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诧异之后, 苏绵也才慢慢反应了过来,待听完侍从回禀的事由经过,饶是苏绵也算是在现代见多识广, 却也不得不为此世的这般般神秘之术而心震魂摇。
五行八卦, 天地自然,雪色月色,人心深浅,样样都可为一阵之眼,般般都能催阵法之精。
震撼过后,苏绵心中首先升起的便是无从抵抗的危机意识。
今夜这雪王墓的威风才初见一面, 便已足以取人性命,再往后走, 只怕危机越多, 越难对应。
阵法精妙, 却非以戾气催生, 其重不在取人性命,多为考验心志,煅人心神。
陆钺抬手抚平她眉间那一抹不安, 轻轻握住她的下巴:是不是害怕了?苏绵知道外头大约是生了什么事,可陆钺把她护得太过严实, 除了通过嗅觉听觉略略感受到了几分, 旁的,她是半点不知。
很多时候, 苏绵觉着自己的心也是冷的。
今夜亡于阵法,亡于侍卫手中的人皆是对陆钺心存陷害的恶徒, 饶是他们即时命陨, 苏绵心中也几乎没有半点波澜。
她恨不能将他严严实实护起来, 那些对他怀着恶念,存着杀意的人,有一日,她也可亲手除之。
我不怕。
苏绵见他目光专注而温柔,却偏偏蕴着一片难以辨明的沉灼墨色。
她抿了抿唇,下意识转开目光,再度开口,纵然已尽力装作镇定,言语之间却还是露出了几分怯怯的羞意。
陆钺到底忍不住凑近与她相吻。
他每每抱着她时,举动间总会带出全然的强势和难以遮掩的掌控念望。
他极疼她,极爱她,却也要将她牢牢攥在掌心,生死不可分离。
长风哥哥。
苏绵微微侧首,抬手轻轻·抵在他的肩上:你说这回这样要紧的事,明王会不会也暗中相随?究竟雪王墓中藏有大批财宝,苏绵不信明王这个人能如此轻易地将这样重要的事轻轻托付旁人。
陆钺握过她的手,仍在她唇间辗转流连,直到他自觉无以克制,方才阖目敛眉,重重向后倚在轿壁之上。
此刻身在马车中,陆钺所着不过一件贴身锦衫。
玄色长衫随身而下,苏绵便将他现下种种的克制和压抑看得一清二楚。
她被陆钺妥妥帖帖地安置在那张柔软温暖的榻上,他饶是这般难熬,却丝毫不肯放任伤到她半分。
苏绵趴在枕上,咬唇盯了他一阵,而后慢慢伸出手,轻轻牵住了他的袖口。
陆钺呼吸猛地一紧,苏绵也被惊得猛地缩回了手。
可就在她有所动作时,陆钺却早已将她的手捉握在了掌心。
二人视线相触,苏绵只觉自己的心也要被他的目光烫伤了一般。
她只呆呆地被他看到眼中,原本存了几分捉弄的调皮心念这会儿也全都成了羞怯和盼望。
苏绵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轻轻用力想要将他带到身边:我冷,你过来抱着我。
她的眉眼之间别有一种楚楚的柔弱姣俏,眼尾处亦牵起几分艳丽的清妩。
陆钺明知不该,却仍是着了魔一般地顺着她的力,顺着她的话抱着她躺进了这一片温柔乡中。
苏绵趴在他的心口,抬目看着他有些僵·硬·的神色:长风哥哥,你怕什么呀,我又不是妖魔鬼怪,你做什么这样紧张?她伸手按上他的肩背,触手所觉,皆是一片精悍迫人的凌厉危险。
苏绵垂下眼眸,手上却慢慢滑到了他的脖颈之间。
绵绵......他的话音儿又沉又哑,只是一句,便教她满脸通红,方才打定的那些主意也一下子散了一大半。
很多时候,苏绵都觉着他对自己的念望有些像一头凶猛暴戾的兽,凶烈迫人,那几分温柔不过是想将她骗到口中。
她心里怕他,却又想要招惹他,最好让他为她神魂颠倒,全不似平日里那镇定自若,悲喜无形的大魏陛下。
他一直想要她的魂魄,她又何尝不是想引他入局,让他无处挣脱?陆钺忽地笑了一声,苏绵咬唇抬眸看他,心里有点怯,但还是撑出气势,扬起下巴问他乱笑什么。
他笑得她心慌意乱,好像连魂魄都要不稳了。
这么想我?暧·昧不清的一句话过后,陆钺方才的压抑和紧张也随之而散。
他将人抱过,几乎与他呼吸相闻,眉眼相对。
我......苏绵心里乱成了一团,一时间怀疑他才是夺人心魂的大妖怪。
她看着陆钺眼中沉沉的笑意,望着他脸上这一片近乎狰狞的神色,而后轻轻闭上眼,凑过去亲住了他的唇。
天还未亮,马车就已经动了起来。
苏绵挣扎着睁开了一只眼,而后便被早已穿戴整齐的陆钺轻轻捂住双眼,重新哄着睡了过去。
这一日苏绵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将将睡醒,醒来时马车中只有木槿守在一旁。
陛下在外与人议事,您若是寻人,奴婢这就去通传。
苏绵刚刚醒来,脑袋里还是糊里糊涂的一片。
她呆呆趴了一会儿,才撑手慢慢坐了起来。
马车中虽然较外间暖和了许多,可每晚入睡还是得穿上毛绒绒的衣裳才能安心。
苏绵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一身,然后有点点心虚地将领子往上提了提。
木槿低眉帮苏绵准备洗漱整装的物件,只当没有瞧见姑娘雪白颈子上那些如点点红梅的痕迹。
近来过得可开心吗?苏绵一面往脸上涂香膏,一面关心了一下木槿的感情生活状态。
谁知木槿倒是一片坦然,还有一点平静的安惬舒心:奴婢过得很好,承文他......待我也很好。
苏绵笑了笑,看着木槿一脸的满足和怡然,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情爱为何,生死可抛,若木槿这一路当真是坚定了心意,那此后的事便也都是可以想见的了。
马车外忽然传进一阵隐隐的喧嚷,并不算吵闹,却让苏绵立时警醒了起来。
她随手将斗篷披好,还没站起身来,马车的门便被人推了开来。
木槿很利落地退了出去,等马车中只剩了两人,陆钺方才开口道:咱们今夜就要弃车而行,稍后让谢先生为你看一看脉,若无所碍,咱们今日便要起行。
找到雪王墓入口了?苏绵这会儿满心里都是高兴。
只消能找对了地方,便能少走些弯路,昨日那般的风雪薄雾虽然杀伤力不大,可究竟也是个隐患,还是尽早排除为宜。
眼下看来的确如此,不过.....说到这个不过,陆钺便无奈地先止了话头:绵绵,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