剑的厉害,当初我是万万不会做这什么宿主的。

梅三九安慰他道:小七兄弟,世事难料,别人做不到,你未必就做不到。

我瞧你面色清奇,气质不凡,只要多多用心,大周天剑不足为虑。

他这话其实全是套话,只是瞧在睚眦的面子上说些好听的。

这许多年来,大周天剑宿主的下场从无二样,他又怎会相信林小七便是破除魔咒的第一人呢?林小七知道他说的是客套话,嘴里也言不由衷,说了些自己一定多加努力,不辜负众位朋友的期望。

但他心里却是嗤嗤发笑,暗道:老子早修成了冥婴,这大周天剑又能奈我其何?逢人只说三分话,如此机密自然犯不着说与这梅三九听,便是睚眦他也不曾说过。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除了当事人怒瞳之外,便是逍遥岛上也没有几个。

睚眦在一旁却是微微发笑,林小七偷眼瞧了一下,却见他眼中大有深意。

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暗想莫非这老孝子知道了我的秘密?但转念一想,睚眦是何等人物?能瞧出自己的秘密也不稀奇,再说两人算得上一条船上的人,便是知道也没什么。

四人在这梅林外又说了几句,梅三九便领着众人向梅林内行去。

这一路行去,古无病和林小七又是惊叹不已,原来这梅林中的梅花五彩缤纷,竟是什么颜色都有。

更让人惊奇的是,其中一株枝干透明,仿佛水晶,而其上梅花却是黑色,内中花蕊又做暗金之色。

放眼瞧去,清奇中透出华贵,又有几分诡异的艳丽,实在是让人惊叹!梅三九见两人惊叹,便介绍说这梅花是梅中之尊,数千年的培育也只得了这一株,也算是魔界中的一宗异宝。

当然,既是异宝,除了这花的美丽之外,效用也是极佳。

不仅是极品之灵药,亦是炼器的上佳材料。

这梅花之尊三千年一开花,三人此时来的正是时候,恰是它盛开之时。

梅三九瞧在睚眦的面子上,当下便摘了六朵梅花,分赠与古无病和林小七。

林、古二人从不知道什么是客气,说了些感谢的话便纳在怀中。

梅三九笑道:对我来说,这花的最大作用并不在炼药炼器,而是另有它途。

林小七闻这花有奇香扑鼻,心中一动,笑道:莫不是用来酿酒?梅三九双手一拍,大声笑道:林兄弟果然妙人!竟是一语猜中!不错,这花用来酿酒可说极品中的极品!他见林小七聪颖,心中便愈觉亲近,一把拉起他的手,笑道:有酒无菜虽然无趣,但有酒无友更觉寂寞,来,来,来!咱们这便去一醉方休!一是为睚眦哥哥接风洗尘,亦为祝贺梅某认识两位绝妙小友!林小七和古无病一听有好酒喝,便对这梅林中的景色再无兴趣,当下跟着梅三九往林内深处行去。

梅林之中有一座宅院,规模虽不算大,但样式精奇,透出不凡。

宅院内有仆人无数,男男女女怕不有百人之多。

林小七和古无病见了这些人,心中都是叹息,原来这些人虽是仆人。

但一身修为俱是上佳,若放在人界,少说也是一方宗主。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俱想,修炼之人都将飞升仙界和魔界视为终极目的,却不知道即便飞升又能如何?难道便是换个地方做人奴仆吗?可见无论是哪里,这实力总是最重要的,这些人没飞升前必是人界的无双俊杰,否则也不会破开虚空来到这魔界。

但可惜的是斯地早有人来,这后来的恰是晚辈中的晚辈,也只得与人为奴为仆了。

这魔界之中并无生老病死,有的只是后进之辈,若想混出头,却不知道要几千几百年。

他两人虽没到过仙界,但想来这仙界也必是如此。

四人进入宅院后,下人早备好酒宴,只等他们入席。

梅三九将睚眦请在上席,又招呼林、古二人坐下。

他知道睚眦不喜人多,便亲掌了酒壶,将下人一并赶出门去。

梅三九的第一杯酒自然是要敬睚眦,举起杯时,眼眶又自红了,道:哥哥,你我已我千年未曾在一起喝酒了,小弟日思夜想盼的就是今天。

来,这第一杯酒便祝你我兄弟聚首!睚眦点了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好,咱们今日便是不醉不休了!第一百四十二章自梅林这见了梅三九之后,转眼已过去半月。

这半个月里,林小七与梅三九等人每天只是赏花饮酒,兼谈风月,过得好不快活。

自入梅林,睚眦对他仇人一事绝口不提,而林小七却是求之不得,对他来说,日子就这么静悄悄的过那是最好不过。

怒瞳不来找他,睚眦也不提他的仇人,这世界岂不清净?每到入夜时分,心中思绪便晃悠悠飞离这魔界,直往逍遥岛而去。

三五日不见楚轻衣没什么,八九日不见也熬了过来,但到了第十五天头上,林小七再也受不了这思念的煎熬,便悄悄一人用定星盘偷跑了回去。

恰巧这夜古无病来找他喝酒,却始终找不着他的踪影。

细一思量便明白过来,当下大怒,直骂林小七不是东西。

当初两人说好事情不告一段落便不许回去,如今这姓林的却一人偷跑了回去,实在是重色轻友,卑鄙下流!林小七如一只偷腥的猫儿跑回逍遥岛后,却大失所望,原来楚轻衣陪着红泪母子回了七贤山。

他有心赶到七贤山,但两人毕竟还没成亲,此一去若被人发现,自己倒无所谓,但楚轻衣面上须不好过。

说不定有此一遭,自己以后便有苦日子过来。

思来想去,他按捺住那飘忽而冲动的心思,悻悻回到梅林。

但他去没想到,刚一入梅林,便被古无病逮了个正着。

他心中本虚,不待古无病细问,便一五一十的自己招了。

古无病见他没见着楚轻衣,不由笑的打跌,心中愤懑也自去的七七八八。

魔界中有四个太阳,但到了晚上,却和人界一样只有一个月亮。

林小七没见着楚轻衣,心中无趣,又见古无病耻笑自己,便唤梅三九的仆人拿来两坛酒,意欲和古无病熬这漫漫长夜。

两人喝了半坛酒后,赌性又发,便取出色子,在这月光下的梅林中吆五喝六起来。

林小七现在是一岛之主,银子什么的自然不放在眼里了,而古无病是鲛族姑爷,自然也不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当下商量半天,便学从前没银子的时候一样,拿身上的衣服做起筹码。

林小七今夜没见着楚轻衣,也算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当下连赢了八注。

他连赢八注,古无病日子便不好过,为了保住身上最后一件亵衣,这厮便耍赖,将自己的两只臭裹脚布也当做衣服抵了上去。

林小七赢的高兴,也不在乎,如这般剥白羊一般慢慢折磨古无病才是他最大的乐趣。

只要这手风连下去,还怕古大少爷不成一只赤裸羔羊吗?月色下,古无病双眼通红,他紧紧盯着林小七手上的色子,生怕这厮再掷出三个六的至尊王来。

刚才他的四五六便是被林小七的至尊王给杀了,此时自己掷出一个五,两个六。

按理说赢面颇大,但林大公子手气来了,那是谁也挡不住,谁知道这厮会不会再掷个至尊王出来呢?古无病嘴里喃喃念叨着,也不知他在念些什么。

此时他身上只着一条短裤,月色下,精赤的上身却是细皮嫩肉,比起寻常女子也不遑多让。

他与林小七面对面的蹲着,林小七双手合十,将色子捧在掌心亦是喃喃念着,似在乞求掷个好点子出来。

林小七也是做怪,他喃喃地念叨着,一边偷眼瞧着古无病紧张的模样,却始终不肯掷出。

这魔界和逍遥岛一样,四季如春,此时虽是夜里。

却并无寒意,但古无病心中紧张,随着林小七的念叨,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这一把他实在是输不起了,身上只剩最后一条短裤,再输的话那可真就成了光棍一个。

他奶奶的,你……你倒是掷啊!古无病见林小七始终不肯掷下色子,不由急了。

林小七将色子在手里搓了搓,嘻嘻笑道:小胡,我可有言在先,这把我若是再赢,你可不许跑。

古无病怒道:认赌服输,老子可不是输了便跑的人。

林小七笑道:你这厮说话不靠谱,你先发个誓来。

老子一个五,两……两个六,不信你这次还能赢。

奶奶的,发就发,你你……说,发什么誓好?古无病双手包肩,似是冷的厉害。

林小七嘿嘿笑道:随便随便,就发过大家常说的吧……比如说你要是输了就跑,那么以后生个儿子就没屁眼之类的毒誓。

古无病怒道:你儿子才没屁眼,老子的儿子不是你的侄子么?岂有你这样拿没出世的孩子发毒誓的?林小七耸了耸肩,道:你儿子若没屁眼,我以后生个闺女便没人可嫁了。

也罢,就换个吧……话音未落,古无病便道:我若输了就跑,那便是乌龟王八蛋!林小七哈哈一笑,道:你这厮也不知当过多少回乌龟王八蛋了,罢了,罢了,便让你再做一回吧。

他料准古无病输了不会认账,当下也不在意,便将手这色子扔了出去。

能让古大公子自认一回乌龟王八蛋也是一大快事,当然,若古大公子老实认输脱得一丝不挂则更是快事中的快事!月色下,三枚色子在地上滴溜溜的直转,古无病愈发的紧张,将眼盯在上面眨也不敢眨一下。

而林小七却轻松无比,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一把绝对是有了,色子刚一离手他就感觉得到!果然,当三枚色子停下来时,竟赫然又是三个六!古无病面若死灰,嘴里喃喃念叨着:这……这怎么可能?你居然连赢我九把,这也实在是太没天理了!林小七嘿嘿笑道:如何,古大公子,你是准备当乌龟王八蛋,还是准备脱精光?古无病冷哼一声,道:老子誓死也不当乌龟王八蛋!林小七愣了一愣,道:怎么,你真准备脱个一丝不挂?奶奶的,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古无病诡异的一笑,伸手慢悠悠将头上的一条发带摘了下来,阴声笑道:谁说我要脱个精光了?一只裹脚布能算一件衣服,那么这条发带自然也能算了……林大公子,实在不好意思,让您老人家失望了啊!林小七愣了半晌才苦笑道:他妈的,还是你这厮阴险,这招居然都能使出来,老子真是服了你了。

古无病嘿嘿笑道:服了便好,来,来,来,咱们接着再来。

林小七笑骂道:滚,你若再输,怕是要将短裤撕成布条当发带,若此,便是赌到明天也脱不光你。

古无病故作惊讶,道:咦,本公子确实有此打算,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也曾经用过?林小七一撇嘴,正要说话时却欲言又止,眼中精光闪烁,看向梅林的深处。

古无病与他最是默契,一见他神色便知林中深处有人,当下凝神戒备。

顿了一刻,林小七缓缓道:哪位朋友在那里?既已来了,何不现身相见?咦……林中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居然发现了我?林小七淡淡道:惭愧,想必姑娘来的久了,我却到现在才发现。

他听这女子声清脆,想必年龄不大,便叫了声姑娘。

林中缓缓走出一个女子,这女子面容姣好,看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她笑嘻嘻地道:不是呢,我才来这里,没想到就被你发现了。

林小七道:姑娘深夜来此,有什么事情吗?这女子笑道:这话却不该你问。

林小七奇道:我为什么不可以问?女子道:我问你,你是这里的主人吗?林小七笑道:这个……呵呵,好象不是。

女子咯咯笑道:这就是了,你既然不是这里的主人,又凭什么问我?林小七道:在下虽然不是主人,但身为这梅林的客人,为主人分担一些事情也是理所当然。

你夤夜前来,我又不认识你,自然是要问上一问了。

这女子眼睛一转,刚要说话时却瞧见古无病穿着个短裤就站在那里,她出来的时候心中本有些惊奇,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人发现,却没注意古无病如此模样。

她毕竟是个女子,见了此般情景,心中顿时大羞。

嘴里哎呀叫了一声,以手掩面,怒道:你们……你们下流!林小七先是一愣,不明白这女子为何出此言语,待明白过来后,不由笑的浑身乱颤。

而古无病也忘记了自己几乎是一丝不挂,更没想到出来的是个女子。

待这女子怒骂时,方才醒过神来,当下惨叫一声,却是掩面疾奔。

林小七笑的肚疼,冲着古无病的背影远远叫道:呜呼哀哉,胡兄啊胡兄,可怜你一世英名就此付与东流!哀哉乎,壮哉乎?不亦乐哉乎!古无病远远怒骂道:姓林的,老子和你没完……他一腔羞愤无处可泄,却是赖上了林小七。

他自己也不想想,这世有强奸的,可没逼赌的。

若是自己不好赌,又岂有这一出?林小七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声,自出了逍遥岛后,烦心事便一件接一件,他再难有往日的快乐。

此时此刻,恰是他这几个月来笑的最爽利的一次。

原先没见到楚轻衣时的郁闷,便在这笑声中消散的无影无踪。

待止住笑声后,再回头看那女子时,却早不见了踪迹。

想来必是羞愤难当,早早的逃了。

林小七哈哈一笑,也没在意,便转身回房歇息去了。

这一夜无话,待第二天醒来时,却见有仆人早等在门外。

这仆人见他起身,便道:林公子,我家主人请你去前厅。

林小七问道:有什么事情吗?仆人答道:小的不知,林公子去了便知道了。

对了,睚眦大爷也已等在那里。

林小七点了点头,道:你先去回话,就说我马上便来。

待仆人走后,他梳洗一番,连早饭也没用便往前厅而去。

到了前厅,睚眦和梅三九果然已经等在那里。

睚眦见他到来,也不等他落座,开口便问道:小七,你昨夜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林小七想起昨夜情形,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道:是,是遇见了一个女子……奶奶的,想起这一遭,我便笑的肚疼。

睚眦微一皱眉,道:笑的肚子疼?怎么回事?林小七嘿嘿一乐,便将昨夜情形说了出来。

待说完后,睚眦和梅三九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睚眦道:奶奶的,当年我行事便足够荒唐,比起你们两人来,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三人笑过一回后,林小七道:对了,老睚,那姑娘来了便走,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我瞧你的意思,倒像是特意过问此事。

睚眦笑了笑,道:这事我并不知道。

不过今天早上有人送来一封信,信中大骂梅林的客人下流无耻。

而除了你我和无病,这梅林里又岂有别的客人?所以便找你来问问……奶奶的,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回事情。

林小七奇道:这女子是谁?莫非是老梅你的什么朋友?梅三九笑道:这女子不过是传信之人,也是下人,哪里是我的朋友?不过这女子的主人我倒是认识,但朋友就算不上了。

说到此处,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睚眦。

林小七问道:老睚,是来找你的吗?睚眦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找我的。

林小七见睚眦和梅三九的神色俱有些不对,心中便猜到这事对自己来说怕不是什么好事。

来这魔界已有半月,也快活逍遥了半月,此时想来,似乎也应该发生点什么事情了。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林大公子可不想惹事上身。

他一念及此,便笑道:既是找你的,那便没我什么事情了。

两位先聊着,我去看看小胡那厮,奶奶的,这家伙昨夜受了惊,我怕他想不开抹脖子上吊了……那什么的,等会我来找你们喝酒……他嘴里胡乱扯着,便欲转身出门。

但刚走几步,却觉眼前一花,睚眦已是挡住他的去路。

林小七心中暗叹一声,面上却是翻了个白眼,道:老睚,你阻我去路做什么?睚眦笑嘻嘻地道:你不是说要喝酒吗?我倒有个好去处。

林小七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不过我有可有言在先,除了我许你的那个承诺之外,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理,打打杀杀的事情你还是找别人去。

睚眦笑道:不过是请你去一个地方喝酒,又岂是什么打打杀杀的事情?小七,你我颇为投缘,便是有些小事让你帮忙,你又岂能拒绝与我?如此,岂不伤了你我的感情?林小七道:前一句说要请我喝酒,后一句便说有小事要我帮忙,老睚啊老睚,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千万别在这绕圈子了。

睚眦笑道:喝酒也罢,帮忙也罢,其实是一回事。

微微一顿,又道:是这样的,昨夜你见到的女子是我的一个旧识派来的,这人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我来魔界的消息,便要约我会面。

而我却不想见这人,所以便想请你前去……林小七道:既然不想他,索性就避而不见,为什么又要我替你去呢?如此纠缠,其中必有原因,我看你就老实说了吧,否则别怪我不帮你这个忙。

微微一顿,又道:老睚,咱们在一起也呆了半个多月,我的性情你想必也知道一点,我这人最恨别人有事瞒我。

尤其是像你这种事情,既要我跑腿,却又不告诉我究竟。

睚眦微一沉吟,道:小七,你我颇为投契,除了三九,你和无病也是我这数千年唯一当做朋友的两个人。

这么跟你说吧,有些事情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我这里也是有些苦衷的。

不过你放心,今天这事绝无危险。

要见我的人是我旧识,我虽然不想见他,但却想知道他说些什么。

所以便想请你代劳……林小七见他说得诚恳,便道:老梅也认识这人,为什么不让老梅去呢?我一个生人,他去总比我去好吧?睚眦看了一眼梅三九,苦笑道:他去不合适。

林小七无奈,便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去就是。

不过你先说说,我去了之后,是只管听人说呢?还是应该做些什么?其实林小七心中对这事也起了好奇之心,他心想,你睚眦不是有苦衷不肯说吗?等我见了这人之后难道不会自己问吗?睚眦却道:我正要说这事,你去之后,什么也别说,只替我问一句话。

你替我问那人,当年苦苦相逼与我,究竟是自己的主意,还是别人的主意?林小七道:只问这一个问题吗?睚眦点头道:只此一问,再无其他。

得了这人的回答后,你便立时回转。

林小七笑道:这怕不妥吧?我既然去了,别人若是说些什么,我总不好转身就走吧?这岂不是太过失礼?睚眦嘿嘿一笑,拍了拍林小七的肩膀,道:这人见你是生人,自然不会说些什么,否则我又何必让你替我去呢?林小七也笑道:妈的,老睚你真够精的,我还想偷偷探听一些你的私密呢,原来却早被你算到。

第一百四十三章睚眦与人会面的地方竟不在云水城内,因此替他跑腿的林小七便发觉自己成了劳碌命。

他万没想到,这会面的地点不仅不在云水城里,更是在离云水城数千里之遥的某座岛屿上。

不过让林小七稍觉欣慰的是,这岛屿比起云水城来则更像是一座城市,与这岛屿之上,不仅有人界里的商铺、店面,更有人界大城小镇里无处不有的妓寨。

虽然林小七不好此道,但能在魔界里见到这种场所,心中没由得生起一丝古怪的亲切感。

林小七来时并没有人陪同,睚眦对定星盘倒是很熟,在上面指出方位后便由他自己前来。

林小七嘴里感叹着自己劳碌命,但实际上却是半步没走。

如此,也是做强者的好处之一,否则那许多修炼者又为何拼了命的想要飞升呢?睚眦与人会面的时间定在暮色时分,而林小七想看看魔界其他地方的风景,便早一步到了。

在这岛屿之上,他不仅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场所,更是发现这里四处走动的人竟没几个是修炼者。

有此发现,他不禁大为惊讶。

看了云水城里的居民后,他原以为魔界再无凡人,但没想到在这岛屿上不仅见到了凡人,而且一见就是一群!魔界怎么会他凡人?林小七百思不得其解,虽然这里的人模样不尽相同,种族颇杂,但确确实实是凡人无疑。

他心中好奇,便寻了一处茶馆走了进去。

他为人谨慎,先是四处看了一番,待确定这茶馆里收取的也是银子之后,这才落座。

如此,心中便又多了一个疑问,原来银子在这脉界也是通行吗?落座之后,他叫了一壶茶,几样小茶点。

饮了几口,忽然瞧见那柜台之上供奉着一尊女子的瓷像。

这女子三首六臂,眉心处又有一点丹红,瞧在眼里,倒觉得有些熟悉。

略一思索,他便想起这女子的相貌和修格珍藏的暗月女神的画像有几分相似。

只是那画像上的暗月女神一首双臂,与这瓷像略略不同。

一杯茶下肚后,他见旁边的小二并不忙碌,便叫了过来。

问道:小哥,我是朋友领着来的,他有点事情要办,便留我一人四处走走。

呵呵,初涉贵岛,却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请小哥赐教。

小二奇道:你不知道,难道你那朋友也不知道吗?林小七肚里的谎话不知千万,此时不用编排便脱口而出,道:我那朋友自然知道,只是他半路临时拉我前来,我也没问。

呵呵,我来魔界不久,原是住在云水城的。

小二笑道:原来是这样……这里叫做月岛,是暗月城的附属之地,也是魔界里唯一保持凡间模样的地方。

月岛?暗月城?林小七不由一愣,再看一眼柜台上的瓷像,他越发肯定这瓷像便是暗月女神了。

他虽早有预料,不过却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真神。

他又问道:还要请教,我见其他地方俱是修炼之人,为什么这月岛却有无数凡人呢?小二呵呵笑道:我们这些凡人原也不这魔界里,全是暗月女神的信徒,是她大发慈悲,用大神通开辟了这岛,然后将我们这些最忠实的信徒迁到了这里。

林小七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呵呵,多谢小哥相告。

那小二见他再无问题,并提着茶壶径自走开。

林小七心中暗道:这暗月女神却是个孩子心性,没事却弄来这许多的凡人做什么?奶奶的,这份神通我可远远不及,不知道老睚行不行?若是行的话,我倒要找个灵气足的好地方,然后将逍遥岛整个的移来。

他一边喝茶,一边胡思乱想,心里还琢磨着有机会一定要见见这暗月女神。

这茶馆里又有唱小曲的,嗓子不错,词曲也颇为雅致,林小七听的入神,不知不觉间便混了一下午。

待到天色渐黑,他起身结账,又问收银的掌柜,这岛上可有一处地方叫忘忧阁?掌柜一愣,道:先生要去忘忧阁吗?林小七道:是啊,怎么了?掌柜地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奇怪。

先生既是忘忧阁的客人,又怎会来我们这样的小地方。

林小七奇道:这忘忧阁很大吗?掌柜地答道:大倒不大,但却不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去的地方。

先生不知道吗?这忘忧阁是暗月城在这月岛的驻舵,如这样的场所,除了暗月女神的弟子,只有像您这样的被邀请的客人才能进去。

林小七又是一呆,心中暗道:奶奶的,难道老睚让我见的人就是暗月女神吗?带着这样的疑问,林小七转身出了茶馆,按照掌柜的指点往这岛屿东南处行去。

到了地头,果然见一座颇为宏伟的建筑矗立在那,此时已是天黑,他懒的多看这建筑的模样,便一头往前行去。

到了门口,却被人拦住,瞧这人似是守卫的模样。

你是何人,安敢擅闯忘忧阁?林小七笑道:在下姓周名小六,是替人前来传话的。

你不妨进去通报你家主人,就说昨夜相邀之人的代表已经来了。

见便见,若是不见,我立刻走人。

他虽是答应了睚眦来这月岛,但心中却盼望这一面不见最好。

睚眦说得轻巧,言这一行并无凶险,但有些事情背后隐藏的危机却远比眼睛看得见的凶险更为可怕。

在魔界这样强者如云的地方,林小七深知自己根本不够看,多一事便不如少一事,这一面不见也罢。

那守卫也不是个能做主的人,听或林小七是应邀而来,便忙不迭地进去通报了。

不过片刻,他转回来道:周先生,我家主人正要见你,你进去后直往前走,到了中厅,便可见到我家主人了。

林小七不由微微失望,心想这一面到底还是要见的。

但转念一想,马上就有可能见到这所谓的暗月女神,心中便又有莫名的兴奋。

在他心中,自得知这岛为暗月女神所有之后,早将她和睚眦之间的关系想的不堪了……奶奶的,男人和女人之间还能有什么关系?瞧老睚暧昧的样子,很难不让人往这方面去想啊!带着腹诽和一些龌龊的念头,林小七踏进了这忘忧阁的中厅。

这中厅颇大,也颇为华丽,除了那些奢侈的陈设之外,最让林小七心动的便是这厅中三颗拳头大的夜明珠了!鲛族也有占颗夜明珠,但最大的一颗也只有鸽蛋大小,所散发的光芒更是远远不及这厅中的夜明珠,林小七心中暗道。

若是能将这夜明珠弄了回去,便没白来这魔界一趟!一颗送给楚轻衣,当做聘礼,另一颗还是送给楚轻衣,用来养颜。

都说珍珠可养颜,但这夜明珠也是珠,怕是效果更好吧……林小七胡思乱想着,还剩一颗吗?嗯,自然还是给我的亲亲师姐,留着做我林家的传家宝好了……这三颗夜明珠实在太过夺目,以至于晃花了林小七的眼睛,使他似乎没有瞧见这厅中暗处站着的一个男子。

这男子一袭黑衣,身材修长,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似要融入那暗处一般。

你是谁?睚眦为何不来?林小七终于是将视线从夜明珠上收回,其实他并不是没有看见这男子,只是他不喜欢别人站在暗处。

尤其自己为客,别人为主,如此这般,实在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且他向来喜欢暗中出手害人,所以深谙其中之道,但凡喜欢暗处的人,为人必定阴险。

自己以阴险倒没什么,但别人阴险可则另当别论了。

林小七笑了笑,淡淡道:你又是谁呢?那男子没想到林小七有此一问,微微一愣后,口气便有不善,阴声道:睚眦没跟你说过我吗?林小七本以为要见的人是暗月女神,但现在看来却是不然。

不过别人阴险,他也不是善类,他心中隐隐觉得,眼前这人也未必就是约睚眦来的人。

自己既然可以替睚眦而来,难道那人就不可以让别人替他而来?再者说,这世上冒他人之名行事的人很多,而眼前这男子绝对能做出此事。

睚眦只是收到了一封信而已,而借信传言则正是冒名行事的最佳途径。

那信上的字迹和印章最好冒充,古无病那厮便是个中好手,无论是谁的字。

他只要看上一眼,便能模仿出九成,印章也同样如此!林小七心念急转,当下便决定先将睚眦托自己问的问题压下。

他看向这男子,却见他面色苍白,约莫三十来岁的模样。

再细瞧时,又见他眼光游移不定,似也没料到睚眦会让自己替他前来。

林小七微微一笑,决定诓这厮一下,便道:睚眦前辈说了,我来之后,若见到一个女子,那便让我替他转告几句话。

若是一个男子嘛……嗯,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男子一呆,眼中便有凶光射出,道:他果然是这么说的吗?林小七耸了耸肩,笑道:你说呢?男子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睚眦毕竟是睚眦,原来早被他看穿!林小七听的清楚,心中不由暗叫侥幸,奶奶的,险些被你这厮骗过,幸亏老子比你阴险一点。

他知道眼前这人不是善类,若是将睚眦的原话说出,他可不敢保证不出什么意外!瞧这情形,这人和睚眦必定不是什么朋友,刺激人的话还是少说为妙,谁知道那话是好话还是歹话呢……想到这里,他不禁在心里大骂起睚眦来,当时睚眦信誓旦旦的说此行没有危险,而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一个圈套。

虽然没将睚眦这正主套上,却恰巧套住了他林大公子!且睚眦那厮深知内情,却看不穿别人设下的局,连一点警醒也不曾有过。

这厮看起来精明,实是其蠢如猪啊!林小七心中忿忿大骂着睚眦,但心中却也没放松戒备,自看到这男子的第一眼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一丝的危险,此时则更是凝神防备。

那男子叹了一回,又道:你还没回答我,你又是谁呢?林小七耸了耸肩膀,道:你的属下没告诉你吗?在下姓周名小六。

姓周名小六吗?那男子低声一笑,淡淡道:你若是周小六,那我便是林小七了。

是了,我这林小七有大周天剑,你这周小六又有什么呢?这次却轮到林小七发呆了,他万没想到眼前这男子竟是早看穿自己的来历!愣了片刻后,林小七却是轻声笑了起来,道:真他奶奶的,当年混穷的时候一心想着怎么扬名立万,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却这么有名!就是不知道我这名是美名,还是臭名?那男子道:美名自然不沾边,但臭名却也谈不上,不过只要能名扬天下,又管他什么臭名美名?林小七笑道:罢了,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么可否赐告阁下的名讳呢?那男子淡淡笑道:你想知道我是谁吗?简单,回去问问睚眦就知道了。

林小七道:看得出你和睚眦不对付,所以我想问问,你就这么放我走了吗?男子摇头笑道:自然要放你走,我敢惹睚眦,却不敢惹你。

林小七奇道:这是为何?男子冷笑道:你身为大周天剑的宿主,难道不知你身后有多少人正盯着你吗?我若杀了你,别人当以为我会从其中得到什么好处,谁又敢保证没人找上门来?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至少在明处没人会动你!林小七呆了一呆,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吗?奶奶的,我竟是不知道。

男子又冷笑道:不过你也别忘了我说的话,没人在明处动你,却并不代表暗处不行,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林小七笑道:多谢提醒。

男子道:倒不是我好心,实在是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

再说你现在毕竟还在月岛,我也不想你出什么事情,否则我还真是说不清楚了。

林小七耸了耸奖杯,道:放心好了,便是要死也得出了你这月岛……对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那男子默了片刻后道:林公子,你回去之后,替我转告睚眦。

就说今日之事,确实是我冒他人之名行事,但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请他前来将当年的事情说清楚。

你对他说,我此时有诚意十分,接不接受也在与他。

日后朋友是做不成了,但这敌人嘛,且由他自己看着办吧!林小七点头道:阁下放心,我一定将话带到。

男子不在说话,将手微微一摆,那便是送客的意思。

林小七心中虽然满是疑惑,但却知道再呆在这里也是无用,略一点头,便转身向门外行去。

刚走了几步,那男子却忽然叫住了他,道:林公子,你替睚眦前来,咱们也算有缘,我看你对这厅上夜明珠颇为喜爱。

若不嫌弃,便请公子笑纳……原来他早看出林小七对夜明珠十分喜爱,却又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此时竟是开口相赠。

林小七哈哈一笑,道:谢了,老兄,这夜明珠虽好,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无功不受禄这句话却也是知道的……老兄,咱们有缘再见罢……他大笑而去,竟是丝毫没将这夜明珠放在眼里。

他这人虽然见便宜必沾,巧取豪夺也有的,但有一点他却分的很清楚。

那便是睚眦与他是同一条船上的,而眼前这男子与睚眦显然是敌非友,所以这夜明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要的!纵是喜欢到不忍割舍,那便明抢,又或暗偷。

反正是不能堂而皇之的伸手接来,如此,那便不是做人的道理了!林小七走后,那男子面色阴沉,默了半晌后,忽转身朝后堂说道:他已经走了,你不再躲了,出来吧……随着他的声音,从后堂转出一人,这人面色同样阴沉。

若林小七未走,他会惊讶的发现,这人赫然就是梅四!那男子道:梅四,睚眦对这林小七如何?梅四恭声答道:视若兄弟。

男子微微皱眉,道:依睚眦的性格,竟然以兄弟相待,这倒有些意思了……微微一顿,又沉吟道:若如此,事无转圜时,这姓的林也未必就动不得。

至少可以拿来要挟睚眦,使他投鼠忌器,只是须小心一点而已……梅四阴声笑道:不错,睚眦行事向来无所顾忌,是以手段便格外毒辣狠绝,不过当他一旦有了弱点,这人便容易对付。

男子哼了一声,道:若非如此,当年我又怎会在他身上占得便宜?嘿,这便宜可不算小,至少让我过了数千年的安稳日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林小七回到云水城后并没有急着回梅林,而是在城中四处闲逛起来。

这云水城大异于普通的城镇,与其说是一座城,还不如说它是一座山更确切一些。

不过若云水城这样的地方,倒是颇得林小七的喜爱,山中有城。

城在山上,正是半山半城,恰是个休闲的好地方。

再加上这云水城内奇人颇多,景物也美,林小七初到的时候并没有仔细观赏,此时便在这城中来了个三日游。

自月岛辞了那神秘男子后,林小七心中便郁闷难当。

去月岛之前,睚眦对他说此行并无半点凶险,结果也如他所言,自己最后终是全身而退。

但林小七的心中却明白得很,此一行若不是自己机灵,这后果怕是难料。

而更让他郁闷的是,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既不清楚睚眦让他去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明白那神秘男子和睚眦之间究竟有些什么恩怨。

