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吏部的官员怎么说, 登基大典那天所有参加的官员都获得了专人打伞的权利。
虽然有人打伞,可是站着晒太阳的滋味并不好受。
小丫环给郑葳按摩放松腿部肌肉,郑葳靠在枕头上打盹, 一会宫里举办的晚宴她还得参加。
有孕之后人变得嗜睡,没人喊她起床, 她能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
刘妈也是知道郑葳的这个习惯,眼看距离晚宴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刘妈走过来轻轻把她叫醒, 郑葳虽然睁开眼睛, 可还没有回神,也不知道是去了哪个地方云游,任由身边人给她更衣梳妆。
眼瞅着要到了出发的时间,郑葳还是没什么精神, 这怎么能行,千万别耽误去晚宴。
刘妈干脆心一横, 往郑葳的嘴巴里塞了一颗梅子, 梅子刚触碰到舌头的一刹那,郑葳被酸得一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在郑葳有孕后,刘妈准备了不少的吃食,其中最多的就是酸梅子。
也是奇了怪了,这人有孕前还挺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果脯,有孕之后却受不了这种酸。
刘妈准备了几罐子的酸梅都被搁置了。
好酸啊。
刘妈轻抚郑葳后背,姑娘, 快到出发的时间,咱们赶快准备一下。
您不是说宫宴上吃不饱, 我让厨房准备了点饭食, 您先垫吧垫吧。
呈上来的饭食很合胃口, 郑葳吃了一块奶香馒头和一碗桂花酪,最后用茶水漱了漱口,喝了两口温水才坐上去宫里的轿子。
肚子大了之后子宫压迫膀胱,肚子里存不住水。
都得一直往茅房跑,这次宫宴来来往往去茅房肯定不方便,郑葳干脆只嘴巴沾点水。
今日的皇宫华灯初上璀璨非常,一改郑葳半月前造访时的落败。
到了宫门口,郑葳从马车上下车,到了宫门内换乘软轿。
这几个太监是得了郑章的叮嘱,专门在宫门口等候郑葳,把郑葳送到今晚举办宴会的宫殿。
晚宴在春华殿举办。
郑葳很熟悉春华殿,因为她在这地方生活了十多年。
郑葳离开之后,春华殿由废帝的德妃接手。
等到她二叔上位时,是一个小贵人在住着。
郑章原本打算,让人把春华殿重新休整一遍,换上新的家具,整修成郑葳住着的样子。
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可皇宫里的内侍都还是原来的那一波人,这宫里还有不少老人,想要重新恢复原貌也不是不可能。
郑葳拒绝了郑章,并且提议把 春华殿改成举办宴会的会场。
宫里的宫殿从没有真正地属于过谁,与其说是宫殿的主人是谁,还不如说给宫殿配一个主人。
她的房间被别的人住了几年,还让她再住进去,她心里多少有点别扭,即便这房间已经被重新的装修。
郑章要知道她的心里变化,肯定要说她越来越矫情,这房间在她住进去之前就住进去数不胜数的前朝后妃,那时候不嫌弃,现在觉得别扭?郑葳下了轿子之后,先看见一身喜气装扮站在殿门前迎接来宾的龚家舅妈。
郑葳有孕,郑章凡事不打扰,尤其是组织晚宴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情。
可组织晚宴又是一件繁琐劳心的事情,挑选组织者上需要精心,郑章在身边人身上扒拉了一圈,发现还是龚家大夫人最合适。
从能力上来看,龚家大夫人是族长夫人,平时在家掌管龚家上上下下的庶务,很少出错。
从关系上来看,这是自己嫡亲的舅妈,关系那自然是没话说。
龚家在拿下豫州这件事上没少出力,应该有所表示。
龚家在郑章郑葳之后进入了建康城,龚家几位舅舅平时没少同郑章没话找话。
郑章他母亲不在了,郑章又没娶媳妇,龚家大夫人想找郑章的亲眷社交都不能,只能是时不时去找郑葳聊聊天,只把郑葳当做郑章亲姐姐,自家的亲外甥女。
龚家舅舅舅妈过度社交的原因也是因着郑章他娘现在不在了,郑章他娘若是还在,他跟龚家就天然存在一条纽带。
可郑章母亲现在没了,舅家跟郑章的关系还不是那种从小就联系密切。
一代亲,二代表。
龚家是担心若是连平时的交际都没有,那跟大外甥的关系更远了。
人家毕竟是龙子凤孙,虽然是小辈,可身份尊贵,不能让人家来讨好自己。
那还是自己不要脸,脸面又值几个钱。
郑章也怪不是滋味的,母亲早就不在了,也只剩下母亲这边的亲人。
