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闻言阖眼, 不理睬她的失望,淡淡道:天子和常人有什么不同,朕平日沐浴也不多披衣裳。
言外之意就是今日特殊, 她进到他的浴间来,必然是要防她偷窥了。
我们是什么关系, 圣人不提防宫娥,却要提防我这种淑女, 她知道圣上的让步,得意了一点,圣人要是防我,为什么还要让我进来,又要人进来, 又不许我看, 可见是道貌岸然。
圣上原本就没打算真的得偿所愿, 见她羞愤便已经满足,只要她再撒一撒娇, 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然而既然她愿意进来,虽说出乎意料, 但可以躺在供休息的榻上和自己说一会儿话,也不至于寂寞。
宫娥从不进来, 被一个姑娘盯着沐浴,圣上才觉察出设想与现实的差距, 她看出来自己犹豫, 便不肯老实, 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美好, 微微有些窘迫, 握住了杨徽音的手:好了瑟瑟,咱们今日都很累,你去榻上歪一会儿,咱们说说话好不好?要是真的淑女,只怕方才也不会这样失望了,他妥协了一点,叹道:再过些时候,过些时候总有你瞧的日子。
他说的想来是成婚后,她却故意问道:附近又没有人,只我一个,只怕我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进来,圣人确定不需要人伺候吗?内侍们总是善于迎合君王的心意,停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圣上若有宣召,他们不敢不来,但是皇后要是哭喊起来……那得掂量一下里面的情形。
不用,他察觉到她柔缓地将双手放在肩侧,渐渐要勾进他的衣领内再向下,撩动一池潺潺活水,简洁道:朕自己有手,瑟瑟愿意和朕说说话就坐在那里,不愿意便出去。
那怎么行,杨徽音假惺惺地抱怨道:圣人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连带长信宫都以为,陛下定然是宠幸过我了,只是嘴硬,我现在这样衣袍沾水,松散出去,不会叫人以为圣人不大行罢?所谓处子,不亲身去探,难以从外表验得出来,守宫砂这种几乎每天都能点一回的东西也无甚参考意义,她住在紫宸殿里,皇帝金屋藏娇,夜间独拥美人,焉能没有浅尝一口的私心?太后到底还是向着皇帝的,盼着他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妻子,但在她爷娘心里,女郎当然是乖巧柔顺的,反倒是圣上简直如同洪水猛兽,连婚前数月都无法自持,非要将人关在宫里取乐宠幸。
圣上听她说起过随国公府的顾虑和尴尬,想来在长信宫里也是类似的情形,但那不是她的生身父母,愈发不好解释,轻声道:朕说一道去,你偏偏又不肯。
就是圣人陪我,难道还能和太后娘娘当众辩解这个,她从他衣怀中离开,戳了戳他后颈:郎君,你为什么红得像是白灼虾,是水太热了么?她要求用水的时候总喜欢稍微烫些的,伸手去试水温,只觉正好:圣人平日都用温水冷水,可能不习惯过热的汤池。
他却误以为她想做些什么,牢牢握住她手,呼吸略有不稳:瑟瑟想做什么?杨徽音本来什么也没想做,但他这样攥得太紧,严防死守的模样戳中了她笑点,含笑去啾他耳垂,用舌顽皮点了一下,能想什么,不过是想采一朵弱不禁风的娇花。
而后又雨露均沾,连那一边也亲了,若不是他一直背对着自己,她嫌麻烦,还想去与他的喉结亲热一点。
她亲完自己先咯咯笑起来:我每次还没把圣人怎么着呢,就亲一下,抱一抱,郎君呼吸便不匀了,人也快被烤熟一样,以后真要到大婚,还不知道是谁遭不住!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现在通体好端端的,也忘记了原先怎么受欺负,圣上淡淡扫了她一眼。
瑟瑟,他的语气平淡,但别含了一点严厉意味,只以目光威慑,你坐得离我远些。
他不动手,只是动口,虽说眼神凌厉,但并不能真切吓唬住她,反倒是有些有恃无恐,觉出他外强中干,难得强硬:要是我偏不呢?如今男女很习惯跪坐,浴池旁边虽然是为了防滑与拟态天然,跪着不是很舒服,但是调戏情郎所带来的愉悦足可以弥补。
