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十分不愿, 但这件事无论于情于理都得由她来做。
郑容汐还是回了一句:是,臣妾一定好好准备。
郑容汐知道,往年太后的寿宴都没有大操大办过, 今年应是太后六十寿辰, 所以要办得隆重些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郑容汐完全没有经验,这为太后操办寿宴的任务就落到了她的头上,她根本不知该从何做起。
兰心见到郑容汐的时候, 就看到郑容汐一脸愁色。
兰心又还以为萧邺又做了什么, 赶紧上前:娘娘, 皇上……对您……她本想问是不是小向对她做了什么的,这样问又不是特别合适,更何况她们还没走,她的话很容易被别人听了去。
郑容汐却摇头:不是……只是太后的寿诞将至,皇上将此事交给了我。
兰心算了算日子:娘娘, 太后的寿辰就是下月初十,那……没剩多少时间了。
郑容汐点头, 确实没剩多少时间了,所以她才发愁。
也不知萧邺为何突然将此事交给她来做, 一切都手忙脚乱的。
娘娘,咱们得赶紧回去准备了,事情很多的。
郑容汐也知道这不是件简单的事。
寿宴上的各项事情要吩咐下去, 有哪些大臣亲王要来,要上什么菜,在哪里举办寿宴, 还有寿宴当日的表演, 太后当然要穿的衣服……这些都需要考虑到, 还得都要太后过目才行。
想到这些, 郑容汐就很烦恼。
她只想在宫中做个闲人,不参与这些人的斗争,但是身为皇后,这些事她还是非做不可。
她是得好好安排。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郑容汐有些发愁,要为太后办寿宴,那她必然是要与太后多沟通,征求太后的意见,那也就意味着她要与太后常常见面。
太后虽然没有明着表示对她的不喜,但她也能感觉到太后对她的冷淡。
她本就是个不善交际的人,与不喜欢自己的人交往更是让她心累。
娘娘,如今去哪儿?郑容汐是个做事有条理的人,既然事情落到自己身上,那她必然要做好。
都已出来了,反正就顺便去寿安宫见一趟太后,借着问安的机会也好征询太后的意见。
兰心担心:这么突然过去,万一太后又……她想起过去,陪着郑容汐去寿安宫向太后请安的时候,绝大多数都遭了冷脸,最差的时候还吃了闭门羹。
太后多数时候都称自己身体不适,连面都见不上。
郑容汐也知道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她也没办法。
郑容汐与兰心来到寿安宫,门外站着的宫女拦下了她们:皇后娘娘,不知突然到此有何贵干?连宫女说话都不怎么客气。
不过郑容汐也没在意,道:本宫来向太后请安。
宫女看了郑容汐一眼,这才慢悠悠地答道:那请皇后娘娘在此稍后侯,奴婢去向太后禀报。
郑容汐点了点头。
这样的待遇实在不是称不上好,但她也没抱怨,耐心地站到了旁边等待着这个宫女的回话。
宫女转身进了门。
这一去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兰心是个急性子的人,这样慢待郑容汐,她更是忍不了:问个话也这么久,让皇后娘娘等在外边等着,好大的胆子!这个宫女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回呛道:太后正在休息,若让你们进去,惊扰了太后,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太后今日休息不足,好不容易入睡了,特意吩咐过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兰心一时生气,也不知该拿什么话回怼她,没好气地问道:那现在可以进去了吧?宫女没什么好脸色:皇后娘娘请进吧。
进门的时候兰心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宫女,宫女也不示弱,瞪了回来。
兰心还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宫女,一时忍不住,差点就要跟她吵起来,还是郑容汐拉住了她。
别生事。
兰心这才跟着郑容汐进了屋里。
看着坐在那里宫女站在身后替她捏着肩的太后,兰心心里暗自抱怨起来,这看着也不像是刚起来的样子,明明就没睡,还故意让娘娘跟她等这么久……太后原本一直闭着眼,听到郑容汐进来的动静,这才缓缓睁开了眼,一脸平淡,看不出喜怒,淡淡地对郑容汐道:皇后来了。
郑容汐对太后行了个礼,恭敬道:臣妾见过太后,许久没来请安了,之前多次来太后都身体不适又或是在休息,一直没能见到太后,心里十分挂念。
