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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章 将功折罪

2025-03-22 07:19:30

大魏内狱所关押的都是一些与皇室关联密切之人。

或是犯下重罪, 惹怒上位的侯门贵胄,或是所作所为,所知所晓于皇家有碍的暗罪之人。

此前内狱虽不在寿王掌握之中, 可他深得皇帝宠幸的那些年月里, 也没少给这内狱执掌之人提供一些既狠辣又缺德的处刑之法。

人心至善,人心至恶,鬼神无稽,而恶人有存。

这么多年里,这内狱中关押的有罪大恶极之人,却也有无辜被累之人。

他们年复一年, 日复一日地被押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每日所能听到看到的, 便是一出出的人间惨象。

先时得知陆钺竟然敢将他这个王叔投入内狱之时, 寿王心中头一个冒出来的就是极致的惧怖。

内狱十八层地狱的名号并不是假的, 饶是作为曾经的行刑者, 寿王也很少时时地到此来看一看自己所为的成果。

在陆钺羽翼渐渐丰满,渐渐掌握了这内廷实务之后,内狱已经空置许久, 而今日,此间所见的第一分血色, 却是昔日高高在上, 视人命如草芥的寿王。

刑架之上隐隐存着些干涸的血迹,寿王被捆缚其上上, 几乎能嗅到那些般般血迹里腥臭的苦味。

那是经年累月沉积而下的人命孽障,无论罪有应得还是无辜受累, 他们的性命都无声无息地终结在了这个阴森沉冷的地方。

内廷私狱, 本就是违礼法而设, 只是事关皇家,隐私之事多了,所以有些人,有些事也都见怪无怪。

寿王半阖着双眼看着牢门处一双双积了灰的靴,曾经,他也如他们一般,高高在上,或厌恶或快意地看着一条人命终结在自己的手中。

寿王心中陡然涌上一阵心酸又恐惧的扭曲快意,他不由自主地低低笑出了声来。

来吧,来吧,看看他这侄儿究竟有什么手段,能从他口中挖出来那些皇族秘辛。

大不了就是一死,他即便是死了,也不会让自己的敌人如了愿。

仿佛看到那二十六暗从将锋刃刺入苏绵心窝的场景,寿王艰难地掀了掀唇,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嗬的狞笑之声。

可这些从想象中艰难攫取的得意却在下一刻尽皆化作了扭曲的狰狞。

寿王看着提裙而入,笑脸盈盈的薛素兰,只觉心口蓦地泛出一阵森森的冷意,让他连皮带骨都像是被千年的寒冰浸透了。

寿王自己就是折磨人的好手,因此在见到薛素兰之后,愤怒惊惧散去,他很快便猜到了陆钺究竟打得是什么样的主意。

他的手脚经脉近乎挑断,饶是他费尽其力,也只能稍稍抬起一个指尖。

彼时他所求所愿只是让陆钺将薛素兰的生死交到他的手中,这样简单的一个要求,他那好侄子也丝毫不肯答允商议。

那时候他就想好了,既然不能给他想要的,既然一切已经一败涂地,那他就带着最深的秘密沉入地狱。

不过,来日方长,总有一天,陆钺一定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不已的!他输了一辈子,已经没什么值得失去的了。

若能从此带给陆钺锥心刺骨之痛,那他即便受尽万难也毫无犹豫。

他要教那侄儿一个乖。

他到底也是要胜陆钺一回的。

可当薛素兰手中蘸了盐水的铁·鞭·重重地落在身上时,让寿王无法忍耐的并不是这些肌骨之痛。

而是本该在他手中,为他掌控的人,居然反过来握住了他的生死。

一时间,什么输赢报应,什么锥心之痛,都通通从脑海心尖一一被碾碎。

他直直望向薛素兰,方欲张口,却忽地呕出一口血来。

这血就像从心而出。

寿王静静地承过这股闷痛,直直地盯向薛素兰:我......要见......太子......薛氏......殉葬......长风,儿子......让薛氏......殉葬......皇帝伸手直直冲向陆钺,他虚握着的拳头中仿佛攥着自己最后的执念和生机。

只是陆钺轻飘飘一挥手,便将他眼前虚幻梦境尽皆打散。

生人殉葬,有违天和,父皇迷乱了。

陆钺缓缓行至窗前,看着窗外一片森森的萧瑟,淡声道:我朝之后,无复殉葬陋习,薛氏贵妃侍奉父皇,尽心竭力,此后,也当安享尊荣。

帝崩,京中一夜之间也落了一层素白的雪,只是蒙蒙的,稍一见了日光,便化入了泥尘。

等了一夜,守了一夜,苏绵方才劝着皇后稍稍歇息一阵,便听外间一连串地递来了通禀之声。

苏绵听着宫人口中恭敬所称的陛下,望着陆钺大步而来的身影,心中一定,眼圈方才微微泛出了酸。

陆钺将眼前人拥入怀中时听到了小小的一声痛呼,他微微一顿,立时锁紧了眉头定定盯着她瞧。

就是被磕了一下,没伤到要害,也并不严重,母后已经给我抹过药,至多三五日散了淤,这点子伤也就没事了。

苏绵看他脸色黑的吓人,先开口安抚了他一番,可心里又对他担忧得不得了,便连声急问道:你没有受伤吧?陆钺沉眉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看向一旁垂目静立的木槿:你来说,太子妃缘何受伤。

