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藏不住秘密, 合房一事很快便传遍了后宫,不仅是丽妃与瑾妃等妃嫔,郑容汐也很快得知了这一消息。
郑容汐知道这一次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躲过去的。
萧邺肯定是不愿与她同房, 但大势所趋, 朝中官员施压,他就算不愿意,也必须得做做样子。
离合房之日还有三天, 郑容汐坐立难安, 食不下咽, 整日来眉头都不曾舒展开过。
小芸端着茶水进来,见郑容汐的脸色简直可以用愁芸惨淡来形容,忙问道:娘娘,您怎么了?您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
小芸是前些日子才来郑容汐宫里的,她就是之前兰心提起过的同乡。
她进宫不久, 本是在浣衣局做事,后来因兰心的请求, 郑容汐便将小芸调到了自己身边,让她们两个互相也有个照应。
小芸处事比兰心稳重些, 人也更加沉着冷静,长相算清秀,是个小美人的模样。
但小芸毕竟还是新来的, 郑容汐自然不能把自己心里的忧虑讲给她听。
听着小芸这么问,郑容汐只是摇了摇头:天气闷热,心里燥得慌, 不太舒服。
小芸将手里的茶水放下,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跟着点头:奴婢也觉得这两日闷的慌, 照理说夏天都快过去了,怎么还这么热,也不知是不是要下大雨了?这两日,奴婢看池子里的鱼都往出跳呢。
郑容汐心思全放在了几日后的合房之上,没注意小芸说的话,十分敷衍地嗯了一声。
娘娘,奴婢听说过几日娘娘与皇上就要合房,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郑容汐本就烦心此事,听到小芸这么说,更加不快。
可她也知道小芸不了解情况,只是说些讨好她的话,她又如何能迁怒小芸?兰心呢,她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人?不知道,奴婢也没见到她。
郑容汐本是想跟兰心说说话,也好有人帮忙出出主意,这会儿听小芸说兰心不在,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十分疲惫的朝小芸吩咐道:你出去吧,我要睡会儿。
是,奴婢伺候您上床。
小芸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郑容汐身旁,扶着她到了床边坐下,然后跟着蹲了下来,为郑容汐脱鞋。
郑容汐躺在床上,小芸十分细心地替她将被子掖好,又将纱幔放了下来,做好这一切后,这才说道:娘娘好生歇息,奴婢就在外间伺候着,有什么吩咐,您叫奴婢就行。
嗯……退下吧。
郑容汐想着睡着之后,便能暂时地忘却这些烦心事,但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时辰,她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并且是越来越清醒。
一闭上眼,萧邺的脸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跟画册似的,不停翻动着,变换着各种表情。
郑容汐甚至都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
她明明是清醒的,可这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各种奇幻的景象,让她有些迷茫。
她想起来,想叫人,想结束这一切在她眼前不停翻滚着的画面,可是不知为何,无论她如何努力也不能从床上坐起来。
她明明是张了口的,但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这种无力窒息的感觉,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惊恐。
娘娘!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但又十分飘渺,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好像有人在推她。
叫喊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大声。
娘娘,您怎么了?快醒醒啊!兰心是听到郑容汐尖叫声才闻声而来的。
方才进来时,听小芸说娘娘是在休息,她便也没在意,打算去做自己的事,可正要转身离开,便听到屋内传来的尖叫声。