请神容易送神难,圣人欺负我的时候,怎么想不到这样呢?她莞尔道:郎君,你是怎么生得体魄健壮,又比女郎还弱不能受呀?杨徽音以为,圣上或许会气急败坏,温柔地训斥她一顿,若是自己还不肯离他远些,就仿佛坏了他的贞洁似的,然后愤愤起身,不愿意再在浴池里面泡浴了。
但是圣上静默片刻,却是泄气妥协,他甚至稍微向后倚靠了一点,让自己更舒服些,平淡道:瑟瑟愿意待在这里,咱们就这样说话。
杨徽音疑惑地咦了一声,但终归是她自己提的意见,没有反驳的道理,她道:好吧,圣人要和我说什么?她跪在那里,天然就比坐在浴池中的皇帝高一头,俯身在他身上作乱也很费力,便寻一旁的巾帕擦拭双手,一边和他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今日的趣事,一边用篦子一下一下给他梳头。
人说男子的福气从头发上就能瞧得出来,贵人也不缺乏替他保养头发的人。
皇帝虽然累,却是劳心的,养尊处优多年,平日注意保养,又不近女色,头发浓黑茂密,发质虽然偏硬些,但也柔顺滑亮,不像她的阿爷,将近四十鬓边就微微发白,听内侍监说,过一段时间还要让人剪一剪,否则即便用发冠拢起来也不舒服。
人总是这样,她心里想起来又有些发酸,随国公府的恩荣是最近才系在她的身上,若她做不得皇后,阿爷大概还要继续愁下去。
她从头顶起,长长地梳到底,一点也不觉得烦腻,只是偶尔直起身又落下去,膝盖有些痛。
像是玩姊妹的柔顺长发一般,她坏心顿起,手不自觉地编织起发辫来了。
然而只编到一小半,便被圣上捉住了那只作乱的手,她一时有些心虚,连发梳都不慎落到了池子里。
那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篦子,皇帝也不打算松开她的手去捡,问道:瑟瑟累了?她一怔,原来他是问这个,便放下心来,玩笑道:我从前很少把玩郎君的头发,只是看书上说,肾主神明,若精充足,则乌发亮泽生光,牙齿坚固,就多看了一会儿。
他前襟半敞,原本是一直避着她的,但现下却握着她的手半侧过身来,与她说话:纸上得来终觉浅。
衣裳被温暖的水包围,杨徽音瞧见了肩背一片丝质原本的白,本以为看不见什么的,然而他转过来的一刹那,她几乎控制不住地往下瞥去,见颈项上的水珠滴滴点点,顺着锁骨蜿蜒下去,一时顿住了呼吸。
大概是在池子里泡得久了,男人的手暖热且有力,连手上执笔握刀的薄茧都不会让她肌肤有不适感,她的眼睛简直没有地方搁,脑子里都是那隔着衣衫的别样颜色。
她还没细细看过呢,原来男子只要肌肤原本白皙,心口处一点也是如梅一般的红。
圣上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竟然又转过来一些,仰视着她。
他的目光湛湛,与从前如霭霭云霞覆润万物的温和不同,明亮得不可思议,像是很急于冲破云雾遮蔽的烈日,像是看见猎物,有一点嗜血的锋芒。
她想起他原先哄她的时候讲的那些小故事,说是山中有一种叫狨的猿猴,爱吃猴子,每次猴群都会战战兢兢,等待狨过来挑拣肥瘦,寻一两个合心意的吃了才敢一哄而散。
之前她很不理解,现在却失了魂一般定在原地,眼睁睁瞧他要拿自己怎么样,完全想不到可以夺门而逃,而皇帝平日的守礼,是万万不敢不穿戴整齐,便赤着来追逐她的。
紫宸殿的汤池里加了一些香料与牛乳,不似他原本使用澡豆的香气,但是却避免了看到更下的尴尬,她完完全全定在了那里,只想圣上千万不要觉得这样仰视别人不舒坦,站起来同她说话。
在圣上将她握着拽过更近一些时,她腾出那只还能活动的手按住了天子肩头,主动俯身靠近,与他的呼吸一点点融在了一起,加深了彼此的索取。
唇齿的缱绻她历得也不算特别多,往常皇帝来亲她,她尚且有作乱逗他的力气,但今日却莫名察觉到危险,只知道心咚咚跳得太厉害,仿佛下一刻便要飞出来,却不知道自己的腰已经被人紧紧揽住。
她不喜欢这样一点力气也没有,像是丧失了反抗本能的猎物,微颤着等他结束,颊边已经有些热:圣人快转过身去,我的衣服也要换。
女郎夏日的衣裳更讲究轻盈飘逸,这样透气轻薄的衣料沾了水就要遭殃,杨徽音的衣裳倒多,但她怎么要人将衣裳送进来也是难题。
皇帝是把她怎么了,才到要换衣裳的地步?要瞧朕,却不肯叫人瞧,瑟瑟,你怎么能这样?他偏不如她的意,轻声道:瑟瑟,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
