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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软玉温香

2025-03-22 07:19:30

新近开来的药每日傍晚时服用一回, 付鼎奉皇命留于东宫,与众医官一道调理太子身体。

用晚饭时苏绵照例未让人入寝阁侍候打搅。

她提了个食盒进了屋,先到帐中将用饭的桌子支上, 随后方将食盒中物一一端了出来。

陆钺背靠层层软枕高褥, 倒是没什么不舒服的,他盯着桌上一盅白如雪,绵如羹的东西,略带询问地挑了挑眉。

是冰糖炖燕窝。

苏绵一脸肉疼地将小盅端起,拿了汤匙舀出喂到他嘴边:慢慢吃,这个可贵了。

陆钺见她这会儿满脸的认真谨慎, 捧着这盅燕窝仿佛捧着一盒金玉珠宝,小心翼翼地不肯浪费一滴。

她本就生得娇怯可人, 清丽处如芙蓉初绽, 娇丽时若春睡海棠。

再这样稍稍绷着脸, 满脸可怜巴巴的心疼神情便更是教人忍不住地心怜。

陆钺静了静心, 一意地盯视着眼前清羹。

他自小虽不在宫中长大,却也算是锦衣玉食过来的。

只是燕窝之物,得之艰难, 价格昂贵,自来虽然履有听闻, 但此物毕竟未列入御贡之品, 宫中自然从无常例。

陆钺也曾尝过燕窝为菜,只是彼时心思并不在肴菜之上, 是以一直未曾用心。

今日静下心来,慢品细尝, 方知此间滋味。

冰糖?苏绵小心地喂完了一盅, 才抿唇点了点头, 然后将自己预备与定国公等人一道开糖场的事也与他大略说了:我从前见人这样制糖,自己一试,果然不错,你觉着这个好吃吗?好吃......若要银钱......寻徐嬷嬷吩咐......陆钺今日说话已经好了许多,渐能听清他原本的音色。

苏绵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银钱......若是银钱能买来这些,她也就不必这样愁了。

如今大魏,即便是贵胄富户也少有流行吃燕窝的,便是宫中也极为少见,几乎没有。

陆钺的身子久经虚耗,又逢毒害,这么些年,纵然外表瞧着尚好,可内里已是伤痕累累,虚弱处处。

他只是在强撑罢了。

燕窝滋补,又与陆钺所服之药无碍,此刻若能为他调养,这些积分也就不算什么了。

不用了,不过若要金银我会开口,殿下安心养身罢。

苏绵又端起一碗蛋羹慢慢地喂给他吃。

这鸡蛋是从系统所换,蒸蛋的水,调料等物也几乎都是系统出品,这样一碗神仙蒸蛋,便是日日地吃,估摸着也不会腻人。

苏绵一面喂给他吃,一面自己也是嘴馋,陆钺瞧她这副模样,有些好笑,有些心疼,又颇为动容。

殿下,等会儿付鼎那些人就要来看着你服药了。

苏绵自己的晚饭也是一碗蛋羹,她草草用过,给两人都收整利落了,才和陆钺同款姿势地靠在床头,托着下巴和他絮絮叨叨。

没事......没事。

两人同时开口,苏绵怔了一怔,侧首看他:殿下已经有了办法?陆钺笑了笑,面上方才积蓄下来的几许温柔皆化作霜雪,他这样笑,便无端地教人起了畏惧心思。

不变应万变。

陆钺看着苏绵此刻的神情,面上笑意微敛,随即慢慢阖目休息,半晌都没有再说话。

两人沉默了良久,苏绵先头心中还七上八下,左右忐忑,过了一会儿,她便心大地抱着夹纱软枕东想西想,神游天外,等陆钺轻轻咳了两声,她方才回过神来,满心担忧地给他拍了拍背。

她面上隐隐的惧色已退,对着他时,仍旧是一副乖乖巧巧,万般用心的模样,陆钺盯着她看了几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总是叹气老得快。

苏绵不赞同地拍了拍他的肩:殿下近来总是叹气,若有什么烦心事也可以和我说一说,你放心,我嘴巴严得很,保证是个尽职尽责的树洞。

树洞?陆钺看她满眼无辜,一脸单纯,一时想叹叹不出,想笑又不敢笑,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来的这许多奇奇怪怪的话,说古怪也古怪,说有趣也的确有趣。

我跟你说,树洞就是......苏绵认真地和他科普了一下后世的流行语,然后和他促膝而坐,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只等他慢慢说出一些烦闷心忧,好为他一一化解。

毕竟人病着心里本就不舒服,照这人这闷劲儿,这等城府,估摸是就是憋出病来也是不肯与人说的。

苏绵从前没有喜欢过谁,许是见貌起意,或是早有倾慕,她没有多少纠结,就接受了自己的心意。

只是这一位太子殿下不是普通的高岭之花,她不会追人,只能凭着本心对他好,至于结果如何......左右她尽力了,若是最终仍不能如愿,那也算是他们两个缘分浅薄。

陆钺被她这么瞧着,心上忽然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压力。

他憋了半晌,也没法说出一件令他忧愁苦闷的事,最后只得道:整日留在屋中......有些闷......闷啊......苏绵挠了挠下巴,严肃地一点头:那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无。