她顿觉不妙,连忙冲了进来。
一进屋内撩开幔帐,看到的就是郑容汐双眼紧闭,满头是汗,表情痛苦的样子。
兰心看出来郑容汐似乎是被梦魇所困。
想到家中老人说过的话,这种情况一定要及时把梦中的人叫醒,她这才开始不停叫着郑容汐。
不知郑容汐做了什么样的噩梦,一脸惊恐并大喊着不要不要,兰心看着着急,只得不停地叫着她,但郑容汐似乎没听到她的叫喊,一直未从梦中醒过来。
无可奈何,兰心只得上手。
似乎是推着郑容汐手臂的动作起了作用,郑容汐开始慢慢地平静下来,然后猛地睁开了眼。
兰心也被郑容汐猝不及防地睁眼吓了一跳,稳定心神后,立刻拿着手中的手绢帮郑容汐擦额头上的汗:娘娘,您做噩梦了吗?郑容汐刚从梦中惊醒,惊魂未定,心绪不宁,脸色煞白的,唇上也没什么血色,双眼空洞地望着上方。
出了一身的汗,额角的发丝全被汗浸湿,有些凌乱地粘在脸侧,兰心帮她理着头发,一边关切地询问道:娘娘,您没事吧?奴婢去给您倒点水来。
郑容汐似乎是终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声音嘶哑:去吧。
兰心端着水,走到郑容汐跟前,一手扶起郑容汐坐起来,一手端着水,小心翼翼地喂到郑容汐嘴边。
娘娘,慢点喝。
喝过水后,郑容汐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些。
兰心将杯子放到一旁,拿过扇子,为郑容汐扇着风,一边问道:娘娘,您到底做什么噩梦了?刚才奴婢怎么叫您,您都不醒,可给奴婢吓死了。
奴婢正说要去请太医呢。
郑容汐脸色极差,听到兰心这么问,又想起了那些不好的梦境。
三日后,是司天监推算出来的合房日子……娘娘,您就是忧心此事吗?她知道娘娘不愿,但此事不由娘娘做主,也不能反抗。
见郑容汐不说话,兰心继续劝道:娘娘既如此,不如就……她想说不如就此接受吧,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也已是既定事实,娘娘无力改变,连皇上都得照做。
郑容汐这一次真正地感到了无力与绝望。
合房一事已提上日程,正在推进,连身为皇帝的萧邺都得做自己不愿的事,她又凭什么呢?她最担心的是若她真的怀上皇嗣,以后又该如何自处?她本就不受宠,生下的孩子必然更加不会得到器重。
父母无爱,为什么要让孩子生下来承受这一切。
这对孩子也不公平。
而且如果真有了孩子,她便是真正地永远被绑在宫中,再也没机会离开了。
无论如何,她都要想想办法。
能多拖一日,便是一日。
如今这事已在推进中,三日后,无论如何,萧邺也必定会来颐华宫。
但此事不是没有转圜余地的。
萧邺与她在宫中做些什么,是没人能看到的。
若她与萧邺心中所想一致,那便成了。
三日后。
宫中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郑容汐与萧邺。
最着急的当然是丽妃与瑾妃。
若此次事成,郑容汐怀上龙种,那她们便真的没什么戏可唱了。
丽妃在瑾妃宫中,急得像热锅上蚂蚁一样,不曾安静片刻。
怎么办?皇上今晚真的要去了。
我们可不能让她得逞。
丽妃急得几乎是语无伦次,可反观瑾妃,虽说两人是在商议对策,瑾妃看上去却要淡定多了。
你怎么不着急呀?瑾妃白了丽妃一眼:像你一样?光着急有什么用,也想不出办法来。
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办呀?你又光在这坐着不说话,我可不是着急嘛!瑾妃端起手边的杯子,轻轻地吹了吹,浅浅抿了一口:我已有安排。
你等着看好了。
丽妃一听这话,大喜过望,走到瑾妃跟前,忙问道:真的吗?你有办法?你打算怎么做?这事连皇上都得照做,他去颐华宫一事是板上钉钉,皇后肯定更不敢反抗。
若是皇上不去还好,这番去了,一男一女独处,不发生点什么,怎么可能?如果皇后有意勾引,那这不就生米煮成熟饭了?他们都知道皇上不喜皇后,但皇后是什么态度倒是看不太明白,虽然皇后如今看着像是不在乎,也从不主动争取,但这次是送上门的机会,她如果真的有意,肯定就成了。
瑾妃却道:皇上直接睡了,岂不是什么事都发生不了?什么意思?这事的决定权在皇上身上。
皇上即便去了颐华宫,若想不发生什么也是可以的,但是皇上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若皇后有意勾引,恐怕皇上抵不住诱惑……但如果皇上去了便直接睡下了,那皇后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丽妃听着,终于是明白了。
这倒是个好方法,可怎么做呢?放心好了,我早已安排妥当。
颐华宫中。
已是酉末,郑容汐坐在窗边。