舅舅舅妈这样也是情有可原,归根到底到底还是他做的不到位。
没有什么比给他交代任务,更能体现出对这一家子的重视。
郑章最后就把这任务交给了龚家大夫人,如他所料,龚家大夫人特别惊喜,保证一定能干好。
别说,这一路走来,郑葳能感受到龚家大夫人干的非常用心。
龚家大夫人正在同宾客聊天,看到郑葳从轿子里下来,便匆匆跟人结束了对话,热情的把郑葳扶到给她安排的座位上。
郑葳跟她道谢之后,就夸奖起今天宴会布置得很完美。
龚家大夫人笑的见牙不见眼,赶忙拿她特意让人准备的糕点,放到郑葳面前。
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可千万不能饿着。
郑葳先是谢过龚家大夫人好心,又说早知道舅妈替我准备吃食,我在府里就不吃东西了。
我之前每次晚宴都吃不饱,刘妈怕我饿到,出发前特意让我吃了一个馒头、一碗酪,我现在可撑了。
龚家大夫人提前准备这一切,主要是为了卖郑葳一个好,现在郑葳知道她的心意,这就够了,等你什么时候饿了跟舅妈说,灶上一直给你热的饭,只要你想吃,什么时候都有。
郑葳:谢谢舅妈,我就知道舅妈最疼我。
龚家大夫人笑着点了点郑葳的额头,那舅妈先去忙,你有什么事就让人喊我。
今日参加晚宴的不只有白日里参加登基大典的官员,还有官员的家眷们。
还不到晚宴正式开始的时间,参加宴席的人都来的差不多。
大家都三三两两的一起交谈,像是郑葳这样坐在位置上发呆的并不多见。
更何况郑葳就坐在主位下首右一的位置,这就更加显眼了。
三番五次的政治变故,郑葳所熟悉的贵女夫人们要么死在变故之中;要么受不了建康的动乱,跟着家里人搬迁回到老家;还有一群人曾经跟郑葳不对付,估计是不愿意过来看到郑葳。
也是奇了怪了,整个场上,她熟悉的人很少。
郑葳说不饿,郑家大夫人就让人送来一些小零食,让郑葳打发无聊。
郑葳百无聊赖的剥松子,往常她最不耐烦吃松子,在坚果之中,松子是最难剥开的,她觉得浪费时间。
但是在这一时刻,郑葳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浪费。
吃着吃着觉得松子味道不错,以后家里可以常备一点松子。
她心里正盘算着,要让刘妈买些松子回府里。
就听见右斜后方似乎有一群小姑娘在讨论她,其实她方才在一边吃松子一边吃瓜,这周围人讨论的声音她都能听见。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宴会就是一个八卦集散交换中心。
郑葳正津津有味的听着各种各样的八卦,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我看见那边有房子着火了,就去看,没想到竟然是我们家房子#即便是讨论自己,也不能把人家的嘴巴堵上,不让人家讨论。
郑葳瞬间觉得手里的松子味道更好了,郑葳竖起耳朵想要听清这些小姑娘是怎么讨论她的。
一个有些低沉的女声小声地问,那个人是谁,她一个女人可以坐在那么靠前的位置,是哪位娘娘吗?这女声又小又含糊,郑葳原本没有听清楚,还是听见一个甜美的女声说,那是宁寿长公主,当今陛下的亲姐姐,可不是什么娘娘,她跟陛下进城的时候我见过她,根据这位小娘子的回答,她才大约猜出上一位小娘子问了什么内容。
那位低沉的女声又说,原来她就是宁寿公主,她可真好看,比我想象的还要美。
我听说宁寿公主之前嫁过人,她的丈夫只是一个粗鄙的猎户。
这个我也知道,我还知道啊,宁寿公主那位猎户丈夫没有跟着公主一起回建康。
低沉的女声说,那当然不能一起,公主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容忍驸马出身卑微。
你们想啊,猎户是什么人,那可是身份低贱又最是粗鄙,就连咱们家里的下人都比不上,怎么能配得上天仙一般的公主。
竟然还妄想跟公主一起回建康。
另一个声音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另一个人赶紧拍了拍胸膛,你个死丫头,干嘛呀,吓死我了!你们说那位驸马会不会被害死了,咱们都嫌弃他身份低贱,更何况……这甜蜜声音的姑娘压低了声音,郑葳便听不见她们在说些什么。
郑葳听不见她们的说话内容,但十分想听听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那个姑娘似乎是说完话了,那个声音低沉的姑娘快意的说,活该!这声音音量不小,郑葳听得清清楚楚,不光是郑葳听见,周围不少人都听见,诧异的朝那个方向看去。