他唯一隐约知道的一点就是神秘男子和睚眦之间是敌非友,而且和那什么暗月女神脱不了干系。

林小七最恨被人当做棋子,睚眦的事情他其实并不想管,虽然心中好奇,但他知道有些事情知道越多对自己反而越没好处。

这里可不是人界,而睚眦更是远古传说里的凶神,与他纠缠的人想必也不是凡角,自己无谓牵扯进去。

所以,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此一行只当个传信的,绝不深陷其中。

但月岛一行后,他先是气恼睚眦将自己当作棋子使唤,陷自己于凶险之中。

后又被那神秘男子看出来历,自料自己即便有心不涉及其中,但别人可未必这么想。

所以,一番琢磨后,便决意要将睚眦身上的事情弄个明白。

回到云水城却不进梅林,这便是他想好的第一步。

他知道,自己只要不出现,最着急便是睚眦。

人一急,心思便容易乱,到时再现身套问,想必能问个七八分的内情。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了第三天的傍晚,林小七施施然走进了梅林。

进了梅林,他也不急着去见古无病等人,而是在一株老梅下盘坐饮酒,哼起久未唱起的俚语小调。

梅林虽大,但其间穿梭的仆役却多,林小七知道,不消一刻,自己回到梅林的消息便会传到睚眦的耳中。

酒自然是梅林中的好酒,甘醇清冽,饮来回味无穷。

林小七自入魔界后,最对他心思的便是这梅林里的酒。

背倚老梅,林小七忽然微微一笑。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知道这是睚眦来了。

睚眦是何等人物?落脚从来无声无息,而此时却有声音传来,无非有两个原因。

一是他故意提醒自己来了,二则是他心中思绪凌乱,气机便跟着乱了。

不等睚眦开口,林小七伸了个懒腰,笑道:你这人最是无趣,本公子酒性正浓,却被你打断。

睚眦淡淡道:这几日过的可好?林小七微微一愣,睚眦语气平淡,并没有显示出丝毫的急躁,倒不像自己刚才想的那样心绪已乱。

他站起身来,笑道:还行吧……睚眦道:云水城可去的地方颇多,三天的时间难以窥及其中韵味,等有空闲的时候,我亲自领你去观赏。

林小七又是一愣,道:你知道我早已回来?睚眦淡淡笑道:你说呢?林小七见他一付悠闲的模样,不由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早已回来,却又不遣人叫我回梅林,那想必是知道了我此行的经过。

如此,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睚眦叹了口气,道:你心中可是在怨我?林小七耸了耸肩,反问道:你说呢?睚眦却不答,自顾道:与你相交虽然时日不多,但依你性格,必是不喜被人蒙在鼓里。

不过你可知道,在你没回来之前,我确实只想让你做一个传信的,亦没料到其中会有什么凶险。

但自梅三九告诉我你三天前就回到云水城后,却又不来见我,我便知道其间必有蹊跷。

仔细琢磨后,我忽然发现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说到这里,他喟然而叹,却没再接着说下去。

林小七皱眉道:什么错误?睚眦摇头苦笑道:物是人非,当年可信之人,如今却未必可信。

人心永远是变幻不定的……林小七一愣,道:物是人非吗?他明白睚眦的意思,这人非指的是人心变幻,不过这人究竟是谁呢?不会是梅三九吧?睚眦看出他的心思,道:你别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指的这人不是三九,而是那夜你见到的女子。

林小七点了点头,微一沉吟后,忽道:老睚,你要见的人是暗月女神吗?睚眦也不瞒他,点头道:你心思聪颖,料你此时已猜到了。

林小七笑道:老睚,本来这事我是不想管的,但月岛之行。

我却有一个小小的疑问,所以,我觉得有必要问个清楚……微微一顿,又道:不瞒你说,自我隐约猜出要见你的人是暗月女神后,再加上之前你忸怩作态,便也猜到了你与她之间的事情多半是一桩情事。

在下虽不是君子,却也不是窥人隐私的小人,所以这事说不说在你。

睚眦苦笑道:这也不是什么隐私,某家的这点事情,早已传遍仙、魔两界了,也没什么好瞒你的。

林小七笑道:既如此,不妨说来听听。

睚眦微一沉吟,道:你先告诉我,月岛之行,你见到的可是一个男子?林小七点头道:我回城三日,你却不来找我,必是料到了。

不错,我此去月岛,没见着什么暗月女神,倒是见着了这个颇有些阴险的男子。

睚眦冷笑道:此人又何止是有些阴险?简直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林小七见他神情愤懑,心头一动,忽道:莫非这厮是你的情敌不成?他早已猜出睚眦和那暗月女神之间是一桩情事,此一问倒是顺情顺理,并不突兀。

睚眦没料到他有此一问,脱口道:他也配?话刚出口,却又苦笑,摇头道:不过……不过我视他有若猪狗,从来就没放在心上。

但在他心眼里,我多半就是你所说的情敌了!微微一顿,他走到林小七身边,接过那一囊酒,又道:小七,你还记得我俩之间的约定吗?林小七不知道睚眦为什么忽然转换话题,顺口笑道:这才几天的事情,我自然记得。

不就是帮你杀一个人吗?莫非你还怕我赖账不成?说到此处,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惊道:呀……莫非你要我杀的这人便是这男子吗?睚眦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就是他!林小七皱眉道:我观此人也未必有多厉害,你怎么不自己动手?睚眦叹了口气,道:我不动他,自然是有苦衷,否则便是有十个他,也被我化成齑粉了。

林小七笑道:这倒也是,你是一代凶神,这万千世界中。

便是有比你厉害的人物,凭你性格,也未必就怕了他,更何况是此人?便是在我眼中,这人也算不上什么厉害人物,若是对战,我至少也有七八分的把握。

若是暗中下手,我管叫他死都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

他这话却并非虚言,自冥界闭关而出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实力竟是一天比一天高涨。

原以为虽然修成了冥婴,但功力的增长总是要靠苦修,又或是凭大周天剑去强行吞噬。

但不知为何,自七贤山事毕之后,他发现每至深夜行功时,这天地间的灵气便如不要钱似的强行汇聚于冥婴之中。

时至此时,那原本黑漆漆的一副骷髅架子,竟是隐约有紫光透出。

睚眦早已知道林小七修炼的是冥婴,虽然他对冥婴知道并不比林小七多,但却知道林小七此言非虚。

点头道:此人不过二流角色,你杀他当易如反掌。

林小七道:好了,这事你既然不打算瞒我,那么就先说说你这苦衷吧。

所谓先下手为强,你既然早有心思要这人的命,那么不妨早一点说出其中原由,我也好早一点替你了结这桩心思。

睚眦用手捏了捏眉心,脸上泛起一抹苦笑,缓缓道:如你心中所猜测的那样,所有原由恰是从一桩情事来的。

林小七道:是和暗月女神吗?睚眦点头道:是啊,便是她了……不过她在我眼中可不是什么女神,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

说到此处,似是想起往日情形,那苦笑里又多出一丝甜蜜。

林小七瞧在眼里,心中好笑,暗道:在别人眼中你是一代凶神,但此时瞧来,你不过是一个被情所扰的寻常之人罢了。

想来,这神也罢,魔也罢,这七情六欲终是免不了的……睚眦不知道林小七正暗中腹诽自己,自顾道:你前几日所见的男子名唤天机,是暗月那丫头身边的谋士。

而那个传信的丫头是暗月身边的侍女,叫做随月。

林小七接道:那厮叫天机吗?这名字有点意思,倒让我想起小时候捉的田鸡来……他这人除了性命交关的时候,从没有个正形,此时心思游走,便想起小时烧烤田鸡的情形,口中顿时生津。

再一转眼,却见睚眦面有不悦,便呵呵笑道:抱歉,抱歉,却是走神了,老睚你接着说吧……对了,既是情事,那么是你追着那暗月而不得,还是那暗月追着你呢?睚眦叹了口气,道:说起来,当年倒是我先追得她。

不过这丫头对我也是一片痴情,仔细算起,我和她也做了近十年的夫妻。

只是有实无名,我到底没曾给她一个名分。

林小七奇道:如此说来,你们也是两情相悦,为什么没给她一个名分呢?睚眦苦笑道:我这人不喜羁绊,喜欢一个人是一回事,守着人却又是一回事。

我与她虽然两情相悦,但让我此生此世与她厮守,却是我所不愿之事。

林小七‘嗤’的一声轻笑,道:原来是始乱终弃啊!睚眦先是瞪了他一眼,但随即仍是苦笑,道:你这始乱终弃一词用的倒是贴切,不错,究其原由,正是某家始乱终弃,才会被困浮游山。

林小七奇道:原来你被困在浮游山也与这事有关吗?睚眦道:当年我不顾暗月的苦求,远遁异界。

想那万千世界,无边无际,凭暗月的本事,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的。

但我却没料到,那天机久慕暗月,对我早有怨恨。

只是某家实力高他太多,他虽有怨恨,却也只能深埋心中。

但我这一走,却让他找到了机会……这厮见暗月心中郁郁,便怂恿她找我母亲诉苦,说如此这般便能逼我回到暗月身边。

暗月认为此计可行,便着他去寻我母亲,谁知道这厮见了我母亲之后却是对某家大泼脏水。

不仅说我始乱终弃,更说我心狠手毒,为了摆脱暗月,三番五次的欲取她的性命……也不知我母亲是怎么想的,听了这厮的挑拨后,竟是将我关在了浮游山下。

林小七奇道:神龙大人是何等人物?难道就信了他的话吗?睚眦冷笑道:自然是不信,但这事终是我错在前,我母亲虽不齿这厮,却也不好出手对付他。

如这样的人,在我母亲眼里,不过蝼蚁之辈,便是多看一眼,也是污了眼睛。

林小七更是奇怪,道:既然如此,神龙大人就不应该将你关在浮游山啊?睚眦苦笑道:当初我也是这么问我母亲的,她却说这本是我的劫数,命中该有这一劫,那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

当初我心中不服,道如某家这样的人,早不受宿命之苦,亦无轮回之忧,哪怕什么小小劫数?林小七皱眉道:那你母亲是怎么说的?睚眦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母亲说,这劫是天之大劫,换作是她,亦是逃不过去的。

她让我在浮游山修身养性,休生脱困之心。

又言,时辰一到,自有应劫的人来救我出去!林小七心中一跳,道:应劫之人?这……这说的不就是我吗?睚眦冷笑一声,道:若不是你,我又怎会带你来这魔界?我母亲说,脱困并非就是脱劫,若要保住身家性命,最好是跟在你的身边。

如此,终有一天能解开这劫。

林小七心中大乱,他万没料到睚眦的一桩情事绕来绕去,最后竟是绕到自己的身上……应劫,应劫,这应的究竟是什么劫呢?这到底是睚眦的劫,还是自己的劫呢?如神龙之言,却又仿佛是这万千世界的劫!睚眦见他神色变幻,眼光茫然,叹了口气道:你心中是不是觉得很茫然?其实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的,但这段时间以来,觉得你这人与我脾性相契,便忍不住说了出来。

林小七苦笑道:自得了大周天剑后,我便隐约觉得自己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原以为那下棋的人是冥界的怒瞳,却没想到现在又成了什么应劫之人。

看来这一枰棋局周围,令堂至少也是个观棋之人啊!睚眦亦是苦笑,道:若是的话就好了,她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极其凝重,心中隐忧俱现与脸上。

依我看来,她老人家也未必就是观棋之人……说到这里,他将手中那一囊酒一饮而尽,道:哎,管它什么鸟劫数,又管它什么鸟应劫之人,你若逃不掉,某家便也跟着陪葬!我瞧你是随性之人,亦没有将生死放在心中,休为了我这几句话。

便将自己弄的茫茫然,如此,便是永世不死,又有什么生趣?林小七似有所悟,哈哈一笑,道:说的也是,本公子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以生身虑死时,何其不智?亦是无聊!再者说,永世不死就很好玩吗?睚眦哈哈笑道:不错,不错,这永世不死也没什么好玩。

众人皆醉我亦醉才是正道,独自清醒的人未免太过痛苦。

两人笑了一回,林小七从戒指里又取出两囊酒,递了一囊给睚眦后,忽道:抛开那鸟劫不提,老睚你且说说,你打算怎么对付那天机?睚眦冷笑道:当年我母亲一再告诫我,此事我理亏在先,所以不准我动他。

但这般小人不除,又怎能消我心头之恨?微微一顿,又道:不过我也没料到,这厮居然知道我回到了魔界,又串通随月,设局计算我。

随月那夜来时,我还真以为是暗月那丫头邀我前去……林小七摇头道:这天机虽是阴险小人,却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我观他语气,多半是想赶在暗月找到你之前与你和解……呵呵,说穿了便是告饶,他是什么样的人,又凭什么资格与你和解?睚眦道:管他心中想些什么,他知道我回到魔界又能怎样?找个机会杀了他就是。

我对暗月心中有疚,所以便让你替我去见她,天机这人嘛,某家从来就没将他放在心上……如你所说,他哪有这个资格?林小七却道:我有一事很是奇怪……老睚你与天机是老相识,魔界里认识你的人也多,所以说他知道你回来也不足为奇。

但奇怪的是,他怎么会认识我呢?在没去月岛之前,我在这梅林中可从没出去过啊!睚眦微微一愣,随即道:你的意思是……这梅林有天机的内应?第一百四十五章轻风拂来,树影婆娑。

一条碧波荡漾的无定河横贯了大半个魔界。

河边杨柳伊伊随风,奇石嶙峋兀立。

这无定河宽约十来丈,放在人界,比之寻常的江流也要宽上许多。

河中央有一处绿洲,方圆约莫四五丈的样子,河水从这绿洲的两侧流过,便显得愈发的湍急。

阿古拓便站在这绿洲之上,他细眯了眼,看着那急速流过的河水,眼神显得迷离且朦胧。

但仔细看时,却见他嘴边有一丝微笑。

这笑从容淡定,不过却有无尽的豪气逸出……在他身后,有一块巨石,石上有一枰棋。

棋盘之上,黑白纵横,两条大龙正与其上纠缠。

这棋局虽未及中盘,尚空着两个角,但细心看时,却忽然发现白棋的大龙已是全无活路。

棋盘边,一个俊美的少年正苦苦思索,他手里拈着一枚白子,正试图逆转……时间如这无定河水般流逝,半盏茶的工夫过去后,阿古拓从嘴边露出一丝无奈,转身看向那少年,道:费格,这棋你已是输了,纵是想到明日这个时候亦是徒劳……少年站起身来,神色恭谨,道:是,这局棋我已是输了,第七十八手的时候我就该投子了。

阿古拓一扬眉,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勉强支撑,却是白白耗了我这许多的时间。

费格道:主上您一直教导我,遇事不可轻易的放弃,所以费格才勉力支撑。

我总想,这棋或许会有解局之道,若是因为不假思索的轻易弃局,不免辜负了主上的教诲,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细加琢磨才是。

阿古拓轻声一笑,伸手拍了拍费格的肩膀,道:很好,你虽输了这棋,却没输了心态。

这些年,我将魔界的大半事务交给你处理,你做的也很好,没辜负我当初对你的期望。

他再次转身看向无定河,又道:这些年来你是不是觉得有些累了?费格急忙道:能为主上分忧,是费格的福分,便是有几分累那也没什么。

阿古拓点了点头,道:现在累一点没什么,总会有逍遥的那一天……微微一顿,脸上忽然现出一丝微笑,道:而到了那一天,费格,你就是这魔界的新主人了!费格眉头一跳,心中也跟着跳了起来。

阿古拓不仅是他的主人,同时也是这魔界的大魔神,是这片无涯无际的大陆的唯一主宰!他的话从来就是金科玉律,言而必果!再机将要成为这魔界的新树人了吗?费格捏紧了拳头……他心中清楚,阿古拓的这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主上,您已经做出决定了吗?费格心中欣喜无尽,但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

阿古拓微微一笑,道:我已经等了很多年,我甚至已经记不清楚这很多年究竟是多少年了!我只知道,现在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费格咬了咬嘴唇,用力道:是,我也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阿古拓道:那么,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吗?费格道:是,我已经替主上准备了一把至凶的利器。

我相信,这把利器一定会让主上您成为永世的主宰。

阿古拓沉吟道:至凶的利器……呵,还真没想到那姓林的小子真能撑这么久,若不是时机已到,他必将是第一个成为大周天剑真正的主人。

不过,你有把握他会为我所用?费格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笑道:请主上放心,驭人之道费格也略知道一点,无非是恩威并施而已。

在人界的时候,我曾经出手帮过他,虽然这情分被怒瞳抢了去,但我却埋了另一枚棋子……他话音未落,阿古拓便问道:这枚棋子可是那常阿满?费格笑道:是,正是他。

他与这林小七交情不错,只要让他出面细说情由,那林小七必定会承我这个情……当初我替他除掉姓郁的小子,后来又让常阿满助他得到了混沌神阵,因此救回了他的心上人。

且这林小七虽然狡猾异常,但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仅这一层,我便有三分把握让他为我所用。

阿古拓道:只三分吗?费格笑道:当然不止……所谓恩威并施,这恩占了三分,那么这‘威’至少也要占上三分。

主上知道,这姓林的小子天地不惧,若以命相胁,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这人有个弱点,那就是太看重身边的人。

除了他的那个师姐,还有几人也是他的心中之重。

所以,在逍遥岛上,我早已布下内应,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就会……说到这里,他轻吸了口气,又道:不过我并不想这么做,因为以威压人,后果往往难以控制,所以这只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用上这一招。

阿古拓点头道:对林小七这样的人,这一招不用是最好了。

那么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费格道:最简单方法就是以利诱之了……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这人虽然爱自在逍遥,但我们若是许下重诺。

比如事成之后,让他统领他所在的人界又或者是其他的某个世界,我不相信他会不动心!阿古拓道:仅此而已吗?以他此时的实力,想要统领人界并非什么难事,我怕他难以动心。

费格嘿嘿一笑,道:主上,他若不动心,那便让他做这魔界的统领好了……这总要动心了吧?阿古拓微微一笑,没再说话,他自然知道费格这话的意思。

所谓鸟尽弓藏,等大事得成,这姓林的必定要除之后快,是以现在许什么样的重诺都无所谓。

费格接着说道:更何况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他,由不得他不承我的情。

阿古拓一扬眉,道:什么礼物?费格道:说起来,这份礼物倒和睚眦有点关系了。

阿古拓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道:说起睚眦,倒想起暗月来……费格,暗月已经醒了吗?费格道:回主上的话,暗月前几日就醒了。

她这一睡,早先在人界的一点基业已是丧失迨尽,倒是让仙界的人猖狂了一回。

阿古拓摇头道:这便如一局棋,人界的那点基业不过是一枚棋子,没了就没了吧,无需太在意。

费格笑道:我倒不在意,棋局中弃舍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只是暗月性子倔的很,这一醒来怕是少不了要折腾身边的人。

阿古拓道:这丫头醒来的也是时候……有她在,我便不担心睚眦了。

睚眦这人不属仙、魔,亦正亦邪,身后又有神龙离墒,最好是让他置身事外。

费格道:请主上宽心,严格地说,我刚才说的那份礼物其实是为睚眦准备的。

只是林小七与他走的近,两人之间似乎还为我的这份礼物有一个约定。

所以,我敢担保这份礼物一送出去,至少可以让睚眦不从中坏事。

阿古拓点了点头,转身拂乱那一枰棋,道:既如此,你就去做吧。

费格躬身而退,凌空虚踏,从这无定河上轻轻掠过。

及至岸边,他轻喝一声,道:魔丁何在?随着这一声喊,一道绿光自他头顶闪现,虚空中现出一个绿色巨人。

这巨人三头六臂,全身长满细长的绒毛,两只獠牙泛着蓝光,端的是凶恶之极。

这巨人只现出半身,另半身仍然隐在虚空之中,他抱拳恭声道:魔丁在此,请主人示下。

费格道:知道月岛的天机吗?魔丁道:是,属下知道这人。

费格俊美的脸上现出一丝狠厉,道:知道就好,将他人头带来。

魔丁微微一愣,道:那……那暗月呢?天机可是她的谋士……费格冷笑道:放心好了,我会缠住暗月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他挥手让魔丁隐去,复转身朝仍在绿洲之上的阿古拓鞠了一躬,而后亦往月岛的方向而去。

梅林。

梅三九在书房中来回踱着步,他眉头紧蹙,似有几分疑惑。

在他身边,林小七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身子往后靠着,两只脚很没品的翘在桌上。

睚眦对他这副模样很是看不惯,却又拿他没办法,只得隔着桌子冲他翻着白眼。

梅三九忽然停下脚步,看向睚眦,道:哥哥,你是说我梅林里有天机那厮的内应?睚眦哼了一声,道: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却是不信。

梅三九苦笑道:不是不信哥哥的话,只是我这梅林里的人虽然在外素来有几分骄横,但对我却都是忠心耿耿。

我实在想不起谁会是内应……哥哥,你觉得会是谁呢?林小七在一旁笑道:梅林是你的地头,人也是你的人,你若想不出是谁,那老睚就更不知道了……微微一顿,又道:其实想找出这个内应也很简单,我记得来你这梅林之后,虽然见着我的人不少,但却没几人知道我是大周天剑的宿主。

老梅你仔细想想,知道我身份的有几个人?找出这几个人后,查出内应并不困难。

梅三九沉吟片刻后猛然一惊,道:不会是梅四吧?知道老弟你身份的只有三四人,除了梅四之外,其他都是女侍。

我梅林有个规矩,女侍向来不准外出,她们便是知道老弟你的身份,也没机会传出去……说到此处,他一拍掌,道:必定就是梅四这厮了!睚眦一旁冷笑道:既然肯定是他,那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快将这厮叫来,某家少不得要替你清理门户了。

梅三九阴着脸,朝书房外沉声喝道:门外是谁侍候?快将梅四叫来?门外的侍从听梅三九怒气冲天,哪里还敢怠慢?当下匆匆而去。

只是不一会儿便转了回来,躬身站在门外道:回老爷的话,梅四并不在梅林中。

梅三九大怒,道:找,都去给我找,将云水城翻个遍也要给我把这厮找回来……话音未落,书房外又来了个侍从,道:主人,有客求见。

梅三九在睚眦面前跌了面子,心中大是恼火,道:不见,不见……都去给我找梅四!我什么人也不见……那侍从心中惶恐,却又不敢就此走开,嗫嚅道:老……老爷,这客人是来见睚眦大爷和林公子的。

梅三九一愣,看向睚眦,道:哥哥,是来找你的。

睚眦奇道:找我的?除了你梅三九,这魔界我便没第二个朋友,会是谁来找我呢?他看想林小七,又道:更奇怪的是,这人也是来找你的,莫非……莫非是天机那厮来了不成?林小七心中也是奇怪,看向那侍从,道:来者可报了姓名?侍从道:这人不肯说他的名字,又不肯呈上拜帖,只说是林公子的故人……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啊,对了,我像他要被拜帖的时候,他递与我一个锦盒,说是送给睚眦大爷和林公子你的。

又说这锦盒既是礼物,也算拜帖。

等睚大爷和林公子见过之后,自然就肯见他了。

林小七笑道:这人倒是自信。

来,将这锦盒拿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大礼。

侍从转身叫人将锦盒送来,复递给了林小七。

这锦盒长约尺余,宽不过半尺,入手微沉。

盒子刚一接够手,林小七便微微皱起了眉头,而一旁的睚眦亦是皱眉。

林小七喃喃道:好重的血腥味,莫非这里面装的是人头吗?他与人争斗无数,手上人命也不在少数,是以对这血腥之气一闻便知。

而睚眦更是远古时期的凶神,这人也不知杀了几千几万,对这血味更是敏感。

他微一吸气,道:不错,这盒中装的确实是死人身上的部件,嗯。

这人死了不超过一个时辰,这血还没凉透,否则没这么大的血腥味。

林小七挥手让门外的两个侍从走开,复将锦盒放在地上慢慢打开。

这锦盒一开,血腥味更加浓郁,只瞬间便充溢了整个书房。

林小七看向盒中,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因他是背身蹲在地上,因此便挡了睚眦和梅三九的视线,这两人见他笑得开心,便道:小七,你笑什么?林小七哈哈笑着,将锦盒捧起,道:老睚,你来看看这是谁?睚眦和梅三九凑过去一瞧,却是一惊一喜,原来这盒中装的果然是人头,且还是一对!天机!梅四!林小七和睚眦再没想到,这盒中的人头会是这两个人的!睚眦恨天机入骨,此时见了这厮的人头,心中大畅,笑的便格外开心。

而林小七和这两人虽然没什么仇恨,只是瞧得有些不顺眼,但因了睚眦的缘故,心中也是欣喜。

而最重要的是,天机已死,那便再不用他动手了。

而一旁的梅三九见了梅四的人头,虽然猜定他便是内应,且此时他的人头和天机的人头并列,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但毕竟主仆一场,心中忍不住有些悲切。

这三人有悲有喜,叹的叹,笑的笑,但这也只是片刻的工夫。

林小七将盒子盖上,说出了三人心中共同的疑问:老睚,老梅,你们说是谁杀了天机和梅四呢?睚眦冷笑道:管他是谁,只要杀了天机,某家便承他一个情!林小七摇头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依我看来,这送上人头的家伙必定很了解我们,否则他怎会单单送上天机和梅四的人头呢?第一百四十六章见了天机的人头,睚眦喜不自胜,一拍桌子,叫道:这送人头的谁,快快请他进来。

侍从知道睚眦的来头不小,便是自己的老爷也得叫一声哥,当下不敢怠慢,转身便要去请那人,刚走一步却被梅三九叫住。

梅三九道:书房不便见客,你还是请他去客厅吧……顿了一顿,他见那盒中梅四的人头,又叹了口气,对另一个侍从道:这梅四总算跟了我不少年,人死事了,你找个地方将他埋了吧。

睚眦微微皱眉,道:这梅四的人头可以埋,但这天机的却不行。

侍从问道:那该怎么处理呢?睚眦哼了一声,道:你这梅林里可养的有狗?若有,便拿去喂狗吧。

侍从见他说的阴毒,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却又不敢擅自做主,便看向了梅三九。

梅三九也哼了一声,道:看我做什么?照做就是了。

梅四和我主仆一场,总算有点旧情,这天机又是什么东西?若不是他,梅四怕也不会背叛我。

侍从并不知道梅四是因何而死,此时才知原由,心中顿时警醒,提醒自己日后切不可做出背叛主人的事情。

待两个侍从走后,梅三九道:哥哥,小七,咱们这便去客厅吧。

既然请那人进来,便算是客,却不好怠慢了。

林小七听侍从说这人是因自己而来,心中实在奇怪,不知此人是谁。

当下再也按捺不住,率先走出书房。

睚眦心中也存有好奇,与梅三九一同跟上。

三人进了客厅,却见一人正背着双手瞧着墙上的四君子图。

林小七一见这人背影,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道:你……你是老常?那人转过身来,哈哈笑道:小七兄弟,你没想到会在魔界见到我吧?此人并非别人却正是常阿满。

林小七也不说话,绕着常阿满走了几圈,仔细地打量着。

常阿满奇道:兄弟,你看什么?林小七停下脚步,呵呵笑道:老常啊老常,此番真正是脱胎换骨了啊!也不枉你做这魔界使者许久,今日终是一步登天了。

常阿满笑道:这是托兄弟你的福了。

林小七忽然变脸,冷笑道:托我的福吗?这话却是不假。

今日想来,当初你处心积虑的结识我,可不正是为了今天吗?记得那年在西驼,你看似不经意的出现,却让我离了师门。

而在逍遥岛,你又送我一份大礼。

及至今天,你又送来两个人头,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小小的忙……老实说,你所作所为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相反却助我良多。

但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老常,你今天来有什么是要我去做的?常阿满没想到一见面林大公子便冷眼相对,且言之中的,当下心中有些愧疚,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林小七却不依不饶,道:有什么就直接说了吧,老常……你能来魔界,必是有人算定了我会卖你一个面子。

嘿嘿,托我的福?还真是托我的福啊……在客厅刚见到常阿满时,林小七心中也是欣喜,他乡遇故知,正是人生难得之事。

但这欣喜未及浮与脸上,一丝警觉却又生出。

自得了大周天剑后,他对两个人最是猜不透。

一是怒瞳,二便是这常阿满。

这两人对他帮助都不小,但却从不提及为什么会帮他。

便是怒瞳说的什么请他唤醒冥神,说的也是虚无缥缈,林小七从未当真。

他这人生性谨慎,因此对这二人的帮助虽是笑而纳之,但心里却是时刻提防他们。

此时在魔界见了这常阿满,便知道此人突然会在这里出现,多半是来收账的了。

因此,他话里便多了几分冷嘲热讽。

只是别人都以为他心中气恼,但却不知他是刻意为之。

他早有计较,既然已经猜出这常阿满多半是来收账的,便语出突兀,好让他心中存疚,到时也好讨价还价。

林小七这人虽是奸猾,但却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既然当初收了常阿满的好处,这人情必定是要还的。

只是还多还少而已……睚眦和梅三九见林小七果然认识来人,却又不知为何他突然发难,当下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梅三九毕竟是这里的主人,见常阿满有些尴尬,便看向林小七笑道:小七,这位朋友与你是旧相识吗?既是,何不为我们介绍一二?林小七似笑非笑,道:这位老兄姓常名阿满,是我在人界里的老朋友了。

只是我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魔界见到他……呵呵,说来有些尴尬,当初我欠了他一些东西,今天怕是来找我要账的。

常阿满只得苦笑,对于林小七要账一辞,他既不好说是,更不敢说不是。

要知道他今日前来,恰是应了林小七这收账一说。

且他背后之人是万千世界中屈指可数的强者,他又焉敢违背这人的命令?林小七嘿嘿的笑着,又道:老常,你今天既然送来了天机和梅四的人头,这功课想必早已备足。

那么你眼前的这两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常阿满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和睚眦、梅三九见礼,这梅三九也就罢了,那睚眦却绝不敢怠慢。

要知道,别说是他常阿满,便是他身后的那人,也不敢轻视了睚眦。

当下深深鞠了一躬,道:小人常阿满,奉‘玉魔神’之命,特来拜见两位前辈。

睚眦前辈,梅前辈,小的这里有礼了。

玉魔神?你是费格的属下?梅三九不由惊叫出声。

睚眦也皱了皱眉,轻声自语道:是费格那小子吗?林小七却不知道这玉魔神是何方神圣,道:老常,原来你的主子就是这什么玉魔神吗?梅三九见他语有轻慢,便提醒道:小七,这玉魔神乃魔界主宰大魔神座下最受器重的门人,地位犹在暗月之上,你切不可轻待。

林小七却毫不在乎,笑道:前段时间和老睚扯淡,这才知道阿古拓是魔界里的大魔神,是这里的主宰,至于这什么费格我倒没听说过。

见都没见过的人,有什么轻待不轻待的?睚眦听他如此说来,不由笑道:妙极,妙极!如你这般天地无惧的人方才是我睚眦的兄弟,区区一个玉魔神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看向梅三九,又道:三九啊,今日的你可不像往日的你了,少了点豪气,却多了份圆滑。

做人需得像我小七兄弟这般,天地无惧,那才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他这话一说,梅三九和常阿满都异常尴尬。

常阿满是费格的属下,自然算不上天地无惧,而梅三九经世愈久。

往日的那份豪气便愈发的缩减,听了这话,尴尬之余,心中不由唏嘘。

睚眦看向常阿满,又道:你送来天机的人头,某家本应是谢你一句的。

但如小七所言,这礼物之后多半还有下文,所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常阿满在心中轻叹了一声,他此来原本是打算和林小七先叙叙旧的,两人虽然前不久在人界的德加帝国见过面,时间也不算长,但那毕竟是人界。

对与破碎虚空来到魔界的人来说,能在这里见到人界的故友,实在是一件值得称慰的事情。

虽然常阿满此来是身肩重任,但在他心中,林小七这个故友也并不比他所负的重任轻上多少。

只是,此时此刻,他便是有这个心,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常阿满叹了一声后,便欲直言。

但这一叹却被林小七看在眼里,不知为什么,他心里也是一叹,却是将刚才的心思收了起来。

他忽然道:老常,你想喝酒吗?常阿满一呆,道:喝酒?睚眦和梅三九也是奇怪,却不知道林小七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问出这句话来。

林小七笑了笑,道:老常,你我是人界故友,今天在这魔界相见,虽有缘故,但也殊为不易。

所以,今天咱们不妨把酒言欢,说些往日趣事,你心中所图之事,却不要提起。

若此,你我还是朋友,往日是,今日是,从此往后也一样是!常阿满苦笑道:说了你不相信,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常某身为玉魔神的属下,有些事情却是不得不为……林小七淡淡一笑,道:往日的你不过是魔界在人间的行走者,即便在人界,你也不过二流人物。