天上正是乌云密布,一片浓黑,像是浓墨一般厚重的乌云完全遮住了月亮,除了微弱的宫灯灯光,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仅仅能看到院子中的那一小块地方。
突然,郑容汐搁在窗框上的手臂被一道强光照亮,霎时间,连屋内都是亮如白昼。
原本浓黑如墨不见丁点光亮的天空,此刻被像是被劈开来,从中透出那一道刺眼的光。
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
一道炸雷打下来,像是要将天地都劈开的动静,郑容汐的心都跟着急促地跳动起来。
大雨倾盆,突然落下。
豆大的雨点簌簌地往下落着,打到窗框上,溅起不小的水花,落到郑容汐的颈肩、脸上,甚至都打湿了衣服。
小芸急忙跑过来,先是关上了窗户,又拿起手帕来帮郑容汐擦拭脸上、身上的水珠,小芸一边擦着一边说道:娘娘,怎么还坐在这里?下这么大的雨,着凉了可不好。
小芸望着另一扇还未关上的窗户,雨点纷纷打进来,地毯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都这会儿了,皇上还没来,是不是今日天气不好……小芸的话没说完,看了眼郑容汐的脸色,她不清楚郑容汐真实的想法,自然以为这话是不该说的,便立马住了口。
听小芸这么说着,郑容汐心想,若是如此倒是好了。
可她就怕萧邺不按常理行事。
原本为了等萧邺,郑容汐被按着精心打扮了一番。
发髻梳得精细,头上插满了各式珠钗,耳坠上挂的是紫玉耳铛,手腕也被套上了手镯,金的玉的,各式都有。
等到这会儿,郑容汐也有些受不住了。
只觉得头有千斤重,浑身都不自在。
帮我把这些拆了。
娘娘,皇上还没来呢……看今日这天气,皇上多半是不会来了。
把这些给我拆了,我要歇息了。
郑容汐感到意外,小芸竟没再劝她。
小芸走到郑容汐跟前,十分利落地帮她将发髻解开,头上插的各式珠花簪子一一取下,放进了首饰盒中。
郑容汐今日穿一身黛青色掐花芸锦长袍,原本就十分厚重,如今猜萧邺或是不来了,便想立刻将这身穿着极不舒适的外袍给脱下来。
小芸替她更衣时,她忽然想到兰心,又问了一句:兰心呢?她说今日有些累了,想先去休息,让奴婢来伺候着。
郑容汐觉得奇怪,兰心不是这般懒惰之人,更不是这么没规矩的,更何况是今日这般重要的时候,她怎么会先去睡下了。
或许是看出郑容汐的疑惑,小芸继续解释道:她今日忙前忙后地就没停下来过,肯定是累得不行了,奴婢见她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听小芸这么说,郑容汐倒也没再继续追问,反正今日也没什么事需要她们的了。
郑容汐脱下原本的衣服,换上了一身睡袍后,对小芸道:好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谢娘娘。
屋内只剩郑容汐一人,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
外面雷声大作,瓢泼大雨打得院外的树叶也发出扑簌簌的响声,风雨同来,吵得她心里烦躁。
加上外面的炸雷时不时的响起,她从小时候就害怕这种雷声,如今一人在这屋内,也是免不了地心惊肉跳。
砰的一声,一阵冷风从郑容汐背后灌进来,她猛地起身,朝门口看去,原来门竟然被风吹开了。
郑容汐看着院外漆黑一片,只有树叶被风吹得作响,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偏偏兰心又睡在侧边耳房中。
如今屋内只有她一人,想要叫醒她们,恐怕得穿过院子,想了想,她决定还是自己去关上门。
郑容汐坐在床边,弯腰去找自己的鞋子,穿上鞋后又觉得浑身发冷,随手扯过一件外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慢慢地朝着门口走过去。
雨下得极大,厚重的雨帘挡在郑容汐眼前,几乎模糊了视线,她正要关上门时,却突然被人一把抵住了。
雨打在眼前,连眼睫都挂满了水珠,郑容汐看着距自己不过一步之遥的人站在门外,竟有些不敢认。
皇,皇上?郑容汐下意识地松开了握住门框的手,萧邺便走了进来。
郑容汐这时才看清,他不是一人来的,常进保跟在他身边,正要往进走,却只见萧邺回头瞪了他一眼,道:在外边等着。
平日倒挺聪明的,这会儿又没点眼力见了。
常进保有些幽怨地应了一声:是。
转头看着屋外的瓢泼大雨,常进宝心里叫苦。
皇上一直忙到很晚,经他提醒才想起今日合房一事,本以为下这么大的雨,皇上正好有借口推掉,没想到皇上竟然还冒着大雨赶过来了。
他却还要在这大雨天里守上一整晚。
萧邺闲庭信步走在郑容汐的寝宫中。
郑容汐跟在她身后,离得很远,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外衣。
