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相古塔周围的空间涟漪散尽,似曾千万年未开启的透着浓厚压抑的黑色古门缓缓打开了……一个瘦弱矮小的身形,颤颤巍巍,似乎迈着极为沉重的步伐从黑的深不见底的塔内,慢慢走出,浑身上下不带一丝气息。
这个瘦弱的身形终于跨出了法相古塔,一缕惨淡的夕阳斜斜照耀在他脸颊,分明可以看出这是个年逾古稀的老者。
老者蓄着一撮长而柔软的仙须,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让人讶异的是那对饱经风霜的眼眸中,似乎没有一丝生气。
长长的道眉掩盖着他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压得低低的。
布满了鱼鳞纹的眼角也有点发黯,这是一个人劳倦过渡的证据。
微风带起老者胸前的长须,自由翻飞着。
他身着一件玄色僧袍,腰际系着一根麻绳,脚穿粗布白袜,上套一双破旧的麻鞋,以缓慢稳重的步履,沿着古塔外的石磴拾级而上。
当老者踏上最后一阶石梯时,他那双不大的棕褐色眼珠中似有一轮残月闪过,偶一转盼间,毫无生气的眼神顿时变得冷峻威严,眉宇间带着凛不可犯的煞冷之气。
老者走到古塔沙丘下的河畔一动不动,后头荒丘上是死一般寂静。
所谓法相古塔,正是大明祖寺所有前任方丈将禅位留给下任方丈后,才可进入的闭关之所。
那毫无疑问,这位瘦弱,毫无生气的老者俨然也是祖寺的前某一任方丈。
就在这位祖寺前方丈伫立在河畔举目凝望之际,他的身边突兀的隐现出一个光头年轻人,站在老者右首边,嘴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难以捉摸的诡笑。
去吧。
那光头年轻人的眼睛,黑得深不见底。
左手拍拍老者的肩膀,轻声说道。
老者闻言,木讷的点点头,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了祖寺后山的河畔边上。
待得老者消失,年轻人长长舒了一口气,轻声暗叹:自当年佛门内乱起,一百二十二年了,时间过得还真是不慢啊……言毕,年轻人缓缓走到法相古塔门前,抬手一举,所有古门前的禁制在瞬间瓦解,他就这么跨进古塔之中。
这要是让当今祖寺那些长老高层们看到,真的要吓得三尸暴跳七窃生烟的。
因为,没有方丈所特持有的血脉,那些空间禁制,是不可能被打得开的!难不成,这年轻人也是祖寺的某一任方丈?大明祖寺,法堂。
当今祖寺方丈觉空看着面前之人,几乎惊讶欲绝,不禁失声道:师……师傅?!!觉空面前之人俨然就是方才跨出法相古塔的那位瘦弱老者,祖寺上一任方丈:乾虚禅僧!乾虚禅僧眯眼看着觉空,点了点头:老三,不错。
这些年你将祖寺大小事务执掌的井井有条,倒也没将修行落下,也到渡劫中期了,很好。
我倒是眼拙,当年还以为你们四兄弟中,你的成就会最低一点呢!师傅谬赞!觉空低头颔首,言语之间满是崇敬:倘若没有当年内乱之事,弟子确实不如三位师兄弟。
唉~你无需劳谦虚己。
乾虚禅僧挥挥手。
师傅,觉空开口问道:您在法相古塔内传音给我,说是还有一两年才出关,可怎么……我的修为也算是到头了,很难再有寸进,乾虚禅僧叹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呆在法相塔内?还不如游山玩水,安享晚年。
哈哈!觉空笑道:以师傅您渡劫大成,基本与天地同寿,还有还有安享晚年这个说法?乾虚禅僧笑笑:天地同寿?渡劫大成不过区区百万年的元寿,与天地亿万年相比较,何足挂齿,哪来同寿之说?嘿嘿~觉空尴尬一笑,恭维道:师傅如今的佛道造诣,已然深不可测,就是站在弟子不到一尺距离,弟子完全察觉不到一丝气息啊。
这修为,就算是师傅您的上一任方丈,也不可企及。
呵呵~乾虚禅僧微微一笑,似乎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说道:老二呢?觉空回道:老二大约还在主供佛殿内打坐静修,可要弟子传他过来?乾虚禅僧摇摇头,道:不必,由他去吧!老二经历了内乱,似乎心绪还没有调整回来,真是可惜了。
对了,老三。
乾虚禅僧忽然开口道:你可想要进入那法相古塔内闭关?觉空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料想到自己师傅突然提起这么一茬,犹豫了片刻,道:师傅,弟子自知愚钝,对于修炼一途倒没有太大野望,一切顺其自然。
而且,如今祖寺并没有惊艳绝伦之才,可以胜任方丈之席,故弟子还是希望再等等,待得祖寺有后继之人时,再退位进入法相古塔内闭关。
呵呵~乾虚禅僧闻言,嘴角一弯,眼中一道异样的目光一闪而过,道:那祖寺便还要老三你多劳心劳力了。
师傅这说的是哪里话?觉空诚惶诚恐道:我们兄弟四个都是受过师傅您的大恩情的!如今为祖寺尽点责任,绝对义不容辞!有这心就好!乾虚禅僧笑道:对了,那个绝尘宗宗主的独子林承泽好像不在寺内嘛?私吞了‘舍利子’后,还没有回来?觉空赶忙回答:是!这林承泽确实不是这么好掌控的人。
潜龙大会?此子回来不过两年不到的时间,已然踏入了意散期!不错!乾虚禅僧说道。
是的!嗯!不错!乾虚禅僧眼中有着些许赞赏:倒是没有辜负我祖寺的良苦用心!看来,这小家伙说不定还真能靠着自己,血当年家族之恨呢!哈哈哈哈!看来,得尽快把林承泽这小子从绝龙岭带回来了,省的他在玄州出了什么意外!就在觉空心中这般暗想着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在了祖寺门外。
是林承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