但你现在仔细瞧瞧,现在与你面前的又是何等人物?便是我林某,虽不是仙、魔中人,但又有哪一个仙魔敢瞧不起我?我虽然不知道玉魔神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但想来也绝不会是小事。

你自己掂量掂量,他与我,与睚眦前辈之间的事情,你又凭什么来参合?微微一顿,又道:老常,我没有半点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是要凭实力来说话的。

实话说了吧,我觉得,玉魔神找我的事情不管成与不成,你一旦参合进来,下场想必不会太好。

要知道,在强者的眼中,只要是自己手中的棋子,便有舍弃可能。

尤其是你这样的过河卒!林小七此言一出,常阿满不由冷汗淋漓!他并不是个愚笨之人,心知林小七所言非虚,自己之所以一步登天,进了这魔界,正是因为这过河卒的身份。

而如林小七所言,往往最容易被舍弃的也正是他这样的过河之卒!常阿满强笑道:小七,你这话危言耸听了吧?林小七摇了摇头,道:我的话只说到这里,信是不信,行是不行,全在你一念之间。

你若是想成全咱们之间的情谊,那便与我喝上一杯,然后抽身走人。

若你只念着玉魔神的任务,也只管畅言无忌。

睚眦在一旁忽然笑了起来,道:小七,原来以为你心若铁石,现在瞧来,却也有心慈的一面。

林小七笑道:因凶而恶,因善而仁,小七行事随性,是与非便认定这八字而论。

睚眦拍掌笑道:好,好一个因凶而恶,因善而仁。

某家行事无羁,也有恶名在外,但仔细想来,却正合了这八个字。

我现在算明白了,为何与你如此投缘,想来便是因为这八个字。

林小七嘿嘿笑道:老睚,这因凶而恶四字你当得上,但因善而仁这四个字你却远远不及。

睚眦奇道:怎么说?林小七似笑非笑,道:老睚,这因善而仁四个字你敢当着暗月的面说吗?睚眦没料到林小七有这一说,当下一窒,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倒闹了个了大红脸。

他两人调笑几句,一旁的常阿满却是愁眉苦脸。

林小七看着他道:老常,你想好没有?常阿满叹了口气,道:小七,往日之事,我多有算计与你。

但你此时却一心想顾全我,此等心意我实在是……唉,只是世事难如人愿,进一步。

生死难测,但退一步的话,却是有死无生啊!林小七哈哈一笑,道:老常你能念着你我之间的情分便已足够。

这么对你说吧,世事如棋局,你虽是棋子。

但如今之棋局,只是初局,此时你尚可抽身。

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现在有你没你对于玉魔神来说,已经无关紧要。

是以,你大可放心的抽身而退。

但在进一步的话,已是中局,到那时,你可是想退难退了。

常阿满苦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身为玉魔神的属下,又岂是说退便退的?林小七耸了耸肩,道:这玉魔神将你安插在人界,想来必是因为我这个大周天剑宿主的身份。

他如此处心积虑,早早便布下了局,自然是个聪明绝顶之人。

所以,你回去后不妨直言告退,他必定不会阻拦于你。

依我想来,他多半还会宽言慰你。

这……这不太可能吧?常阿满半信半疑的道。

林小七笑道:一试便知。

常阿满皱眉道:那我该怎样说呢?林小七道:这简单,无须任何托词,直接将我刚才说的话说出就可!如他这样的聪明人,又岂会听不出其中的意思?睚眦忽然一拍手,笑道:不错,费格那小子对你可谓蓄谋已久,你这番话传至他的耳中,他便是有火也发不出了。

否则,以前布的局岂不白费!林小七却是苦笑,道:只是值得他这等人物谋划已久的事情想必不是小事,看来本公子的麻烦来了。

常阿满一咬牙,道:小七,你若想知道,我这便告诉你。

睚眦一皱眉,道:常阿满,小七若想知道,刚才说的话岂不成了废话?罢了,他已替你找好退路,你切莫辜负了他的心意。

微微一顿,又嘿嘿笑道:对了,你回去后不妨告诉费格,就说我睚眦说了。

林小七是某家的兄弟,若有什么事情,便让他自己上门求见,莫在使些下人来了。

并且我们只等他一天,时辰一过,我管叫他无处寻我!常阿满一顿脚,道:小七,大恩不言谢,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我现在就回去。

林小七笑道:不喝一杯再走吗?常阿满笑了一笑,道:这杯酒常某现在喝来心中有愧,还是等它日心中无愧时,再来与兄弟你喝这杯酒吧!常阿满也是个决绝之人,明白其中暗藏的利害时,当下说走就走,如此作风,倒是让睚眦赞了一回。

只是林小七却在一旁揉起了眉心,喃喃道:莫非这万千世界真有什么大劫不成,否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早早便盯上我?第一百四十七章你说什么?费格紧紧地盯着常阿满,眼中露出一丝骇人的煞气,原本手上一对滴溜溜转着的玉胆也停了下来。

在他面前,常阿满一脸惶恐,正自跪在地上。

他自梅林中出来之后,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找到费格,并将自己在梅林里的遭遇一一禀告。

他深知其中容不得一丝虚假,所以将林小七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林小七虽然对此事甚有把握,但他常阿满却是没有半分把握。

毕竟这条小命是自己的,别人说什么有把握,那也只是用嘴说说,并不需要用性命来验证这后果。

费格见常阿满惶恐,又哼了一声,道:这姓林的果真就是这么说的吗?常阿满急道:小人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一字一句都不曾遗漏。

费格冷笑道:看来他对你倒是不错啊。

常阿满不敢答话,心中却甚是恼怒,暗道:若林兄弟与我之间没甚情谊,你又岂会用得着我?费格又道:这林小七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不过,常阿满,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常阿满脸上神色依旧惶恐,道:小人本是人界一无名小辈,能有今日全靠主上恩赐,这生也罢。

死也罢,全凭主上一句话,常阿满绝无半句怨言。

费格哼了一声,道:你倒知机……他面上神色变幻,虽然少了点刚才的煞气,但却多了几分羞恼。

其实如他这般的人物,常阿满是生是死原本就没放在心上,便是放他一条生路也无所谓。

但他心中不爽的是林小八早替他做出决定,此时,常阿满是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了。

除了阿古拓,费格平生从未受制于人,性情向来自负。

他没料到,林小七看穿自己有求与他,是以便来了这么一招。

费格心中清楚,林小七这一招表面上看去是示恩于常阿满,但细一琢磨,却又何尝不是一招投石探路呢?他林小七不就是想知道自己的底限吗?可是……可是自己却又无法反击!唉,罢了,罢了,大事未成,且由着他轻狂吧……费格轻轻叹了口气,忽然道:常阿满,你起来吧。

常阿满一愣,道:小人不敢。

费格笑了笑,道:起来吧,他林大公子既然想你脱身事外,那我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说起来,你们只是朋友,你和我却是主仆,他与你有情谊,难道我们之间就没有吗?快起来吧,我刚才生气是因为这林小七太过轻狂,却是替我做了回主。

至于你嘛……呵呵,你且瞧瞧,我身边仆从、属下无数,若不犯错,我何曾处置过他们?常阿满心中一喜,站起身来,道:那……主上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小的去做吗?费格淡淡笑道:常阿满,你无须再叫我主上了,自这一刻起,你便不再是我的属下。

林小七的话虽然只是以小人之心度我之腹,但既然他已然这么说了,那么我的姿态却也只得放高一点了。

常阿满心中又是一喜,但脸上却装出更加的惶恐,道:主上,你……你真要赶走小的吗?费格似有无奈,叹道:我也不想啊,你跟我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做事处世却深得我心,让你走,我也舍不得。

但我此时急需林小七一臂之力,所以也只能随他的话去做了。

这主仆二人俱是惺惺作态,当下都说了些肉麻的话。

常阿满既得自由之身,便想早点离开费格,废话一番后便准备告辞。

费格见他欲走,却道:是了,我还有一事欲托你去办……不过你放心,此事简单之极,且事后你可直接离开,再不用回来复命了。

常阿满虽得自由身,但在这玉魔神面前,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依旧叫了一声主上,道:主上有命,但请示下。

费格笑道:你再去一趟梅林,就说三日之后,我在月岛恭候睚眦和林小七大驾。

常阿满领命而去不提,费格却是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想道。

这姓林的如此桀骜不驯,将来怕是难以说动,说不得在那逍遥岛上要多下点工夫了。

只是仅这林小七一人也就罢了,麻烦就麻烦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睚眦,这人怕是连大魔神他老人家也要头疼几分吧?他思来想去,却忽然一拍脑袋,笑道:费格啊费格,枉你自诩聪明,既已定了见面的地点,却何不请这地主出面呢?有了她,那睚眦总得卖几分面子吧?他想起睚眦和暗月那一段纠缠不清的情事,心中顿时有了主张。

而此时的梅林之中,睚眦却是大赞林小七。

小七啊,你这一招妙啊!既让常阿满脱身事外,又顺便探了费格的底限。

某家经世也不知有多少年了,自诩也算是个聪明人,但与你一比较起来,却是大大的不如啊!待常阿满走后,他细加琢磨,便想通了林小七这一招其中的深意。

林小七却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我此一招虽有深意,但究其原因,却多半是为了老常着想。

他这人脾性不错,与我也颇为投契,所以不想他涉足太深……微微一顿,又道:不说这个了,左右不过是赌博时的伎俩,只是想看看别人口袋里装着多少银子罢了。

老睚,我对魔界不熟,你且说说,这个什么费格究竟要图我些什么呢?会不会是因为大周天剑的原因?睚眦冷笑道:这原因在大周天剑上那是确定无疑的了。

只是想要图你些什么的未必就是这费格,我瞧多半还有他人。

林小七奇道:还有他人?是谁?睚眦笑道:是谁?这万千世界中,能让玉魔神听命的还会有谁呢?林小七一呆,道:你……你的意思是说阿古拓?睚眦点头道:不错,我猜的这人就是阿古拓。

林小七皱眉道:为什么呢?睚眦解释道:这原因其实很简单,你那大周天剑是至尊凶器,可说是遇魔杀魔,遇仙屠仙。

当然,这前提是你有足够的实力。

而在这魔界之中,实力在费格之上唯有阿古拓,若费格想借你之力,用大周天剑对付阿古拓,这也并非是不可能。

但仔细想来,这样的猜测却又不合情理,因为费格并没有暗中行事。

常阿满送来天机和梅四的人头时,这梅林中有不少人见到了。

他若想对阿古拓不利,断不至于如此张扬,必是暗中接洽才是。

所以我便推断,真正想借助与你是阿古拓才对!林小七微微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便明白了。

不过你刚才也说了,我这大周天剑是遇魔杀魔,遇仙屠仙,但也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行。

而在这魔界里,他阿古拓便是至尊,又有谁会搞不定呢?即便是有,他扳不倒的人,我又岂是对手?睚眦叹了口气,道:阿古拓与仙界的大光明王有万年的宿怨,我想他要对付的就大光明王吧。

按照实力来说,阿古拓的实力在大光明王之上,但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的人,实力虽有强弱,但却无法彻底的消灭对方。

无论是大光明王,还是阿古拓,他们本命真元俱不在本体之内。

灭不了本命真元,这本体灭了却还会再生,如此往复,却是永远也杀不死的。

微微一顿,他揉了揉眉心,又道:而你的大周天剑却能斩仙屠魔,一剑下去,无论仙、魔,也无论是本体还是本命真元,都管叫他毁灰飞烟灭!所以,不管是那一任宿主,自一现世,仙魔两界的人必定都会牢牢地盯紧。

只是在你身上有了些例外,许是历任宿主不堪大任,俱是做了剑中之灵,所以到了你这里,仙界的人竟是没有注意到你。

或许是他们认为你也只是匆匆过客,懒的多理。

呵……这却是便宜了阿古拓。

林小七对此早有所猜测,所以当睚眦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也并不显得吃惊。

只是哼了一声,道:如你这么说来,我和大周天剑一样,左右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而已。

只是本公子有些臭脾气,最不喜欢的就是做别人的刀,这次怕是要让阿古拓失望了。

睚眦道:你的意思是要拒绝阿古拓?林小七笑道:若要我做刀,那自然是拒绝他了。

不过事已至此,我想要完全的置身事外怕也是不能,且他又没说就一定是让我做刀,所以咱们不妨先等等他们的消息吧。

睚眦淡淡道:想要拒绝阿古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林小七嘿嘿笑道:无妨,不还有你老人家在我身边吗?睚眦奇道:你怎么也把我算进来了?林小七道:你可别忘了,天机已死,那么你就得保护我三年。

睚眦冷笑道:天机是你杀的吗?林小七振振有词道:那厮虽然不是我亲手杀死的,但你想想,费格为什么会杀他?这源头岂不正是由我这里流出的吗?若此,这天机的死便应该记在我的名下。

睚眦一扬眉,道:你又焉知这是费格卖给我的情面呢?林小七毫不留情的反驳道:得了吧你,休要自作多情。

若是卖你的情面,当初你被关在浮游山时,他就应该替你杀这天机了,又岂会等到这时?睚眦说不过他,笑道:罢了,罢了,不与你争这口舌了。

你说是便是,即便不是,凭你这本事那也说成是了。

管他费格还是阿古拓,总之我保你三年就是了!他本一代凶神,除了神龙离墒,这万千世界再无一人令他畏惧。

若论实力,阿古拓应该在他之上,但他却又有何惧?林小七知道睚眦对自己颇为看重,也知道他必定不会袖手旁观,睚眦这一番话正是在他意料之中。

他刚才与睚眦争论,不过故意为之,只是为了调节一下气氛而已。

林小七对这魔界的情形和阿古拓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当下又请来了梅三九,向他仔细讨教。

这几日古无病的身体微有不适,所以林小七便让他多休息,就连天机的事情也没告诉他。

三人在书房里谈了一天,到了晚上,唤来下人上得酒菜,围坐一起喝将起来。

只是这酒杯刚刚端起,却听古无病在门外笑道:有酒喝怎么不叫我来?林小七哈哈一笑,起身将门打开,道:到底是狐狸的鼻子,原来也不差那哈巴狗儿多少。

古无病呸了一声,也不理他,走进房中和睚眦、梅三九两人见礼。

睚眦笑道:哪来这许多的虚礼?快坐下喝酒。

古无病笑道:我此来却不是为了喝酒。

林小七奇道:那你来是做什么?你身体有恙,我特意叫人不给你送酒,你这一来,我还以为你熬不住酒瘾了呢。

古无病笑道:我来这里是因为有人想见你。

林小七心中更是奇怪,道:有人想见我?是谁?梅三九一皱眉,道:莫非是费格派人来了?细一琢磨,却又摇头,道:不对啊,便是他亲自上门来,下人也会自来禀告与我,又怎会劳动古公子呢?古无病脸上浮出一丝神秘的笑容,道:梅先生猜错了,这来的人不是这魔界的。

睚眦一愣,道:不是魔界的人难道还会是仙界的?这个……不会吧,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古无病笑道:亦非仙界之人。

林小七见他装模作样,心中早已不耐,道:少来装神弄鬼了,不是这魔界的人,也不是仙界的人,难道还会是人界的不成?古无病翻了白眼,道:为什么不能是人界的呢?林小七一呆,道:真是人界来的吗?这可奇怪了,人界中我认识的修魔者也不算少,便是我那岛上也有好几个,但凭他们的实力,怕是这一辈子也修不到这魔界里吧?古无病却是故意逗他,道:能来这魔界的人非得是修魔的吗?一旁的睚眦却道:那也未必,仙界之人就有实力来这魔界,但他们却是没这个胆子。

而像你这样实力未至,但因为本身修过魔功,若身边有象我这般实力的人相助,亦是可以破碎虚空,来这魔界的。

除此之外,能真正不受拘束的进出魔界的人唯有象小七这样的怪胎,还有我们龙族了。

古无病哈哈一笑,道:前辈到底是前辈,恰是一语中的!他看向门外,高声道:进来吧!林小七不明白睚眦怎么就一语中的了,心中万分好奇,只管将眼直直地看向门外,好瞧瞧这来的究竟是谁?随着古无病的叫声,门外款款行来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

这女孩一袭白衣,额头上却有一点金星闪耀。

她眉若远山,眸似烟水,脸上有三分稚气,却又有万般的风华。

一进门内,那绝世的容光便淹没了这书房中所有的光线!只一眼,林小七的心便剧烈地跳了起来。

这女孩的容颜不在楚轻衣之下,但这并不是让林小七震惊的原因。

他的心之所以会狂烈的乱跳,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女孩!尤其当他看到这女孩那若水的明眸时,那里分明有一丝的狡黠、有一丝的娇嗔……这一丝狡黠似自己,那一丝娇嗔却似楚轻衣……女孩静静地看着林小七,眼中有思念,亦似有烟雾弥漫……良久,她咬着唇,怯生生的道:银儿见过公子。

林小七的心再次狂跳,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过来。

他一把拉住这女孩的手,叫道:银子,银子,你是银子吗?女孩见他狂喜,脸上亦浮出一丝笑意,轻声道:是呢,我是公子的银子。

林小七哈哈大笑,竟是一把抱起这女孩,然后飞快地转了起来,道:哈哈,哈哈,果然是我的乖乖银子啊!这太好了,你竟然修成了人身!他这边狂喜着,一旁睚眦的眼中却有神光迸现,嘴里喃喃道:五系晶龙!五系晶龙!居然让我瞧见了五系晶龙!只是……只是她的龙息我为什么会如此熟悉呢?倒有点像是……第一百四十八章梅三九的书房中一片喧闹,林小七乍见银子修得人形,且又在魔界相逢,心中狂喜难以自制。

他对这银子最为宠爱,除了楚轻衣,银子在他心中的分量再无他人可比。

激动之余,却是拉着银子的小手问个不停。

一旁的古无病知道他最疼银子,含笑看着两人,心中也是为他们高兴。

倒是梅三九一边傻愣愣地看着,不知道眼前这美丽的少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睚眦心中颇多疑问,几次想开口插话,却被林小七堵了回去。

林小七从来就将银子看成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因此也不避讳什么,拉着她的手道:好银子,你快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修得人形的?是在我离开逍遥岛之后吗?银子涨红了脸,嗫嚅道:自公子去七贤山的时候,我……我就已经修得人形了。

林小七奇道:那时就已经修得人形了吗?你怎么不告诉我呢?银子显出几分扭捏,轻声道:我是怕……我是怕公子不喜欢我现在的模样,因此就一直瞒着公子……微微一顿,她仰头看着林小七,又道:公子,你不会怪银儿吧?林小七此时哪能体会到她小女儿家的心思,哈哈笑道:不怪,不怪,我哪会怪你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他注意到银子自称银儿,便又道:现下自己改名叫银儿了吗?好,这名不错,你现在是个女儿家家的,再叫银子便不好听了。

银子却微微一笑,道:银子是公子为我起的名儿,银儿什么时候也不会改的。

银儿只是个昵称,也是个小名……不过这小名只准公子和轻衣姐姐叫,旁人却是不准叫的。

古无病一旁笑道:连我也不准叫吗?银子哼了一声,道:自然不准,若是紫烟姐姐还差不多……你若叫了,我便……古无病笑道:你便怎样?银子嘻嘻一笑,眼中闪出几分狡黠,道:我现在不告诉你,等你叫了便知道了。

古无病哈哈一笑,道:不叫便不叫吧,在逍遥岛上,就连龙一他们见着你也是绕道走,我可惹不起你。

林小七笑道:好了,不说笑了。

银儿,你告诉我,你怎么会来魔界的?银子道:我此来是受人之托,请公子回岛的。

林小七奇道:受人之托吗?这人是谁?银子道:还能是谁,自然是公子在冥界的老朋友了。

是怒瞳?林小七不由苦笑,道:这老家伙压根就没打算放过我啊,我还想一到魔界,至少能暂时清净一下。

微微一顿,又道:银儿,老怒可曾说有什么事情吗?银子摇头道:这却没说,他只说请公子回岛一趟,他有些事情要叮嘱你……微一沉吟,又道:不过我瞧他的神情,似乎对公子进入魔界很是满意。

言辞中颇有不想你回去的意思,只是又担心着什么,是以才让我来请公子回去。

林小七不由奇怪,喃喃道:我身入魔界想来是瞒不住他的,但他当初只让我去西方大陆,此入魔界,他不仅不怪,反倒有欣喜之意吗?这却是有点奇怪……细一琢磨,他忽然想到当初去西方大陆为的正是拜月教,而魔界才是拜月教的老巢。

此来模界,恰由浅及深,怕正中怒瞳的下怀。

想到这一层后,他又是苦笑,道:对了,银儿,他自己怎么不来?银子笑道:我当时也是这么问他的,他却说自己是冥界的冥神使,万千世界中,这魔界和仙界却是不方便去的。

林小七又问道:那你是怎么找来这梅林的呢?魔界无际无涯,你也不怕自己走丢了!银子笑道:公子忘了吗?银儿虽然修得了人身,但却始终是公子的兽宠,公子和银儿血脉相连,心灵相通。

这万千世界中,公子您无论去了哪里,银儿都能找得他您……公子,这一生一世,您再也扔不掉银儿啦!这丫头说到这里,脸上飞红,两只小手绞在一起,却是三分娇,七分羞。

林小七哈哈一笑,道:那便最好,等此间事了,我们就一同回逍遥岛。

到那时,我就和银而你、还有你的轻衣姐长居逍遥岛,再也不分开了……是了,银儿,你轻衣姐姐还好吗?你此来,她可曾托你传话与我?银子笑嘻嘻地道:轻衣姐姐自然有话给你……她眼珠一转,看了看周围众人,又道:只是有些话不方便现在就说,公子若是想听,须得找个没人的地方。

古无病嘿嘿一笑,道:为何听不得?莫非是些情话吗?银子哼了一声,道:是不是情话要你来管吗?说到这里,她见林小七脸上有几分尴尬,不由扑哧一笑,道:放心啦公子,轻衣姐姐便是有情话也是悄悄对你一个人说,岂会让银儿来传?若此,那便不是情话了。

古无病奇道:不是情话吗?那又是什么?银子又哼了一声,道:是家训,明白了没有?一走这么多天,也不传个话回去,大当家的自然要生气了。

所以便要我……对了,还有你古大公子,我这里也有紫烟姐姐的训话,你却是听不听?古无病脸上一红,道:莫说,莫说,千万莫说!林小七哈哈一笑,道:小胡啊,这就你的不对了,若是紫烟与你的情话,我们自然不方便听。

可这家训嘛,听听又何妨?古无病怒道:你怎么不让银子说你家的家训?你我是一样的处境,却偏来恼我。

林小七笑道:男儿怕妻,那是天经地义,又有什么不可说的?他对楚轻衣向来存有三分畏惧,但他却不以为耻,却反以为荣。

再说他与楚轻衣尚未成亲,此时听了家训二字,心中想入非非,便似吃了蜜糖一般。

他几人笑闹着,却将睚眦和梅三九冷落一旁。

梅三九倒也罢了,但睚眦心中有事,此时便再也忍不住了,咳嗽一声,道:小七,我有几句话想问问这位银儿姑娘。

他话刚一出口,银子便一顿足,嗔道:不许你叫我银儿。

睚眦一窒,头上顿时滴下几滴汗来,不过面对银子这样一个娇滴滴的丫头,他这一代凶神却也发不起飙来,只得将视线投向了林小七。

可林大公子却丝毫没有替他说话的意思,笑嘻嘻地道:不错,不错,老睚你不是我林家人,这银儿却不是你能叫的。

嗯,就叫一声银姑娘吧……他在玲珑山时,最讨厌师父轩辕沐,但却不知不觉中学得了轩辕沐的护短。

睚眦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摇了摇头,刚想说话时,林小七又道:对了,银儿,还没向你介绍这两位前辈。

这一位就是梅林的主人,梅三九。

这一位呢,嘿,那可是鼎鼎大名啊!他就是一代凶神睚眦前辈了。

银子嘻嘻一笑,朝两人裣衽为礼,道:银儿见过老梅、老睚两位前辈。

老梅?老睚?梅三九苦笑连连,偷偷一瞧睚眦,却见他面带微笑,对这老睚的称呼欣然受之,心中不由大是叫奇。

林小七毕竟是大周天剑的主人,且又救过睚眦,两人脾性又颇为相投,所以他叫一声老睚那也算不了什么。

但这银子毕竟只是林小七的兽宠,虽然率直可爱,但这一声老梅、老睚却颇为无礼了。

梅三九在魔界也算数得着的人物,从来都是被人尊称,此时被银子叫了一声老梅,心中实在是有些郁闷。

但再看睚眦,却见他笑嘻嘻的受了,便也只能按下这份郁闷。

睚眦看向银子,笑道:无须多礼,你既然不许我叫你一声银儿,那我便叫你银姑娘吧。

呵呵,你这丫头倒有点意思,脾气像极了小七。

林小七笑道:这丫头没有修成人形时便刁蛮的紧,逍遥岛上的人见了她没有不怕的。

说来倒是我宠坏了她,否则岛上那许多强者又怎会容她胡闹?银子听了这话不由噘起了嘴,鼻中轻轻哼了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林小七道:你瞧,你瞧,这就不高兴了,若是当初还是龙身时,必定会咬我一口。

睚眦却道:全仗着你的面子吗?只怕未必如此!你那岛上虽有强者,但也只是你眼中的强者,在我眼中,便如三岁孩童。

且不说我,便在银姑娘的眼中,那些所谓的强者,亦不过尔尔。

小七你说别人都是因为瞧你的面子才容银姑娘胡闹,但在我看来,他们怕的多半还是银姑娘自己。

林小七笑道:这丫头自修成了五系晶龙,实力的确可观,但也没老睚你说的如此厉害吧?你要知道,我岛上的那些人在你眼中虽不算什么,但也不比一般的仙、魔差上多少。

其中更有离焰岛上来的红龙一族,银儿比起他们,我看强不了多少。

睚眦笑了一笑,却是不屑的很,道:你这人虽然聪明,但眼光却实在差劲……微微一顿,却又道:不过这也难怪……我问你,你和银姑娘有多长时间没见了?林小七道:差不多有几个月了吧。

睚眦点头道:这就是了,所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又何况是好几个月的时间!林小七听到这里,不由仔细看了看银子,道:我听老睚你的意思,这丫头现在厉害的很吗?睚眦哈哈笑道:厉害不厉害你一试就知了。

林小七摇头笑道:老睚你的眼光必在我之上,我信你便是了。

对了,老睚,你刚才想问银儿什么?睚眦道:第一个问题你已经替她回答了,我想问银儿姑娘是不是修成了万年不遇的五系晶龙,刚才你却是说了出来。

呵呵,其实我见到银姑娘的第一眼就已经看了出来,只是想确定一下。

林小七道:有一必有二,那第二个问题呢?睚眦道:第二个问题就是想问银姑娘,究竟是怎么修成这五系晶龙的?睚眦看着银子,希望她能回答自己的问题,但银子却笑吟吟的看着林小七,对他问题置若罔闻。

无奈之下,他只好又看向林小七。

而林大公子却不答反问,道:我也知道五系晶龙难以修成,不过你刚才万年难遇,有没有这么夸张啊?睚眦叹了一声,道:说万年都已是泛泛而说,实际上应是数万年之久才对。

至少我就从未见过五系晶龙的存在,只是当初在我母亲那里听说过。

我母亲说,在我还没有来到这个世上之前,五系晶龙有过最辉煌的时候。

那时共有九条五系晶龙,在龙族,他们是仅次于我母亲之下的存在。

只可惜在一次龙族的内战中,这些前辈们竟是全部丧生!那一次大战,除了这九位前辈,还有数千龙族一起丧命,堪称我龙族最大的一次灾难!睚眦唏嘘而叹,林小七却奇道:不对啊,你母亲乃是龙族至尊,具有无上权威,有她老人家在,又怎会坐看这内战不理呢?睚眦苦笑道:这也是劫数……那一年我母亲正孕有我兄弟九人,是以沉睡千年,将族中大权交给了另一位前辈。

只是这位前辈虽然行事周正,但实力却是不济,而那九位晶龙前辈实力仅次于我母亲,而且性格最是不羁。

因为一次不知什么由来的小小纷争,他们与另一帮龙族互不相让,而掌管大权的那位前辈又没有足够的实力平息此事,所以……唉,最后竟是酿成了一场大祸!林小七叹道:原来是这样,唉,这也真是劫数。

微微一顿,又道:既然自古便有晶龙的存在,那么这九位前辈即便殁去,那也应该有后辈存世啊!睚眦苦笑道:你道这晶龙为什么万年难得?林小七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不由一窒,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晶龙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所以那九位前辈殁去后便再没有晶龙存世?无论龙族还是人族,这繁衍后代当是第一大事,他可不想银子将来没有后代。

睚眦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哈哈笑道:不用担心,便是晶龙亦有繁衍后代的能力,与寻常龙族一般无二,你放心好了。

林小七心头一松,连连拍手,口中道好,却没注意到一旁的银子早就羞红了脸。

睚眦接着道:和银姑娘一样,晶龙并非是天生的,而是后天修炼而来。

且这晶龙之体并不因血脉而延续下去,所以当初那九位前辈殁去后,这万千世界里便再没有了晶龙……大致的解释一番后,他微微一顿,又道:好了,且不说这个了,小七,你还没告诉我银姑娘是怎么修成晶龙的呢。

林小七耸了耸肩,道:怎么说呢?真要说起来,我也是莫名其妙……哎,对了,说起这个。

我倒想起一事,老睚你有没有觉出来,银儿这丫头与你倒颇有些渊源。

睚眦点头道:我早就看出来了,若我说得不错,银姑娘应与我有血脉之亲。

第一眼见到她时,我便觉得亲近,便仿佛是见到自己的妹子一般……林小七笑道:原来你早瞧出来吗,呵呵,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睚眦一笑,却是伸手给众人倒上酒,又亲自取来椅子让银子坐在他身边。

复道:无妨,长夜漫漫,小七你尽管说来。

林小七点了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便将当初是怎么得到血集丹的,又是怎么将血集丹和其他灵药、以及自己体内含有神龙气息的血混在一起给银子服用的经过一一说出。

睚眦听后,笑道:原来如此,难怪银姑娘的身上会有我家血脉……他话未说完,林小七却道:老睚,如此这般就能修成五系晶龙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有些奇怪,你说龙一他们也有你族的血脉,且这血集丹也没少吃。

离焰岛上灵药无数,他们必定时常服用,那为什么他们只修成龙形,却没有修成五系晶龙呢?睚眦道:休说你奇怪,便是我也没能弄明白。

按理说,服用血集丹后,有龙族血脉的鲛人修成龙身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但银姑娘能修成五系晶龙可就实在是太不合情理了。

如你所说,当初银姑娘不过是灵龙一阶,有了血集丹后便是能进阶,最多怕也只能到红龙一阶……这其间必定还有其他因素,小七,你还有什么漏掉的没说吗?你在仔细想一想。

第一百四十九章林小七微微一沉吟,忽然一拍腿,道:对了,有一件事确实忘了。

当初这血集丹并非是拿来就直接服用的,期间还经过了怒瞳那老家伙的手。

他说是用什么法门炼制了一次,去除了血集丹药性的霸道……说到这里,他忽皱起眉头,又道:哎,不对,不对,龙一他们服用的也是这样的血集丹,这应该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睚眦看向银子,皱眉道:银姑娘,你是不是曾经无意中吃过什么其他的灵药?银子眨了眨眼睛,道:没有啊,我一向不乱吃东西的,而且我吃的很少哦。

这丫头修得人身后却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样,生怕别人说自己乱吃东西,更怕人说自己能吃,是以少不了要解释一下。

睚眦苦笑道:这可就奇怪了……若是像你这样就能修成五系晶龙,我怕龙族的人都要找我母亲求血去了。

银子眨着眼睛,忽然看向古无病嘻嘻的笑了起来。

林小七问道:银儿,你笑什么?银子笑道:公子,说起吃什么灵药,我倒想起一事来。

林小七道:什么?是和小胡有关吗?银子笑道:和他无关,但却和紫烟姐姐有关。

公子,你忘了我们初上离焰岛的时候,我曾经将紫烟姐姐那条兽宠吃了吗?那时银儿懵懂无知,后来紫烟姐姐说起这事,还好生骂了我一顿呢。

睚眦在一旁听了,眼睛一亮,道:那是什么兽宠?银子答道:不过是一条金色的小蛇儿,也没什么希奇的。

亏紫烟姐姐还当宝贝……睚眦一扬眉,道:金色的蛇儿?我问你,那蛇可是全身赤金,却又隐隐泛绿,而且两眼是血红之色?银子细细一想,又看向林小七,道:公子,我记得好像是这样的……你还记得吗?林小七记性最好,肯定道:不错,就是这模样。