他为什么就会来?这种天气,她以为他绝对不会来的。
这不正好是可以延期的借口吗?他此次前来又是为了什么?不可能是真正要跟她同房,或许又只是想来戏弄她一番?郑容汐心中疑问很多,未曾注意到,不知何时萧邺已经停了下来。
她只顾着埋头苦想,一时不慎,竟撞上了萧邺的后背,这才清醒过来。
皇,皇上,臣妾无意冲撞……只见萧邺转过身来,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她,这才缓缓开口,道:皇后就穿这身迎朕?臣,臣妾……郑容汐无可辩驳。
她要如何说自己是根本不想他来,勉强准备了,见他迟迟不来,正合心意,可以早日歇下。
萧邺正耐心地等着郑容汐会说出什么强辩之词来,没想到她倒是破罐破摔,干脆不辩解了。
此刻郑容汐正低着头,紧抱着自己的双臂,似乎是十分惊恐。
仔细看,连身子都在微微发着抖。
萧邺觉得有些好笑,生出了些要戏弄她的想法。
他此次前来也不过是为了给那群大臣一个交代,并不想真正跟郑容汐发生些什么,但见郑容汐这般害怕,他却觉得不爽了。
皇后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郑容汐没说话。
萧邺一步一步朝着郑容汐逼近,郑容汐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了冰凉的墙壁,再无退路。
知,知道。
那你说说,该怎么做呢?萧邺一手撑在墙上,几乎是将郑容汐笼在自己怀中,正低头凝视着郑容汐,等着她的回答。
从萧邺的角度看过去,郑容汐双目微垂,连睫毛都在微微颤抖着,紧紧攥着自己衣服的双手指尖发白,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很紧张。
眼见她是说不出什么来,萧邺正要松开手,却听见郑容汐十分微弱但又十分坚定的声音。
皇上真的愿意吗?跟我发生些什么,皇上愿意吗?郑容汐说着,缓缓抬起了头,直视着萧邺。
她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倒是让萧邺愣了片刻。
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见萧邺不答,郑容汐继续道:我想的没错的话,皇上跟我是同样的想法。
哦?你说朕是怎么想的呢?说来听听。
说得对了,朕有赏。
皇上不是很讨厌我吗?也并不想让我怀上皇嗣,所以……郑容汐的话没说完就被萧邺打断了。
朕还以为皇后有什么至理名言呢,原来是说这个。
可惜,你说错了。
郑容汐大惊,怎么可能?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这其中的漏洞。
皇上心里怎么想的,只有皇上自己清楚,如果即便我说对了,只要皇上不承认,那我也没办法去确认错对。
那我就根本不可能有对的时候。
郑容汐只是将心中所想直言出来,没想到听了这话,萧邺却突然笑了起来。
看着萧邺的笑,郑容汐一点没轻松起来,反倒觉得心里发毛。
难道她哪里说得不对吗?为何会惹得萧邺笑起来?原来皇后还是这般牙尖嘴利的,平日倒是没看出来。
萧邺兴味盎然地盯着郑容汐,等着她的回答。
郑容汐自知失言,只因一时情急,便在萧邺面前没了规矩。
臣妾妄言,还望皇上赎罪。
郑容汐虽是在赔罪,但脑子里已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不知皇上方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萧邺挑眉,倒是没发现郑容汐还有这么一面。
他还没看出郑容汐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反正长夜漫漫,没什么意思,陪她玩玩也无妨。
不知皇后所指何事?皇上方才说我猜对了的话,便有赏,不知这句话还作不作数?这是自然。
不过方才皇后可是输了!萧邺在提醒郑容汐,她是输的一方,没资格谈条件。
方才那一轮不作数,不如臣妾与皇上来下棋如何?郑容汐并不想要什么赏赐,不过是想借着下棋来消磨今夜的时间。
她不知萧邺是何打算,更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是只在这里待一会儿便走,还是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她都猜不透。
若按最坏的打算来,他真的要留在她宫里,那借着下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也好过发生别的事。