太后道:皇后有心了,哀家年纪大了,睡眠不好,时常觉得头昏,精神不济,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没见皇后,皇后不会怪哀家吧?臣妾不敢,只要太后安好,臣妾就放心了。
不知皇后此次前来,除了请安还有什么事?太后的寿诞就在下月初十,是您的六十寿辰,皇上吩咐臣妾要为太后操办寿宴,所以臣妾特来征询太后的意见。
太后抬起手,身后捏肩的宫女立刻停下了动作。
她端起面前的杯子,揭开盖子,轻轻地吹了吹,浅浅尝了一口。
哀家一向不喜热闹,不如就算了吧。
若是这样子,倒是称了郑容汐的心。
太后六十寿辰,皇上特意吩咐臣妾一定要办好此事。
皇帝有心了。
既然你们这么坚持,那一切由皇后你决定就行了,哀家没什么意见。
来的路上,臣妾初步拟好了菜单说着,郑容汐吩咐在屋内站着的一个宫女,拿纸笔来。
郑容汐很快写下了一份菜单:请太后过目,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增减的。
太后接过郑容汐手里的纸,粗粗扫了一眼,便将其还给了郑容汐。
就这样吧。
那臣妾便将此交给御膳房,让他们开始着手准备。
另外寿宴当日太后穿的衣物,臣妾待会儿便吩咐制衣局的人来为太后量尺寸,太后喜欢什么样的花色样式只需跟他们说。
太后看着郑容汐:皇后真是有心了。
这些年,皇后在宫里真是受委屈了。
皇帝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哀家看他对你总是不怎么好,真是难为你了。
不敢。
郑容汐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两个字,没再多说。
因为她也不想违心地说萧邺对她有多好,大家都能看得见的事实,她掩饰也没什么作用。
那臣妾就按太后的吩咐去做了。
太后点了点头。
郑容汐起身:臣妾就不打扰太后休息了,先行告退。
来人,送皇后出去。
出了寿安宫,兰心一路上喋喋不休:娘娘,太后刚刚那话明摆着就是在讽刺娘娘,明明知道皇上那样……她还特意要提一句,分明是故意刺激您。
郑容汐也无所谓,反正这就是事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太后说两句,也没什么不行的,反正也伤不到她什么。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郑容汐都非常忙碌。
各种琐碎的事都要她过目,小到当日殿内的一个器物一个摆件如何摆放,摆在什么位置都有人来问她。
不过忙一点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忙于太后的寿宴,这段日子她十分劳累,几乎是一上床便睡着了。
一直困扰她的噩梦现象似乎也有所减弱,虽然不是完全不做噩梦,但次数少了许多。
她稍微能睡得好了些。
太后寿宴当日,来了许多朝中大臣,还有王亲贵族。
萧邺坐在正位,右边为太后,左边是郑容汐自己的位置。
郑容汐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场合,但也不得不出席。
最后确认名单上的时候,郑容汐发现名单上人数与殿内位置的数量有差距。
位置比名单上的人数多了一个。
郑容汐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不会多出这个位置。
她正疑惑之际,有一女子坐到了多出的那个空位上。
她穿一身水粉色衣裙,身形纤细,鹅蛋脸,柳叶眉下是一双丹凤眼,眼尾上挑,嘴唇红润而饱满,是个十分美貌的女子。
郑容汐正要差人上前去问一问她的身份,只见她入座后不久便朝着萧邺走来了。
郑容汐坐在萧邺的左手边,看着这个女子朝着萧邺款款走来,心里不知为何有点不舒服。
她直觉,这个女子跟萧邺一定有不一般的关系。
果然,这个女子在萧邺面前停下,看着萧邺,忽然笑了起来。
嘉茵见过皇上。
嘉茵……郑容汐反复琢磨着这个名字,实在想不起在哪里有听过。
她用余光瞥萧邺的反应,只见萧邺也露出了笑容。
接着,她便听到萧邺用着十分温柔的语气对那女子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才回来不久,本来想安顿好了再去见皇上,给皇上一个惊喜,没想到正好太后寿宴,我就不请自来了,皇上不会怪罪吧。
说着她又转向旁边的太后,笑容极甜:参见太后这是送给太后的礼物,还希望太后喜欢。
太后命人接过宋嘉茵手里的盒子,打开来,是一尊十分精致的翡翠观音,通体碧绿,看上去成色极好。
收起来。
太后对着身后的婢女吩咐了一句。
有心了。