怎么,难道这蛇是其中关键吗?睚眦哈哈大笑,道:银姑娘啊,银姑娘,你果然是福缘深厚啊!你可知道这蛇是什么宝贝吗?哈哈,可笑你说的那位紫烟姑娘却只将它当兽宠,实在是暴殄天物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不是天生龙身,有了这蛇也没用处,最多不过多涨点实力而已。

银子奇道:前辈,这蛇究竟是什么宝贝?它真就是我修成五系晶龙的原因吗?睚眦解释道:这蛇是宝贝不假,但实际上它并不真的是蛇,而同样是我龙族。

只不过它是分系,体内略我龙族血脉,倒和鲛人有点类似。

在我龙族里,将它称为歧化。

大家都知道,这万千世界里孕有无数奇宝,有一种便是集五行之灵而成的玉石。

而当我龙族血脉融入这五行之石后,再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便有极的几率孕育出这歧化来!只是这般五行奇石可遇不可求,便是我龙族,亦是将它看做至宝。

至于这歧化嘛,本身倒没什么希奇的,实力一般,也就是灵兽一类的级别。

且它身为龙族分支,见到真正的龙族后便全无还手之力。

银子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当初那般容易就将它制服。

睚眦微微一笑,道:这歧化虽然实力平平,但它有五行之灵,所以食用它的血肉后,实力增长那是自然。

更令人称奇的是,食用者便会因此拥有五行之力。

说起来,寻常修道者拥有五行之力也算不得什么,但对我龙族可就大大不同了!林小七奇道:有什么不同呢?睚眦解释道:我龙族天生没有五行之身,就我所知,除了我母亲之外,我所认识的龙族大多是单属之体。

且大多数是水、火、风体,极少数会有双属又或是多属之体,更不用提五行之体了。

林小七问道:那老睚你呢?睚眦微微一笑,颇有些自得的道:我是四属之体,放眼龙族,我仅次于我母亲。

便是我那几位兄弟,亦只有三属……呵呵,不说这个了,倒有点自卖自夸的味道了,咱们还是接着说这五行之身的好处吧。

对于我们龙族来说,因为多单属之体,所以实力再强。

但只要遇上相克的对手又或是法术,虽然不能说必定会受制于人,但威力却是要大打折扣的。

古无病一旁插话道:那人类的修道者不也是一样吗?五行相生相克,若有全系之身,岂不是实力大涨?前辈怎么会说寻常修道者有五行之力算不了什么呢?睚眦笑道:这却是我说的不仔细了……呵呵,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人族与龙族有个最大的区别,那就是人族虽然同样没有天生的五行之身,但却是可以依靠后天的修炼来得到这种五行之身。

虽然远不及天生的五行之身,但总是有一个期盼的。

但我龙族却不同了,生来是什么属性,那便到死也变不了。

所以,对于龙族来说,能拥有五行之体那便有若人族的登仙之梦!我如此说来,你们可听明白了?林小七道:明白是明白了,不过银儿现在虽然修成了五行之身,但我想知道的是,她究竟会变的有多厉害呢?睚眦呵呵而笑,道:有多厉害?呵呵,这么跟你说吧,龙族的五行之体远非热闹族的五行之体可比。

因为人族运用五行之力时只能视情形而定,也就说碰上火属性的对手,自己便可以运用水之力,碰上木属性的呢,便可以用金之气。

虽然可以稳占上风,但毕竟只是单属性的运用。

但我龙族又不同了,我们不仅可以视情形而定,更可以将这五行之力融会贯通,演化出混沌之力来!大家都知道,这混沌之力乃万物之源,可演化新天地,亦可化万物无寂灭,这万千世界再没有什么比它更厉害的了!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是大惊,林小七上下打量着银子,道:老睚,没你说的这么厉害吧?睚眦笑道:此时自然没我说的那么厉害,但只要银姑娘肯勤加修炼,再有千年,便可继承我母亲的大统了。

须知,如我母亲那样的存在亦不是万世不灭的,总有一天也会像人族一样经过一次轮回,而后再重新历世,便如凤凰涅盘。

林小七听到这里,却是轻舒了一口气,笑道:还要千年吗?呵呵,幸好是这样,否则这丫头怕是要将这万千世界闹个鸡犬不宁了……这丫头还是孩子心性,再过个几百年,心性必定成熟,到那时再有神龙大人的实力便没什么了,此时却千万不能。

银子听了他这话,先是皱起鼻子哼了一声,但转念一想还真是如此,逍遥岛上的人不就是被自己整的哭天叫地吗?当下却又嘻嘻的笑了起来。

林小七苦笑一声,道:你们瞧,你们瞧,我有说错吗?这丫头就是一付没心没肺的样子啊!古无病笑道:这却不能怪银子了,若不是有你榜样在前,她又岂会随你的性子?若是一直跟着轻衣,我们的银子姑娘必定是端庄娴熟,成了第二个楚仙子!银子听了这话,脸上依旧笑容满面,但手下却有寒光一闪,一道由寒冰幻化成的细针直向古无病的屁股掠去。

这针去的无声无息,古无病压根没有发现,但好在睚眦在一旁见了,手底轻轻一挥将这冰针化与无形。

复看向银子笑道:好个调皮的丫头。

银子知道这位老睚前辈的厉害,两个自己怕也不是人家单臂之力,当下做了个鬼脸便做罢了。

林小七虽没瞧见那冰针,但一看银子的表情便知道她在做些什么,只是他护短护的厉害,便当没看见。

当下又道:银儿将来会成为什么样,我怕是没机会看到了。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若我能活个几百年的话,这丫头会变的有多厉害呢?睚眦微一沉吟,道:无须百年,再有十年,怕是阿古拓也不是她的对手了。

林小七惊讶道:十年就能比得上阿古拓吗?睚眦微笑道:银姑娘遇上了歧化,这本是天意,而天意这东西最是莫名。

就如你小七得到大周天剑一样,那可是万千世人梦中之物,凭什么就被你得到了呢?这岂不是不公之至?但天意属你,那是谁也不能勉强的。

别人百年千年的苦修,却不抵你轻轻一剑挥出,而银姑娘也是如此,一遇歧化,那便注定了她今后的成就。

所以,这些事情羡慕、惊叹、不平都是没有用的。

他说到这里,语气却忽然严厉起来,看向银子道:银姑娘,话是这么说,但你也需知道,天意虽有莫名,但却从不偏倚。

你有奇遇,有福缘,但这也意味着你将来必定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

现在有小七在你身边,你任性一点没什么,但以后总有独自一人于这万千世界的时候,而到那时,你须好自为之!银子眨了眨眼,道:我知道你说这话是为我好,银儿在这里也谢谢你啦。

可是银儿总是要跟着公子的,便是赶也赶不走,一世也罢,三生也罢,我绝不会离他而去。

便是公子有一天不再这世上了,银儿便也跟着离去。

所以呢,你说的什么责任啊,银儿一概不理,也懒得理……嗯,便是有什么责任,那也是我家公子替我去担。

谁叫我是他的银儿,他是我的公子呢?她说这话时,脸上稚气未减,但神色却坚定无比。

此时此刻,就连林小七自己也体会出她那一份女儿情怀,更休提别人了,当下是一身的淋漓大汗。

而睚眦本是一脸严肃,听到这话时,也只能苦笑,唯有古无病一旁贼忒兮兮的笑着。

林小七心中尴尬,轻咳一声,转了话题,道:那什么……银儿,你与老睚有血脉之连,以后可不能没大没小的叫什么老睚了。

把这二字去了,就叫一声前辈吧。

他先前不管这事,此时却拿来说项,倒引得古大公子更是贼笑。

银子却是不依,道:凭什么公子叫得,银儿便叫不得?我偏要叫他老睚!老睚,老睚,老睚……哼,我连前辈两个字都不叫了。

睚眦哈哈一笑,却是站了起来,道:这前辈二字不叫最好,倒是将某家叫的老了……微微一顿,又道:不过你那老睚的后面最好还是加上两个字。

银子奇道:哪两个字?睚眦嘿嘿一笑,却是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字。

银子听罢,柳眉一蹙,轻轻呸了一声,道:你想的美,我才不叫呢!睚眦依旧是嘿嘿的笑着,再次凑上去说了一番话。

这次银子没再呸他,只眨着大眼睛喃喃道:是哦,你说的真有点对呢……睚眦笑道:既然如此,那你是同意不同意呢?银子转了转眼睛,道:我若同意了,你还有其他的什么好处给我呢?睚眦沉吟片刻,道:说起这好处嘛,我现在还真拿不出什么。

不过没关系,你身为龙族,怕还没去过龙界吧?等有闲时,我便领你去玩,到那时,除了我母亲的地方,龙界有什么好东西你只管拿便是了!银子喜道:别人的东西也可以拿吗?他们若是不肯怎么办?睚眦哼了一声,道:某家要的东西他们敢不给吗?便是不给也没什么,大不了抢来就是!银子拍手笑道:去龙界抢东西吗?这可好玩的紧!好了,我答应你了!睚眦见她答应,不由眉眼俱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可也要叫你一声银儿了。

银子笑道:叫吧,叫吧,银儿许你叫了。

睚眦哈哈大笑,道:好,好,这一声银儿可真是叫的不容易啊!众人不知他俩卖的什么关子,心中都是好奇。

林小七皱眉道:老睚,你和这丫头弄什么鬼呢?睚眦却不理他,看向梅三九道:三九,快将这残酒撤下,再吩咐人与正厅中摆一席上好的酒宴!你记住了,我说的是上好的,你且将你珍藏的好酒统统取出来,某家今夜要一醉方休!林小七更是奇怪,道:你们究竟弄什么鬼?好端端的又要摆什么酒?睚眦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小七,你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我说第一眼见了银儿的时候,便觉得她像是自己的妹子一般。

且我有兄弟八个,并无姐妹,所以刚才便认了银儿做妹子。

你说,如此大喜,某家又怎能不谋上一醉呢?来,来,来。

小七,无病,还有三九你,今天谁都不许让酒,须得陪同醉!林小七和古无病闻言,倒也不觉得什么奇怪的,他两人俱是无羁之辈,睚眦认银子做妹子,在他们瞧来实在算不了什么。

且银子刁钻可爱,又漂亮的紧,便是换了自己怕也有认做妹子的心思。

倒是梅三九与睚眦相交以来,从没见他像今天这样高兴过,更没见他对一个人如此垂青。

在他看来,睚眦对林小七的态度已是异数,却没想到还有一个银子更胜一筹。

梅三九心中虽然暗自称奇,但见睚眦高兴,便上前恭喜一番。

古无病更是为银子高兴,本来想送点什么做贺礼的,但掏了半天怀里却空无一物,这才想起便是仅有的几十两银子也早输给了林小七。

当下少不得腆着脸皮许下几个空头承诺……而林小七虽然没觉得奇怪,但心中仍是有着疑问,他对银子实在是太了解。

这丫头脾性虽然刁蛮,但性情却极为高傲,在逍遥岛时,除了自己和楚轻衣,能和她玩闹得也只区区几人而已。

他知道睚眦不可能单凭去龙界的承诺便认下这个妹子,其中必有其他原由。

他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便问睚眦道:老睚,你究竟还许了什么承诺?睚眦笑道:不可说,不可说啊!他一拍林小七肩膀,又道:小七,我答应过银儿,此事绝不会和你说。

你若想知道,不妨自己去问她。

林小七哼了一声,却仍不甘心,找了个机会将银子拉了过来,道:银儿,快说,那老东西究竟对你说了些什么?凭你性子,怎会答应叫他一声哥哥呢?银子脸色飞红,却一顿脚,道:不说,不说。

林小七冷笑一声,威胁道:不说嘛?好的很,你可曾记得我当初说的话?你若是不听话,我便将你嫁给老黑那厮?哼,哼,你不会说你忘了那大老黑了吧?人家可是惦念你的紧呢!银子见他如是说来,知道他是故意吓唬自己,当下却是嘻嘻一笑,道:那个大老黑吗?公子才舍不得将我嫁给他呢?哼,便了嫁了也没什么,你前脚将我嫁出去,后脚我便杀了他!林小七怒道:你杀了老黑我便再替你寻一个,总之是要将你这不听话的丫头嫁出去!银子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道:你找一个我便杀一个!林小七心中气苦,道:你个死丫头,敢和我犟嘴吗?银子嘻嘻一笑,却蹦跳着跑开,道:不理你了,公子你只知道欺负我,等我回去,定要找轻衣姐姐去告状……林小七见她跑开,心中哭笑不得,但不知怎的,心底深处却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来。

这情绪来的突兀,也让他吓了一跳,伸手在脸上轻轻一拍,喃喃道:想什么呢?你有一个师姐还不够吗?银儿……银儿她还只是一个小丫头啊!他却没想到,若论年纪,银子怕远在他之上!第一百五十章梅林,清晨。

昨夜的一场大醉让林小七有些起不来身,耳边虽听得窗外有晨鸟欢歌,但迷糊中竟又是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中,他忽然觉得鼻中异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鼻中又觉有奇香扑来,似有人正轻轻的对着他的脸吹气。

睁开眼时,却见银子正右手托着香腮,眨着眼看着自己,手中捏着一根发丝时不时在他脸上轻轻拨弄。

林小七苦笑一声,道:银儿,你现在修成人身,便是大姑娘了,可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淘气了。

银子笑道:公子,银儿以前很淘气吗?林小七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吗?银子皱起鼻子,道:自修成人身后,以前的很多事情银儿都记不太清楚了。

林小七见她眼中有一丝狡黠,知道这丫头在说谎,笑道:臭丫头,是真的记不清了,还是故意来骗我?是呢,银儿就是记不清了嘛……银子眨了眨眼,道:公子,不如这样吧,你来告诉我,我以前是怎么个淘气法的?林小七静静地看着银子,良久才道:银儿,你是不是怕我不再像从前那样宠着你顾着你,所以便引我说起往事?银子呆了一呆,随即脸上飞红。

其实她说记不清往事,只是一时性起,和林小七故意闹着玩的。

但等林小七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这才恍然而悟,原来自己的心底竟真埋着这样的心思。

林小七见她脸上赤红,一付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傻丫头,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呵呵,还真是个傻丫头啊……银子咬着嘴唇,道:公子,你真的还会像以前那样宠着银儿,顾着银儿吗?林小七笑道:这是自然,在这世上,你和你轻衣姐姐,还有你古大哥,俱是我心中最亲的人。

但你古大哥是个男人,自然用不着我去顾他。

而你轻衣姐姐呢,却是她顾着我的时候比我顾着她的时候多一些,所以,我便只能顾着你一人了。

且你年纪最小,又顽皮又不懂事,我不宠着你顾着你,却又去宠着谁顾着谁呢?若别人说银子顽皮任性,说不得一个法术立即就会照顾过去,但此时林小七如是说来,这丫头的心里却满是甜蜜。

笑嘻嘻地道:那银儿就不长大了,不然的话就得像轻衣姐姐那样来照顾公子了。

是了,不长大了,被人宠着爱着的多好啊!林小七见她一脸烂漫,心中倒有些羡慕了,道:是啊,不长大该有多好。

想当年我在玲珑山上的时候,我也曾对你轻衣姐姐这么说过……可惜啊,人终究是要长大的。

说到这里,他想起玲珑山上的往事,心底深处对楚轻衣的思念不可遏制的泛滥开来。

银子见他神色有些恍惚,心中也是感慨,暗道:当年你像孩子般被轻衣姐姐照顾着,可现在你却可以一生一世的照顾着她。

而我呢?我现下被你顾着宠着,可等我真正长大那一天,你又会不会像轻衣姐姐那样接受我对你照顾呢?一时间,这两人都是想的出神,半晌后,银子才幽幽道:公子,对银儿说说你当年在玲珑山上和轻衣姐姐的事情吧,银儿想知道呢。

林小七呵呵一笑,道:等以后有时间的时候再说吧,玲珑山上的事情太多了,这一时半会哪能说的完啊。

微微一顿,又道:好了,你现在也是大姑娘了,公子要起身穿衣了,你先出去吧……还有,你要记住,你现在是个女儿家,以后说话什么的都要注意分寸。

尤其是在外人面前,你对我不能显得太过亲昵,否则会被别人笑的。

你瞧现在,大清早的便跑进我的房间,若是有外人见了,岂不要说些闲话?公子倒不在乎别人的闲话,但你是个女孩儿,又岂容他们乱说?银子脸上一红,嗔道:有一个敢说我便杀一个,有两个我便杀一双!林小七苦笑道: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怎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银子笑嘻嘻地道:当然是跟公子你啊。

林小七哼了一声,道:胡说,公子我向来是以智取胜,何曾像你这样的喊打喊杀的?我看多半是跟龙一他们学的……微微一顿,又道:好了,好了,快出去吧。

你记住了,以后可不许大清早就跑我房间来。

是了,是了,不来就是,好了不起吗?银子撅了撅嘴,道:在逍遥岛的时候,轻衣姐姐早就对我说过这些话了,说什么银儿你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像以前那样没轻没重,没大没小。

须得做个知书识礼的乖乖女才是……哼,最多就是不来公子你的房间便是,我才不要做什么乖乖女呢!她心中忿忿,便想出门找别人的晦气,刚转身时却想起自己的来意,便道:对了,公子,我却是忘了问你,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林小七笑道:你是第一次来这魔界,且这魔界好看好玩的地方比人间多了何止百倍?所以呢,咱们不急着回去,我叫老梅找人先陪你好好地玩上几天。

银子皱眉道:可是怒瞳还等着你呢。

林小七哼了一声,道:且让他等着去,找我多半没什么好事情,我急什么?银子眉开眼笑,一拍手道:这样才好,银儿谢谢公子了。

待银子走后,林小七起床穿衣,刚将腰带束好时,睚眦却一头闯了进来。

林小七笑道:老睚,这么早来我这里做什么?莫非昨天夜酒喝的不尽性,这大清早的便约我来喝酒吗?睚眦笑道:酒是要喝的,不过却不是现在喝,也不是我请你喝。

林小七一扬眉,道:莫非是玉魔神要请咱们喝酒吗?睚眦点头道:不错,正被你猜着了。

刚才三九来对我说,一大清早那常阿满便来到梅林。

说是玉魔神请你和我去月岛相见,约定的时间就在后日。

林小七皱眉道:老常又来吗?他现在人在何处?他担心常阿满未能脱身事外,便想见面问个清楚。

睚眦道:他现在已经离开梅林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他。

他走时说过了,此一去便是天涯海角,再也不回来了。

另外他还说,本来想见你最后一面,但却又觉得心中有愧,所以不见也罢。

又道兄弟情谊永不相忘,十年之后,若是彼此相安,便在当年初遇的地方见面。

林小七微微一笑,心中也颇多感慨,喃喃道:当年初遇的地方吗?那应该是西驼的鹿逐城外了……他想起当年在鹿逐城外的那场豪赌,想起古无病和绛紫烟的相遇,还有古无病、常阿满和自己那一夜的大醉……那一夜过后,真的是有太多的事情改变了。

林小七叹道:可惜了,老常两次来梅林,小胡都没能见到。

睚眦笑道:谁说没能见着?无病刚才恰巧在林外,常阿满走时被他碰了个正着,此时便是送常阿满去了。

林小七笑道:遇上了吗?如此最好,却没有让老常走的心凉……老睚,费格既然约我们去月岛,那么你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睚眦道: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的用意在你,我嘛,只是一个陪客。

至于其他的嘛……我倒没什么看法。

他对你用心不是一天两天了,究竟有什么用意还要等见着他的时候才会知道,现在猜来猜去也没什么意思。

林小七笑道:且不管他的什么用意,不过他将地点约在月岛,那么老睚你就不能算是陪客了。

睚眦明白他话中的含义,苦笑道:你是说暗月那丫头吗?林小七道:暗月也是阿古拓的座下,此番见面的地点设在月岛,不能不说其中有她的因素吧?睚眦依旧苦笑,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瞒你说,我正犹豫着去不去呢?林小七惊讶地道:老睚,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去吧?睚眦摇头道:自然不会,且不说你我之间的那个约定,便是我母亲当年的那一番话,就已注定你我只能共进退。

再说了,现在我又认了银儿做妹子,说来说去,我们俩也算是干亲,我又如何能弃你不顾?真要是这样,怕我那妹子也饶不了我……林小七呵呵笑道:不错,不错,如此一说,我倒也不必感谢你了。

睚眦叹了口气,又道:我也考虑过,万事有果必有因,有了当年的因,那么我与暗月之间的事情终须做个了结,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林小七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们后日便去会一会这费格……微微一顿,却又笑道:当然,我会的是费格,你会的却是暗月。

睚眦却不理会他的调笑,只道:你不要只想着费格,我若猜得不错,他身后站的应该就是阿古拓!林小七淡淡一笑,道:放心吧,老睚。

若论勾心斗角,我林某又岂在他人之下,你且看我怎么对付他吧!哼哼,想那老怒是何等样的人?我林小七还不是照样让他追着我玩?睚眦摇头笑道:说真的,除了我母亲之外,我睚眦还从未服过一个人。

但小七你却让我有三分的佩服,如你所说,按怒瞳是何等样的人物。

万千人的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如今想要见你,却只能巴巴的等在那里!林小七哈哈一笑,道:这也不能说明我本事大,说穿了,其实只是我这人脸皮比较厚,胆子比较大一点而已。

管他是什么冥神使,又管他是什么魔界主宰,你只须想着除死无大事,那么他们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少了对他们的畏惧之心,那么他们也只是个平常人而已,实力固然强我许多,但论算计嘛……嘿嘿,我看他们也未必比人世的那些枭雄强上多少!睚眦点头道:你这话乃是至理!无论是哪个世界,也无论是在什么样的强者面前,只要你少了那份盲目的畏惧之心,那么也就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强者!便拿我来说,手上也不知道有多少的生命,但这只凭借我一身强横的实力。

若少了这实力做后盾,又有多少人会像现在这样仰视我呢?这两人都是无羁无惧之辈,说着说着便将月岛的事情忘的干净,竟是开始讨论起夫子、书儒们经常讨论的一些东西来。

林小七只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将出来,而睚眦存世也不知几千几万年,学识、见识俱佳,一时间,两人竟是说的不亦乐乎。

第一百五十一章仙界洱弥山,大光明殿。

轩辕长清站在窗前,静静的俯瞰着窗外的景色。

此处是光明殿内最高点,放眼瞧去,洱弥山山中一片青翠,其中又点缀着无数鲜艳的花草。

轻风拂来,吹皱那一片青翠,偶尔现出隐在一两只悠闲自得的仙兽、仙禽来。

如斯美景却不能让轩辕长清心绪宁静,他的面色虽然沉稳,但心中却是波澜起伏,而让他这位光明殿的大光明神心绪不宁的人却恰是同在虚无之中的阿古拓。

这万多年来,仙界与魔界同为万千世界中最顶端的存在,两界之间也不知发生过多少次的争斗了。

但那只是强者之间的游戏,更像是闲来无事时的博弈,并没有影响到两界的根本。

但这样的局面到数千年前却有了根本的改变,轩辕长清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两界将会有一场足以改变一切的战争!只是这其中的原因却不足为外人道,便是在仙、魔两界,亦没有几人知道。

轩辕长清原本以为这样的战争将会在千年之后发生,而到那时,他相信自己必将战而胜之!但让他忧心的是,这一段时间传来的消息预示着,短则数月,长则一年,这场战争必将爆发!时间对于他这样的存在来说,原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事情,千年亦不过是弹指一挥,又或是酒醉一觉。

但在战争即将来临的时候,这千年的时间却是弥足珍贵!但可惜的啊,阿古拓却不给他这千年的时间!轩辕长清微微皱起了眉,喃喃道:或许是日子过的太逍遥了,我竟是忽略了一些看似细微的事情。

如此看来,阿古拓的眼光却比我来的要深远一些,至少他比我要谨慎一点。

但是,我真就要输给他了吗?他喃喃的叹着,眉头却饿皱的更紧。

在他身后一个内侍轻轻走了过来,恭声道:陛下,怒战使来了。

轩辕长清一扬眉,道:快请他进来。

内侍应声而去,不多时引着一个身着金甲的巨人走了进来。

这巨人身高数丈,身上战甲金光闪闪,刺的人眼睛发疼。

好在轩辕长清身处之地乃是光明殿,这里巨梁宏瓦,空间极大,这金甲巨人走进来后,倒也没让这房间里有局促之感。

金甲巨人单膝跪地,恭声道:怒战使见过陛下。

轩辕长清微微而笑,道:无须多礼,快起来吧。

怒战使站起身来,道:陛下,欧阳仙子那边可有消息过来?我听说很多老家伙不愿意助陛下一臂之力,不知道欧阳劝说的怎么样了?轩辕长清叹了一声,道:效果不太好啊……仙界有三王一帝,却不似魔界只有阿古拓一个大魔神。

我身为三王之一,虽然势力最大,但权力却未必最大。

微微一顿,却又道:不过这也没什么,我原本就没打算真正请他们帮忙,我此时的实力足以与阿古拓抗衡,有他们没他们都无所谓。

我之所以让欧阳去找他们,其真正用意只是让他们少来烦我。

欲避其扰,先乱其心,我这也是先发制人啊……他苦笑着,又道:这些老朽们,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偏偏还喜欢用什么天地仁义,命有定数这些话来烦人。

我这一招也是逼不得以啊……好了,且不说他们了,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先前收到的消息可曾证实?怒战回答道:陛下,消息已经证实,那大周天剑的宿主虽然还没能真正成为剑的主人,但已有迹象能控制剑灵了。

轩辕长清脸色越发阴郁,道:那他此刻真就在魔界吗?怒战答道:是,阿古拓手下的费格盯这宿主有很长的时间了,下的工夫也比我们要深得多。

据属下收到的消息,那姓林的宿主已经和他有了接触。

轩辕长清恼道:我们不是也派人在那一界盯着大周天剑的宿主了吗,怎么会让魔界的人占了先机?怒战苦笑道:陛下,请恕属下直言,这事怪只能怪陛下贬出的麒麟兽。

轩辕长清皱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情?怒战解释道:陛下,当年麒麟兽犯下戒律后,您宽宏大量将他贬下人界,同时又令他注意历届大周天剑的宿主。

他初下界时倒也勤勉,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却做起了什么智者。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不知怎么找到了解救当年那个蝶妖的法门,竟是将心思全部投到了这上面。

以至于日渐昏聩,全然忘记了陛下当初的交代。

微微一顿,又道:若不是前不久我察觉到派去看管他的怒战武士已经形神俱灭,只怕今日还不知道那大周天剑宿主的确切消息。

轩辕长清闻言,咬牙恨道:好畜生,枉我当初饶了他一命!怒战道:陛下请息怒。

轩辕长轻吸了口气,缓缓道:此乃生死攸关之际,你又让我如何制怒?你该知道,阿古拓得到大周天简宿主的相助,这便意味着我们即使倾尽仙界所有力量,也未必能战而胜之!更何况我能调动的力量不过整个仙界的一半而已!怒战道:陛下,那阿古拓虽是魔界主宰,但魔界之中亦有许多人不听他的号令,更有一些远古前辈的存在。

所以,我们不能尽一界之力,他也未必就能。

轩辕长清冷冷道:便是掌握整个魔界又能怎样?仙、魔之战,即便一方大败,亦不过是形灭而已。

这样的战争数万年来已不知有过多少,原本就伤不了筋骨。

你不会不知道,我之所以立志要千年后一战,便是因为我有把握千年之后,不仅能战而胜之,更是能将魔界之人打至形神俱灭!但现在阿古拓却不给我这个时间,而更可堪忧的是,他现在似乎已经在我之前找到了一战毕其功的方法!而这方法便是那大周天剑的宿主!微微一顿,他又恨道:此时说来,倒也不能全怪麒麟兽,便是我都已忘记了大周天剑的宿主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大周天剑经世之久远在我之上,自它出世时,也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手,但这些宿主无一例外成了剑中之灵。

我再没想到,在那低微的人界,竟真有人能控制住它!怒战苦笑道:是啊,按时间来算,大周天剑的宿主此时不是成了疯子,便是成了一个嗜血狂魔。

无论是疯子和是狂魔,再有一年的时间便要埋灵剑中了。

轩辕长清叹了一声,道:我记得那宿主似乎姓林吧?怒战答道:是,此人姓林名小七,原本是个江湖混混。

算起来,在历代宿主中,此人最是不堪了。

最是不堪?轩辕长清哼了一声,道:他若是不堪,此时又怎会成为阿古拓的座上宾?怒战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恭声道:属下失言了。

轩辕长清摇了摇头,道:你只是失言而已,我却是失察。

失言犹可补,但失察之责却再难挽回!怒战急忙道:陛下,这大周天剑的宿主其实也未必就会被阿古拓所用,我们或许还有机会。

轩辕长清一扬眉,急道:此话怎讲?怒战道:自得到麒麟兽的消息后,我对这林小七也有过一些研究。

这人虽然生性奸猾,但胆色过人,平生最不喜受制于人,所以我觉得他未必就会听命于阿古拓。

且他身边还有神龙之子睚眦,那睚眦更是狂傲,阿古拓便是用强,怕也要考虑一下睚眦的实力。

轩辕长清摇头道:威不能压人,那利未必就不行。

阿古拓是何等人物?他岂不知道恩威并施的道理吗?怒战道:是,陛下说的极是。

但即便这样,我们仍然有一线机会。

轩辕长清见他说的如此肯定,急道:快说。

怒战微微笑道:陛下,林小七这人是个孤儿,本无亲人,但他身边有一个女子名唤楚轻衣。

这女子本是他师姐,但最近却颇有迹象要嫁入他林家。

我打探的清楚,林小七对这楚轻衣极为看重,为了她便是舍了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所以,属下想是不是能从这楚轻衣的身上找到一丝机会呢?轩辕长清一扬眉,道:你的意思是?怒战见轩辕长清扬眉,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当下急道:陛下,我知道这个主意有点不入流,但非此不能解眼前难局,所以……轩辕长清看了他一会,却放声大笑道:什么叫做不入流?自古成王败寇,等我将这万千世界俱掌握在手中的时候,又有谁还记得你曾经做过什么?怒战一喜,道:陛下英明!轩辕长清一挥手,道:此事不容有失,亦怕夜长梦多,你快去办这事吧。

不过你须得掌握好其中分寸,休要弄巧成拙了。

怒战却道:陛下,等我将这楚轻衣掌握在手后,我该怎么和林小七说呢?还请陛下明示。

轩辕长清微一沉吟,便道:这个简单……想那阿古拓离了这林小七,对我便再无威胁,而我却有千年之盼,也不急在这一时。

不过,我料想林小七即便不帮阿古拓,也绝不会帮我。

所以你不妨对他说,只要他两不相帮,我便绝不为难他!不仅我不为难他,便是阿古拓想对他不利,我亦会尽力相助。

只要他答应下来,那么从此以后,这天地虽大,却可任他逍遥!便是他想来我这仙界,我亦大开方便之门!属下明白了……怒战知道事情紧急,亦不敢多留,当下便躬身而退。

人界,东海之上。

怒瞳身处云颠,俯视着身下烟波浩淼的东海,脸上神情依旧是亘古不变。

在海面的极远处,有一点翠绿浮与这蔚蓝的大海中,这翠绿和着蔚蓝,在那团团白云的映托下,给人以一种极为愉悦的感觉。

这样的美景,怒瞳却懒得多看一眼,他微微的闭着眼,似乎正等待着什么。

良久,他忽然睁开眼睛,看向天边一抹极淡的光影落向海面。

而瞧那落处,恰是那一点翠绿之所在。

在东海之中,能在极远出依旧显出颜色的地方再没有第二处,唯有原本唤做琉璃的逍遥岛。

怒瞳嘴角忽有一丝极淡的笑意流出,口中喃喃道:也该是你们来的时候了,只是不知道这来的会是谁呢?轻吸了口气,他看向逍遥岛,又道:有客不迎,也是无理,说不得我要提醒提醒某人了。

