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华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宛云,便为她按摩各个穴位,借以打通宛云的经络,让她不至于那么难受。
劳烦黄嬷嬷照顾额娘了。
瑾华等宛云睡熟后,对着黄嬷嬷点点头离开了。
等她离开后,原本应该熟睡的宛云却睁开了眼睛,她看向瑾华离开的方向,眼中复杂难辨。
阿玛您找我是有事?瑾华对遏必隆其实是很陌生的,所以对待他的态度非常客气疏离。
遏必隆却以为是之前两姐妹的矛盾中,他没有给受伤的瑾华做主的缘故。
瑾华到现在还在闹脾气,所以并未往心里去。
皇后娘娘崩逝,为父心中实在大痛,但与宫中的联系不能就这样断了。
族里的意思是,让适龄的女孩一同接受宫中放出来的教养嬷嬷的教导。
遏必隆慈祥地看着瑾华,瑾华,阿玛相信你会是下一个族中的荣耀。
看着遏必隆一脸的你赚到了,还不谢恩的嘴脸。
瑾华突然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阿玛,女儿素来只听说有族中男子为了族中荣耀而战的,没听说谁家荣耀是靠女儿的。
只有那起子破落户才会想着卖女求荣。
你!遏必隆好悬没被气了个好歹,抬手指着瑾华,你倒是好见识!阿玛抬举了,女儿愧不敢当,姐姐尸骨未寒,女儿现在要为姐姐抄经祈福去了,就不打扰阿玛了。
瑾华敷衍地福了福,直接离开。
她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谁家父亲死了女儿不伤心,还上赶着给女婿送人的,即使要送,也别这么迫不及待啊。
格格,您这样顶撞国公爷......琼樱担心地对瑾华说道。
自从上次素心哭天抢地报琅华的死讯后。
瑾华就不怎么把她带在身边了。
没的找个猪队友把自己给拖累了,而且琼樱既是大丫鬟又是打手,一人两用简直不要太好用。
因此,她对琼樱也更宽容些:他不会,皇后娘娘刚去,他不敢在这个时候薄待我们的。
当那些言官是吃素的么?是,这样奴婢就放心了。
吓到你了?是,奴婢从未见过如此疾言厉色的格格,一时有些......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我看着额娘难受地卧床,阿玛不说伤心,却想要再培养人入宫。
瑾华捏紧帕子,未免太过绝情了。
这几天,瑾华几乎天天去看望宛云,宛云也渐渐有了些精神,能与瑾华说几句话了。
这几日,你阿玛还有没有再找你?瑾华闻言看了一眼黄嬷嬷,你不用看竹心,我在这府上十几年了,真的想要知道什么,谁能瞒我。
额娘知道了?瑾华有些担心,怕她好不容易打起的精神又会因为遏必隆受影响。
你不必担心额娘,你阿玛自从见罪于皇上,整日里钻营着。
宛云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姐姐一立后就请求皇上给你阿玛封爵,结果呢,白白赔上她的一条命!额娘。
是你姐姐亲口跟我说的,皇上当时没有说什么,皇后阿玛封承恩公本也是常理,但你姐姐跟我说,这之后皇上除了初一十五就不曾再踏入过坤宁宫。
你姐姐是被你阿玛连累了的。
纵使知道将女儿逝去的原因全怪到遏必隆头上是迁怒。
但她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怨恨。
眼看宛云又要开始痛哭,瑾华忙劝说:额娘,您别再伤怀了,姐姐看你这样,也会不安心的。
宛云抓住瑾华的手,哭道:以你阿玛的性子,你极有可能再被送入宫中,既这样,我何必跟你姐姐置气,让她带着遗憾去了呢。
瑾华握着宛云的手微微一松。
她能理解宛云的伤心与遏必隆的急切,但她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工具人,但她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喷遏必隆,却不忍心跟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去计较。
安抚好宛云后,黄嬷嬷亲自送瑾华离开:请格格体谅侧福晋失女之痛之下的无心之语。
侧福晋一向疼爱您......嬷嬷多虑了。
我怎么会对额娘心生芥蒂。
我心疼额娘还来不及的。
瑾华轻声说完,离开如意院。
你也觉得我是伤心的神志不清了,胡言乱语吗?宛云对黄嬷嬷说。
奴婢不敢妄加猜测主子的心思。
黄嬷嬷忙请罪。
之前有琅华在宫里,没有人敢轻瞧了我们,我自然不舍得再送瑾华去那吃人的地方。
宛云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可如今你瞧,娘娘才去了几日,就有不长眼的把闲话说道了我的头上。
她恨恨地甩了甩帕子,什么叫我们的福气到头了?什么叫嫡福晋定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哼,这是打量着,没了娘娘我们好欺负么。
侧福晋多虑了,这是嫡福晋不忿您许久,无能发泄怒气呢。
是啊,发泄怒气,琅华在的时候她可不敢。
是啊,皇后娘娘在的时候,嫡福晋最多酸几句。
看着黄嬷嬷不说话了,宛云轻声道:没有了娘娘的护佑,我的法喀将来怎么办?指望国公爷吗?她没有说出口的是,没了琅华,拍是牛痘的功劳都要轮不到法喀头上了。
叫她怎么能甘心!大好的局面就成了如今的模样!瑾华如果不入宫,她们还有几日好日子可过。
更何况,不入宫,她又能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呢?又有谁会为她做主?现在是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为难,之后呢,人走茶凉,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日子?宛云不期然想起琅华说过的话:额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不在了,阿玛会护着你们吗?她永远忘不了大女儿看向她时那双凉薄的眼睛,不会的,阿玛会马上再培养一个娘娘的。
她冷冷地笑了一下,而我的余威又能护你们多久呢?你们可没有一个嫡皇子可以仰仗。
大女儿就这么看着她,吐出来的话却叫她凉到了心底深处。
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琅华那么执着地想让瑾华入宫?而现在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但她知道,大女儿说的话,已经成了她的梦魇,所以当国公爷找她说要将瑾华送去族中一同教养时,她默认了。
她不止有一个女儿,还有法喀这个儿子呢!我与你额娘已经决定,三日后将你送去族中女学,与你其他姐妹一起接受教导。
从上次遏必隆和宛云的话中,她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她特意去了解过,这里每个人出入城门都是要有路引的,不然就是寸步难行。
如果没有长期离群索居的打算,就不要轻易尝试假死脱身。
既如此,那么嫁谁不是嫁呢?在妻妾成群是常态的清朝,想要自由自在,基本就要像郭罗妈妈那样熬到自己成老封君了,对了,还得自己儿子掌权。
同样是面对一群女人,以她的家世,入宫其实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她心中到底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