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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咫尺天涯

2025-03-28 10:09:00

寒风之中,他端坐马上,一身战服,衬得他分外清冽。

一头银发在月色下,是那样令人心碎。

他和她相距并不远,但是,隔着中间酣战的兵士,竟犹如隔着天河一般。

她看到他,却不能说话,只能遥遥望着他。

而他,却连看到她也没有。

流霜心中不免有些难受,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却看到百里寒忽然朝着他们置身之地望了过来。

暗夜之中,她看不清他黑眸之中的神情,却看到他忽然一勒缰绳,策马向这边奔了过来。

流霜此时,还是小太监的装束,但是无色却没有易容,百里寒显然认出了无色。

他大约从百里冰口中获悉了流霜被无色带走了的消息。

无色遥遥见百里寒已经奔了过来,唇角勾起一抹邪笑,伸手从袖中掏出一把袖箭,向着百里寒甩了过去。

遥遥看到百里寒将袖箭接在手中,无色才负起流霜,好似大鸟一般,凌空飞跃而去。

暗夜凄迷,城下兵马沸腾,百里寒的马儿难以前行,他焦急地从马上腾空跃起,却再也看不到无色和流霜的身影。

王爷,王爷!身后他的副将铜手追了过来,看到百里寒手中的袖箭,问道:王爷,这是什么?百里寒这才注意到手中的袖箭上绑着一张白色布条,展开,上面用朱笔写着一行密密麻麻的字。

看了那布条上的字,百里寒黑眸微眯,闪耀着一丝令人难测的幽光。

他伸手将布条捏在手中,知道流霜暂时不会有事,回首对铜手道:回去吧,记住留住代眉妩一条命!夜冷如霜,更深漏重。

无色将明时,这一战终于结束。

百里寒顺利击败了郑拓,郑拓畏罪自杀,郑皇后被废掉封号,贬入了冷宫。

郑氏数百口皆踉跄下狱。

郑氏一门,自此结束了他们的专权生涯。

玥国,迎来了一个新的时期。

天色微明,日光流泻,照耀着幽深的宫殿,金灿灿的琉璃瓦在日光映照下闪耀着圣洁辉煌的光芒。

战争的痕迹已经被宫人们收拾一空,昨夜的战争,好似没有发生。

可是,那战争却又令人永远铭记,而且,被载入了玥国史册,史称钰城之战。

冷宫,院内衰草遍布,空旷的宫殿里,透着死气沉沉的气氛。

百里寒穿过枯草丛生的小路,走到了冷宫阴冷的宫殿内。

殿内郑皇后神色呆滞地坐在地上,百里寒站在殿门口,望着这个昔日高高在上的郑皇后。

昨日还风光无限的她,好似一夜间便衰老了,眼角额头遍布着细细的皱纹。

昔日油光水滑的黑发此刻已经没有了一丝光泽,在朝阳的映照下,好似枯草。

看到百里寒,她幽深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愤恨,她气定神闲地将发梳的整整齐齐,腰板也僵硬地挺直了,保持着一个末日皇后的尊严。