说到此处,他轻挥长袖,卷起一阵淡淡的蓝色水雾。

这水雾将他的身躯整个的包起来,但只一弹指间,这水雾便散了开来。

而再瞧此时的怒瞳,却早变成了一个逍遥岛上普通的石妖。

怒瞳看了看自己身上装扮,似是十分满意,微微一笑后随即将身形隐去,待他再现出石妖之身时,却已是在逍遥岛之上了。

自林小七去了西方大陆后,逍遥岛上日子反而更加的热闹。

原因就在于修格的返回,他这一回来,众人便知道再不用去西方大陆打什么光明教会了。

既然没什么人可杀了,自然也就不用再做什么准备,就连那些石妖也由原来的一日三练变成了一日一练,每逢月尾还要连休两天。

这岛上有了龙氏四兄弟,再加上木氏兄弟,便一天比一天的热闹。

整日喝酒、赌博、相互厮斗。

他几人是岛上的首领,他们一闹,下面的人也不甘落后。

便跟着效仿,到了最后,就连什么斗鸡、斗狗之类的玩意都出来了。

而身为总管的郁带衣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他虽有些威严,但也不能将这帮人拴在裤腰带上。

他前面骂了几句,等转身走开之后,被骂的人便外甥打灯笼————照旧。

他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这岛上的风气原本就是被林大岛主自己带坏的,有今天这样,怕也怪不得别人。

好在岛上的人闹归闹,但却只在岛上稍显偏僻的一角,其他的地方————比如离焰岛移民居住的地方,他们就从来不去。

而楚轻衣所在居所,他们更是不敢靠进一步,稍微走近时,说话也是压着嗓子去说,生怕惊动了楚仙子。

他们都知道,林大岛主最在乎的便是这楚仙子,若是有人惊了她,必定会死的很难看,也虽然林大岛主的脾气看似很随和!但是最让他们畏惧却并不是林小七,而是与楚轻衣住在一起的、被众人称为岛上第一恶的银子大人!银子大人的恶可不是一般的恶,惹恼了她的人,绝对是生不如死!且她从不与人论情讲理,亦不管对方是前辈还是长辈,一概是先修理了再说。

就连龙氏四兄弟,虽同为龙族,却也没少吃她的亏!也尽管这银子大人相貌堪比楚仙子,但岛上却没几人敢正眼瞧她,经常是一听人叫银子大人来了,众人便顿做鸟兽之散。

岛上有几个无良之徒,便借此赖了些赌账,输的急了时,经常是叫一声银子大人来了,继而转身便逃。

不过这段时间里,银子大人似乎不再岛上,因此岛上便格外的热闹。

以前银子在的时候,无聊时还经常跑出来看人赌博,有她在一旁看着,众人只顾着害怕,还能玩的尽性?现在少了银子大人的骚扰,众人少不得要玩个昏天黑地了!这岛上赌博时一般是分成两拨,一拨是石妖和那些仆役们,还有一些好玩的移民和外来的妖族。

另一拨便是以龙氏兄弟和木氏兄弟为首的一帮人,在他们的影响下,不仅婆娑岛上的几位首领和妖族的首领都参与了进来,就连离焰岛和焚心谷的人也闻风而至。

这一日,正是木氏兄弟中的木青柳坐庄设赌,赌的便是林大岛主最喜欢的色子。

木青柳手风不顺,已是输出去万多两的银子。

虽说在逍遥岛上银子的用处不大,但赌博时没了这玩意也就没甚意思了。

这输出去的万多两银子已是木青柳最后的一点家底,这段时间他的手风一直不顺,只出不进,已经好久没尝过赢钱的滋味了。

且这万多两的银子还告贷而来,还是高利贷,便是赢了,其中一半也是替别人赢的。

木青柳骂了一声,将手中的色子扔了出去,此时桌面上有两千多两银子的赌注,这一把若是输了,便是将他卖了也赔不起。

色子一扔出去,木青柳就知不妙,急忙将视线看向自己的债主龙一,那意思便是要再借一点,好将这一庄赔了。

但龙一是何等精明?早看出不妙,竟是跑的远了,生怕木青柳这厮又来告借。

木青柳不由破口骂道:老龙,你这厮不讲义气,前几日你输了的时候,老子少帮了你吗?这一把只掷出了七点,已是极大输面。

不仅是木青柳脸色不好,他的两个兄弟脸色同样难看,这二位的一点家底也早输的精光,实指望自己的兄弟能赢一点回来。

木青檀喃喃道:好臭的手,竟是个七点!他咬牙切齿,心中盘算着是不是卖着老脸去找族人再弄点银子,他好歹也是当年的族长,没来逍遥岛之前,更是族中当仁不让的领袖。

只可惜来这逍遥岛后,往日的一点威严全在这赌桌上丧失迨尽了。

众赌徒见木青柳赔不出银子,都是大声鼓噪,更有出言讥笑者。

木青柳无奈,只得找来纸笔,写下了七八张的欠条,这才逃过众人责难。

他心中郁闷,寻思着去哪弄点银子扳本,却见自己刚下赌桌。

那龙一便趾高气扬的坐了上去,还叫嚣着赌多少赔多少,绝不像某人一样赖账。

逍遥岛上的众人关系虽然融洽,但一坐上赌桌,便个个原形毕露,如狼似虎。

木青柳心中虽然气愤龙一这厮不仗义,但想想自己赢钱时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无奈之下也只得叹了口气。

其实他心中也明白,银子这玩意在逍遥岛上实在没甚用处,众人图的无非是个热闹。

想自己和龙一等人,哪个不是当世强者?休说几万两银子,便是几十万、几百万也没放在眼里。

他叹了一回,本想离开,却终究是难耐赌瘾太大,便是在一旁看一眼也是好的。

他一心盼望着龙一大输特输,但没想到龙一这厮手风极顺,竟是连吃了三个通庄,不由恨得牙痒痒。

恰在这时,一个石妖却是走了过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木青柳心中奇怪,自己和龙一等人赌博时,寻常人等一般是不敢来打扰的。

木青柳刚想询问时,那石妖却低声说道:木先生,逍遥岛上的日子到底逍遥啊,您老人家却是忘了一些事情吧?木青柳脸色一变,便要发怒,如这样低等的小妖,焉敢如此说话?只是他脸色刚变,那小妖却又道:木先生,千万莫要发怒,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而已。

难道……难道你真忘了费格大人的嘱托了吗?木青柳的脸色瞬间煞白,飞快地看向周围,却见众人心思全在赌桌上,并没人注意他和这小妖。

他轻吸了口气,也不理这小妖,急步向别处走去。

小妖微微一笑,便也跟着去了。

至岛上一个无人的地方,木青柳停下了脚步。

刚才听小妖怪说出费格的名字,他差点没吓的尿裤子!任谁也没想到,他木青柳和常阿满一样,竟也是魔界在这一界的行走者!当初他受费格指令,故意结交绛无际,为的就是来这逍遥岛。

但自来逍遥岛后,费格却再没指令给他,只是要他小心潜伏,它日必有大用。

逍遥岛的日子的确逍遥,时间一长,就连他自己也忘了身上还背着一个魔界使者的身份。

而刚才那小妖的轻声一言,不亚于晴天霹雳,顿时让他警醒。

在逍遥岛上呆的久了,他深知林小七和周围众人的脾性,若是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怕是连他的两个兄弟和族人也饶不了他!木青柳转身看向那小妖,低声道:阁下是魔界的哪一位?今日前来,应是费格大人有了新指令吧?他想当然的便认为眼前这小妖是费格的属下,否则又怎会知道自己的身份?那石妖微微一笑,道:木青柳,你既是魔界使者,就应该知道规矩。

我的身份又岂是你能问的?木青柳心中一凛,更加确定了眼前这小妖模样的人是来自魔界,当下便道:是,是属下唐突了……他不敢多问其他的,微微一顿后,又道:这位大人,费格大人有什么新的指令给我吗?小妖却不答反问,道:费格大人有没有传你什么魔功?木青柳道:大人曾传给属下幽玄十地大法。

小妖道:你修炼的如何了?木青柳面有得色,道:属下不敢懈怠,现下已修至第六层,按理说已能登入魔界,但没有费格大人的指令,属下不敢越雷池一步。

小妖淡淡一笑,道:已经修至第六层了吗?不错,不错,如此,我便可以送一场大功劳给你。

木青柳闻言,心中却是叹了一声,他知道这小妖既然如此说来,那么自己的身份便再也隐瞒不下去了。

不说他与木青檀、木青杨有同胞之谊,便是与龙氏兄弟之间的感情也颇为深厚。

此一番暴露了身份,这同胞之谊,兄弟之情那便再难挽回。

但他身为修炼之人,登仙成魔的念头却从未泯灭,亦是他自知事起就存下的目标!如此,说不得也只有舍弃一些东西了……木青柳吸了口气,极快的整理好心情,道:大人有什么吩咐,但请示下。

小妖看向岛中的石山,悠悠道:你速去那轻衣阁找楚轻衣,她此时怕有大难,再迟一点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木青柳大惊,道:楚仙子有难吗?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来我逍遥岛闹事?小妖淡淡道:你去了便知。

不过我提醒你,你最好小心一点,所谓善者不来,来者必不善!木青柳对楚轻衣也存有敬重之心,此时闻她有难,心中的焦急却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他虽想立刻赶去轻衣阁,但看了一眼那小妖后,又道:那大人您呢,您不和属下一起去吗?他想既然这人是自己的上司,实力必定在自己之上,此去拉他一起,必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小妖却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便不随你去了。

木青柳见他不肯去,也不再劝,一顿脚道:那我找龙一他们,我一人前去,怕误了楚仙子的性命,多些人便多些把握。

小妖脸色一沉,道:你一人去便行了,休叫其他的人。

木青柳奇道:这是为何?小妖哼了一声,道:要你去便去,哪来这么多的问题?此时前去正是时机,再耽误片刻,我怕你人头不保了!哼,费格大人的手段你不会不知道吧?第一百五十二章魔界,月岛。

林小七对月岛已不算陌生,而睚眦则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若干年前,当他和暗月与这岛上徜徉时,这里还没有现在的规模,那时,这里充其量只是暗月的一处别居。

而现在,这里则成为了一个魔界中少见的繁华城镇。

也因此,当睚眦再次踏上这块熟悉的土地时,心中唏嘘不已,有着万千的感慨。

林小七和睚眦对月岛都有一定的了解,但银子却不然。

此时的她好奇地看着眼前大异与魔界其他地方的月岛,嘴里啧啧道:真没想到,在魔界也能看到人界里的景致,这可真有意思。

林小七看着银子,却是一脸的无奈。

自梅林而来时,他早料道这丫头会跟着前来,便特意与睚眦半夜摸出梅林。

但他却没想到,银子跟了他这么久,其他的没学到多少,但察言观色的本领却没少学。

前几天她见林小七并没有陪自己游览魔界的意思后,就知道他心中一定装着什么事情。

所以这几天她小心留意着,打定主意要跟着瞧个热闹。

而当林小七和睚眦偷偷溜出来时,守了大半夜的她恰是抓了个正着,反正如她这样的存在。

早就用不着睡觉,闲着也是闲,不如来个守株待兔。

此来月岛,虽说有睚眦相伴,但谁也不敢保证绝对没有凶险。

若只是费格也就罢了,偏着费格后还有一个阿古拓,强如睚眦,亦不敢说是阿古拓的对手。

更何况这还是人家的地盘,手下强者如云,如果真要对他们不利,就凭睚眦和林小七两人,怕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因此,林小七执意反对银子跟来。

林小七不许,银子便苦求,撒娇、哭泣等诸般手段都使了出来,但无奈郎心似铁,却是不动分毫。

到了最后,银子遍央求睚眦替她说话,而睚眦见她眼中含泪,一付处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早就心疼不已。

当下一拍胸膛,向林小七做了保证,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他必保银子的安全。

且又讥笑林小七,说什么银子现在的实力怕比他这个主人还强上三分,你又凭什么不让人家去?林小七被这二人纠缠的头疼不已,心中便少了坚持的意思,再一想睚眦的话也有道理。

银子现在的实力虽然未必比他就强,但至少不会在他之下,此去月岛,只要她不任性胡闹,多少也是个助力。

想到此处,又见天已大亮,这一纠缠竟是过去了半夜。

当下便不再坚持,只是嘱咐银子要小心谨慎,绝不许任性胡闹,到处惹事。

三人来到月岛后,银子见这岛上有趣的事物颇多,便有了游玩的心思。

她知道此来是见魔界里的什么大人物,要想拉林小七陪自己多半是没什么可能。

便大发娇嗲,央求睚眦带自己去玩。

睚眦起先也是不同意,但银子却哼了一声,语带不屑地道:睚眦哥哥,你是何等样的人物,巴巴的来到这月岛就已是给人面子了。

难不成你还要上门去求见人家吗?如此,也太丢我们龙族的面子了!睚眦被她说的火起,也是哼了一声,道:好丫头,倒来激我。

不过你说得没错,某家是何等人物?来这月岛已是给了费格十分的面子,难不成还真要我上门去见他吗?罢了,丫头,我这就领你游这月岛……嘿嘿,说起来,这岛上也有几个风景别致的地方,此来若不去看看,倒是一件憾事。

一旁的林小七见银子使出激将之法,心中就知道不妙。

不过他也是暗自高兴,看来银子这丫头没白跟自己这么久。

这一招激将法使来,虽带有三分痕迹,但恰是摸准了睚眦心高气傲的弱点。

单凭这一点观人之术,就足可以证明这丫头并非是表面上那种大大咧咧、毫无心机的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林小七身边的人除了楚轻衣之外,又有谁是省油的灯呢?虽不敢说个个都如他林小七一般奸似鬼,但绝对都是耍刁使奸的好手。

因为月岛上的风物大异于别的地方,林小七虽然来过一次,却只是走马观花,因此也有四处游览一番的心思。

其实他本也是心高气傲的人,此番虽是受邀而来,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却半点不晓,全是由人掌握,心中多少有些不爽。

所以他见睚眦和银子兴致颇高,便没有反对,而是随着两人四处闲逛起来。

不过,他也另有算计,事情的前因后果自己虽然并不清楚,但想来不过是一场谈判、又或是交易。

他林大公子别的不行,但若说与人做买卖、谈交易,却是这万千世界里第一等的好手。

他深知这谈判和交易中的关键并不在于自己手中有多少的筹码,而是在于如何隐藏自己手中的筹码,又或是先摸清别人的筹码。

此时想来,自己手中的这点筹码别人必定早摸的一清二楚,否则便没有这月岛之行了。

而现在自己又没有办法去摸清别人的筹码,那么就只能先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态势来,这一招便是故布疑云,让人摸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林小七知道,此时在月岛中闲逛,虽说只是一个小招数,让人认为自己并不急着开始这场会面,但却是一个潜在的关键。

你知道我的筹码又能怎样,我自然会有无数的小招数让你怀疑这样的知道是不是确切。

继而让你对自己产生怀疑……也尽管这样的小招数未必会起作用,但做总比不做的好,且无数重大的事件的最后结果,往往就是因为这无数看似不起眼的小招数而左右的。

三人在月岛上闲逛了两个时辰后,费格的人终于是寻到了他们。

来人是个黑脸的汉子,来时脸上颇有焦虑,但见到三人后,这焦虑便被欣喜代替了。

这汉子似是早知道他们的模样,是以上前便先施了一礼,复道:睚眦前辈,林公子,你们让我好找啊。

睚眦自持身份,看也不看他,只是和银子说笑。

林小七道:敢问阁下是?那汉子笑道:小的是费格大人的属下,无名之辈,名字不提也罢,没得污了公子和睚眦前辈的耳朵。

微微一顿,他似是没见过银子,脸上颇有好奇,但却不敢多问,只道:公子和前辈让小的好找,若再寻不着你们,此番怕是回不去了……呵呵,睚眦前辈,林公子,这就请随小的走吧。

林小七微微一笑,暗道:这费格也是沉不住气,如此这般,你已是落了下风啊……他心中如是想着,嘴里却道:你前面带路吧,我亦想快点见到你家大人。

这汉子不敢怠慢,领着三人一路向忘忧阁行去。

这忘忧阁林小七已来过一次,只是上次来的时候见他的主人是天机,但不过十来日的时间,这天机却已是埋身狗腹。

人生际遇如此变幻,也由不得不让他心生唏嘘。

而睚眦一路行来时,话语明显变少,及至忘忧阁前,他突然驻足。

深深地看了一眼阁上忘忧两个大字,睚眦的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深情。

这几日,银子多少知道一点他和暗月之间的事情,因此便上前问道:睚眦哥哥,你离开时魔界这忘忧阁就有了吗?睚眦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没来魔界时便有了这忘忧阁,只是当初它并不叫忘忧阁。

银子奇道:那叫什么?睚眦正欲回答,身后却有人替他答道:小妹妹,这忘忧阁原先叫凝眉阁。

这声音有若黄鹂,煞是好听,声音刚一入耳,银子便觉得这声音的主人必是个千娇百媚的可人儿。

她转回头去看时,发现自己猜得一点没错,身后可不正站着一个堪比轻衣姐姐的绝世丽人吗?这丽人一身明黄色的宫装,身形颇高,体态亦是丰盈。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仪态雍容,风华万千。

只让人觉得,于万千人当中,只要她一出现,眼中便再不会容下他人了!这声音刚一入耳,睚眦的身体便微微一震,他似是想要转身,但犹豫了一会,却终是没有。

银子笑道:这位姐姐,你好漂亮哦,除了轻衣姐姐,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姐姐……那女子笑道:小妹妹,你可也美的紧啊。

你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吗?银子看了一眼睚眦,似是已经猜出这女子的身份,嘻嘻笑道:我有两个名儿,一个叫银子,一个叫银儿。

银子是让外人叫的,银儿是让自己人叫的……嗯,我虽是第一次见到姐姐,不过姐姐是可以叫我银儿的。

那女子笑道:我也可以叫你银儿吗?那可真是姐姐的荣幸。

银子笑道:对了,姐姐,这凝眉阁的名字很好听啊,为什么要改成忘忧阁呢?那女子面色一窒,复又笑了笑,淡淡道:因为这忘忧阁的主人以前是个很忧郁的女孩,一年之中,人们难得见她笑一次,见到的只是她凝眉沉思的模样。

所以这凝眉阁建起来的时候,人们就悄悄的称它为凝眉阁。

这名字传到这女孩的耳中后,她却是喜欢上了这个名字,便让人镌刻凝眉的匾额挂在了这上面……她说到此处,语气渐渐凝滞,将视线投向睚眦的背影,又缓缓道:后来,这女孩遇上了一个男子,这男子桀骜不驯,且无惧天地,是世间一等一的奇男子。

如这样的男子,这万千世界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喜欢他,而这个时常凝眉的女孩也不例外。

幸运的是,这个奇男子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女孩,他们便在这凝眉阁度过了无数个让人难以忘怀的日夜……不过,这个男子不喜欢女孩的忧郁,有一天他便对女孩说,凝眉这两个字实在太过凝重,不如换个名字。

女孩便问他换什么名字呢?男子笑道,我希望你笑口常开,永远无忧无虑,不如就改名叫忘忧阁吧?女孩说,有你在我身边,我便再没有忧烦,这名改了也好,便让它作为你我之间这段感情的见证吧……银子虽然隐约猜出这男女主角是谁,但仍被其中的浪漫所感动,忍不住说到:好让人羡慕啊……那女子轻声一叹,道:是啊,真的是很让人羡慕。

小妹妹,你现在看到的这无忧二字便是当年那男子亲笔写的,我还记得他当初曾说过。

这无忧二字便是他的承诺,他要永远守护着那女孩,让她从此无忧无虑……可是,千百年过去了,这阁上的无忧二字尚在,可当年那个许下永世承诺的男子却再也没出现过在这里……她喃喃地说着,微微的叹着,一双若水的明眸却始终盯着睚眦的背影。

一旁的林小七早知道这女子是谁,不过他这人和睚眦一样属于没心没肺到极点的人,听了这一段的往事后,不仅没有生起半点的感叹,却反倒对阁上的无忧二字腹诽起来。

奶奶的,难怪我上次来时就觉得这两个字实在太丑,点不成点,钩不成钩,实在是难看之极。

却原来是出自老睚的手笔啊……难怪,难怪,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嘛……其实平心而论,睚眦这两字写来,即便称不上是铁划银钩,但至少也算得上苍劲雄健,绝不至于什么点不成点、钩不成钩。

比起林小七的字来,用天壤之别来区分绝无过分之处。

只是林大公子向来喜欢如此行事,腹诽别人借以抬高自己那是他的乐趣,却是忘了这世上还有自知之明这四个字。

睚眦忽然叹了一声,道:暗月,这已是千百年前的往事了,如今提来做甚?林小七和银子相互看了一眼,俱道自己没有猜错,这女子果然就是暗月。

暗月幽幽道:你叫我暗月吗?我记得你以前只叫我丫头,每次想喝酒时,你就会乱叫一气。

暗月小丫头,暗月傻丫头,还不快给我拿酒来?到了后来,你便省去暗月两个字,总是叫我小丫头、傻丫头……睚眦一听这话,顿时尴尬无比,好在周围只有林小七和银子两人,那引路的汉子早不见了踪影。

一旁的林小七悟嘴偷笑,银子也乐的不行,两人还偷偷地向睚眦竖起了大拇指。

睚眦脸上阵青阵白,忽一顿脚转身看向暗月,恼道:我已说过,这已是往事,你却总提来做什么?暗月见他发恼,却反而笑道: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你发怒。

我喜欢看你向对手发怒,然后生生的撕裂他们。

我亦喜欢你对我发怒,然后像长辈一样的叱呵我……所谓一怒冲霄天地裂,这万千世界中,却再没有如你这般气势的男子了!睚眦心中气苦,沉声道:暗月,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一意要离开你吗?暗月微微一笑,道:自然知道,你离开我正是因为我太依着你、倚着你……睚眦皱了皱眉,接道:若只是依着我倚着我,我又岂会执意要离开你?我原本就是要照顾你直到这天地俱灭的那一刻,只是……唉,只是你太过柔顺,太过依赖与我,也太过迁就与我!你每天起床要梳什么发式要来问我,每天要穿什么颜色的衣衫要来问我……就连喝茶要放几瓣茶叶你也要征求我的意思。

唉,你唯一不肯听我话的便是不肯离开我,一天十二个时辰,我已记不清楚有哪一天我曾独自呆过一个时辰。

自月升到月落,你总是时刻伴着我的左右……睚眦苦笑着,又道:你什么都好,好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休说是我了,便是一个寻常的男子,又有几人能承受得了你这般的情意?暗月你究竟知不知道,有时候情意太过,亦是一种负担!林小七听到此处,心中暗笑,老睚啊老睚,难道你才知道最难消受美人恩这句话吗?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暗月这样的女子当真少见,爱一个人爱的痴了多半便是这样吧?要是师姐也如她这般的对我,我又会怎样想呢?我会像老睚这般偷偷溜走吗……哎,不对,不对,暗月又怎么比得上师姐呢?如师姐那般温柔贤惠,又善知人意的女子又有几个?我这真是庸人自扰了……他一想到楚轻衣,心中便满是甜蜜,一腔心思也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而旁边的银子也是感慨万千,她心中暗道:情意太过也是一种负担吗?啊呀,我对公子算不算这样呢?我总是时刻念着他,想着他,若有一天他也像睚眦哥哥厌烦暗月姐姐这样,我该怎么办啊?这丫头心中暗惊,便提醒自己以后绝不能步暗月后尘,只是她到底是孩子心思。

却也不想一想,她对林小七的情意虽偶有表露,但这样牵挂大多还是放在心里的。

如此,林小七又怎会厌她烦她?而事实上,这丫头平时基本是在给林小七添乱、找麻烦,又何来暗月那样的迁就与柔顺?她若真有暗月的十之一二,林大公子便是做梦也会笑的合不拢嘴!第一百五十三章无忧阁前,睚眦和暗月面对而立,不管睚眦是发怒。

还是发恼,暗月始终都是微微而笑,绝不说半句的怨言。

如果说刚开始见到睚眦的时候她还有些忧郁的神色,但此时却是神采焕发,笑意盈盈,仿佛又回了当初和睚眦情深意浓的时刻。

林小七在一旁看的大是感叹,暗道这个女子真是厉害,却是将这一招水滴石穿大法修至最高境界了。

恐怕也就是像睚眦这样铁石心肠的人,换了其他的男子,任你是百炼精钢,也得化为绕指柔!林小七和银子十分知趣,只远远地看着,并没有上前打扰。

或许是睚眦早习惯了暗月这一招,见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管用,便索性闭上了嘴。

而暗月也不烦他,只是笑意吟吟的看着他,似乎要将这数千年的思念在这一刻全补回来。

一时间,这忘忧阁前的气氛有些微妙,林大公子和银子躲在远处鬼鬼祟祟地张望着。

睚眦却是气呼呼的两眼翻白,紧盯着空中一块变化万千的灰云,仿佛是在研究这块云会不会在一刻倾下无数的雨点来。

而暗月的视线半刻也不曾离他睚眦的身上,仿佛眼睛眨上一眨,这位她眼中的奇男子就会逃之夭夭……这样的气氛终于是被人打破,当一位俊美的少年从无忧阁中走出来时,林小七知道,今天的正主终于出现了。

费格其实早就躲在阁中,他之所以没急着迎出来,为的只是让暗月先引去睚眦的心思。

在他看来,睚眦远比林小七要让人头疼,若是先将他的心扰乱,那么接下来要办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因此,当林小七一行来到无忧阁前时,他故意让人先通知了暗月,自己却避而不出。

直到此时,他见场面有些凝滞,四人中竟是没人再开口说话,便知道该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

当费格迈出无忧阁的大门时,心中还是很得意的,暗月这一招果然没用错,看场中情形,那睚眦怕已是晕头转向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还是让费格有点心绪不宁,那就是银子的出现。

费格自问对林小七相当了解,但他却不知道这灵动、清醇的女孩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而当他看到银子和林小七之间颇为亲密时,一股难言的滋味却悄悄爬上了心头。

这滋味让他心惊肉跳,却又隐隐有点欣喜……睚眦兄,别来无恙乎?费格走到睚眦面前,拱手做礼,脸上笑意吟吟。

睚眦心情欠佳,哼了一声,也不还礼,冷冷道:托贼老天的福,某家还活着。

费格也不介意,几步走到林小七面前,含笑施礼道:这位相必就是大周天剑的宿主林公子吧?在下费格,乃魔界大魔神座下的弟子。

林小七还了一礼,却是笑道:在下正是林小七,不过在下与人相交时,只说自己姓林名小七,却从不言什么大周天剑。

因为在下一直认为剑当因人名,而不是人凭宝剑贵,所以这人与剑还是应该区别开的。

呵呵,却不知道费格公子想交的是我手中的剑,还是我这执剑的人?林小七这番话说的极是厉害,不仅点出了费格邀他来此的用意之所在,更是借机讥讽了一番。

费格闻言,心中不由一凛,暗道:这话也不知他自己要说的,还是睚眦教他说的。

若是睚眦教他的倒也罢了,若是他自己心中真是这么想的,那么倒是我小瞧了他……他心中如是想着,脸上却依旧笑意吟吟,道:好一个剑当因为人名!好,说的好,倒是费格失言了……他打着哈哈,只说自己失言,却是轻轻的绕开了这个话题。

虽然这个话题最后总要说及,但时机却不是在此时,毕竟这里还是无忧阁的门外。

总不能几人哈哈一笑,然后席地而坐,就在这里大谈特谈某笔交易吧?费格干笑了一回,然后看向银子,道:林公子,敢问这位姑娘是?林小七早看出他眼中那一丝闪烁的亮光,心中不由暗道:这厮是个小白脸,比小胡还要俊美几分,只可惜不是个凡角,不然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他和银子……而一旁的银子见这小白脸老是将目光在自己脸上梭巡,心中便有些不爽,哼了一声后自顾将脸转了过去。

费格身份尊崇,且他自视甚高,从未在女孩面前吃过这样的瘪,当下俊脸通红,尴尬无比。

林小七瞧的有趣,哈哈一笑,道:这是舍妹,你叫她林姑娘便是了。

他知道银子不喜别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便只说她姓林。

他这话一出口,费格心中却冷笑一声,暗道你一个孤儿哪来的什么妹妹?若有,我又岂会不知?但是不知为什么,他虽然明知林小七是在骗他,可心里却宁愿这是真的。

而一旁的银子更是高兴,原因就是林小七说她是林家人,她心想自己的梦想可不就是成为林家人吗?如此,似是又进了一步。

但这丫头傻的可爱,只想着那林家人,却是自动忽略了舍妹二字。

费格笑道:原来是林姑娘……呵呵,既然睚眦兄和林公子、林姑娘已至门前,那么不妨移驾屈尊,随费格进去喝一杯茶吧……他话未说完,暗月却是哼了一声,道:费格大人,你好威风啊!费格一愣,笑道:暗月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暗月冷冷道:我若没记错的话,这月岛还是我的地盘,我实在弄不明白,在这月岛之上,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这地主了?费格哈哈一笑,道:哎呀,原来姐姐是说这个啊……怪我,怪我,我原想既然借了姐姐这地方招待几位贵客,那么小弟自然就成了半个地主。

所以一时忘乎所以,却是越俎代庖了,姐姐恕罪则个!他这人心机极深,胸中虽有不快,但绝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与暗月发生矛盾。

一旁的林小七看在眼里,也是赞叹不已,暗道难怪此人成了阿古拓最信任的属下,这心思果然够深够沉。

而睚眦却是暗自冷笑,暗道几千年不见,这费格到底还是有了些长进,记得自己离开魔界时,这费格还只是阿古拓座下的一个不受重用的小辈而已……暗月却不吃他这一套,依旧冷笑着说道:你是大魔神得力的帮手,我又哪敢怪你?今日非昔时,一代新人换旧颜,如今的世界是你的却不是我的……她说到这里,紧紧地盯着费格,又道:便拿我这月岛来说,明里是我的地盘,但暗地里却还不知道是谁的地盘。

相信这阁里的侍从们至少有一大半不再听我号令了……哼,就连天机也不知不觉被人暗算了,如今连尸首亦不在哪,还有我那侍女亦是不见。

费格,现在的魔界基本是你在主事,若论消息之灵通,整个魔界再无人能比得上你。

念在你我同是大魔神的属下,你是否能告诉我,天机和我的侍女究竟是死在什么人的手里?费格闻言,心中恨极,暗道:天机因何而死,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想你亦不会不知。

这本是所谓主上大业着想,杀个把人又算得了什么?主上吩咐下来,便是让你亲自杀天机你也不敢不杀,我不过是代劳了而已,你这婆娘却故意找这时机出来寻事,真正是气煞人也!他心中愤懑,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依旧是笑嘻嘻地道:姐姐说的是天机吗?这个我却不知了……不过前段时间他曾被大魔神召见,姐姐若想知道他的下落,不妨去问问大魔神吧。

他故意如此说来,便是告诉暗月,你不是推说不知道天机的下落吗?那便去找大魔神吧,且看大魔神是如何答复你的。

暗月冷冷一笑,道:休要拿大魔神来压我,实话说了吧,费格。

天机的死我本就没放在心上,我今日提起这话头,便是要告诉你,为人行事不可太甚……她哼了一声,却又看向睚眦,接着说到:罢了,费格,这事我本不会与你罢休的。

但我此时见着了睚眦大哥,便再没了那般的心思,能见大哥一面,便是再死上百个千个天机也无所谓……这事就此截过,往后我亦不会再提,不过你也须清楚,日后千万不要再招惹我,否则我绝不会让你好看!暗月说到此处,脸上煞气突现,和刚才竟是换了个人一般。

费格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打了个寒噤。

这暗月存世的时间远在他之上,实力强横无比,真要较真的话,若没了阿古拓的庇护,他费格必会死的很难看。

再者说了,此时睚眦已回到魔界,暗月与他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缘,谁又敢说睚眦不会一怒为红颜呢?若果真如此,便是阿古拓也要退避三舍吧?他想清楚了这一层,当即向暗月深深一鞠躬,诚恳地道:暗月姐姐,小弟向来唯大魔神之命是从,虽是有任在身,但有些地方确实做得太过,还望姐姐宽恕。

他这次道歉显得诚恳无比,却和刚才的嬉皮笑脸迥然不同。

暗月神色不变,淡淡道:这事再也不用提来,你且办你的事情吧……她看向睚眦,微笑道:大哥,费格还有事找你,这事暗月原本亦是有份,但自大哥你走后的数千年里,暗月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所以,今天这事我便不参与了,有些事情原本就是男人的事情,我这妇道人家还是退避三舍吧。