只是一句感慨,竟然引起这么多人注意,那姑娘似乎有些害羞,冲着周围人讪笑。
你那么大声干嘛,害怕那位听不到?这个那位大概指她喽。
声音低沉的小娘子许是冲着小姐妹解释了几句什么,声音出奇的小,周围没听到。
不过她的小声只维持了一句话的时间,就恢复了方才的音量。
那个穷猎户肯定是强迫那时候的公主跟他成婚,公主实在拗不过他,公主恢复如今的位置之后,当然不能放过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听的内容郑葳都听知道的差不多了,这几人的话题也跳到了郑章身上,郑葳似乎不经意的回头,根据声音的方向,找到了说话的那一小波人。
从身形打扮可以看出,她们还未出阁。
这一小波人一共四个人,刚才听见两个人的声音,应该还有两个人还没有出声。
那几人原本就十分关注那边的动态,毕竟在人家身后讲坏话,很容易被发现。
人家身份又高,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存在。
这位视线扫过去,吓得这几个小姑娘缩得像是一只鹌鹑。
装作若无其事地喝茶吃点心,郑葳的唇角翘起,从她们的身上掠过,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郑葳通过这一下,看清了这几个小娘子的脸,这一瞥也看到这几个小娘子的左侧还站着几个人,她们的距离比郑葳还要近也不知道方才的那一通话,她们是否听到。
就这偷听的这段时间,小碟子里装着的松子已经被郑葳吃光,这时被龚家大夫人指派过来服侍郑葳的小宫女终于从茅房回来,看见盘子空了,就要给再去盛一点。
郑葳怀孕之后确实变得更加矫情,她还想吃松子,不然也不会说盘算着让刘妈出去买一点,她却疑心这姑娘去完茅房不洗手,于是婉拒道,宴会快要开始了吧?宫女回答,马上就开始。
那就不用了。
快到时间,便有宫女挨个催促还没回到座位上的赶快回去,原本闹哄哄的会场终于安静下来,没过多久,郑章也到了。
接下来的流程同郑葳参加了十多年的宫宴也没啥不同,郑章发言的时候,她就盯着眼前原本装着松子的空盘子发呆。
歌舞环节,她就拿起另一盘还没动过的花生剥壳。
晚宴上的饭菜她都没动,吃零嘴把肚子给吃饱了。
郑章无意中看见郑葳一直吃花生,吃完花生嗑瓜子,孕妇本来就容易上火,还吃这种炒货,都是要当娘的人 ,怎么还这样不靠谱。
郑葳无视郑章投射过来的死亡射线,自顾自的嗑瓜子,郑章实在忍无可忍,吩咐人把郑葳正在吃的瓜子撤下去,上了一盘切好的蜜瓜。
怕晚宴上去茅房,按理说不应该吃瓜果,可吃多了干果嘴巴很干,郑葳就克制的只吃了两块蜜瓜。
郑章在宴会结束前便离开,夜色渐深,这宴会也到了尾声。
郑葳一直待到宴会结束,这对于她的膀胱来说,着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郑葳跟龚家大夫人说了一声之后,就要离开,却在殿门口被一群夫人围住。
这么大的阵仗,郑葳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等到挤在前头的夫人介绍起身边的女儿时,郑葳敏锐的意识到,这怕不是看上郑章了吧。
天啦噜,郑章他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你们不能这么丧心病狂。
不过这些夫人都还算还有涵养,一个接着一个介绍起她们家的女儿,按照家世样貌德行。
郑葳急着回家,这些夫人们说的话她一个都没记住,心里盘算着应该如何摆脱这个局面。
在一位妇人介绍完女儿之后,郑葳适当插话,娘子平时都喜欢看什么书?也是巧了,这个女孩子就是当时背后议论郑葳的那一波人,在她开口之后,郑葳一下就认出,这就是那个说她长得好看的那个声音低沉的姑娘。
这姑娘有些脸红,我我我平时喜欢看看话本子。
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因为她母亲的手已经在她身后扭了一圈。
怪不得有那么强的想象力。
喜欢看话本子这句话一出,身后不少人噗嗤笑出了声。
郑葳笑着打圆场,挺好的,我也喜欢看话本子。
知道各位夫人担心我闲着无事,把家里优秀漂亮的女孩子介绍给我,让我多认识几个小姐妹,多谢大家的好心,这样吧等着有时间,我开一场赏花宴,邀请大家来玩。