苏绵点了点头,显然已经很有了主意。

陆钺看着她这副小呆瓜一样的表情,越发地想要叹气。

他此前从未对谁这样无奈过,也没人敢让他这般费心。

如今困于一地,日日对着个心地光明得像是太阳花的小东西,他心里虽则有颇多无奈,更多的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安恬。

殿下......殿下......陆钺难得走神,回过心来见她小脸严肃,像是有一件颇为重大的事要与他宣布的模样,他也只得认真起来,身上也绷足了劲儿。

一会儿他们即便是侍奉汤药,可有我在这里,一定不会有人敢硬闯进来,我想......她凑近到陆钺身边,低声唧唧咕咕说了一通,然后扯住他的袖口:殿下以为如何?好。

陆钺笑出了声,摇摇头道:由你......勿勉强......不勉强,我有特殊的躲药方法,一定能避过他们的耳目去,只要殿下都听我的,那也不必想什么其他的法子,就能轻轻松松将他们应付过去了。

进药时付鼎仅带了两位医官入内。

双福木槿立在重重帷帐之前,有意无意地遮蔽着三人视线。

苏绵坐于帐中,开口就教人将汤药递送进来。

求娘娘超生,臣等奉命亲侍汤药,这样......这样着实是让臣等无法交差啊,求娘娘给臣等一条活路......吵什么,太子殿下旧疾未愈,如今方才有了些精神,你有几个脑袋,敢在此地吵嚷,不要命了么?苏绵端着语调吓唬了医官一回,见这两语三言已将人吓退,她便暂缓和了声音道:本宫也知诸位大人的辛苦和为难,只是殿下安危本宫不能交付于人,这样吧......苏绵命双福木槿另又挽起了两层帘帐,到了这会儿,虽床前仍存纱帐,可医官们只消仔细瞧去,还是能隐约瞧见里头举动的。

如此也算是诸位大人尽了心,本宫此举还算妥当吧?两位医官不敢言声,付鼎笑了笑,却当先应了一声是。

双福看着付鼎面上的笑,气鼓鼓地越发侧了身紧紧盯视住他,这些人里就这个最没好心眼儿,她得把这人看住了,不能让他把坏心思动到姑娘身上去!陆钺半倚在床头,如先时答应苏绵的那样静静闭了双眼。

苏绵端着药碗,侧身虚挡。

这个角度是她试验了好几回的,也找人仔细瞧过,这样的姿势加上视觉的阻隔,帐外见到的只会是她俯身喂药的模样,他们不会疑她将药倒进了哪儿,也不会看到汤匙中的药汤都是如何凭空不见的。

一碗药喂了许久,这场戏也演得苏绵腰酸背痛,好容易将这些人都打发走了,她才松了口气地坐在床沿,伸手拍了拍陆钺的胳膊:走了,睁眼吧。

陆钺此刻目中有些疲态,仍旧撑着与她多说了几句话。

苏绵见他情形不算太好,便先扶着他躺了回去。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开口问:殿下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你闭上眼不许睁开,那些汤药我又丢到了哪里去?陆钺微微蹙眉,眉心蹙痕犹深。

闻言他撑开了眼皮,同样认真地回了她的话:你有苦衷......无需勉强......苏绵心头倏震,默默点了点头,这回却没再问了。

方才她不过一赌,赌他的心,也赌自己的心。

可到底还是她赢了。

无论将来事态何如,情分深浅,曾喜欢过这样一个人,她就不觉有什么遗憾了。

夜里外间起了风雨,凉意顺入窗隙,漫过层层帘帐,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

苏绵素来最是怕冷,夏日于她,无论多么炎热,总是将将能捱得过去,可一到了冬日,无论被子多么厚实,她都总觉着四面透风,手脚凉冰冰得缓不过来。

陆钺即便疲惫得紧了,夜间仍是浅眠。

苏绵方卷着被子挪腾了几番,他便睁眼借着明珠微光侧首看去。

两人间相隔的锦褥已经撤下,指尖相系的红绳铃铛却未摘取。

陆钺仔细地挪着手,费力地将那颗铃铛握于掌心。

苏绵梦中偶有浅浅呓语,往日里听不分明,今日却隐隐能得些消息。

如今已经入夏,只是宫中殿高廊深,眼下又不算盛夏,是以并不难熬。

今夜寒风冷雨,一下子吹散了几日累聚的热气,也的确是有些寒凉了。

身边很快偎过来一个不老实的糯团子。

陆钺于暗夜中无声一叹,任由她怕冷地偎了过来。

静夜暗香,幽幽甜甜,陆钺但觉自己颈窝被她毛茸茸的发顶微微拂着,一颗心也如同漂浮在一片渺茫的云端,让他心中生出少有的茫然和慌乱。

软玉温香,催骨断肠。

他猛地蹙起了眉,指尖微动,却到底没有碰响手心的铃铛。

一回生二回熟,在他头一次纵容她这样靠近的时候,就已没法狠心不顾一切地将人推走。

他以为今夜又要煎熬到夜半将止,谁知他方一生了放纵怜惜的心,不久便沉沉地重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