大哥,暗月也不想多说什么,暗月只是请你事后留下半日,好让暗月再替你斟一回酒,唱一回小曲。

这半日过后,大哥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暗月绝不阻拦!她这话一出,睚眦却是惊呆了,好半晌才道:暗月,这话真……真是你说的吗?暗月微微而笑,道:大哥,我说过了,这数千年来我已经想明白很多事情,你真的不用吃惊。

说到此处,她走向银子,拉起她的手,笑道:小妹妹,他们要谈的是男人间的事情,我看你还是和我一道走吧。

姐姐先领你去这无忧阁里游览一番,再教你做几个小菜,也好让你的林大哥呆会出来小酌一杯。

银子原本并不乐意,但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眼睛却是一亮,眉开眼笑的道:好啊,姐姐,我就和你学做小菜去吧。

暗月朝林小七微微一笑,也不和众人打招呼,牵着银子的小手便径直的走了。

林小七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大赞:好个聪明的女人,却是学得乖了。

此一番正是欲擒故纵之技,老睚虽然是又臭又硬,但如此之大的反差必会让他心中激荡,如此,不由得他不再次为这暗月动情!高,高,实在是太高明了。

招出突兀,又逆而行之,偏又不着痕迹!妙啊!最何况她走时还拉走了银子,如此一来,睚眦便是想偷偷溜走也是不成。

即便溜了,有了银子在这,还怕找不到他吗?嘿嘿,不愧是魔界鼎鼎大名的暗月女神,人家这名头可不是平白得来的,果然是有真材实料啊!哈,老睚啊老睚,你逃了数千年,但这一次怕是要再蹈覆辙了!他想到这里,再一瞧睚眦,却见这厮果然是一付神魂颠倒的样子,直愣愣地看着暗月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的也不知再说些什么……费格轻声咳嗽一声,道:睚眦兄,林公子,咱们这就入内说话吧。

睚眦恼他打断自己的思绪,冷冷道:前面带路就是。

费格也不着恼,朝林小七伸手虚引,示意他进阁详谈。

林小七微微一笑,拉起睚眦的手将他硬拽了进去。

这无忧阁规模宏大,内中道路弯折,三人行去时,却并没有一个人出现,显见得费格是早有吩咐。

但人行了一刻,并没有进什么内厅大堂,而是随着费格来到一处颇为幽雅的小花园。

花园中有石椅石桌,桌上早备好茶水和果品。

看那茶水犹自冒着热气,显然也是刚刚沏好。

但人落座后,林小七也不客气,先饮了一口茶,赞道:好茶,真是极品中的极品,却是我这辈子仅见。

费格笑道:林公子若愿久居魔界,这样的茶便可天天喝,日日品,其实这算不了什么的。

林小七哈哈一笑,道:阁下果然是蛊惑人心的高手,其意未阐,便先以利诱之,实在是高明啊。

费格闻言,心中雪亮,暗道自己果然是小瞧了这姓林的。

若说刚才的话是睚眦教的,但这句随机之言却不可能是睚眦传授的了。

看来自己倒是要花费点心思了,否则一个不慎便会谈崩。

此事若真是谈崩,自己失了脸面事小,却是耽误了主上的大计,那可真是万死莫赎了!费格收起轻视之心后,便琢磨着如何将话题导入。

正自沉吟间,林小七却一扬眉,道:老兄,我和老睚既然已经坐到这里,那咱们便直入主题吧。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若是琢磨着如何入题,又如何占据上风,那么我老睚坐在这里便没有半点意思了!费格没料到林小七会主动切入正题,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林公子快人快语,甚合吾心。

睚眦冷哼一声,道:既合你心,那就少说废话吧。

他对这次会面本来颇有兴趣,但因为刚才暗月突然的转变,此时的心思早已不再。

只是怕林小七会吃亏,所以这才勉强跟来,若依他的性子,必是早跟着暗月而去。

他只是惧怕暗月那过浓的柔情,心底里却没有半分嫌弃她的意思,相反,经过了这数千年的分别,他这才体会到那藏在心底的一份思念却早已是浓的化不开了!早在数千年前,费格就知道睚眦这臭脾气,此时一再吃他冷言冷语却丝毫不恼。

微一沉吟,便道:既如此,那我就直言了吧,今日请两位来,那是有一场大富贵想赠与二位!当然,作为回报,睚眦兄与林公子也须帮费格一个小忙!睚眦一扬眉,哈哈大笑道:费格,你也太小看某家了,这万千世界里,又有什么样的大富贵能诱惑到我?再者说了,便是有这样的富贵,某家只要愿意,又何须假手他人?费格微微一笑,淡淡道:这却未必……第一百五十四章睚眦哼了一声,道:未必?费格微微一笑,解释道:这话原也是我说错了,我说的这场大富贵指的只是林公子,睚眦兄你嘛……呵呵,早在费格还未入世时,睚眦兄就已经是强者中的强者。

且又来自龙族,任什么样的富贵怕也不放在眼里。

睚眦闻言,面色稍稍缓和,道:那我兄弟的富贵又岂用假手与你?费格笑道:睚眦兄,请恕我直言,你虽然是当世强者,亦不将富贵放在眼里。

但我送林公子的这场富贵却不是你能给的!睚眦听到这里,心中又自不爽,正想反驳几句时,一旁的林小七却来了兴趣,笑道:天下熙攘往来不过就是一个利字,老兄既然说这是老睚都不能给的大富贵,我倒想听听这究竟是什么富贵?费格轻声一笑,忽然站起身指向花园之外,沉声道:林公子,你觉得这魔界风景如何?林小七道:我来自人界,也从未去过仙界,但这魔界风景之美却是我生平仅见,想来那仙界亦不过如此吧。

费格呵呵笑道:魔界又岂止是风景优美?魔界疆土无边无际,内蕴灵气更是冠绝寰宇!如这样的好地方,就是仙界也逊上三分啊!林小七却道:兄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没回答我你要送的究竟是什么富贵呢?费格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林公子既然觉得魔界不错,那么你有没有兴趣做这魔界之主呢?林小七眼中亦是一闪精光,道:你……比说什么?你要我做这魔界之主?费格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这魔界之主!林公子,你觉得这一场富贵如何呢?又当不当得上一个大字呢?微微一笑,他转向睚眦,又道:睚眦兄,我没说错吧?这一场富贵怕是你也给不了吧?睚眦脸色阴沉,缓缓道:不错,这么一场大富贵某家确实无法给,但我想知道的是,凭你也能给得起这样的富贵吗?费格笑道:睚眦兄取笑我了,我又哪里有这样的资格?林小七接道:既然你也没资格,那么想必就是这魔界之主阿古拓了?费格拍手笑道:林公子果然聪明,你说得没错,能给你这场富贵的恰是我家主上!林小七微微而笑,道:那我却奇怪了,你家主上本是这魔界至尊,而要送我的富贵却正是他屁股下面的金椅?难不成是你家主上做这大魔神做的厌了,便想寻人传位吗?费格摇头笑道:林公子是聪明人,莫非还没有想清楚这问题的答案吗?呵呵,我看你只是想要经我的口说出这答案吧?林小七笑道:我想清楚没想清楚这并不重要,因为这毕竟是猜测。

我既然已经坐在这里,那么也就不想在猜来猜去,我看还是阁下亲口说出这答案吧!费格一击掌,道:好,既然林公子是个爽快人,那么我也就直说了吧。

不错,我家主上既然许你这魔界之主的位置,那么也就意味着魔界至尊的位置已没放在他的眼中……睚眦冷笑道:已不在他的眼中吗?如此说来,他已经做好准备吞并仙界了?费格哈哈一笑,道:仙魔两界虽是万千世界中最顶端的存在,却也并没有放在我家主上的眼里!睚眦一愣,道:那么你的意思是……阿古拓想一统这万千世界?费格笑道:难道睚眦兄不认为这才是一代君主应该做的事情吗?睚眦冷笑道:你这主上志向确实高远,亦非睚眦能及。

不过我想知道,你家主上既然想一统这万千世界,那么又将我龙族置于何地呢?莫非有朝一日,我见了阿古拓也要拜服在地叫一声主上吗?林小七一旁亦是怪笑,道:仙、魔两界确实是万千中最顶端的存在,不过费格老兄和你家主上怕是将事情想的简单了。

你别忘了,除了老睚的龙族不说,还有一个冥界呢?难不成你家主上连冥界也没放在眼里?费格急忙摇头道:两位千万不要误解,大魔神虽有一统万千世界的志向,但却并不代表将冥界和龙族也算在内了。

否则的话,我又安敢请睚眦兄来此?这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二位,尤其是睚眦兄您,应该知道我魔界和仙界明争暗斗已不知多少年了,仅光明王一个人就已经足够我们头疼。

我们再是狂妄,也不敢有要将仙、冥、龙三界一起征服的打算。

睚眦冷笑道:这却奇了,你家主上说要一统万千世界,难道这万千世界就包括我龙族和冥界了吗?费格笑道:睚眦兄不要急嘛,且听兄弟慢慢解释……睚眦兄应该知道,这万千世界中的最高存在不过有四,乃魔、仙、龙、冥四界。

这四界当中,睚眦兄的龙族与世无争,你们不喜热闹,性格清高。

说句睚眦兄不爱听的,就连你这样龙族中的另类,亦是厌恶尘世中的俗务,更是不将权势富贵放在眼里,更何况其他的龙族人呢?所以,在这四界当中,龙族虽然同是最顶端的存在。

但无论是阿古拓大人又或是光明王,都不曾将龙族看成是自己的对手,同样也没有与之为敌的意思。

而说到冥界,呵呵,你又何曾见过他们与尘世中出现过呢?可以说冥界既是属于这万千世界中的一份,却又高高凌驾与这万千世界之上。

他们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善后者,一个轮回之地。

他们的存在便是这万千世界起点和终点,而当这两点重合在一起的时候,这就注定了他们的立场……睚眦接言道:等等,等等,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便是说,阿古拓此番之举,首先不会招惹我们龙族。

同时因为冥界的特殊性,他们也不会来管这件事情的,是也不是?费格拍掌笑道:睚眦兄一语中地,小弟正是这个意思。

睚眦知道,这万千世界当中,除了魔、仙、龙、冥四界,其他的存在也仅仅只是存在而已,对我们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所以,大魔神他老人家若要一统这万千世界,那么只要抹去仙界这个存在,一切就将水到渠成!睚眦笑了笑,道:那么你今天请我们来,怕也有预先和我龙族打个招呼的意思吧?费格笑道:不错,小弟正有这个意思。

睚眦兄知道,你龙族人虽然不喜俗世,但有很多人与魔界、仙界的人都有交情。

我此番请睚眦兄来,便是想请睚眦兄告之神龙大人,请她老人家约束龙族人,请他们在这场即将到来的仙、魔之战中不偏不倚,做到两不相帮即可。

睚眦嘿嘿笑道:我母亲最不喜争斗,你便是不说,她老人家亦会如此,只是……费格一扬眉,道:只是什么?睚眦哼了一声,道:阿古拓嘴上说不招惹我龙族,我此时亦是相信。

但我又怎会知道,待他消灭仙界后,再无制肘时,他对我龙族仍然如此呢?你我都不是三岁小孩,应该知道他一统万千世界这句话背后的真正含义吧?到了那时,哼哼……费格似早料到他有此顾虑,笑道:睚眦兄无须多虑,我家主上说了,待睚眦兄将话传到之后。

他愿意亲自拜见神龙大人,只要神龙大人答应两不相帮,他愿意以发下远古魔神毒誓,无论何时,魔界永不与龙族为敌!睚眦轻吸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某家对这些事情向来不感兴趣,想来我龙族其他人亦是如此。

不过事情究竟会怎样,你还是让阿古拓去见我母亲吧。

费格笑道:睚眦兄不愿做这传话之人吗?睚眦哼了一声,道:还是让他自己跑一趟吧,某家现在还不想就回龙界。

费格呵呵笑道:既如此,那就不烦劳睚眦兄了,其实睚眦兄只要不插手这件事就已足够。

神龙大人相比睚眦兄来说,似乎更好说话一点,呵呵……睚眦似是想起什么来,忽道:对了,有一件事我必须要问一问。

费格道:睚眦兄请说,小弟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睚眦紧紧地看着他,缓缓道:故老相传,眼前这万千世界其实原本同属一片混沌,后来不知什么原因。

这片混沌即将形成一个完整的世界时,却又无限复制,这才形成了现在万千形同神似且又相互重叠的世界。

据传,现在的万千世界虽然看似完美,但却远逊当初还未形成的混沌世界……他轻轻吸了口气,又揉了揉眉心,接着道:亦有人说,只要有人有大恒心大毅力,将眼前这万千世界一统在手,那么他就将得到恢复远古混沌世界的能力……费格,你家主上是不是存有这样的心思?费格哈哈大笑,道:睚眦兄,传说终究只是传说而已,难道你也信这个吗?睚眦摇头道: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而是这个传说太过恐惧,要知道,当眼前这万千世界恢复到远古混沌世界时,也就意味着一次彻底的毁灭!到那时,什么魔界、仙界,包括我们龙界怕都将成为齑粉!费格闻言,脸色微微发青,强笑道:既是彻底的毁灭,那么我家主上又怎会行之?这岂不是连自己也毁灭了?睚眦兄多虑了。

睚眦苦笑道:但愿是某家多虑了……其实,对于这世上某些疯子来说,彻底的毁灭又何惧有之?君不见凡世里,有人为了一己之私,便将天下人的性命都拿去做赌注吗?而到了走投无路时,那赌注便换成了自己的性命,自己的灵魂!如斯疯狂之人,还是大有人在啊!费格有些尴尬,干笑道:睚眦兄言重了,那些俗世之人又岂能与我家主上相比?呵呵,睚眦兄言重了,言重了……睚眦笑了笑,道:好了,咱们该说说我这林兄弟的事情了。

费格笑道:正该如此……林公子,你对我家主上许下的承诺可还满意?林小七轻轻笑了笑:什么承诺?就是你刚才说的魔界之主吗?费格笑道:不错,正是魔界至尊的宝座。

林小七一扬眉,道:承诺毕竟只是承诺,对我来说,这只不过是阿古拓的一句空口之言,不过是一个画中饼,是一轮水中月而已。

费格微微皱眉,道:林公子难道不相信我家主上吗?林小七笑道:不是我相不相信的事情,而是我对这个承诺究竟能不能实现有着疑问?我问你,这场仙魔之战,你家主上有必胜的把握吗?费格笑道:只要林公子肯出手相助,这场大战则必胜无疑!林小七笑道:这就是了,你们请我来必是与这场大战相关。

不过可惜的是,我不知道你们的信心来自己何处,但我却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休说林某只一个人,便是有几千几万个林小七,怕也帮不了你们的忙。

所以,阿古拓大人便是有心想让我坐这魔界之主,我怕也没这个能耐!费格听他如此说来,不由哈哈大笑,道:原来林公子顾虑的是这个啊!呵呵,无须多虑,无须多虑啊……笑了一回后,他止住笑声,接着道:林公子,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此时答应相助,那么这一场富贵是绝不会跑掉的!林小七闻言,脸上神色变幻,似惊喜,似疑虑。

良久后才缓缓问道:费格兄,我却真是不明白了,依我此时之力,又有什么能帮你们的呢?睚眦见林小七神色似惊似喜,心中便有些不悦,以为他贪图这场富贵。

但转念一想却又释然,林小七涉世不深,阅历尚浅,又怎能看破名利、权势呢?再者说,费格许下的这场富贵可非同小可,普天之下怕是难再找出与它相等的富贵了,除非是除掉阿古拓,取而代之做那万千世界的主宰!这富贵二字虽然俗气,亦有铜臭之味,但谁都明白,费格指的这场富贵远不止富与贵这两个字可以包括的。

休说是林小七了,便是那些经世万年得道之人,乍闻魔界之主的名头,又有谁敢说自己毫不动心?须知道,这万千世界里,除了龙族和冥界,真正处于顶端的存在也只有魔界和仙界!而如阿古拓的承诺,等林小七坐上这魔界之主的时候,风光却又远远胜与眼前的魔界之主!费格哈哈笑道:林公子,我现在只需要你一个承诺,帮还是不帮?林小七皱起眉头,似是犹豫不决,半晌竟是没说话。

费格也不催他,只是将他杯中续满了水。

过了一会,睚眦已有些不耐,站起身来在这花园里四处走动。

林小七喝了口茶,忽道:费格兄,你既然请了我来,自然应该知晓我的脾气。

这么说吧,我这人行事但求一个爽快,你若是不说看中了在下的什么地方,我怕是难以答应你。

微微一顿,又道:其实我也不瞒你,我多少猜出一些,你请我来,必是与大周天剑有关。

但我只是不明白,我此时尚不能称为大周天剑真正的主人,亦是难以发挥它真正的实力,便是有了这剑,怕也是帮不到你们……明说了吧,要说我对这魔界之主的位子不动心那是假话,但人贵在自知之明。

我若是贸然答应了你,到时却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帮不上你们,那么这一场富贵你们给还是不给?便是给了,所谓无功不受禄,我心中怕也不是滋味。

到时便是做了这魔界之主,更是难以服众,想来也没什么意思。

你们若是不给,我心里却更是难受,好好一场富贵因为自己的无能,让它从手指间跑掉……呵呵,费格兄,换做是你,怕也是难以接受吧?费格呵呵笑道:我明白林公子的意思了……早听说林公子行事谨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林小七笑道:既如此,那费格老兄是否能说清楚一点呢?费格心中冷笑,暗道不怕你不帮,就怕你不动心。

你若有心做这魔界之主,那便什么都好办,亦不怕你会不答应。

他打定主意,便笑道:林公子,你猜得不错,我们正是看这中了你这大周天剑宿主的身份。

这么跟你说吧,你的实力此时虽然还差那么一点,但并不碍事。

你只须答应帮忙,到时我们自有办法……林小七显出几分欣喜,急道:你们果然有办法吗?是不是可以短时间提升我的实力?费格见他眼中喜不自禁,嘿嘿笑道:实力自然是要提升的,不过提升的却不是林公子本身的实力……林小七有些失望,奇道:这是何解?费格见他完全被这魔界之主的名头套住,心中便少了几分谨慎,道:本来这些事情还不到对你说的时候,但费格能看得出来,林公子一片赤诚,那么我索性就说与你听吧。

林公子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完全掌握大周天剑,但我们却有办法帮助你掌控它。

不过这只是一段时间而已,过了这段时间,仍将恢复原来的状态。

但有这一段时间便已足够,只要能真正掌握了大周天剑,将它的威力完全的发挥出来,那么此番仙界便是大难临头了……相信林公子也知道,大周天剑乃至凶之器,可谓遇魔杀魔。

遇仙屠仙,大周天剑下,绝没有杀不死的人!林小七皱眉道:那我就更是奇怪了,既是遇仙杀仙,遇魔屠魔,那么你们又怎知道我到时不会来个反戈一击呢?难道你们就这么放心我吗?费格见他语出诚恳,不由笑道:呵呵,这有两个原因。

其一,林公子的脾性我们早就有所了解,知道你是重诺之人,只要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断不会事后翻悔。

第二呢,呵呵,我明说了吧,公子到时便是有反戈之意,也绝不可能实现。

林小七问道:何解?费格道:很简单,到时候真正掌控大周天剑的其实并不是林公子。

所以,你便是有这个心怕也是无这个力!林小七一呆,道:这怎么可能?大周天剑虽是凶器,却有剑灵,它既然认了主,便再难受外人掌控。

你……你的话我实在是不太明白。

费格解释道:你说得没错,除了林公子你,大周天剑绝不会再受别人掌控。

但林公子却不知道,我家主上修有一门极厉害的法术,它可以让我家主上进入林公子的意识深处,再不扰乱你的灵魄的前提下,以公子之意操控大周天剑。

如此,以我家主上的实力,则可以完全发挥大周天剑应有的威力!林小七闻言,却是半天不说话,只是在那慢慢喝着茶。

费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他对此心生怯意,便宽慰道:林公子休要多虑,我刚才说了,此种法术最是安全不过,是绝不会伤害到公子你的。

林小七忽然嘿嘿一笑,道:这法术是不是叫三七之术?费格一呆,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林小七笑了笑,道:所谓三七便是你三我七之意,阿古拓进入我意识深处后,能掌控我三分灵魄,其余七分却仍是由我自己掌握。

你所言不虚,这种法术确实对我造不成什么伤害。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种法门嘛……呵呵,难道你们不知道大周天剑中有历代宿主吗?此等与大周天剑相关的法术,这历代宿主不可能一个不知。

所以,在下便也知道了。

费格笑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么林公子最后的顾虑是不是就此而去了呢?林小七笑道:不错,已经没有了。

费格大笑,举起手中的茶杯,道:好,那咱们就以茶代酒,满饮了此杯。

林小七却不举杯,只笑吟吟的看着他,道:为何举杯?费格一呆,道:自然是为了庆贺林公子你与我魔界订下盟约啊。

林小七耸了耸肩膀,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什么盟约了?费格脸色急变,道:你刚才不是答应帮我魔界了吗?如此,岂不就是一份盟约?林小七轻笑一声,道:费格老兄,你哪只耳朵听我说‘答应’这两个字了?费格心火急升,腾的站了起来,紧紧盯着林小七那张可恶的笑脸,道:这么说,你一直都是耍我?林小七毫不示弱,同样紧紧地看着费格,道:老兄,你们请我前来,却又遮遮掩掩不肯说实话,在下自然就得用自己的方法问出实情。

呵……老兄你应该明白,你说的既然是盟约,那么在盟约未达成之前。

你我虽不是敌人,但也绝不是朋友,只是为了各自利益坐在这里的买卖人罢了。

既然是买卖人,那么在最后的结果没出来之前,使用点小伎俩套对方的话那是再正常不过,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耍不耍的……微微一顿,他喝了口茶,又轻笑道:怪只怪老兄对我太不了解了,我这人虽从俗世而来,但也不至于在这话中饼、水中月之前迷失。

睚眦早已走了过来,此时笑道:小七啊小七,你这家伙果然刁滑,费格老弟已是魔界翘楚,却被你几句话就引出实话。

我刚才还在想,是不是要请出阿古拓当面问问他究竟想做什么呢?林小七却哼了一声,道:你怕是再想我这人忒俗不过,被人几句话就诱的神魂颠倒了吧?睚眦也不否认,笑道:不错,不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不过我倒想知道,你对这魔界之主的名头真就不在乎吗?他这话一出,原本面色气恼的费格神色一凝,将视线仅仅的盯在了林小七的脸上。

林小七淡淡一笑,道:说不动心也是假的,但买卖就得买卖来做,如果只是要我跟着后面摇摇旗,打打鼓什么的,这笔买卖就算成了。

但费格老兄的话里早已说得明白,这笔买卖是缺我不可,那么这价码嘛……嘿嘿,少不得就要提升一二了!费格深深吸了口气,心中大恨,想自己是何等人物,一不小心竟然被姓林的这厮套去了实话!当下恨道:我果然是小瞧了……那么你且说说,你要的价码究竟是什么?林小七微微一笑,道:简单得很,阿古拓既然要做万王之王,那么在下便跟着沾个光,就做一个一字并肩王吧!费格吓了一跳,隔着桌死死地看着林小七,咬牙道:林公子,你可真敢说啊!林小七耸了耸肩,道:有什么不敢说的?在下从来不喜受人约束,以后若是做了魔界之主,便也成了阿古拓的属下,少不得如你一样叫他一声主上。

有些人喜欢叫人主上,在下却喜欢别人叫我主上,所以。

就麻烦你对阿古拓说,把这魔界之主的名头换成一字并肩王,否则在下当宁死不从!他话刚说完,睚眦却上前一把将他拉走,行到偏僻处时,睚眦怒道:小七,你是疯了吗?林小七笑道:老睚,你何出此言?睚眦吸了口气,道:阿古拓是什么人,他又岂会答应你做这一字并肩王?若是,他又岂会处心积虑的要除掉仙界?小七,你要知道,阿古拓毕竟是魔界至尊,你如此狂言,他又岂会放过你?现在虽然有我在你身边,他还不敢拿你怎样,但我只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你惹急了他,日后怕是有大麻烦了!林小七却毫不在乎,嘻嘻一笑,道:这可真不像老睚你说的话,从你嘴里居然还有麻烦这两个字……放心好了,老睚,我是有分寸的。

说到底这只不过是一笔买卖,我既然可以漫天要价,他自然也可以几地还钱。

若是他连这个道理也不知道,那可真是枉为这魔界之主了!睚眦冷笑道:买卖,买卖……哼,看来你倒真是被这场‘大富贵’迷昏了头。

林小七脸色一正,道:老睚,你也这么看我吗?睚眦一愣,道:难道不是吗?若不是,直接回绝了他们就是,何必开什么一字并肩王的价码?林小七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老睚,我倒是想直接回了他们,但我必须得到一些确切的消息后才能如此。

若是现在贸然回绝,我怕真有麻烦缠身了。

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是一人,我身后还有逍遥岛。

我身边有你在身边保护,但他们呢……唉,他们还等着我去保护呢!睚眦一皱眉,道:那你的意思是……林小七道:我之所以说这个什么一字并肩王无非有两个用意。

一是想看看阿古拓的反应,他若是不答应的话,我的安全反倒有了保障。

他若是答应了,嘿嘿,这恰好说明了他想事后除去我。

如此,我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结局已是早就注定。

说不定这魔界之主也是他们许下的空头承诺……其二,这仙、魔之争关我鸟事?我这人只想逍遥一世,可不想什么大富贵。

但如你所说,阿古拓不是好招惹的,他既然请我来此,我便不好一口回绝于他。

所以我便开出这么一个他无法接受的价码,且让他自己斟酌去。

而这一斟酌,我便有了时间,如此便好将逍遥岛上的人全转移到离焰岛上……睚眦恍然,道:原来如此,你这小子想的可真细致。

林小七依旧苦笑,道:狗屁的细致,我应该找想到这些的,若来之前便将岛上的人转去离焰岛,我现在便可一口回绝他,又何必在这弄什么弯弯绕?睚眦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既然涉及到仙、魔之争,我怕你终是难以善其身。

阿古拓并非善类,你答不答应,想必他都想好了对付你的办法。

林小七却笑道:无妨,他有计,我有策,他也未必就能奈我何。

若不是顾及逍遥岛上的人,我倒真想和他玩玩。

睚眦皱眉道:小七,不是我瞧不起你,现在的你有什么能耐与他斗?若给我时间的话,我便将你带去龙界潜心修炼,我想最多不过五十年,便是阿古拓也未必就是你的对手。

要知道,你有大周天剑在手,那便是他的天敌!更何况那时还有银儿助你,无论仙、魔二界,再是厉害的人也不敢轻易去招惹你们。

只可惜啊,现在的你还远不是阿古拓的对手!林小七嘿嘿一笑,道:老睚,我能走到今天,靠的便是我的脑子,可跟实力没什么相干。

睚眦冷笑道:在绝对的强者面前,你那点鬼点子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林小七笑道:若这世间的强者只有一个,我这鬼点子确实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老睚你别忘了,这世间的强者又何止他阿古拓一个人?睚眦心中微微一动,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指仙界?林小七点头道:不错,阿古拓要对付的是仙界,所以就必须要我帮他。

那么我们反过来推算,我可以帮助阿古拓对付仙界,那么仙界的人又会不会想着我去帮他们呢?你可别忘了,我这大周天剑可是遇仙杀仙,遇魔屠魔!睚眦道:你是想投靠仙界?林小七翻了个白眼,道:阿古拓给我魔界之主的位子,仙界能给我什么?你道真会是一字并肩王吗?所以,便是投靠也得是投靠阿古拓,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微微一顿,又笑道:我自然是两不相帮了,但此时局势大致如此,所以我料想阿古拓暂时不会对我怎样。

而且他还得护着我的安全,以免让仙界的人对我不利,又或是防止仙界的人来拉拢我。

睚眦点头道:你们这么一说,眼前这局势倒是明朗起来……这样吧,咱们且先拖着,等你将逍遥岛上的人全转移到离焰岛后,我便带你回龙族。

到那时,且由他们狗咬狗去!林小七笑道:不错,正是如此,等我到了你族中之后,管他阿古拓还是什么光明王,料他们也不敢去寻我……微微一顿,又道:对了,老睚,今天既然来了这月岛,那么费格这厮断不会爽快的放我离去。

所以逍遥岛的事情还要靠你多帮忙了……嗯,老睚你说不得还要去找找暗月,请她去一趟逍遥岛。

费格他们不放我走,想必也不会放老哥你走……话未说完,睚眦便怒道:某家要走便走,他们岂敢相留?林小七叹了一声道:老哥,留人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说阿古拓这会突然跳出来。

说是要请你喝酒,我问你,你好意思一拍屁股就跑吗?睚眦一愣,喃喃道:这个……这个倒是不好意思直接就跑,说不得是要喝上几杯的。

林小七笑了笑,道:好了,你直接将我扯了过来,费格还等在那里呢,咱们还是先过去吧。

两人走到刚才说话的地方,却见费格坐在那独自喝茶,脸上一付悠闲的样子,却早不见了刚才的恼怒。

林小七拱手笑道:抱歉了,费格兄,老睚他怕在下患了失心疯,便拉在下过去责问了一番……呵呵,抱歉,抱歉。

费格请二人坐下,笑道:睚眦兄到是多虑了,如林公子这般伶俐之人又岂会患什么失心疯?呵呵,若有人真这么认为,我看他才是患了失心疯才是。

微微一顿,他又道:说来惭愧,在下刚才便差点患了这失心疯。

林小七故作惊讶,道:费格兄这话是什么意思?费格笑道:我刚才说小看了林公子的时候,却没想到其时我仍是小看了你!直到刚才睚眦兄将你拉走时,我这才恍然而悟,原来林公子早将局势看得透彻,所以这才提出‘一字并肩王’的说法来。

可笑费格自以为聪明,却是恼恨起林公子不知天高地厚。

林小七眼中露出一丝惊讶,道:我倒也小看了费格兄……那么,你现在是如何看这‘一字并肩王’的呢?费格笑道:我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林公子所言。

这是一笔买卖,是一笔交易,那么林公子开出漫天之价后,我所要做的便是就地还钱了。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朝两人一拱手,道:只是这钱究竟该怎么还,费格做不了主。

所以还请两位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睚眦哼了一声,道:你这一去会是多久?不会是十天半月吧?林小七却笑道:无妨,无妨,便是一年半载的也没什么。

不过费格兄得让人送上些好酒才行,得酒谋一醉,世上已千年,这十天半月又算得了什么?费格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我这就让人送上好酒。

林小七朝睚眦使了个眼色,睚眦心明其意,道:让人将酒送去暗月那里,某家要去她处小酌一杯。

费格微微一愣,笑道:睚眦兄等不及要见暗月姐姐了吗?好办,我这就让人送上好的美酒过去……微微一顿,他又看向林小七,道:那么林公子你呢?林小七嘿嘿一笑,道:我自然是在这里喝酒了,所谓良宵一刻值千金,此时虽未入夜,但这时光却堪比千金良宵。

林某亦不是不知趣的人,又岂会跟着去讨人白眼?哈哈,还是一人喝酒来的自在啊!费格见他留下,微微一笑,就此转身离去。

费格出了花园,直向无忧阁外行去。

但刚到门口却被属下拦住,这人正是刚才领林小七等人来这无忧阁的汉子。

费格道:何事拦我?汉子上前一步,在费格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费格闻言,脸色大便,一把揪住这汉子的衣领,急道:他人在何处?那汉子不敢怠慢,道:小的已将他领到无忧阁的内堂。

费格阴声道:可曾有人见过他?汉子恭声道:小的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直接将他带去了内堂,绝没有被第二人瞧见。

费格深深吸了口气,沉吟半晌后道:你速去将此人带到大魔神那里,此事非我可以决断……记住,千万不要让任何人见到他,尤其是林小七和睚眦!第一百五十五章你说什么?那姓楚的女子已死了?阿古拓眉毛紧锁,满脸的凝重。

当他听到费格向自己禀告这个消息时,脑海中便闪现出天不助我的念头来。

他深知林小七在自己的计划中是怎样的分量,可以说没有林小七,他苦心筹划的大业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而已。