对于这几位夫人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赶忙说好。
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家玩得尽兴。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过了几天,郑葳还真的举办了一场赏花宴,把邀请函发出去,谁想来都行。
来的人不少,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家里都有女儿。
小娘子们都看上了郑章的脸,小娘子们的娘亲则是看上了当郑章的老婆能带来的东西。
龚家大夫人也来了,因着郑葳管她叫舅妈的缘故,她比客人来的早了一些。
龚家大夫人不光是自己来了,还把龚家的几个适龄的小娘子都给带了过来。
郑葳忍不住想捂脑袋,她怎么也来裹乱啊。
还好现在客人都没有来,郑葳先把她给劝退了。
龚家大夫人把这几个龚家的女孩都介绍给她,郑葳亲亲热热的拉住各位表妹说了许多家常话。
龚家大夫人看郑葳对这几个孩子很满意,才说,陛下如今到了该成亲的年纪,我们家这几个娘子。
郑葳没等她说完直接打断,哎呦我的舅妈呀,你真是糊涂了。
陛下成不成亲,什么时候成亲,那都不是你有资格插手的事情。
他是我弟弟您外甥,可他同时也是陛下。
最后陛下这两个字郑葳说的掷地有声,龚家大夫人不禁心神具震。
没错自己怎么魔怔了,看几家京城的夫人们都带着家里的女孩子过来,她便想着,我们家的姑娘是陛下嫡亲的表妹,无论如何陛下都应该考虑我们龚家的娘子,却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陛下是一个念旧的人,只要龚家一直本本分分,就可以一直安安稳稳的延续下去。
水满则溢,月满则缺。
有时候得到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咱们娘儿俩关系好,这些犯忌讳的话,我不跟旁人说,只跟你说,您可别怪我说话难听。
拦着龚家主动找死,还是在为郑章考虑。
郑章的亲人不多了,他不想看到郑章最后亲人越来越少,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我知道。
只是龚家大夫人的心情再难回到刚进府时,她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郑葳也不能让她这个样子出去见客。
舅妈身体不舒服就去客房躺着,几位表妹有我关照,不会有人敢欺负她们。
龚家大夫人也知道自己这样子不适合见客,便顺势说好。
整个赏花宴宾主尽欢,即便龚家大夫人没现身,龚家年轻的小娘子自己却出来交际,这看着有些奇怪。
有人便出声问了两句,主要暗戳戳的说龚家没有家教。
郑葳便帮着解释,舅母身体有些不舒服,便在屋里歇着。
至于说家里没有长辈这话实属无稽之谈,我这个表姐难道算不上长辈?这下没人敢说什么。
赏花宴结束之后,郑葳最后把龚家大夫人送上马车,临行前她还安抚这位舅母,舅母不必担心,今天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
得了郑葳这话,龚家大夫人心里才略略安定。
郑葳确实没有把龚家大夫人的话告诉郑章,怕他心里有芥蒂。
有些时候世道对于单身有孕的女性总是抱有最大的恶意,即便是郑葳这般的位置,也不能例外。
从那日登基大典的晚宴之后,坊间就出现一些关于郑葳那猎户夫君的猜测。
不同于晚宴上那几位小娘子猜测时的善意,这些流言都是觉得郑葳是一个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坏女人。
甚至把郑葳跟祁元潜在一起,相遇相识到相杀的时间线都给整理了出来。
在这个广为流传的故事里,郑葳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她当初与郑章一起流落民间险些没命,被那个猎户夫君所救。
在跟猎户过了一段日子之后,她并不满足平淡的时光,想要重新回到权利的巅峰。
恰巧这时,太明县动乱,她就勾搭上当时的贼首段立肖,靠着段立肖,她逐渐拥有了自己的势力。