成者王,败者寇,我没什么好说的,当年是我毒死了你的母后,又数次毒杀与你,现在你可以报仇了!郑皇后冷冷说道,语气冷硬,神色间没有一丝后悔。

看着这个犹不知悔的女人,百里寒忽然不知说什么好了。

当年她毒杀自己的母后,无非就是要这个后位。

坐上了后位,竟不惜毒害自己的皇儿和皇上,只为了得到这个天下。

她的贪欲和野心竟是如此之大,竟能让她舍弃母子之情和夫妻之情。

真是可怕的很!百里寒对她,本来极是仇恨。

如今,面对着她,却再也没有杀她之心了。

杀她很容易,让她苟活着,或许是对她最大的折磨。

你不杀我?郑皇后不信地望着百里寒。

百里寒怜悯地望着她,淡淡说道:对,本王不杀你!这个郑皇后身上背着无数条人命,如今,被贬在冷宫的她,就是他不杀她,也有人会不让她活下去的。

郑皇后背脊一松,如同一滩烂泥,软倒在地。

百里寒的目光不屑地越过她,望向她身后的女人——代眉妩!相较于郑皇后,代眉妩要整洁清爽的很,虽然头发有些凌乱,但是眉宇间却没有失去生的渴求。

她也没有向百里寒求饶,只是低头坐在屋角,浓密的睫毛如扇子一般忽闪着,偶尔望向百里寒的眼波里,暗含着一丝凄凉和无助。

没有求饶,但是那凄楚迷离的眼波和那哀怨的神色无疑能让任何一个男子看了心中顿生怜意。

尾随在百里寒身后的铜手和铁笠之前没有见过代眉妩。

此时初见这个尤物,被她那哀怨的目光一撩,心中极是不忍。

铜手心想,怪不得王爷昨夜要我们留下这个女子一命,却原来是这样一个绝色女子?铁笠更不必说,若是此刻百里寒不在此处,估计代眉妩求他放了她,他都有可能答应。

可是,代眉妩的伎俩对于百里寒却失去了效用,他冷冷地扫了一眼代眉妩,冷声道:铜手,铁笠,将皇后身边的那个侍女带出来。

代眉妩从天漠国回来,便隐在宫中,做了皇后的侍女。

铁笠答应一声,便进去将代眉妩带了出来。

代眉妩清澈魅惑的眸光在百里寒俊美的脸上流转一圈,实在看不出百里寒深眸中的神色,心中忐忑,她银牙紧咬,垂下了眼睑。

在天漠国,战场之上,她隐在天漠国兵将之中。

观看了百里寒和暮野的那一战。

毫无疑问,她是恨百里寒的,她以为除了恨,自己对这个男人,已经没有其他感情。

但是,那一刻,当看到月色之下,他披着一头银发,帅气优雅地和暮野战在一起,那时,她的心,竟是狂跳的厉害,几乎要从胸腔中蹦出。

她悲哀地发现,无论他怎样待她,她依旧爱着他,深深地爱着他。

但是,她明白,他的心,已经被那个白流霜占满了。

要想得到他,便要他败。

当他失去了一切,当他成了皇后的阶下囚,她再将他救出,用自己的真情去感化他。

但是,可惜的是,上天没有给她机会。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他,是一个胜利者。

他不再需要她。

可是,她怎么甘心就此罢休?白露夫妇在哪里?百里寒也不看代眉妩,忽然冷冷问道。

在天漠国,他从流霜口中得知,白露夫妇被代眉妩软禁了,他动用了江湖和朝野的力量,却依旧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

如今,只希望能从代眉妩口中获知他们的消息了。

代眉妩眸光一闪,她差点忘了,她的手中,还有这两个砝码。

当日皇后派她将白流霜的父母幽禁了起来,那地点只有她知道。

王爷,眉妩是受了皇后的蛊惑,才犯下了大错。

眉妩早就想将白王妃的父母救出来了,请王爷随我来吧!代眉妩轻声说道。

不用,你只需告诉我,他们关在哪里即可!百里寒淡淡说道。

代眉妩的沉静令百里寒有些惊异,这个女人的心机是越来越深沉了。

他们被关在眉妩房内的暗室之中。

代眉妩没有一丝犹豫,抬眸说道。

她知道,此时,只有对他言听计从,才有可能让他对她手下留情。

百里寒闻言,即刻派人去接。

铜手,铁笠,你们两个,将她带出宫!百里寒冷声命令道。

代眉妩闻言,心中涌上一股惊喜。

她隐隐感到,百里寒是不会杀她的,否则早就任由她在这冷宫里陪着皇后自生自灭了,何必要带她走!为何不杀她,她不清楚。

但是,只要他对她尚有一丝恻隐之心,她就不会绝望。

她坚信,她一定会将这个绝世男子的心偷回来的。

青姥山。

南国的第一场雪,无声飘落,碎玉乱琼,纷纷扬扬。

远山素裹,近水凝波。

无色和流霜凝立山路之上。

流霜并不知无色抓她的用意,但是,看他的样子,对她,是没有恶意的。

至于为何在在飘雪之日到这里来,她问了,他却不说。

她索性凝立在这里,观看雪中美景。

满山的松柏翠竹,皆披了一层银衫,银枝琼条,让原来的苍凉多了几分纯净透彻的美。

雪渐停,遥遥山路上,一行人拥着两辆华丽的马车驶了过来。

行到近前,前面的马车车帘一掀,走出来两个人,流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那竟是她的养父养母。

他们下了马车,满面欣喜地向流霜奔了过来。

流霜心中激动,泪盈于睫,就要奔过去,却被无色一把拉住手腕。

都不许动!无色冷冷说道。

白露夫妇立刻收住了脚步,流霜还在那个人的手中,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流霜回首,看到无色妖冶的眸,却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后面那辆马车。