他费尽心机,终于是将林小七一步一步拉向自己这边,眼看就要结成同盟,却万没料到此时竟在楚轻衣的身上出了差错。

他清楚林小七的脾性,更知林小七心中看得最重的又是什么。

楚轻衣一殁,怕是万事皆休了!有此一乱,饶他是魔界至尊,此时也是失去了方寸。

费格在一旁也是紧锁眉头,道:主上,来送消息的人是我布置在逍遥岛上的人,这消息来的太过突兀,我也没仔细问他就赶来禀告主上。

不过据他所说,楚轻衣的死已然确定。

阿古拓问道:这人叫做什么?费格回道:此人名唤木青柳,乃是婆娑岛上的一树妖,早年我见这人颇有资质,便收在门下。

后来我见婆娑岛与逍遥岛极近,便暗中嘱托他想法潜入逍遥岛,在林小七身边……他说到此处,却被阿古拓挥手打断,阿古拓道:让他来见我,我要知道详细的经过。

是,属下早将他带来,现正在门外候着。

费格不敢怠慢,亲自出门将木青柳领了进来。

木青柳连费格都没见过几次,更遑论魔界至尊阿古拓了。

此时被费格领了进来,脑海中还浮现着逍遥岛上发生的一幕,心中不由纷乱已极。

他心中清楚,在费格和阿古拓的眼中,自己连一枚棋子都未必算得上,完全只是一步闲着。

但机缘巧合,却叫自己遇上那天大的祸乱,此一番,等自己回完话后,不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阿古拓是何等样的人?他见木青柳神色呆滞,便知他心中所想,缓缓道:你就是木青柳吗?我听费格说,逍遥岛上的事情由仙界之人引起,想你未曾勘破玄机。

未证大道,实力远在仙人之下,此事也怪不得你。

你且宽心,只需将事情经过完整的说出,这便是大功一件,完全不必害怕我会处置你。

木青柳闻言,脸上神色顿时舒缓,急忙磕了个头,道:回至尊大人的话,这事来的突兀,属下至今也没想明白其中关节。

只能将眼见之事一一叙说,还望大人详察……阿古拓道:无妨,你只管说来。

木青柳点了点头,道:那日我在岛上与人玩闹,正无聊时,却有费格大人的属下来找我。

说是仙界之人来岛正欲对楚仙子不利,我闻听此言,怕误了至尊大人的事情,便匆匆赶去……费格一皱眉,急道:等等,你说是我派去的人寻你,并告之此事?木青柳点头道:正是,只是此人为掩饰身份,做石妖打扮,属下却不知道是大人下面的哪一位高人。

阿古拓见费格脸色不对,便道:费格,有什么不对吗?费格脸色铁青,躬身道:主上,费格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林小七的身上,对他身边的人却是注意不够。

这正是我疏漏的地方……但也正是如此,除了这木青柳之外,我并没有在逍遥岛上安插其他眼线,亦不曾让人去寻这木青柳。

否则,又怎会任楚轻衣被仙界之人……阿古拓一皱眉,喃喃道:这却奇了,难道除了仙、魔两界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参杂其中?微微一顿,他看向木青柳道:木青柳,你继续说下去,务必将事情的经过完整的说出,千万不要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木青柳心中也是奇怪,他万没想到,原来早先去见自己的那位石妖竟不是魔界之人。

当下,他轻吸了口气,略一整理心中凌乱的心思,便将逍遥岛上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只是有很多事情他亦不知情,说的只是自己所见所闻,而洞悉整件事情经过的人唯有怒瞳……当其时,木青柳在逍遥岛受人提醒,说是楚轻衣有难。

他本是逍遥岛中的一员,更是魔界在逍遥岛的内应,这两种身份无论哪个,都不允许他置之不理。

当下他不敢怠慢,匆匆往轻衣阁的方向赶去。

但他却没想到,等他赶至轻衣阁的时候,见到得却是他绝不想见的人!当时化身为石妖的怒瞳也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隐身其后,尾随木青柳赶往轻衣阁。

他已然知道林小七身在魔界,亦知阿古拓对林小七有所图,而这一切俱在他算计之中,并不曾偏了一分一毫。

他身处局外,自然看的比局中人清澈,是以早算到仙界之人迟早会找来逍遥岛。

以他的本事,别说是救下楚轻衣,便是将整个逍遥岛护住也不在话下。

但他步步谋划,布下一盘以天地为经纬的棋局,而楚轻衣正是他棋局中的一枚棋子,所以虽有警觉,却并不阻止。

只是化身石妖让木青柳出面,以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而他所想要的结果无非是让仙、魔两界在这逍遥岛上正面接触,然后自己在暗中将楚轻衣救出,然后悄悄藏起。

一俟楚轻衣失踪的消息传出之后,林小七必然震怒,继而自然就会与仙、魔两界反目成仇。

如此一来,他的目的就算达成。

当初他在冥界时曾对林小七说过空间的次序与法则这个问题,而他也正是用这个借口让林小七踏上了西方大陆。

林小七当初受他恩惠,所以虽有疑虑,却也没有拒他与千里之外。

但林小七却不知道,怒瞳所言虽然不详不尽,但却大多属实!怒瞳之所以找上林小七,其最终目的恰是如他所言,为了空间的次序与法则不至最后被颠覆,必须尽快的唤醒仍在沉睡中的冥神。

但实际上,怒瞳自己对这空间的次序与法则也不甚了了。

他只知道冥神沉睡之前对此十分担忧,曾言在他沉睡之后,仙、魔两界必生大乱。

若处理不好,这万千世界必将受其荼毒。

更进一步,甚至会在空间的次序和法则被扰乱之前就颠覆了现存的世界,而解决之道恰落在了大周天剑主的身上。

怒瞳曾问及其中关键,冥神却语焉不详,只让他一步步的去做,到时便会自知。

时至今日,怒瞳隐隐觉得这仙、魔之乱与次序、法则之乱似乎两不相及,但却又相互包容。

他不知道,当初冥神更担忧仙、魔之乱呢,还是这什么次序、法则之乱?他只知道,且不管冥神什么时候醒来,现在平息仙魔之乱的唯一途径便应在林小七身上。

大周天剑乃至尊凶器,屠仙杀魔自不在话下。

所以,他三分假话七分真话,让林小七去往西方大陆,为的正是尽快的接触到魔界和仙界之人。

如此一来,他再从中安排,必使仙、魔两界的实力大打折扣。

到时大乱化小乱,继而消弭与无形也不是不可能……及至最后,等冥神真正醒来,那什么次序与法则之乱也不必自己操心了。

在大周天剑这一点上,怒瞳打的算盘和阿古拓、轩辕长清不谋而合。

只是阿古拓与轩辕长清是相互计算,而他却是一家算两家,且又是暗中算计,断无失算之理。

在逍遥岛上,他告诉木青柳,仙界之人意欲对楚轻衣不利。

其实他心中清楚,仙界与魔界一样,至少在目前的形式下,对林小七只会拉拢而不会对其不利。

仙界之人此来逍遥岛,多半是为了弥补当初对林小七不够重视的失误。

来意无非有二,一是通过楚轻衣拉拢林小七,二则是拉拢不成。

便强行拘禁楚轻衣,以使林小七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为仙界为敌。

如此一来,少了大周天剑的威胁,阿古拓不足为虑。

即便他敢强起战火,大不了两败俱伤,却绝不会有灭顶之灾!但这样的局面却不是怒瞳所愿意看到的,他想要的局面正是两界之乱,唯其如此,他才能将仙魔两界的有生实力消弭与无形,使冥神担忧之事胎死腹中!所以,他虽然明知楚轻衣无论落在谁的手里都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却暗中使计,务必让仙、魔两界的人在这逍遥岛上来一场争斗。

如此,他才好让仙、魔两界的人全都失去这世上唯一能掌控林小七的关键之人!……轻衣阁前,木青柳忽然驻足,前方一道凭空而起却又无形无实的气墙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心中焦急,连换了几条小路,却无一能进,驭气飞至空中,也同样被挡。

这无形气墙仿佛一个半圆形的护盾,将近在咫尺的轻衣阁牢牢的罩在其中。

隐在一旁的怒瞳见木青柳被阻,心中苦笑,暗想这厮势力太差,说不得要暗中出手助他一助。

唯愿他进去之后,能在仙界之人面前多支撑一会,千万不能一个照面就被斩杀。

如此,等自己看清场中形式,自然有办法保他性命。

无论如何,还等着他回魔界向阿古拓报信呢,否则,自己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但怒瞳终是小看了木青柳,这木青柳本来已有踏入魔界的实力,再加上他本是木妖,别的本事没有,这钻地之术却是与生俱来。

圆形气墙之前,木青柳默念口诀,须臾便化为一道青气钻入地下。

及至土中,又化为万千根须,从气墙的另一端钻了出来。

突破气墙后,木青柳聚形敛意,重新变会本像。

不敢稍有怠慢,敛了气息之后,急速地往轻衣阁中奔去。

楚轻衣不喜热闹,是以这轻衣阁中连杂役都没有几个,再加上银子去了魔界,所以这轻衣阁便格外的安静。

一路行去,半个人影也无,及至阁前,木青柳才听到阁中有语声传出。

听这声音,仿佛正有楚轻衣在其中,木青柳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自己总算来的及时,倒没有误了大事。

不过他能听得出来,楚轻衣的声音虽然一如从前那样的清脆悦耳,但语调中却有淡淡怒意。

楚仙子为人恬淡,岛上众人从未见她和谁红过脸,心中便是有气,也不假与形。

此时语中含嗔,必定是遇上什么让她着恼的人了。

木青柳深知,逍遥岛上,楚轻衣比天都大,便连林小七也不敢稍有拂逆,能惹她生气的必是外人无疑!轻衣阁内,楚轻衣面窗而立,她秀眉微锁,脸上有三分怒,七分忧。

在她身后,一个宫装女子正满面笑容的看着她,嘴角有一丝得意,亦有一丝居高临下的意气。

楚轻衣忽的叹了一声,转回身看向那女子,道:欧阳仙子请回吧,小七不在岛中,我虽是他的师姐,却不能代他做主。

你说的事情轻衣无法应答,万事等小七回岛后再说吧。

这宫装女子乃仙界大光明王轩辕长清的属下欧阳绯红,此番来逍遥岛正是受轩辕长清之命前来拉拢林小七。

自然,她来之时便知林小七身在魔界,此来用意恰是应在楚轻衣身上。

欧阳绯红入岛之时,已在轻衣阁外布下结界,料想这岛上除了林小七之外再无能人,有此结界当可无虑。

但她却没想到,这岛上却有一个实力堪入魔界的木青柳,此时悄悄潜入,正在门外伺机而动。

木青柳的实力比起欧阳绯红自然要差上许多,但他天生妖木,可将全身气息尽敛于天地之间。

旁人纵是有了察觉,亦只当是门外风过树摇,散发的树木之息罢了。

欧阳绯红闯入轻衣阁后,因她貌美气华,楚轻衣乍见之下却也没有慌乱,而是轻言细语问其来历。

楚轻衣性情虽是柔和,但并非不知世事之人,林小七性格机智狡黠,亦是从小跟她学来。

她深知岛上众人实力可凌驾于当世,而这女子却悄无声息的便闯了进来,实力必定骇人之至,自己万不是对手。

且她也知,这女子来的虽是突兀,但来意多半还是应在了林小七的身上。

因此,她不仅没有慌乱,亦没有抽身躲避,却是气定神闲的问其来意。

她心之所属,全在林小七的身上,此时便想探出欧阳的来意。

欧阳绯红见楚轻衣气质雍容,无一丝慌乱,更见她容颜绝世,心中也自叹服。

须知她乃仙界之人,驻颜之术数一数二,再加上仙界灵气充沛,更是滋颜养气,所以她向来以绝世之姿自诩。

此时见了楚轻衣,才知凭这人世间的污浊氛围,竟也能育出如斯丽人。

且不论容颜,单就那一份自骨中散发出的无双风华便叫人心折,虽同是女人,她也不禁心生我见犹怜之感!因了这一份心折,欧阳的语气便不知不觉变得绵软。

她先将自己的来历说出,又将林小七此时的境遇和仙、魔二界的纷争一一叙说。

其间不免有所夸大,说是大光明王怜才爱才,不忍见林小七与魔界之人同流合污,便让她下界劝说林小七弃暗投明。

她决口不提仙、魔之间的纷争,实际上已是魔界占优,她此来逍遥岛正是无奈之举。

楚轻衣闻言,心中不免惊讶,须知这欧阳所说之事,连林小七也不得其详,更遑论不问世事的她了。

当下心中焦虑,所有心思瞬间便飞到了林小七的身上,却是忘了欧阳绯红还在轻衣阁中。

欧阳绯红见她心急,便更是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楚轻衣本是修道之人,平心而论,她对仙界自然比魔界多上一份亲近之心。

但静下心时却又发现,在欧阳绯红说话时语调急切,眼神闪烁,更是许下诸多承诺。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其中必定有诈。

当下便托言林小七不在岛上,且滋事体大,须等他回岛之后才能做一个决断。

欧阳绯红见利诱不成,心中失望,想起自己来逍遥岛之前。

大光明王已是下了死令,只要不伤及楚轻衣的性命,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将她掳去仙子界。

如此,便能将林小七牢牢的控制在手!她思及此处,便顾不得心中对楚轻衣那一份怜惜,出言相胁。

告诉楚轻衣,若不答应自己的要求,便要将她强行带回仙界。

直至林小七肯依附仙界,方才放两人团聚,否则。

这天地虽大,时光亦是无穷无尽,但两人却再无相见之日!楚轻衣虽有心假装应下,先敷衍过这一关再说,但转念一想,这欧阳绯红是何等样的人?自己只要应下,她多半有办法将这假托之词落在实处。

别的且不说,便是立下血誓,那便比什么都可怕。

是以当楚轻衣想到这里,便绝了蒙混过关的念头。

欧阳绯红见楚轻衣意态坚决,冷笑道:楚姑娘,你先别忙着赶我走,我且问你,你可想清楚了吗?楚轻衣淡淡道:轻衣早已想的清楚,小七不在岛上,纵然此事再有天大的利益,我也无法应你。

欧阳仙子,你还请回吧……微微一顿,又笑道:是了,我却忘了,你先是利诱,后是威逼,此时由怎会轻易而归呢?罢了,你是仙人,我乃俗身,彼此之间的实力相差甚远,不可以道里计。

你若是想带我回仙界的话,我无力反抗,纵是有心,亦是徒劳。

我只求你能让我留下一封书信给小七,好将此事原委说清……欧阳笑道:如此甚好,你不反抗,我便省了许多力气。

再说我带你回仙界,用意还是落在林小七的身上,你留下书信正合我意。

我倒要看看他对你的情意是真是假,若是真情实意,又岂怕他不归附大光明王的座下?楚轻衣轻叹一声,道:小七对我的情意自然有真无假,但你若以为他会就此依附于光明王座下,怕是痴心妄想了。

欧阳绯红皱眉道:此话怎讲?楚轻衣微微笑道:因为我已决定,若是你肯让我留下书信,我便让他随心行事,绝不可以我为念。

若为我之故而失去自由,纵然它日相聚,我亦是心中难安,再也无颜于他厮守。

如此,我便会寻一处无人之地,终身隐居,再不与他相见。

欧阳绯红皱眉道:若是不让你留下书信呢?楚轻衣笑道:小七他心思聪颖,若见我无故失踪,又不知生死,你猜会有心思依附你仙界吗?除非你让他与我相见,否则断无可能。

但你如果真我让见了他,这和我此时留下书信又有什么两样呢?到时我仍然是一样的话儿说一遍……小七是我最亲最近的人,他活的自在,活的自由,那便比什么都好,我绝不会让他因为我而受到半点委屈。

欧阳绯红叹了一声,道:此事对你们来说有利无弊,却又为何如此倔强呢?楚轻衣微微而笑,道:你莫欺我无知,须知你这话由,魔界之人怕已是对小七说过了。

一个是魔,一个是仙,哪一个都不是我们能惹的。

所以,此事最终如何,终究要依小七的心思。

他若肯真心归附仙界,我绝不会有阻拦,我只是不想他因我而改变心中所思所想。

欧阳绯红摇了摇头,道:罢了,你这就随我走吧,这书信还是不留的好……你二人彼此情深意重,我心中也是敬佩。

不妨实话对你说了吧,大光明王最后的底限便是让林小七两不相帮,若此,他也不会刻意为难你们。

楚轻衣笑了一笑,却再没说话。

她心中雪亮,这两不相帮又谈何容易?你大光明王不为难我们,但魔界呢?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如果说仙界肯出手相助,而自己又肯接受这样的帮助,那这和直接归附仙界又有什么两样?到时仙界和魔界打的焦头烂额,自己终究是不能却躲在一旁的,如此一来,恰是正中了你们的下怀,那可当真是其蠢如猪了!欧阳绯红见楚轻衣默然不语,也懒的多说,手杖中掐了个法诀,便想撕开虚空,将楚轻衣带入仙界。

当其时,门外潜伏的木青柳却是心中大急。

他万没料到,这找上门来的竟是仙界之人!他心中深知,自己绝不是这欧阳绯红的对手,但眼见着楚轻衣就要被带往仙界,自己却又万万不能坐视不理。

因为只要楚轻衣一走,自己的下场便已经注定,到时唯死一途!他一直以为刚才的小妖是费格手下的人,这便意味着费格已知此事,自己绝找不出任何的借口推脱责任。

此时此刻,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是拼死救出楚轻衣,二是就此悄悄离岛,找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躲藏起来。

只是左看右看,这后面一条路实不可取,这天地虽大,却又有什么地方能逃得过玉魔神的眼睛呢?倒是前面一条路或有一线生机,虽是死的机会远多与生的机会,但自己在暗。

欧阳绯红在明,若是突施暗袭,未必就是一个死字!再说这毕竟是逍遥岛,只要自己闹出些动静来,岛上的兄弟必定会赶来相助。

所谓蚁多咬死象,这欧阳绯红再有能耐,怕也抵挡不住龙一龙二几兄弟的合围吧?到时自己虽有可能暴露内应的身份,但这也是迟早的事情,总比小命不保要好得多……拼他娘的!他想到此处,一咬牙,心底狠狠骂了一句娘。

却是化成一道青光,闪电般从门外卷袭而至,恶狠狠地扑向了欧阳绯红!欧阳绯红自持布下的结界无人能破,因此心中懈怠。

此时木青柳拼了老命发动致命一击,恰是将她吓得不轻!虽是吓了一跳,但欧阳绯红毕竟来自仙界,眼见一团雾蒙蒙的青气袭来。

当下强敛心神,右手虚引,放出万千华光,硬生生迎上木青柳的死命一击!同时左手衣袖迎风而长,竟是一把将楚轻衣拉在自己怀里牢牢护住。

急切间,她不知来者何人,生怕伤了楚轻衣,迎敌、护人,恰是缺一不可。

她想的明白,若是逍遥岛上的人来救楚轻衣,倒也没什么可怕。

怕的就是魔界之人暗中偷袭,若是楚轻衣被魔界之人抢去,又或是被误伤,自己这一趟白跑倒是小事,就怕是回去难以交差!自己虽受轩辕长清器重,但此事非同小可,回去交不了差,下场必定难看!木青柳这一击倾尽全身之力,他的功力虽然不及欧阳绯红,且又是暗中偷袭。

再加上欧阳绯红为了护住楚轻衣,只留下七成功力应敌,因此这一击竟是占了不小的便宜!欧阳绯红只觉一股大力自右手袭来,继而又化为万千细小的针芒窜入自己体内。

她心头惊骇,不敢让这针芒侵入全身,当下咬破舌头,喷出一口鲜血。

随后脚尖连连轻点,飞身而起,带着楚轻衣脱离了木青柳的攻击范围。

这一口血却是有讲究的,一是顺着血气的喷涌将体内侵入的力道带出体外,二是借这一口血化成的血雾遮挡木青柳的视线,为自己赢得脱身良机。

而只要脱离这第一波攻击,她自信能逆转这不利的局面。

此时虽然吃了点小亏,但她也算出来人的功力不过尔尔,只要让自己正面迎敌,擒敌、杀敌不过一念之间!木青柳此时心中也是惊骇,他欲毕其功与一役,是以倾尽全身功力发出一击。

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击不中,接下来的局面他是在清楚不过了!当下不敢怠慢,一拧腰,避过那口血雾,双手摆了个防护的姿势,口中却是一声长啸!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拼了被众人发现自己的身份,也要找一群帮手来,否则不仅保不住楚轻衣,便是连自己的小命也要丢在这里!此时此刻,怒瞳正隐身在这室中,他法力远高于木青柳和欧阳绯红。

正琢磨这等这二人拼个两败俱伤时,自己在出手救出楚轻衣,且不被二人察觉。

不料木青柳这一长啸,顿时引起欧阳绯红的杀心,她虽是仙界中人,却也知道双拳难敌四手,这逍遥岛终究还是有几个厉害角色的。

她轻吸了口气,稍稍调整气息,便欲立下杀手。

此时楚轻衣却是一声轻呼:木先生,快快离去,你不是这人的对手。

莫要为了我,做无谓的牺牲……木青柳心中一窒,顿起羞愧之心,他此行虽是为了救楚轻衣而来,但目的却并不单纯。

楚轻衣心地纯善,虽处险境,却不忍他为自己白白牺牲。

木青柳思己及人,心中羞愧不已。

生死总在一念间,他这边心生羞愧时,欧阳绯红却是趁机立下杀手!她放开楚轻衣,双手幻出万千虚影,引足十成功力便欲一击奏效。

管这来者何人,总是要一掌击杀才好行事,否则纠缠起来,等逍遥岛众人赶来,后患无穷!木青柳实力远逊欧阳绯红,且因心中羞愧,身形凝滞。

见这一掌拍来,有如山岳压顶,周身动弹不得。

他心知再难抵挡,此番小命休矣,当下轻叹一声,便欲引颈待戮!怒瞳隐身一旁,脸上不由泛起微笑,他轻扬右手,欲暗助木青柳挡住这一击。

当然,他不可能全力相助,至少也得让木青柳失去神智才行。

待木青柳昏倒在地之后,他再出手击昏欧阳绯红,如此,便是大功告成!但谁也没想到,便在此时,本在欧阳绯红身后的楚轻衣却是一咬银牙,竟是后发而先至,替木青柳挡住了欧阳绯红的致命一击!这一掌击出,便是铁人也被打成齑粉,又何况区区肉躯?只见红光闪现,楚轻衣喷出一口鲜血,有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所幸她本身也是修炼之人,重击之下,虽无生理,却终是保全了肉躯不损!香消玉殒!伊人魂逝!木青柳呆住了,欧阳绯红呆住了,隐身一旁的怒瞳也呆住了!楚轻衣的举动谁也没有想到,电光火石间,木青柳自身难保。

怒瞳来不及出手相助,欧阳绯红也来不及收手,所有的人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怒瞳脸色顿时煞白,再也顾不得掩饰身形,仰天一声厉啸!这厉啸声有若金石,穿云裂帛,顿时将欧阳绯红和木青柳震昏在地!随即长袖甩出,将楚轻衣卷起,复顿脚纵起,窜入那虚无之中。

但身形将隐未隐之时,忽想起楚轻衣是为了救木青柳而殁,心中一叹。

长袖从虚无中探出,卷起昏倒在地的木青柳,将他从窗中远远抛向海中!怒瞳一去,只片刻,欧阳绯红便自醒来,她脸色同样煞白,眼中更是无神。

楚轻衣的香消玉殒和怒瞳的强势而出让她心悸不已,虽则她并不知道那仅凭一声长啸就震昏自己的强人究竟是谁,但毫无疑问的是,此一行已是完败。

看了一眼室中纷乱景象,她摇头苦笑,此时已有脚步声自己远处匆匆而来……逍遥岛上,闻啸赶来的众人已是乱做一团。

轻衣阁内血渍遍地,那有若仙子般的伊人却芳踪渺渺,此时,便是一个傻子也能猜出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林小七不在岛上,主事之人便是郁带衣,此番意外便是泼天大祸,时至此时,他也是失去了方寸。

他有心想找林小七回岛,一是不得其法,不知道如何才能进入魔界。

二也是不敢就此见林小七的面,他深知林小七与楚轻衣彼此情深意重,非寻常鸳鸯可比。

若是被林小七知道了楚轻衣的失踪的讯息,必是伤心欲绝!他一乱,周围众人更如没头苍蝇一般。

还是已为人母的红泪提醒他去离焰岛找绛落水商量善后事宜,此一番大乱,最后的矛头必是指向林小七,所以楚轻衣之死未必就是结局,或许更大的祸乱还在后面。

与其坐等林小七归岛,还不如先去找绛落水商量一下,看看能否将岛上大众转移至离焰岛,至少那里更加安全一点。

郁带衣经她提醒,心中稍微清醒,当下便与龙一等人经传送阵去往离焰岛……第一百五十六章你可曾看清将你震昏之人是谁?听完木青柳的描述之后,阿古拓面色阴沉,双眉紧紧锁在一起。

从木青柳的描述之中,他已经判断出与木青柳对峙的女子是谁,但却无法识别出怒瞳的身份。

不过仅凭一声长啸就能将木青柳和欧阳绯红震昏在地,此人功力非同小可,绝对不可小视。

他心中推算,有如此功力之人,便在魔界也找不出几个。

自己当有此把握,费格也勉强可以,但其他人嘛,除了那几个隐在深山不世出的老家伙,怕是再难找出几个了。

但由此也可推断出,魔界找不出几个有这份功力的人,仙界也同样难以寻出。

木青柳摇头答道:那人来的突兀,小的不曾看清他的面目。

一旁的费格道:主上,此人会不会是仙界之人?阿古拓皱眉道:你糊涂了吗?若是仙界之人,他又怎会连欧阳绯红一同计算在内?微微一顿,又道:再说此人不仅没有立下杀手,临走之时还顺手救了木青柳,看来他倒是很清楚木青柳的身份,知道他留在逍遥岛必有杀身之祸。

费格苦笑道:我们苦心孤诣的谋划此事,却没有想到还有他人与一旁浑水摸鱼……主上,你看他会是谁呢?阿古拓道:这人是谁并不重要,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将林小七拉到我们这边来。

其实这楚轻衣一死,最受打击得当是轩辕长清,在我们的计划中。

楚轻衣的分量并不重,虽然这本是一个疏漏,但现在看来,经过此事之后,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我们原来的计划当中。

费格一扬眉,道:不错,正是如此!乍一闻听楚轻衣的死讯,我心中不免慌乱,总有计划受阻的感觉,却忘记了这原本就不在主上的计划当中。

呵呵,经主上这么一说,现在最恼怒当是轩辕长清了。

阿古拓道:楚轻衣一死,轩辕长清在没有可以要挟林小七的凭仗了。

但这万千世界中,最难把握的便是人的心思。

你有没有想过,楚轻衣一死,林小七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费格道:伤心欲绝那自不必提,但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正好顺水推舟,将他的怒火引向仙界吗?要知道,若非欧阳绯红的出现,楚轻衣又怎会香消玉殒?他这话一出,旁边的木青柳心中难过,不由轻声一叹。

此时当细细谋划,不可妄动,免得引那林小七生疑……阿古拓瞧见木青柳神色抑郁,又道:木青柳,楚轻衣因救你而死,你心中难过自是难免。

但费格说得没错,这源头却并不在你身上,你虽背了一个细作的身份,各为其主不说,你终究是没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且你也是为了救人而去,还险些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所以你也不必耿耿于怀。

木青柳心中轻叹,道:是,小的知道了。

阿古拓却笑道:你嘴上虽然应是,但看得出来,你心中仍是不能释怀。

既然如此,那你想没想过为楚轻衣报仇呢?木青柳一愣,道:主上的意思是?阿古拓道:你若想为楚轻衣报仇的话,趁着身份还没有暴露,马上回到逍遥岛。

然后将你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出,除了你的身份之外,其他的都不必隐瞒。

当然,说的时候也可以添油加醋,来个火上浇油,将那仙界欧阳仙子的嘴脸说的不堪一些。

如此,林小七必定为我所用,仙界覆灭指日可待。

这样的话,你也算是为楚轻衣报仇了……微微一顿,他转身看向费格,又道:等木青柳一走,你马上编排一个理由让林小七回逍遥岛,你记住要做的自然一点,不要露了痕迹。

费格一拍掌,笑道:主上如此安排恰是最好!此事咱们不占不靠,推的干净。

等林小七知道楚轻衣的死讯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必定是再回魔界找主上结盟!少了咱们的助力,他想要为楚轻衣报仇,无疑是痴人说梦,仙界又岂是他一人所能对付的?便是再加一个睚眦也无济于事!呵呵,如此一来,倒是省了我许多口舌。

否则的话,为了拉他结盟,少不得要受他许多气!阿古拓看向木青柳,道:你本是个聪明之人,回岛后的一些细节就不必我一一嘱咐了吧?木青柳点了点头,再不多话,行了一礼之后转身便走。

费格笑道:主上,我这就编排一个理由让林小七回去,总要将这事安排妥当才好。

阿古拓去摇头道:不急,不急……费格奇道:主上,您还有什么吩咐吗?阿古拓道:木青柳刚走,且给他一些时间,不急着让林小七回去。

我刚才说那暗中袭击欧阳绯红和木青柳的人并不重要,也只是两相权衡之言而已。

此时咱们不妨再来说道说道……你且猜猜看,此人究竟会是谁呢?费格沉吟半天,终究是猜不出来。

正皱眉苦思时,却见阿古拓脸上隐有笑意,便道:主上,莫非已是成竹在胸了吗?阿古拓摇头道:枉你聪明,难道忘记了在人界时,是谁遣人救了林小七吗?费格一拍脑袋,叫道:啊也,却是忘记了冥界的怒瞳了!不错,不错,仙、魔两界之外,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有实力仅凭一声长啸就能震昏欧阳绯红和木青柳呢?只是他刚自醒悟,却又迷茫,道:但是这事我始终迷惑,冥界之人向来不干预世事,他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呢?阿古拓轻叹了口气,道:这也正是我所迷惑的啊!冥界之人本不在三界里,亦不在五行中,他们如此看重林小七图的究竟又是什么呢?费格皱眉道:主上,既然已经肯定是冥界在暗中捣鬼,那么我们该如何行事呢?阿古拓道:该这么做就怎么做,顺其自然。

当然,你既然知道了整件事情的背后有冥界的影子,那么小心谨慎是自然的,这也不必我来多说了。

费格依旧是皱着眉,道:主上,仅仅小心谨慎怕是不够吧?阿古拓道:你且忙你的去吧,这事我亲自去查。

既然怒瞳已经现了身,凭你怕是查不出什么来。

费格应了一声,便自琢磨这如何编排一个理由让林小七回到逍遥岛。

而就在他挖空心思想理由的时候,怒瞳却是在东海千里深处的一处玄冰宫殿里长叹不已。

这处宫殿乃异界高人所造,已荒弃万余年之久。

整座宫殿由亿年玄冰所制,恰是保存无魂之躯的上好之所。

当他在逍遥岛上将楚轻衣已散去灵魄的躯体抢回后,唯一念头便是期望楚轻衣的体内还存有一丝灵魄,如此,他便有办法还她原来面目。

但令他失望的是,那一击之后,楚轻衣的灵魄散的一干二净,仅余下这绝世容颜的躯体!无奈之下,他只得来到这里,借助亿年玄冰先将楚轻衣的躯体封冻,不至于最后的枯朽湮灭。

看着那玄冰中栩栩如生的躯体,怒瞳不禁长吁短叹,他自以为算无遗策,也深知仙、魔两界对林小七是志在必得,势必不敢伤了楚轻衣。

但却忘记了无论是冥界还是人界,抑或仙、魔两界,只要有生命存在的地方,便总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天意难测!天命难违!仙、魔、冥三界,再加上那万千世界,又有谁能逃脱这冥冥天意?但事已至此,终究还是要找到解局之道。

怒瞳深知,等林小七知道此事后,必将会引起一场泼天大乱。

而矛头无疑是指向仙界由或是魔界,这虽然是他所愿意看到的局面,与他的本意也大致接近。

但他却深知,一个近乎疯狂的林小七和一个完全理智的林小七是截然不同的!在自己的步步谋划下,一个完全理智的林小七最后必将给自己一个期望已久的结局,而到那时,他心中郁结千年的包袱也将完全放下。

但一个极度疯狂的林小七又会带来怎样的结局呢?怒瞳想到这里,不由苦笑……一个疯狂的林小七带来必将是一个疯狂的结局,到那时,所有的一切都将颠覆!面对这样的结论,贵为冥界冥神使的怒瞳也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轻轻的喟叹着,试图在凌乱的思绪中找到一个能让局势重回正轨的方法。