郑容汐是这么打算,可这一切还要看萧邺的意思。
不知皇上是否愿意与我对弈?皇后好像很有信心?郑容汐摇头:臣妾棋艺不精,只是短暂学过,还望皇上不要见笑才是。
郑容汐望着萧邺,紧张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好。
可……皇后若是输了,朕可是有惩罚的。
郑容汐心头突地跳了一下,她虽然对自己的棋艺有些信心,但也不知萧邺是何种段位。
若真的输了,萧邺所说的惩罚又是什么,她都一概不知,这样的赌注似乎是有些大了。
应该是看出郑容汐的犹豫,萧邺故意道:若是皇后赢了,朕便给你一个承诺,你要什么都可以,以后随时可以找朕兑现。
萧邺的这句话对郑容汐的诱惑力十足,她想了想,立刻便点头答应了。
臣妾这命人去准备。
端着棋盘进来的宫女脸有些生,郑容汐看着本是有些奇怪,但又一想,或许兰心与小芸都睡下了,所以也没再深究。
一切准备好后,郑容汐看着桌案上的香炉,心中疑惑。
缕缕清烟从香炉中飘出来,闻着香味,并不是她平日常用的那种香。
皇后在想什么?萧邺的声音打断了郑容汐的思绪,她的注意力由香炉转到了面前的棋盘上,她对萧邺道:请皇上先开始。
萧邺看了一眼郑容汐手里的棋子,提醒道:黑先白后,皇后执黑子。
郑容汐看向自己手里的棋子,一时分心,都忘了自己是黑子了。
臣妾许久未下棋,连规矩都忘了。
开始吧。
郑容汐本来打算的是她与萧邺对弈,分散注意力,也好消磨时光,随意即可,不必太过认真,输给萧邺,才更好些。
毕竟男人都有自尊心,更何况萧邺是皇帝。
但对弈前萧邺的话,让郑容汐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不管是为了萧邺的那个许诺,还是为了避免萧邺所谓的惩罚,她都不能输。
但是萧邺贵为皇帝,又怎么能真的让萧邺输给她?想来想去,也只有和棋才是最优的选择。
可是她低估了萧邺的棋艺,萧邺是个难缠的对手。
两局下来,她都只是勉力才能与萧邺达成平局。
萧邺当然注意到了郑容汐的紧张。
下棋时,郑容汐全神贯注,全身心都放在了如何落子上,精神高度集中,有几次甚至险些打翻了手边的棋奁。
皇后很紧张吗?这么认真,看来皇后是真的想赢啊。
郑容汐十分专注地盯着棋局,连萧邺的话都不曾听进去,自然也没有回话。
萧邺觉得有些好笑,落下最后一子。
郑容汐仔细看数了数棋盘上黑子与白子的位置数量,松了口气,抬起头,对萧邺道:皇上,又是平局。
萧邺如何看不出郑容汐心里的算盘,他倒也没戳破,只是任由她去了。
郑容汐没有注意到,在她认真琢磨棋局的时候,萧邺的眼神曾数次落到一旁的香炉上,盯着那香炉,似乎是若有所思。
三局过后,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了。
屋内仅剩萧邺与郑容汐两人。
这一局完时,萧邺拦住了立刻要进行下一局的郑容汐,对她道:朕渴了。
听到萧邺的话,郑容汐立刻起身。
屋内已经没有奴才伺候了,只能她去给萧邺斟茶。
以她之见,两个人是不要停下来才好,但萧邺开口,她只得照做。
或许是坐得太久,郑容汐的腿微微发麻,方一站起来,竟觉腿上一软,身子就向前倒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郑容汐睁眼时,竟发现自己已被萧邺牢牢搂住,整个人都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大惊失色,差点惊呼出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后,想从萧邺身上下来,轻轻地推了推萧邺,萧邺却一动不动,手臂依旧紧紧箍在她腰间。
郑容汐实在是忍不住,只得出言小声提醒道:皇,皇上……萧邺却是像没听见一样,抬起手,拂过郑容汐耳边的碎发,动作亲昵,十分亲热。
但这一举动,却是让郑容汐几乎吓破了胆。
她感觉到萧邺盯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黑得似深不见底,但又似乎能看见浓浓火光,连手上的动作都带着明显的情/欲色彩。
不对劲。
郑容汐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萧邺一手擒住她的两只手腕,她被迫坐在萧邺身上,动弹不得。
手腕上感受到萧邺手掌传来的热意,烫得惊人。
皇,皇上,您怎么了?郑容汐的颈上有一颗小痣,平日萧邺从不曾注意到,今日这会儿她坐在自己腿上,全身的弦都紧绷着,莹白如玉的修长颈上,那颗小痣格外显眼,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想看看这颗痣的主人会做何反应。