她委屈地捂住脸颊哭泣:我本来就是不想讲理,我只是说要瞧,又没真的想看,你快转过去吧,我不看了。
然而嘤嘤了一会儿,殿内只有她自己隐隐的回声,她悄悄分开手指,从指缝间偷偷观察,却正迎上天子平静的目光,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大概是不会来哄她的。
于是她悻悻将手指拿开,装模作样点了点眼角,圣人瞧过了吗,瞧过了,占够了便宜,我就出去了。
他开口,然而答非所问:瑟瑟,你看池中有一只仙鹤,对不对?她满心不解,然而点了点头,浴池的正中央确实有一只铜制的仙鹤,活灵活现,郎君想说什么?以为和她探讨这鹤的来历,就能打消她出去的念头吗?朕记得,瑟瑟很轻盈,仙鹤要承受你的重量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大约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边含笑:你穿这身衣裳,拿它当座骑,很适合做一幅画。
这算什么,驾鹤西去图?她觉得这脱口而出的话有些不吉利,轻啐了一口,细细去看,这仙鹤独立水中央有些孤寂,便道:郎君再叫内侍省送几只木质的五彩水鸭来,岂不有趣?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着应允下来:不如再加些湖石堆砌,更有天然野趣。
这是他的地方,杨徽音也不觉得这安排有什么不妥,圣上便又说起来别的:瑟瑟,那避子的药方太医署在看,要重新配些。
杨徽音略有些跟不上皇帝的思路,不自在地应了一声知道。
上皇吃这药许多年,可见有些用处,不过却也不是没有万一,否则也不会有朝阳。
她倒是第一回听这样的宫闱秘事:我瞧长公主很受宠爱,原来上皇竟然不期待她么?他顿了顿,两人却像是在各说各的话,朕自然理解阿娘的心意,但是不愿意叫瑟瑟冒万一的风险。
男女的事情一旦开了一点小口子,后面的事情就收不住了,他虽然也不是什么脸皮过薄的人,偶尔也不遵礼法,但是总归还是尽量尊重她的,要提出这样的事情,难免会叫她为难。
朕让瑟瑟住在紫宸殿,确实……他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有些心急与瑟瑟有夫妻之实。
他后面也有些说不下去,但是杨徽音却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彼此相对沉默,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圣人未免有些不守诺言,她低头搅弄衣带,轻轻嘟囔道:原先装得像是正人君子,偏要我一个女郎来开口,可接着便急着要婚事,然后又想婚前与我做那种夫妻的事情……他太急切,似乎有些欺人太甚的咄咄,她望了望,觉得有些被逼迫的委屈:我……郎君也太不知足了!人难有满足,朕也一样,他眼神灼灼,却侧过头去,似乎有些辩解意:我从不说自己是君子,再说,瑟瑟也太爱撩拨人些。
他本来是预备谨慎些待她,等年末成婚再肆意又正当地拥有她,可是与这样一个小姑娘相恋,与单纯养育她实在是大不一样。
如果说一个女孩子只是有些黏人爱娇,皇帝就算是偶尔会动心,也能克制得住,然而他第一回与她相恋,那些爱侣间的亲昵缱绻通通尝试过,实在是将人架在火上煎熬,怎么叫人受得了?十二月末成婚,他叹了一口气,艰难开口道:若九月……瑟瑟情愿吗?杨徽音面上嫣红,他显然是不能全然信任那药方的,总得做两手准备,万一真的婚前有孕,七个月产子也还能说得过去,再早就容易叫人非议了。
她完全有拒绝的权力,像是郑太后说的那样,她作为君主的妻子,也不必担心皇帝会去找别人,不能总是柔顺满足皇帝的要求。
但是两人这样好,她也不是太过保守,未婚的男女生出想要逾越雷池的想法,再合理不过,他们谁都不是无欲无求的神仙,他这样自己便舍不得拒绝。
而且,除却紫宸殿知道实情的婢仆,在长信宫与随国公府的眼中,她与圣上不是早就有了夫妻之实么?他们只有彼此知道克制辛苦,岳家和婆家却以为这一对未婚夫妻夜夜风流,便像阿爷妥协,通过小娘来传话那样,不要弄出人命来就可以了。
郎君是不是特别想我?她鼓起勇气开口问道:真的忍不得?圣上并不言语,却捉住她的手,没过池水。