楚轻衣已殁,林小七必然震怒,而他手中又有屠仙杀魔的凶器,那么最后的局面必定难以收拾。

怒瞳洞悉过往,他深知这样的结论决非危言耸听,由或庸人忧天。

而他亦知,当世之中,能从楚轻衣的意外推断出这必然的结局,除了自己,怕是再难有第二人了!便连阿古拓和轩辕长清也是当局者自迷,并不能从中看到那冥冥中的未来……唯今之计只有使楚轻衣复生,可是她灵魄全散,便是自己贵为冥神使也是毫无办法啊……怒瞳凝眉苦思。

他虽是冥界的冥神使,却也只能救可救之人,象楚轻衣这般无一丝生机的人,他也是无能为力。

并非当初林小七想的那样,只需他冥神使轻轻一挥手,当能白骨生肉、灵魄再聚!当世之中,能救楚轻衣的人唯有冥神大人,可是他自己却……唉,当初冥神沉睡之期,只说度劫,一切事务着我见机行事,此时却又叫我如何见机呢?怒瞳眼色茫然,不住的摇着头。

度寄,度劫……大人啊大人,你这度的又是什么劫呢?怒瞳两眼看向虚无之处,不断的自问着:这究竟是天之劫,又或者是……说到这里,他两眼精光闪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天劫之中又包有自身劫?如此算来,当是劫中之劫,怕是大人自己当初也未曾算到。

按理说,当世之中唯天劫最大,但从眼前的形式看来,倒是这自身劫比天劫还大。

天劫,天劫……或许大人当初已是有了察觉,否则为什么会如此看重这个天劫?有他在,此番天劫不过挥手之劳,但当初沉睡之时,却从没有见他如此凝重过。

嗯,大人他必是有了警觉,只是关乎自身,一时推算不出来罢了。

既如此,说不得要走一趟龙界了。

记得当初大人说过,事至不可为时,能帮我的人只有神龙离墒了……怒瞳喃喃自语,已是大致推算出其中关节,更是记起当初冥神沉睡时的嘱托之语。

当下不敢懈怠,身形一晃已是消失在虚无之中,直接踏向龙界去见神龙离墒。

万千世界中,以冥界、龙界最为神秘。

冥界乃九幽之地,本在虚无之中,虽然名之为界,却无涯无界,永无边际。

来往的不是游魂便是亡灵,少有本体穿行的。

若非机缘巧合,如林小七和碎银那样的,寻常人想要进入冥界唯一的方法就是舍弃本体变成幽魂。

便是那些强绝一时的仙、魔,如果没有冥界的接引,同样难越雷池一步!而龙界之所以神秘,是因为龙族性情清高,向来不与外族人交往。

任你是仙还是魔,在他们眼中,说得好听点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说的难听一点,那便是除却龙族之外,其余种族皆是下等生物。

不过也难怪龙族狂傲,龙界虽大,那万千世界里的龙族也不算少,但真正能进入龙界的本族亦是少得可怜。

而能踏足龙界的龙族,实力无一不是凌绝世间!且在龙界之中,龙族的实力又有加成,十分的本事往往能发挥出十三分来。

孤傲的性情加上绝对的实力与天时、地利,绝少有人硬闯龙界!如此,龙界便成了仅此与冥界的神秘所在!不过龙族虽然孤傲,但在他们眼里,冥界的人却非下等生物。

(这话说来其实好笑,冥界之人虽然担了一个人字,但他们却是如假包换的千年又或是万年的老鬼罢了!)冥界本是轮回之地,龙族虽是高傲,也纵是有如神龙离墒那样早脱离了轮回之苦的强横存在,但大多数的龙族却免不了要经受若干次的轮回。

而高等级的龙族的轮回又与别的种族不同,他们每经过一次轮回,原有的记忆却没有被洗去,总会在某个时刻将失去的记忆重新找回。

如此,龙界中大多数的龙族和冥界如怒瞳这样的存在也算是老熟人了。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见的多了,彼此间多少总会存下些情意。

既是老熟人,且某一段时间里还要受人管制,龙族便是在清高孤傲,也不敢说冥界之人是下等生物。

对于怒瞳这样的存在来说,这万千世界其实并没有距离,心念动时,抬脚便是一个新的世界。

他隐入虚无,又在虚无之处现身,一抬一踏,虽只行了一步,却已是来到了最神秘的龙界!怒瞳刚一现身,迎面便行来一个丽质女子,翩翩行礼后道:小女子奉神龙大人之命,特来迎请冥神使大人。

怒瞳微微一愣道:神龙大人早知某要来此?女子笑道:若不知,我又岂会来迎?怒瞳心中一喜,喃喃道:如此最好,大人既然知道我要来此,怕是早有了对策。

女子摇头道:这却未必。

怒瞳皱眉道:未必?女子道:小女子虽不知道冥神使大人来此有何贵干,但我见神龙大人这些天来神色凝重,您若是来询问什么对策的话,我瞧未必就能如愿……微微一顿,又笑道:呵呵,小女子只是顺嘴一说,大人也不用放在心上。

我只是怕您满怀期待而来,却又失意而归,故此略略提醒,失礼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怒瞳闻言,心中郁闷,强作笑颜,道:不敢,不敢,既如此,还请姑娘前面带路。

这龙界与寻常世界倒也没什么区别,山一样的清,水一样的秀,论及风景却是远逊与魔界。

只是多了几分灵秀,少了一些儿人气,也没有了寻常世界里的亭台楼阁,水榭红檐。

怒瞳随这女子行了一刻,迎面是一座万仞青山,这山耸入云霄,竟是见底不见顶!那女子驻足指向远处山脚,道:冥神使大人,再行百十步便有一个草亭,神龙大人就在那里等你。

怒瞳谢过这引路女子后便向前行去。

百十步后,转过一弯,果然有一个草亭。

草亭之中,有一华服贵妇凝眉远望,眉宇间尽是愁思。

怒瞳与离墒见过多次,每次见面时,这神龙大人却总是变换了容貌,时做男装,忽做女容。

他见怪不怪,亦知这离墒本无性别,又喜做人妆,若真现了本尊,这小小一个草亭又哪能容得下她?怒瞳上前行了一礼,道:常闻大人心绪不佳时爱幻做女妆,敢问大人所愁何事?离墒转过身来,道:我心绪不佳,你心绪又何尝宁过?怒瞳道:某非大人所愁之事与在下是同为一桩?离墒叹道:若是两桩的话,那便好了。

微微一顿,又道:罢了,休打哑谜了。

你既然来了,自然是因为冥神大人当初的吩咐,他嘱你力有不逮时便来找我,是也不是?怒瞳又是一礼,道:是,正是为了冥神大人当初所言度劫之事,还请大人有以教我。

离墒道:先说说你的难处吧……前几日我演卦推算,对你所遇之事虽有几分了解,却不甚清晰。

你还是先说说吧……怒瞳不敢怠慢,便将自己如何布局,又如何功亏一篑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却是一叹,又道:当初大人对我说,此番劫难非同小可,嘱我小心应付。

但时至今日,我却依然不敢肯定这究竟是何种劫数,心中极为迷茫……当初冥神大人说这劫数乃天下大劫,与空间的次序和法则相关,我便以此布局行事。

但时至今日,却又发现这劫中有劫,并非冥神大人先前所说的那般。

我……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不知神龙大人对此有何见解?离墒点了点头,道:若说迷茫,数日前我与你一般无二,总是推算不出这劫数究竟应在什么地方。

但前日一卦,我总算是看出了究竟。

怒瞳听她如此说来,心头不由一沉。

他清楚,离墒既然已经推算出这劫数应在何处,却仍做凝眉忧愁状,这劫数怕是难解了。

当下急道:大人,这劫数究竟应在何处?又有何种破解之法?离墒道:我先不说这劫应在何处,你既说这劫中有劫,不妨说说看,这劫中劫又是什么劫?怒瞳想起楚轻衣惨遭横死,叹了一声道:应是情劫。

离墒也是叹了一声,缓缓道:当是此劫了……当初冥神陷入沉睡之前,一再嘱咐我说,这天下大劫本不难破,只要徐图渐进,便是冥神使你一个人亦能解局。

但一定注意这劫有头绪万千,稍有不慎,便能衍生出劫中之劫。

我曾问他,可曾推衍出一些头绪,他却说关己则乱,已是看不清了。

现在想来,这看不清当是必然,虽说不再三界五行中,但情之一字最是莫名,任他掌握万千世界的幻灭、生死,却总是握不住一个情字啊!怒瞳间她只是感叹,忍不住问道:既然已经确定是情劫,那可有法破之?离墒道:这情劫虽然来的突兀,却不难破,大不了用雷霆手段强行破局……怒瞳奇道:既然如此,大人您又为何眉宇紧锁?离墒苦笑道:因为我的卦象显示,这劫不止是劫中劫,而是劫外有劫,劫又生劫!天下大劫不算什么,这情劫也可破之,但唯有这情劫衍生出的离魂劫最难破解!怒瞳目瞪口呆,吃吃道:离……离魂劫?这……又是什么劫?他只知情劫难破,却不知道离墒实力高他一筹,却是早算出另有它劫,且听她口气,这什么离魂劫已是无解!离墒忽然皱起了眉,伸出手指掐算一番。

半晌才道:片刻之前,卦象已现,你若想知道这离魂劫是什么劫,往逍遥岛的方向一看便知。

怒瞳脑中已是一团糨糊,闻听此言,哪敢怠慢,当下凝神闭目,遣出一缕神识往逍遥岛的方向探去……烟波浩淼的东海之上,一团光影突然闪现,这光影由强渐弱,将熄未熄时,从中踏出三个人来。

这三人领头的正是林小七,居中的乃是碎银,紧随其后的则是睚眦。

三人踏波而行,睚眦走在最后,默然不语,脸上隐有忧色。

林小七看着脚下一望无际的大海,忽轻叹道:离开逍遥岛也有不少日子了,今日总算是回来了。

碎银笑道:是呢,我才离开几日,便想这里想的慌呢。

林小七看向睚眦,道:老睚,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正想让你托暗月传个消息回来,那费格怎么就找个借口送我们出魔界了呢?微微一顿,他见睚眦面有忧色,又道:怎么,你也觉得有些不对头吗?睚眦点了点头,却是欲言又止。

林小七皱眉道:怎么了,老睚?睚眦看向逍遥岛的方向,道:小七,刚出魔界时,我心头忽地一阵乱跳,涌起一些不好的感觉。

数千年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看向林小七,缓缓道:你知道,如我这样的存在,本不该有这样的感觉。

而一旦出现,则主大凶之兆,且是难以逆转的。

林小七呆了一呆,皱眉道:凶兆吗?那可有端倪可寻?睚眦点了点头,道:倒是有迹可寻,只是……林小七急道:那你倒是快说啊!睚眦缓缓道:小七,我且说,你且听,千万不要着急……这凶兆虽自我心中起,但却是应在你的身上。

林小七又是一呆,道:应……应在了我的身上吗?眉毛一跳,他忽地想起什么,顿时脸色煞白,道:莫非……莫非是应了我在魔界时的担忧,那仙界的人已经动手了吗?睚眦叹了一声,道:怕是如此……据我猜测,费格之所以找个借口方我们回来,怕也与此有关。

碎银听了,一张小脸也是煞白,抓紧林小七的手,急道:公子,那我们快些回岛吧,可千万不能让轻衣姐姐出了事。

林小七脸色阴沉的恐怕,咬牙道:凶兆既然已经显现,此时赶的再快,怕也是于事无补。

惟愿轻衣安然无恙,其他的我也顾不了许多了,否则……睚眦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且不用想这么多,还是先回去看看吧,事情也未必如你所料。

林小七一言不发,纵身跃起,至空中展开双翼,若流星般向逍遥岛飞去。

碎银也急了,凌空现出本尊,急忙追上前去。

睚眦见状,苦笑几声,脚下一点,也匆匆往逍遥岛赶去。

逍遥岛上已是乱成一片,众人原本还抱着一点希望,那就是楚轻衣只是失踪而已,毕竟谁也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幕。

但是当木青柳赶回岛后,最后的一丝的希望也终成泡影!木青柳将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出,只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且他又在自己的身上弄出不少伤痕,只言最后关头,被人用大神通打至海中。

幸亏自己乃木属之身,水侵不得,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众人确定了楚轻衣的死讯后,心中俱是悲伤,对他话中的些微破绽也不曾发觉。

同时他们心中也是矛盾之极,一面盼望着林小七能早点赶回来。

却又担心等林小七知道楚轻衣的死讯后,还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众人心正惶惶时,林小七已是回到岛上。

他收拢双翼,直接落在轻衣阁外,而当他看到那一片狼藉后,立时呆立当场,脸色更是犹如一张白纸!众人见他回岛,却不忍心过来告之实情,唯有郁带衣领着木青柳赶了过来。

别人不忍心说出楚轻衣的死讯,但他身为岛上总管,却不能不说。

而木青柳是唯一的目击者,详情自然由他叙述。

等他俩人过来时,碎银和睚眦也已赶到。

郁带衣虽然没见过睚眦,但此时却不是攀交情的时候,他本想先安慰林小七几句,但见他脸色苍白,心知安慰也是白搭。

如斯情形,他林小七怕早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支吾几声后,郁带衣猛然一叹,便让木青柳将当时情形一一说出。

木青柳说完之后,碎银已是躲进睚眦的怀里失声痛哭,而林小七却一言不发,仍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这岛上发生的事情与他毫不相干。

郁带衣和木青柳低头不语,却是没有注意这异样的情形。

而等到他们察觉到不妥时,急忙伸手去拉林小七,林小七却直挺挺轰然倒地!第一百五十七章 (结局篇)夜,寂静。

逍遥岛上的夜从没有这样寂静过。

往常这个时候,岛上灯火通明,四处喧哗,直至凌晨时分方才灯灭声寂。

轻衣阁前,木青柳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不免难过。

自林小七昏倒后,一直到现在也没能醒过来。

他心中有愧,便自愿留在轻衣阁前守卫。

阁中有一豆灯火,暗影照在窗上,一个倩影正托腮沉思,那是留在阁内照顾林小七的碎银。

木青柳轻轻叹息这……自楚轻衣死后,岛上的人大多数被转移到了离焰岛,若不是睚眦说林小七心智不稳,不宜移动的话,这里怕已经成为一座空岛了吧?灯影摇曳,似有风来。

木青柳不禁皱了皱眉,哪里来的风?便是有风,又怎么会吹进阁中?这轻衣阁里的门窗不是自己亲手关的吗?阁门忽然洞开,昏黄的灯火倾泻而出,光影中,一个身影挺拔的耸立。

木青柳呆了一呆,道:公……公子,你醒了吗?按睚眦所说,林小七因伤心过甚,导致心脉经络十断七八,不仅全身功力尽废,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两可之事。

当然,睚眦的推断也仅仅是将林小七当寻常人来看。

他却不知道林小七已修有冥婴,虽说有可能功力尽废,但死却是死不了的。

木青柳呆呆地看着林小七,心中满是疑惑,此时的林小七不仅醒来,脸上神的也不似先前那么颓废,倒是有些容光焕发的意思。

而且……而且他嘴角边的笑容隐隐带有及分邪气,一双眸子更是在夜色中散发出淡淡的红光来!木青柳隐觉不妥,后退两步,手指林小七道:公子,你……你的眼睛怎么了?林小七冷哼一声,道:奸贼,你还敢叫我公子吗?木青柳大骇,道:公子,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林小七嘿嘿笑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贼坯,你还敢问我什么意思?木青柳一听吃里扒外四个字,便知林小七已经知道自己在魔界的身份,当下心胆俱裂,扑通跪倒在地,道:公子,我虽身入魔界,但这却是在来逍遥岛之前的事情了,且我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啊!他口中辩解着,心中忽又觉不对,林小七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呢?难道昏睡一次之后,便能知晓过去往来?再看林小七眼中诡异的红光,心中一震,陡然跳起,大声道:你……你绝不是林公子?你究竟是什么人?林小七哈哈一笑,道:我不是林公子?哈哈,我若不是,谁又是呢?笑声中,眼中红光更甚,脸上神色也转为凌厉,厉声道:木青柳,你与那些人一般可恶,若没有你们,轻衣又怎么会死?且那拿命来八!声音未落,整个身形陡然变得虚幻,继而化为一道光影,竟是硬生生从木青柳的身体中穿过!而在这同时,闻声赶来的睚眦和郁带衣俱是大声叫道:公子(小七),手下留人!声至人却亡!木青柳仍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全身有若石像,一眼看去,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就连表情也与刚才毫无二致。

但仔细看时就会发现,他的表情僵硬且惊惧,更有一丝莫名的诡异!郁带衣疾奔而至,一把抱住已经没有生气的木青柳,大声道:公子,你怎么杀了他啊!林小七看着郁带衣,眼中神色复杂,半晌才道:你我总算有缘,罢了,便不杀你了!郁带衣这才察觉出不妥,惶声道:公子,你究竟是怎么了?一旁的睚眦冷冷地看着林小七,忽开口道:郁总管,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他不是小七!郁带衣呆了一呆,道:睚眦先生,你……你说什么呢?他分明就是公子啊,你怎么说他不是呢?睚眦冷冷一笑,却不再说话。

林小七却一扬眉,道:我如何不是了?我若不是,谁又是?睚眦忽然叹了一声,道:真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罢了,你说是就是吧……林小七哼了一声,道:我本来就是,又何须言之?便不是,待我杀尽天下人,又有谁敢说我不是?怎么,你想拦阻与我吗?睚眦苦笑道:你觉得我有能力阻拦与你吗?林小七哈哈大笑,道:你非我一合之敌,又焉敢言勇?他眼光一转,却看见碎银正呆呆的依靠在阁门便,脸上满是疑惑,眼光当即一柔,轻声道:银儿,吵醒你了吗?罢了,醒来也好,你且告诉我。

我欲杀尽仙魔,为你轻衣姐姐报仇,你肯随我去吗?银子忽然叹了口气,轻轻道:公子,我且叫你一声公子吧。

你告诉银儿,我若随你去了,那正躺在床上的公子又该怎么办?她扭头向阁内看去,穿过内门,楚轻衣的香床之上却赫然又躺着一个‘林小七’!郁带衣听出话中含义,急步跑了进去,待看清这诡异的一幕之后,登时呆立当场,嘴里呃呃有声,却说不出一具完整的话来。

林小七摇头道:那是过去的我,念他无益,你眼中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银子也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虽不知你究竟从何而来,因何而生,但我心里却清楚得很。

你不是我家公子,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呵呵,难道你忘了吗?论身份,我是公子的兽宠,我又怎会分不清谁是我的主人呢?林小七怒声道:他就是我,我便是他,那不过是一具行尸而已,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睚眦忽沉声道:是既非,非既是,你若真是他,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今天若要一定分个是非,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里的人全部杀光!林小七冷笑道:你当我不敢吗?睚眦同样冷笑道:你自然是敢!不过你既自称是他,那么大仇未报之前,却反屠亲近好友,你又何曾是他了?林小七嘿嘿一笑,道:你莫要使什么激将法,这对我不起作用的。

微微一顿,又道:不过你既示怯,我也不好逼你太甚,罢了,我这便离去。

待我屠尽仙魔,荡尽这数万年的怨气后,在让你们瞧瞧,我又何尝不是我了?他看向碎银,又道:银儿,你且等着我,待我心愿达成,再来见你。

到时,我也一定能找到救你轻衣姐姐的办法!他口中狂笑,长袖一挥,便自隐没在虚无之中。

碎银无力地跌坐在地,看向睚眦苦笑道:大哥,你能告诉银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睚眦一顿足,道:快,快去抱起你家公子,随我去一个地方!碎银道:什么地方?睚眦沉声道:去见我母亲,这事未必就没有转圜之处。

碎银闻言,不敢怠慢,匆匆奔进阁内一把抱起林小七看也不看已经石化的郁带衣,转身冲出,和睚眦一起奔往龙界……数月之后的龙界。

碎银看着远处呆呆站立的林小七,心中愁思万千。

时至今日,她总算是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有些事情越是清楚,这烦愁便愈发的深厚。

林小七自被带来龙界后,不过数日便醒了过来,只是他自醒后。

却仿佛失去了魂魄,终日不发一言,除了睡觉,便是痴痴地站在那里。

银儿,最近小七有没有好转的迹象?睚眦缓步而来,在他身后,怒瞳和离墒一脸的凝重。

碎银苦笑道:大哥,你不是说过了吗,公子现在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满身的魂魄早被大周天剑化为的剑灵带走。

若不是怒瞳大人当初助公子修成冥婴,便是这行尸走肉亦不可得。

又哪敢期望他有什么好转呢?银儿就这样守着公子,便觉得很好了,其他的再也不敢奢望。

碎银来到龙界后才明白,离墒口中的离魂劫恰应在了大周天剑的身上。

所谓成败皆一因,当初怒瞳助林小七修成冥婴,本是为了抑制剑灵噬主的,但他却终是小看了经历了数万载的剑灵。

剑灵本有懵懂的灵智,当它渐渐融进林小七的灵智后,若无外部的刺激,他日林小七或有大成也未可知。

但正因为林小七修成冥婴,无需在靠大周天剑增长功力,是以剑灵日渐渐狂躁。

再加上林小七对大周天剑的嗜杀起了戒心,日渐疏远,非不得以时,再不愿使用,这也导致人、剑之灵融合出现了难以愈合的裂隙。

剑也有灵,未必无知,虽是懵懂。

但当林小七因为楚轻衣至死而导致心脉十断七八时,剑灵最原始的直觉促使他夺舍而居,否则下场便如现在的林小七一般无二,将永沉无知无识的无涯境地!而这最原始的直觉不仅挽救了剑灵自己,更是直接幻化出第二个林小七来!而此林小七夺取了彼林小七大半的灵魄,是以当他一来到这个世界上,他虽然明知道还有另一个林小七,也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林小七,但那来自于彼林小七的记忆和骄傲却让他不肯承认这一点!其实,时至今日,谁也分不清哪个林小七更接近与原来的林小七。

尤其是碎银,当她守着一具行尸走肉时,往往会问问自己,是守着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重要呢?还是追随那大半个曾让自己心痴的灵魂更好呢?毕竟那更为霸道,也更为骄傲的林小七转身离去时,那眼中的一抹柔情依旧如昨……怒瞳看着碎银,忽然轻轻叹了一声,道:银儿姑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一直帮助你家公子呢?碎银微微一笑,道:银儿并不笨,先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便是猜也猜出来了……怒瞳先生,我家公子应该就是你所说的冥神吧?又或者说,是冥神在人间的化身?怒瞳点头道:不错,林公子正是冥神大人在人界的化身。

每当冥神沉睡时,总会分出一缕灵识寄于万千世界的一个角落。

这一缕灵识虽然不是完整的冥神,但却是冥神本尊苏醒的钥匙,它若不醒,冥神也就将陷入永久的沉睡之中……碎银摇了摇头,道:怒瞳先生,您不必再说这些了,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因为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怒瞳苦笑道:说是迟了,但我总不死心,你和楚仙子是小七在这世间最挂念的人,楚仙子现在已然不在,我希望你能多陪这小七多说说话。

或许,那残留在他脑海里的那一丝灵识会发生奇迹也不一定!碎银道:你只想你的冥神醒来吗?那你干吗不去找另一个林小七呢?要知道,相比较而言,他更像是从前的公子。

怒瞳依旧苦笑,道:道理是这么说,但你也知道,如今的他不仅拥有小七大部分的灵智,更是拥有无与伦比的来自于数万年积累而至的直觉。

什么人对他衷心,什么人向对他不利,只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再加上他现在是完全的天生凶器,便连神龙大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且说说看,我若跑去对他说,让他牺牲自己的灵识,成全冥神……呵,你猜他会不会答应?一旁的离墒也苦笑道:这数月来,仙魔两界已被他折腾的鸡飞狗跳,玉魔神殁,欧阳绯红殁,轩辕长清被打至重伤……便是阿古拓也跑来我龙界避难!而那些失去领袖的仙、魔们,此时已大多被他整合,眼见着就要真正的一统这万千的世界了。

碎银对这些却不关心,隐隐的竟还期盼着如此,毕竟活在那个躯体中的灵魂是她在无数个梦中所痴缠过的!子为英雄,焉能不爱?心有所想,嘴里便也漫漫的说了出来:那也没什么不好啊,敢爱敢恨,他也是为轻衣姐姐报仇呢!再说那些仙魔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便死了吧。

离墒摇头苦笑道:傻丫头,事情哪有你说的这样简单?这万千世界之所以存在,便是因为平衡二字,倘若真被他整合了万千世界,大祸便不远了!到时,休说仙魔两界,便连我这龙界也将不复存在。

如我这样的存在,或许可以凭借实力脱离此番大劫,但数亿兆的无辜生物呢?碎银呆了一呆,看向怒瞳道:真是这样吗?怒瞳叹了口气,将那空间的法则和次序又说了一遍。

而当他将将说完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却从他身后传来。

冥神使,本座在此,你缘何不拜?碎银呆呆地看向怒瞳的身后,结巴道:公……公子……怒瞳飞快地转身,当他看到林小七的眼中满是清澈后,不由大喜过望,当即拜倒在地,道:属下见过冥神大人。

林小七伸手将他扶起,又看向离墒和睚眦,笑道:神龙姐姐,老睚,咱们又见面了。

离墒苦笑道:你叫我神龙姐姐?冥神大人可从来不会说如此轻浮的话?呵,现在的你究竟是冥神的成分多一点呢?还是当初那茫茫人世里无畏小子的成分多一点呢?林小七呵呵笑道:我既是我,我又不是我,姐姐的这个问题怕是没有答案了。

离墒道:那也无妨,关键是你既然醒来,那么又如何破眼前的局呢?林小七笑道:我既来了,这局破来不过翻手之易,姐姐不必劳心。

怒瞳神色恭谨,道:大人,您是如何醒来的?林小七道:若说醒,来龙界时我便醒来,不过那时醒来的只是小半个林小七,而非本座。

碎银此时才反应过来,轻呼一声,却是投进林小七的怀里,眼中泪水如泉而涌,颤声道:公子,原来你早醒了吗?那为什么一直不肯说话,却害我担心?林小七轻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傻丫头,不是我不肯和你说话,而是那时候我的灵识并未全醒。

半痴般傻间,又那里会来和你说话?微微一顿,又道:不过正是因为这半醒半梦之间,却恰恰暗合了无为轮回的至理,这纯而又纯的灵魂不仅让我记了此生之前的事情,更是让我悟出了此劫应何而来,又当因何而消!怒瞳躬身道:大人可否明示?林小七微微笑道:未沉睡前,我早已推算出此劫是劫中有劫,劫又生劫,恰是个循环劫。

但我始终不能明白的从头看到尾,所以才嘱你小心行事。

但就在刚才,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个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道理。

那就是万事总有因,才有果,管他什么情劫。

天劫,便是有万千劫,只要我明白这道理,便没有破不了的劫!怒瞳皱眉道:属下愚钝,大人这番话我听的不是很明白。

林小七哈哈笑道:果然愚钝!我问你,今日我为何在这里?怒瞳道:自然是为应劫。

林小七问道:这劫有几劫?怒瞳道:应是三劫。

林小七继续问道:那这三劫又从何而来?怒瞳答道:本是寻常一劫,但劫中有劫,劫又生劫。

便成了这循环三劫,这三劫相依相辅,首尾相连。

自天劫至情劫,又因情劫而至离魂劫,至最后,却又是回到了这天劫之中。

只是这一循环,凶险以倍数相增,若非大人及时回来,至今已是解无可解!若要追寻一个来处,大人,属下愚钝,这三劫循环,却找不出一个真正的源头来。

林小七呵呵笑道:找不出源头来吗?你再想想。

碎银却在一旁撇了撇嘴,道:这有什么好想的?依我说,简单得很,若没有冥神,那这三劫便不存在了……她冥神长冥神短,潜意识中根本就没将林小七和冥神联系在一起。

林小七爱怜的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还是我的丫头儿聪明,是啊,若非他又岂有我?若非我,又岂有他?皮之不存,毛将附焉?怒瞳,这个道理你想明白了没有?他口中的两个他,一是指冥神,二指的却是大周天剑灵。

他居与其中,恰是道出了三人一体,却又看似互不依存的关系。

碎银听他夸自己聪明,心中极为高兴,但怒瞳和睚眦以及离墒的脸色却是一变!睚眦喃喃道:我是我,我非我,我不是你,你却是我……难怪,难怪,我当初还奇怪他离魂而去之后,却为什么不杀你。

原来如此……他猛抬头看向林小七,沉声道:这就是你方才说的反掌之易吗?林小七呵呵一笑,道:老睚,你觉得呢?这算不算得上是反掌之易?他边说便笑着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一划。

怒瞳急道:大人,万万不可啊!林小七道:为何不可?怒瞳道:大人,你若执意如此,那大人本尊将永陷沉睡深渊啊!林小七笑道:那又如何?这万千世界无边无际,但你看看,又有谁是他的对手?再说了,我虽掌生死轮回,但始终不能超越轮回,该存在的一定会存在,该消失的就一定会消失……他看向离墒,又道:姐姐,我原以为,你我本自天生,当与天地日月、星辰万物同生同朽。

但就在刚才,我却看清了,我既已非我,那么生又为何不能是死?我们超越了人生百年的轮回,却始终跳不出天意的轮回啊!否则,我又何必沉睡无期,以期安然度劫?否则,我以此时的身躯,见你时,你又怎会在那枚戒指里?离墒沉思良久,忽掐指而算,继而笑道:不错,正是如此,得你良言,这万千世界仿佛也看的厌了……是了,三千年后,你的今日当是我的明天。

她说道此处,哈哈一笑,竟是转身离去,口中又道:今日的你便是明日的我,小七,且去,且去!林小七看向怒瞳道:怒瞳,你明白了没有?怒瞳脸色黯然,喃喃道:属下明白了……大人一去,万事皆休!只是,若再来一个拿着大周天剑的您,我又当如何?林小七哈哈一笑,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你是你,我是我。

过了今日,这便是你的烦恼了,我却懒得替你操这个心……此时,一旁的碎银终是听出了其中的究竟,当下脸色煞白,往后跳了一步,眼中泪水又再次流了下来。

她指着林小七颤声道:你……你要杀死自己吗?林小七间她眼中满是苦楚,轻声一叹,向睚眦一拱手,道:老睚,何不离去?睚眦神色黯然,摇头苦笑道:是,正该离去……他本非凡人,自林小七那句我非我、我是我一出口时,他便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只是他毕竟不是离墒,看透了,却始终不能洒脱而行。

此时林小七劝他离去,原本还想说的离别之言,终究是咽在了肚子里。

林小七一拉碎的手,道:银儿,陪我去前面走走。

碎银挣脱了她的手,咬唇道:不,我不陪你,除非你答应我不死?你想没想过,轻衣姐姐已经不在了,公子你若再去,银儿又该怎么办?林小七叹了一声,道:傻丫头,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既非我,那么死难道就一定是死吗?我因今日死,而得他日生,这生死本就是循环的啊!碎银心头一跳,道:公子难道还能再回来吗?可是……可是怒瞳大人刚才不是说了,你一去,冥神的本尊便永陷沉睡深渊啊!话是这么说,但这其中……林小七眨了眨眼,嘘了一声,道:你过来点,我小声说与你听,莫要让别人听了去,这是一个小秘密……他轻轻将碎银拢在自己怀里,凑近她耳朵说出一番话来。

碎银听后,一双大眼睁得溜圆,道:公子,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林小七又嘘了一声,道:轻声点,千万莫要让怒瞳听了去。

碎银点了点头,咬唇道:即便是这样,但今生银儿仍是见不着你了。

而且再见你时,银儿又如何认出你呢?林小七笑道:那时你若还记得我,便自然能认出我,若记不得我,我便一旁默默地看着你吧。

傻丫头,须知这万千世界的万事万物终是逃不脱一个情字啊,天若无情,它又怎会不朽不灭?那是因为它念着这滚滚红尘和万物众生啊!碎银默默点头,再不说话,只是将脸颊在林小七的肩膀上轻轻地磨蹭。

秀丽的鼻翼调皮的张合着,仿佛要吸尽属于林小七的气味……今生吸尽这缱绻不去的气息,留待来生追寻他曾刻下的烙印……良久,林小七推开碎银,轻声道:丫头,我走了,去见见另一个我。

然后,我就会去找你的轻衣姐姐……碎银闭着眼,却不肯睁开,只喃喃地道:去吧,公子……便是没有了眼睛,在你所说的世界里,我也一定能找到你。

微微一顿,又道:公子还要记得,再见到你的时候,一定要让我看到你和轻衣姐姐在一起!人渐远,泪始流……这世间的万物真的有来生吗?本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