眸中,满满的期待。

流霜诧异地望了过去,只见后面的马车上也走下来一个人,是段轻痕。

段轻痕的身后,跟着一个女子,代眉妩。

代眉妩何以也来了,难道?流霜的心忽然一动,莫非无色把她从宫里带出来,是为了代眉妩?回首再看无色,只见他一双黑眸紧紧锁住了代眉妩。

流霜心中顿时了然。

原来无色对代眉妩有情,今日带自己来这里,应当是为了换回代眉妩一条命。

只是流霜不明白,无色为何不亲自救出代眉妩?你喜欢她?流霜轻声问道。

无色低头,望着流霜,轻笑道:不错!我喜欢她,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无色的嗓音,沙哑而动听,在幽冷的寒风里,隐隐透着一丝苦涩。

流霜奇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帮助皇上,你知道,她——是站在皇后那边的。

无色幽深的眸中,划过一丝落寞,他低叹道:她若是胜了,还会将我看在眼里吗?流霜心中顿时了然,代眉妩原来并不喜欢无色,此时的他,是一个可怜的单恋者。

单恋者的心情,她是懂得,对无色,隐有一丝同情。

她没想到无色会这样的坦白,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爱。

流霜微笑道:你倒是很坦白!无色道:是啊,不像你的心上人。

我本是约了他,让他带眉妩来换你,可是他却是隐而不见,反倒派别人来了。

莫非,他心里真的没有你?他为何不来,流霜心中清楚,无非是要躲着自己不见。

他不见自己,自己可以去见他。

想起百里寒身中寒毒,都是这个无色的法子。

流霜忽然冷声问道:无色,你——可是还有解寒毒的法子?无色修眉一挑,道:你们两个,倒真是情深啊!不过,寒毒不能解,你也是知道的,何必还来问我!流霜心中,顿时极是黯然。

无色,代眉妩已经带来了,还请你将霜儿放了。

段轻痕冷声道,一手狠狠抓着代眉妩。

代眉妩着一身素色棉裙,风姿卓约,只是,眉宇间,隐有一丝悲凉。

百里寒将用她来换流霜,对她,绝对不是一般的打击。

原来,百里寒的心中,满满的还是那个女人。

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她望着流霜,一身太监服饰,怎么看,都是没有自己美丽的。

你走吧!无色低声对流霜道:寒毒现今是不能解,但是不代表日后不能解。

言罢,带着流霜向段轻痕走去。

两人面对面时,同时将手中的人放开。

代眉妩到了无色手中,流霜到了段轻痕的手中。

遥遥的山坡上,百里寒凝立在一处腊梅树下,一株红梅点黄蕊,衬得他的脸愈发苍白。

冷风吹来,树上的碎雪扑打在脸上,刺骨的冷。

他紧了紧身上的白色披风,深谋凝视着远方的那一幕。

流霜终于得救了,他的唇边,勾起一抹灿烂的笑意。

其实,他是多么想亲自将他救出来,可是他不能。

近日,他身上的寒毒发作的越来越频繁,钰城之战,更是耗尽了他的体力。

他不知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

他轻轻咳了两声,轻衣和纤衣走上前来,轻声道:王爷,该回去了!百里寒点了点头,直到看到两辆马车驶走了,才从山上缓步而下。

一阵寒风袭来,落了他一身的碎雪。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表白分别快一年了,再次和爹娘团聚,那种感觉是幸福的。

流霜和爹娘本来暂时住在客栈,但是两日后,皇上忽然颁下了圣旨,将原先的白府,现今的静王府再次赐给了白露。

静王府三个大字的匾额重新换成了白府,流霜随着爹娘和师兄进了府中,她的闺房还是老样子,没有一丝变化,而且,打扫的一尘不染。

这让流霜很意外,原以为她的闺房早被百里冰改成别的屋子了,却不想不仅没有改,还如此整洁。

红藕和青儿被段轻痕从静心庵接了过来,红藕惊叹道:小姐,我还以为要好好打扫一番呢,不想这么整洁。

回到这里,感觉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是不是,小姐?流霜也恍然若梦,好似回到了未嫁之时。

大半年来的经历,就好似一场梦。

可是,物是人非,她永远也回不到当初了。

红藕,以后你和青儿一起住,你带着青儿去看看她的房间吧!流霜心情恍惚地说道,惦记着百里寒,她心中烦乱,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好的,小姐我们去了。