皇后这是明知故问?你说朕怎么了?这熏香难道不是皇后特意吩咐人放在此的,为的不就是这个?说话间萧邺的唇已经碰到了郑容汐颈上的那颗痣。
郑容汐一个激灵,浑身都绷了起来。
不对。
她已经没时间思考香炉的事了。
她要反抗,她不能就这么屈服了。
想到这里,郑容汐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猛地挣开了萧邺的钳制,慌张之下也不知该逃向何处,竟朝着床边去了。
地毯上还有湿意,她脚下一滑,就摔倒在了床边。
原本固定住头发的珠钗也跟着被震落下来,一头乌发全部散落开来,浓密乌黑,如瀑一般。
郑容汐愣在原地,看着朝她步步逼近的萧邺,一时竟忘了动作。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想到萧邺方才提及的香炉。
对,香炉有问题。
她就说那熏香闻着味道有些奇怪,根本不是她平日常用的熏香。
可是,是谁?究竟是谁?谁会这么做。
萧邺几步走到郑容汐跟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几乎是将她摔到了床上,跟着身躯便覆了上去。
郑容汐惊慌失措,甚至开始口不择言:皇上,您冷静一点!您不会想要我的。
皇上,若真的做了什么,您一定会后悔的!萧邺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手已经落到了她胸前仅剩的遮挡物上。
郑容汐拼命挣扎,手死命抵住萧邺的胸膛,想着靠此阻止他的靠近。
可是她的那一丁点力气如何敌得过萧邺?皇上,您放过我吧!我不想……我可以,可以给你找别的女人来。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从郑容汐眼中落下。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郑容汐深知自己此次是逃不过了。
即便是哭,她也不敢发出声音来,只是无声地抽噎着。
萧邺突然停下了动作,看着郑容汐眼下的泪痕,还有像是无论如何也流不尽的眼泪,有些烦躁。
哭什么?萧邺低下头,吻落到了郑容汐的眼睛上。
郑容汐却侧过头,想躲开萧邺的吻。
这样的举动激怒了萧邺,他掐住郑容汐的下巴,强硬的让她转过头来,望着自己。
看清楚了。
泪眼朦胧间,郑容汐看着萧邺的脸,觉得他离自己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原本放在窗边的海棠花在风雨中摇摇摆摆,豆大的雨点打在花瓣上,原本正是盛开之势的海棠也耷拉下了头。
饶是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她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震,死死抓抓住了自己身下的锦被。
可萧邺却看不惯她这般隐忍,恶趣味地折磨她,想要看她失控。
郑容汐柳眉紧蹙,长睫在不停地抖动,控制不住的战栗,紧抓着床褥的手力气越来越大,指尖都泛了白……一滴汗珠从额角滑落,顺着脸颊慢慢滑下,最后是泛着莹润光泽的细长脖颈……她还是闭上了眼。
不想承认自己臣服于萧邺,但却又无力反驳这个事实。
眼角有泪水不自觉地滑落。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飘在空中,又像是沉入水中,有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睁开眼!耳边传来的声音让郑容汐有些清醒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她的世界似乎只剩下萧邺一人。
她想挣脱,可似乎无论如何都难以逃离,萧邺的双眼成了她唯一能捕捉到的光亮,无论如何都如影随形。
......一切结束时,郑容汐觉得自己似乎从梦境重回到了现实中。
即便浑身酸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郑容汐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跪到了床边,强忍哭腔,说出了那句话。
萧邺一把将郑容汐拉到自己跟前,擒着她的下巴,沉声道:你费尽心思引诱朕为的不就是这个?今日如愿了,怎么还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你以为朕会让你生下朕的孩子?郑容汐脸上泪痕未干,忍着身上的痛楚,点头:皇上说得是,我不配。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