她周旋于段立肖和猎户齐三之间,将这两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段立肖的势力越来越大,她便觉得可以把段立肖给踢开,便取而代之,并用残忍的手段将段立肖杀死。
那个可怜的猎户因着身手还不错,替她杀了很多人,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就在手里权利越来越大的时候,她怕被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导致失去民心。
也是因为她手里有了更多的杀手,不需要猎户再替她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便残忍地害了可怜的小猎户而在离开建康的这几年之中,宁寿公主的心里从没有忘记过那个抛弃她的未婚夫宋瞿清,即便他现在已经有了妻子。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杀死那个猎户的原因。
她鼓动陛下想要攻打益州,就是因为想要得到宋瞿清。
越是狗血的故事越有人喜欢看,尤其是这狗血的故事涉及了感情伦理和上位者这两个卖座关键词。
虽然郑葳一开始在大家心里的形象很好,还有被宋瞿清抛弃的小可怜倾向。
可耐不住这种狗血故事大家喜欢看,就像是某小三写了原本她跟渣男的小说大卖之后拍了个电影,在剧本里原本的原配却成了绿茶,被黑出了翔,跟着配角色关联的关键词很不好,原配也顺理成章被黑。
类似的套路之下,郑葳变成了一个蛇蝎女人,就连郑章的形象也不太好。
郑葳看着这故事纳闷,在这故事里,我难道不是一个牺牲自己,帮助弟弟成就大业的正面形象吗?郑章在听说这个故事之后,赶紧出宫看郑葳,郑葳这人气性大,生怕郑葳生气伤着孩子。
看郑葳没生气,反而跟他讨论她在故事里面的形象,他才算松了口气,脑回路奇怪点也没关系,不生气就好。
郑葳把写着故事的纸在手里摆弄,眼睛盯着纸上,却问郑章你说这故事是谁写的呢?郑章沉吟,不好说。
郑葳又换了一种说法,你说这个故事里有正面角色吗?郑章不确定地回答,祁将军?郑葳白了他一眼,你觉得被恶毒公主勾引,帮助她杀人放火的猎户能算是好人吗?你心里对好人的要求可真不高。
郑章从不看故事,实在想不到这个故事里的好人是谁,只能通过排除法,在大脑里把故事里出现的人给一一排除,最后剩下的那个就是正面角色了。
宁寿公主肯定是坏人,他自己跟公主一派的也不能算是好人。
猎户杀人了是坏人,段立肖曾跟公主狼狈为奸,也不是好人。
那就只剩下宋瞿清了。
郑章的语气比方才还不确定,是宋瞿清吗?大小伙子怎么这么没有底气。
这语气,看来就是宋瞿清了。
是宋瞿清的话,这件事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知道背后捣鬼的人,郑章也不急着离开,看到桌上小碟子里面装着松子,郑葳手边还有不少的果壳。
郑章有些奇怪,家里怎么突然多了很多的松子,他记得郑葳以前不太喜欢吃这东西。
看样子她刚才应该正在吃松子,郑章就任劳任怨的剥起松子。
郑章剥郑葳吃,两个人配合的特别默契。
郑葳忍不住发出喟叹,还是不用自己剥的干果好吃!自从郑章住进皇宫里,郑葳就没吃过没有壳子的干果。
郑葳毛病多得很,喜欢吃没有壳子的干果,但是又吃不下除了家人以外所有人剥壳的干果。
郑章心里嫌弃郑葳这怪毛病,我这是剥给我大外甥吃的,你且吃且珍惜吧。
可惜你外甥现在还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味,反而让我这个觊觎有妇之夫的女人占上了便宜。
你想怎么做。
郑葳自怜自艾,郑章就知道她心里肯定有了解决方法,而且这主意还很损。
我能怎么办呢,我一个孕妇,能做的只有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把真相通过故事的形式写出来?郑葳摇头,你这个人不懂读者,也不懂市场。
相信大家应该已经看够了恶毒公主的故事,那么下面让我们来欣赏大男主升级复仇的故事。
郑葳拿起毛笔,写下四个大字,盖住了原本的故事。
郑章伸头过去,之间纸上四个大字:哈姆雷特。
这是?郑章指着纸上的字问。
郑葳低头看了一眼,把纸团成团,扔到地上,不好意思,写错了。
那么真正的故事是什么样的呢。
以郑章做男主角的一个从受宠皇子到落魄难民再到地方诸侯,最后成为帝王成就王图霸业。
