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锦不堪重负,失血过多,终于如枯木般倒下,断绝了生机。
左澈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六郎,竟是没有勇气往前一步。
六郎在不停的剧烈抽搐,血沫腥子如棉絮一般,将他半张脸染成了血色!先是被石灰灼眼,再是太阳穴被猛敲,就是铁人,不死也废了!——左澈,照顾好六郎。
还用你说?左澈想起了自己信誓旦旦的跟小天保证,可如今……左堂主!众人纷纷赶到,惊恐的看着地上的六郎。
左澈默默抱起六郎,眼神茫然,艰难的吐出一个字:走。
那团印……?走。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一行人刚走出青云观不久,就被人团团围住了。
一共有一百多人。
里面俨然有着被六郎羞辱的白衣少年、来给他们送口信的瘦若枯骨的中年男子等。
嗯?看来诸位的旅行不是很愉快嘛?中年男子佯装关切的眼中满是讥讽。
让我们走。
左澈抱着六郎,眼中的寒意令人心颤。
白衣少年站出来,愤恨道:让你们走?原来你们也有求饶的时候啊?当初我求你们的时候,你们可没放过我!左澈疲惫的扫了少年一眼,淡淡看向中年男子:里面那个死鬼胖子有团印,你们知道的,去拿吧,可以交换百万两金子。
你说的是这个么?中年男子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可有‘旅’字的通透翠绿的玉牌,调侃道。
!!!!左澈大吃一惊!难道情报有误?!中年男子收起笑容,冷峻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元,目前掌管流魂街所有走私生意。
朱锦本是我副手,这团印是我叫人协助他偷的。
没料到这小子拿到团印竟跟我讨价还价要起了价钱,所以,我废他一腿。
但是今天他却被你们杀了,倒也是罪有应得。
你想怎么样?左澈听说过这个沈元。
临境高手,在流魂街势力很大,想必方才他说的什么大人就是他自己。
本来,我不想怎么样!沈元指着在左澈怀里昏死过去的六郎淡淡道:你们杀了朱锦,我还得说声谢谢。
但是,这小鬼说话太横,他今天得死。
他只是一个孩子。
左澈抱紧六郎。
沈元冷冷狞笑:孩子也要为他的错误承担后果。
左澈闻言,将六郎递给一个手下,往前跨了一步,凛然说道:他的错误,我来帮他承担。
说罢,你如何才肯放我们走。
自断一臂一腿。
沈元淡淡道。
好!左澈没有任何犹豫,抽出身边下属腰际的刀倏地砍向自己左手!沈元饶有兴致的看着。
唰!就在手起刀落的一霎,那个下属蓦地出手截下左澈手中的刀。
左堂主。
这个下属死死抓着左澈的手:千万不要做傻事。
姓沈的不会放我们走。
他既然把偷印章的真实情况告诉我们,就没打算放过我们任何一个!左澈心头猛的一紧。
六郎的重伤让他完全失去理智,这样简单的道理他根本想都没想。
多嘴。
沈元得意的哈哈大笑:流魂街今日又将多了你们这些亡魂。
全部杀了,一个不留!左澈知道没有退路,也不再哀求。
他把六郎轻轻放在一处民宅门槛靠着,叹了一口气道:六郎,对不起,可能来不及救你了。
既然救不了你,我也不会苟活,我没办法腆着脸一个人面对小天哥。
兄弟们,我左澈对不住大家。
左堂主,既然加入旅团,没人想着还能有机会去安度什么狗屁万年!今天纵然身死,多拉几个刁民陪葬,也是快哉!哼!沈元不屑的冷哼道:煮熟的鸭子,嘴硬!流魂街,掀起了大风,一战恶战,在狂风之中拉开了序幕。
翡翠谷,月牙湾。
小天遥遥看着山丘上瘫倒着一个人。
姜子涯在一边笑而不语。
小天疑惑的看着那人。
那人脸朝着地面,像条死狗一样趴着,貌似是有点熟悉。
但是是谁呢?咳!咳!那人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摇摇脑袋清醒一下自己的神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一副失神的样子。
商君明?!!!小天诧异的脱口而出!不远处那人不是自己在聚英馆的师傅,大乾二皇子商君明还会是何人!嗯?那人听到了有声音发出,头扭向小天这边。
小天?!商君明蓦地一愣,眼中竟有惊喜之色,一个瞬步,便到了小天和姜子涯面前。
你总算来了。
商君明看着如今个子几乎与自己差不多高的曾经的徒儿,脸上露出笑意。
商君明!小天一想起他是杀自己兄弟匡君意的罪魁祸首之一,眼中就有寒意,冷漠的点点头:你倒是神通广大,连我会不会来翡翠宫都知晓。
商君明知道小天心中有怨气,一脸愧疚:还是叫我殷少商听着习惯些。
至于你会不会回翡翠宫,我哪里知道。
只是宫主说过,你早晚会回来。
小天不说话,心中暗忖翡翠宫确实神通广大,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个莫名强大的势力眼底下。
姜子涯开口笑道:你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几年不见,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或许,会从彼此身上发现一些之前未发现的闪光点。
小天也不开口,默默点头。
或许,一些当年不屑去问的话,如今也该是知道的时候了。
初更时分,翡翠江畔。
商君明,不,殷少商和小天端立在江畔边上,默然张望着滚滚江水。
江边有一座延伸入水的巨大礁石,站在礁石上游望去,汹涌的江水扑面而来,撞在石壁上飞溅起如雪的浪花。
整座礁石仿佛是只破浪航行的小舟,顶风逆水,奋勇搏击,勇往直前。
回过身来向下游瞭望,无尽的江水从他们脚下滚滚东去。
远方,水天一色,弥漫起莽莽白烟。
但是小天觉得,隐藏在这一切之后的,还有那神秘茫然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