太后喜欢就好,不枉我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去找,才找到这么成色这么漂亮的观音。
跟两人十分熟稔地寒暄过后,最后,宋嘉茵才想起了还坐在左边的郑容汐。
她看向郑容汐,看了许久没说话,最后才突然笑着望对郑容汐道:参加皇后娘娘。
早就听闻皇后娘娘天姿国色,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不知为何,郑容汐总觉得宋嘉茵看着她的那个笑有些诡异,说不出的古怪,但转念,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宋嘉茵的身份,不过她也不想去问萧邺这事,笑了笑,没说话,也是对宋嘉茵的回应。
宋嘉茵似乎只是顺带着问候她一句。
说完这么一句后,立刻又转向萧邺:皇上,我许久没回京城,好多事情还想跟皇上说呢,皇上什么时候有空,我进宫来,要跟皇上好好聊聊。
你要是愿意,随时进宫来都可以,朕就是没空也要抽出空来陪你。
那就说定了,皇上可不许反悔,我可是真的会来的。
好啊,朕等着你。
一晚上的时间,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都跟萧邺相谈甚欢,两人似乎十分熟悉,她坐在旁边总有种局外人的感觉。
宴会进行到一半,郑容汐便坐不住了。
她突然起身,对萧邺道:皇上,臣妾不胜酒力,有些不适,想先回宫了。
郑容汐的话让萧邺和宋嘉茵突然停下了。
两人齐齐转向她。
郑容汐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特别是宋嘉茵的目光,在她看来,带着明显的审视意味,让她十分不舒服。
萧邺只是淡淡地瞟了郑容汐一眼,眼神立刻又回到了宋嘉茵身上。
皇后真是让人扫兴。
郑容汐脸上发烫,当着一个陌生女人的面,萧邺就这样指责,从来也没有考虑过她的处境。
行了,要走就走吧。
得了郑容汐萧邺的许可,郑容汐立刻离开了。
呼吸着殿外的新鲜空气,再回头看一眼歌舞升平的殿内,郑容汐觉得呼吸都要畅快些。
秋日的夜晚,凉风阵阵,一阵风吹过,她竟还觉得有些冷,抱紧了自己的手臂。
郑容汐独自在宫里走着,不知何时,她已经走到了一处亭子。
方才喝了不少酒,此刻风一吹,觉得头有些昏沉,她便走进亭内,打算歇息片刻。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而且那脚步声似乎朝她越来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
她本以为是兰心,没有回头,只是道:怎么找到这来的?我只是出来透透气,不必担心。
说完这话,许久没有回应,郑容汐这才回头。
看清人后,她脸色大变。
来人竟是萧邺。
皇后问朕是怎么找到这来的?郑容汐连连摇头:不是,臣妾以为来的是臣妾的贴身婢女,所以才说这样的话。
萧邺上前一步,走到了郑容汐的跟前。
萧邺身上浓重的酒气还混杂着的属于女人的胭脂香,她有些抗拒,连着退了好几步,拉开了与萧邺的距离。
她听到萧邺忽然笑了一声:皇后在干什么?郑容汐一时脑子发热,说道:皇上不是觉得臣妾扫兴吗?臣妾出现在皇上面前,怕皇上会不高兴。
皇后这话是在埋怨朕?朕方才说的话你还记在心上?臣妾不敢。
那皇后是在嫉妒吗?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郑容汐愣了一下。
嫉妒?看到她与朕聊的开心,皇后受不了了?听萧邺这么说,郑容汐才有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种心理,她一直说不清楚的心理。
难道真如萧邺所说?不,不可能!她才不会嫉妒,只是受不了……受不了那样的氛围,受不了宋嘉茵看她的眼神,总觉得是仇视的目光。
郑容汐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否认:没有。
臣妾不胜酒力,在殿内有些不舒服,所以想出来走走透透气。
是吗?萧邺逼问郑容汐。
是,臣妾怎么会嫉妒。
皇上若有喜欢的女子,臣妾高兴还来不及,皇上愿充盈后宫,早已有人生下皇室血脉,也是朝中众位大臣的心愿。
郑容汐低着头说完了这一切。
萧邺却是拂袖而去,再没看过她一眼。
这日之后,郑容汐经常听兰心说起,那个宋姑娘又进宫了,又跟萧邺怎么怎么样了,她听着莫名的心烦。
别说了。
兰心一愣,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娘娘,怎么了?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