郑章在这故事里,是一个被嫌贫爱富的未婚夫抛弃的可怜公主,她为了黎民苍生为了异母弟弟无数次奉献自己,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弟弟。
只剩下一口饭要给弟弟吃,因为弟弟正在长身体。
剩下一片布,要给弟弟用,因为弟弟年纪小身体不好。
至于她冷不冷饿不饿,她说只要弟弟不冷不饿,她就感受不到冷和饿。
就是这样一个感人肺腑的姐姐形象,郑章看完觉得肝疼,气得。
这么疼爱弟弟的姐姐,竟然让弟弟给她剥松子,不应是她主动给弟弟剥松子吗!郑葳在这故事里没有给自己加感情线,她只要当一个感人的姐姐就好。
请问这么好的姐姐,哪里会有?梦里或者下辈子。
郑葳还在故事里面小小地黑了一把亲二叔,他那个窝囊的二叔也是一个压迫皇子的坏人。
可以预料到这个故事面世之后,他二叔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会比现在还差。
郑葳的好二叔现在还不知道即将被亲侄女黑,不过无论郑葳怎么黑都不重要,他即将去做有可能留下千古骂名的事情。
雷明琨带着他还有逃跑的人进入了北魏境内,雷明琨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秘密,他曾有一个朋友,现在在北魏做著作郎。
雷明琨希望他能向上传一个口信,若是北魏能帮助陛下重新当回皇帝,愿意割让兖冀豫这三个州给北魏,南汉愿意与北魏约为舅甥之国,并且世代臣服。
南北两国现在为敌,互不相让,并且暂时都没有能力吞并对方,雷明琨相信北魏的统治者一定会同意。
就在雷明琨在偷偷给旧友传信时,祁元潜也收到了兖州方面有关郑葳的消息。
郑葳有孕的消息终于传到了祁元潜手里。
祁元潜简直不敢相信这信上的内容。
信上只有几个字:公主有孕,五月有余。
这信传过来大约要半个月到一个月,那郑葳现在应该已经六个多月了。
其实那人传信过来时郑葳的孕期刚四个月出头,只不过因着肚子大,外人看着还以为已经五个月了。
手上的这封信只有八个字,加上标点符号也不超过十个字,祁元潜却觉得这封信怎么那么让人不舍得放下。
得亏现在的书房里没有属下,不然他这看信傻笑的样子被人看到,那可真是形象全无。
这把八个字的信,祁元潜盯着看了一下午。
也不光看信,还在想郑葳肚子里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会长什么样子。
心里又想,无论男女都好,长什么样子都行。
看着信上五月有余这四个字,祁元潜心里十分焦虑,都说怀胎十月,郑葳现在已经六个月了,还有不到四个月就要临盆。
郑葳现在在孕育他们俩的孩子,郑葳不在他跟前他实在不放心。
北魏到建康快马加鞭大约需要半个月,若是他现在赶过去,就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
事不宜迟,应该赶快出发。
可当祁元潜站起身时,他的视线无意中扫到桌面上的奏章时。
好像天上倒下一盆冰水,刚好浇在他头上。
他身上的一腔热血被瞬间浇灭。
目前北魏朝局情况复杂,宇文允虽然在新贵族和太皇太后的支持下登基,可那阉党的党羽没有被完全剪除。
宇文允和祁元潜因为出身,天生就是新贵族一派,然而老旧贵族的势力还很强大。
祁元潜不能放心让宇文允一个人面临这场景。
可是作为丈夫和父亲他明知道郑葳现在有孕,不能当做不知道,让她一个人承受生儿育女之苦。
来自两种不同的责任感在他的内心拉扯。
信纸被祁元潜平摊在桌子上,他坐在桌子前,目视前方放空自己。
恰巧这时,祁春走进来,主子,这个需要盖您的印。
祁春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看到祁元潜竟然在发呆,这真是奇了怪了。
祁春把文件放在桌上,刚好就看到让祁元潜不断拉扯的信件。
因为心信上的字实在太少,祁春只需一眼就看到了内容。
祁元潜把信收到抽屉里,嘱咐道先不要让别人知道,尤其是陛下。
祁春不解,这是好事,为什么要瞒着陛下,咱们陛下要有弟弟妹妹,为什么要隐瞒?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就见面啦听说郑葳怀孕郑章:我要有外甥或者外甥女啦宇文允:我要有弟弟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