木槿后退一步行过了礼,开口时心里犹带着火气:回陛下的话,宫中内藏暗奸,眼见大局将定,竟不顾一切动手行刺,原本是冲着皇后......太后娘娘去的,主子眼神利,从中挡了一把,那宫人伏法,主子却磕在了墙壁烛台上,而且......而且那宫人也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些厉害的毒药,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苏绵忙忙接过了木槿的话,笑着扯了扯陆钺的袖口,欲带他往暖阁去和皇后请安。

陆钺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心绪很显然不如何美丽。

苏绵抿了抿唇,只能由着木槿继续照实说下去。

那宫中手中利刃,指甲间隙皆藏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主子躲得虽也算及时,可那利刃划破了主子的衣袖,只隔了一层衣衫,主子便险些遭了奸人毒手。

木槿说罢便直直往地上跪去:奴婢护主不利,罪当万死,求陛下降罪。

木槿心里窝着火,还存着满腹的惊惧骇然。

彼时那利刃姑娘不只是为皇后所挡,也同样是为她所挡。

木槿保护姑娘护得久了,眼见其有危难,首先想到的就是挺身阻挡,拼死相救。

若非姑娘彼时反将她护在一旁,此刻她只怕早已魂归九泉。

今日之事,昨夜之危,木槿谁都不怪,她只怪她自己。

她承姑娘恩德深厚,如今不但不能报答,反而让其以命相护。

若彼时那些护从再反应得稍慢一些,那姑娘只怕就要因救她和皇后而亡。

木槿心中因愧疚沉重不堪,也多了些自轻的沉郁难解。

她只怕自己会连累了姑娘,会害得她丢掉了性命。

到底还是皇后出来解了眼下的这个围。

苏绵心中忐忑,从头到尾都不敢对上陆钺的双眼。

我没事,你也不必自责懊悔。

皇后看着陆钺眼中浓稠的沉戾之气,到底也只是微微一叹:我这里已经又筛过了一遍,不会再有什么差池。

你们东宫里头,玥儿也重新安排布置过了,劳累了一夜,你们回去歇一歇,有什么话,回头咱们一家人再慢慢地说。

皇后虽然没有机会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天天长大,可她对儿子的了解并不比任何人少。

昨夜之事,她与儿媳都险些丧命,这些危难艰险,他只会都扛到自己的肩上,默默将这些磨难都归罪于他的不谨不慎。

这孩子,这么多年活得太累了。

皇后抬手摸了摸苏绵柔软的头发:好好去睡一觉,母后这里不需你们担心。

更多的话都不必多言,他们是一家人,生死相牵,执手同行。

皇后心中明白这丫头的良善和苦心,却不会字字句句挂在嘴边。

甫一回了东宫,陆钺就请来谢元为苏绵搭了脉,待确定当真是妥帖周全了,方才送了谢元离开。

苏绵这会儿也有点理亏。

昨夜事发突然,情急之下哪能想得万全。

尤其身边人又还都是亲近之人,她同陆钺习武久了,下意识之下,就是那么样的反应。

其实这会儿想起来她也是有一点后怕的。

谁能料到一个不起眼的,年纪小小的丫头居然会是藏了祸心的刺·客呢?陆钺看着苏绵后肩上那一片凝滞的淤青,他抬手轻轻触了触,眼底的情绪翻滚如冰山墨海。

对不起,长风哥哥,对不起。

苏绵敏锐地觉到了他那些深藏起来的心绪:其实我当时也是有退路的,我都想好了......顿了顿,苏绵小声道:你相信我,我当时也是别有手段的。

其实当时她整个人都已经吓傻,也幸得千钧一发之际那刺客被利落击退,否则她只怕当场就要上演一个大变活人了。

是我的错。

陆钺为她将衣衫掩好,却没有让她回转身来看到自己的脸:不怪绵绵,是我的错。

理智上,他知道此番刺客不大可能是那二十六暗从中的一员。

可情感上,没有保护好妻子母亲,这对陆钺而言是极大的挫败和恐惧。

再是前途锦绣,登临峰顶,若无亲友挚爱,那于他还有何用。

苏绵张了张嘴,只觉鼻头一酸,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我保证,再没有下次了,我不会再让自己落到这样的境地之中。

苏绵握住腰间的手,硬是扭回身去看向他的脸:陛下,长风哥哥,饶了我这一回吧。

她可怜兮兮地,却眨着眼和他作怪。

陆钺眼底笑意一闪而过,面上的寒冰却始终不消。

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苏绵转过身来坐在他的腿上,附耳悄悄说了几句话:这个秘密够不够我将功折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