她之前也被捉住强行服侍了他一回,但是那个时候她自己也是脑子如一碗咕噜咕噜的热粥,完全没细想过,但现在……忽然就叫人想起了梦中极度混乱的狂欢宴席。
年老的南平长公主已经厌倦情郎陪侍这种简单的娱乐,更喜欢观赏而不是参与,笑着问道:先帝可有此雄壮?她梦里自然厌恶透顶,如今身在紫宸殿浴池,害羞之中倒是生出许多好奇。
圣上的手指雅致修长,和他人前的姿态十分相似,除了一点叫人发疼的薄茧,只消轻拢慢捻,就能取悦到她,就是没真做了夫妻,也没法不换衣裳。
她也到了向往燕好的年纪,自从知道风月,虽然朦胧不知极乐,但也偶尔觉得只是这样的亲昵虽然美好,可还盼望着与郎君再进一步,现在却要提前几个月。
就是那和他的手指不太一样,他的手指总是很有礼貌的,又不会有什么非分想法,那里却总有要侵占的意味,真的也能叫她如登临仙境吗?其实娘娘给的药既然有用处,不如等药制出来,就先用着,或者我也吃一点药,实在要怀珠,也是天意如此,我又没和别人,是和陛下……她很想像情郎那样,每次当她面临天葵等自然之理害怕时镇定自若,温柔安抚对方。
然而说出口却是胡言乱语,声气渐低:要不然我们还是讨论一下仙鹤和水鸭罢,郎君小时候在这里泡浴,不喜欢玩水鸭,只喜欢玩仙鹤吗?小孩子不耐长久浸泡热水,可能淘气地玩了一会儿水就觉得气闷,吵嚷出去,伺候她们的婢仆都会买一点新奇的东西引着娘子们安静下来。
她却又怕圣上生气,轻轻道:我也是凡夫俗子,持不了那些戒,就算偶有矜持,可想念圣人,一点也不比圣人所思所虑要少。
这大概就是拥有权力的好处与痛苦,世俗眼里婚前洁身自好才是彼此珍惜成全,但他们却一刻也舍不得分开,并且有这样的权力费心遮掩,总是苦恼要不要越过这样的底线。
后宫嫔妃用的避子药应该是最有效的,他但凡哄一哄,又不是每日都要吃,三四个月应该无妨,她勉强也能同意。
圣上的目光亮了几分,他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杨徽音的系带,防止她忽然逃离,淡淡道:瑟瑟糊涂了,朕过了二十岁才搬到紫宸殿来。
她大约也是被汤泉的热气与情郎的目光熏得逐渐乱成一锅粥,停留在水下的手一动不动,迟钝地嗯了一声。
不过朕听服侍先帝的宫人说,浴池的仙鹤很有些妙用,他微微笑道:瑟瑟想试一试么?总不能载了我跑起来罢?她隐约听人提起过木牛流马,但没有亲眼见过,只知道五彩的水鸭上了发条可以绕着浴池凫水,精妙者还能嘎嘎地叫。
可这样的好东西,圣人早怎么没有和我说过?然而她话音未落,却直直被人拽落入水,池水不深,但她被吓了好一跳,险些喊救命招来了人。
裙裳半松,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探入交领,握取襟中一片莹似珠光的月。
郎君不是说太医署还未……她如一只被渔夫擒住的野鸭奋力扑腾起来,翻出滔天的浪,恼羞成怒:合着方才说那些都是哄我就范?他摇了摇头,教她扑腾了一会儿,发觉实在是挣不脱,自己安静下来,才继续耐心调弄,因在水中,比往常更加了凝滞延缓的触感。
她仍然很不满,她又不是自愿衣物浸水,当然不舒服地抗议,只是声音里已然带了些软与媚,她央求道:起码告诉内侍监,先预备些我要吃的药呀。
这个时候不管不顾起来,内侍监精明,皇帝从不说要给皇后弄些避子药,他们没个预备,肯定要现煮,又得拖延。
瑟瑟不用吃药,圣上犹豫斟酌了片刻,还是否决了她的提议:除了喝药还要推拿,教你太受苦了。
她受不得那般抚弄,渐渐依偎在怀,隔着衣在他肩上咬:这也不肯,那也不行,圣人快放开我!但不管她怎么哀求,终究还是被情郎抱到仙鹤那里去,她无力地抱住仙鹤颈项,足踝处却触到一处机括,被牢牢定住。
瑟瑟不怕,圣上瞧她微颤,可怜可爱至极,极轻易地裂开那纱,在她柔腻肌肤处轻啄:朕记得瑟瑟原本买过一册极精美的书,回去偶尔翻了翻,确有可取之处。
他不欲侵占,只为撩动她的情思:瑟瑟这样乖,郎君教一教你好不好?作者有话说:最近忙得快吐了,六月末稍微清闲一点,大约会开承君恩感谢在2022-05-20 23:49:31~2022-05-21 23:5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味浅 10瓶;森洵、柠檬、糖果猎手 4瓶;Able 3瓶;越人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