红藕理解流霜的心情,答应了一声,带了青儿下去了。

室内剩下流霜一个人,四周一片静谧,流霜摸着书案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籍,思绪万千。

从书案上抽出一本书,却怎么也看不到心里去。

窗楞上忽传来轻轻的叩击声,流霜回首,看到窗外一抹青影静静伫立。

一双静黑的眸,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方才他们搬进白府时,正赶上百里冰的侍卫正在收拾东西,原以为不会见到百里冰,却没想到在这里撞到了他。

流霜自然没想到,百里冰是特意留下来要见她的。

流霜看着静静伫立在窗外的百里冰,好似雕塑一般,没有进来的意思。

流霜心中暗叹,猜不出这小魔头怎么了,便起身从屋内走了出去。

屋外还是积雪满地,一阵冷风袭来,身上有些冷,流霜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可是,也就是冷了一瞬间,因为,她整个人忽然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流霜心中一惊,挣扎着从那个怀抱里挣脱出来,身上却早已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是百里冰的。

流霜慌忙退后两步,与百里冰保持了一段安全的距离。

方才那一抱,她直觉地感到和以前百里冰戏弄自己时不一样了。

究竟哪里不一样,她也不很清楚。

抬眸望去,地上是一片冰雪银琼,百里冰就站在纯净无暇的雪地上,一袭暗紫色锦服,在雪地上尤为显眼。

衣上没有花纹,没有纹绣,这是百里冰第一次穿这样纯色的衣服。

深沉的暗紫色,衬着他俊美的容颜,使流霜恍惚中有一种感觉,这个小魔王,似乎是长大了。

他凝立在流霜面前,清冽的眸中在流霜身上流转数圈,最后停驻在流霜脸上。

墨玉一般的黑眸晶莹闪亮,眼波灼灼流辉,好似初雪上边流泻的一抹光,灼亮的惊人。

你瘦了!流霜正被百里冰盯得有些不自在,乍然听到了这样的一句问候。

这句话,出自任何一个男子都不会令她惊讶,但是出自百里冰的口中,却着实令她有些难以置信。

而且,她也从未见过百里冰这么凝重的神情。

没有戏谑,没有讥诮,甚至于没有那招牌式的灿烂笑容,他就那样深深凝望着流霜。

流霜顿觉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样的百里冰还真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不止我瘦了,你好像也瘦了。

我是出去流浪,瘦了很正常,你可是天天呆在皇宫里,山珍海味,锦衣玉食怎么也没长胖?流霜笑盈盈地说道。

百里冰扑哧一声笑道,还是我的小霜霜可爱。

不过你瘦了,我真是心疼死了。

流霜听了他这句话,才觉的他正常了些。

你搬到哪里住?皇宫,还是另有府邸?说实在的,流霜还真是没想到百里冰会答应给他们腾出府邸,看来,小魔王是转性了。

霜霜这是关心我吗?要不,我住到你府中如何,我还留着我的屋子呢!百里冰立刻笑嘻嘻地回应道。

流霜笑道:这天下还能少了你的住处吗?可是,哪里都没有这里住的自在啊!百里冰边说边迈步走进流霜的屋中,一屁股到了流霜摆满书的几案上。

你的皇兄,他还好吗?流霜迟疑地问道。

百里冰的神色顿时有些黯然,他撇嘴说道:霜霜,这么久没见,你就不问问我好不好,怎么总是惦记着皇兄。

你这不是好好的在我眼前吗?我还问什么?流霜淡淡说道,这个醋他也吃,真是小孩子。

我怎么知道我好,明明我都瘦了,你还说我好。

我伤心着呢,你知道吗?你知道我为什么瘦了?还不是惦着你,可是京城里我又走不开,不然我也会天涯海角地追寻你的。

百里冰委屈地说道,忽然靠近流霜,一双俊脸缓缓逼近眼前这张在梦里折磨了他多半年的清丽容颜。

流霜本能地后退,看到他此时的神色认真到有些凶狠,心中暗暗感到有些不妙。

在她的心里,百里冰向来顽劣,她从来没将他的话当真。

可是今日,他似乎是不同了。

流霜后退一步,百里冰便跟进一步,直到流霜躲无可躲,靠在墙上望着眼前这张俊脸。

这张脸一向笑嘻嘻没有正经样的,怎么此刻竟似换了个人一般,神色凝重的可怕!?百里冰,不要闹了!流霜惊慌地说道,被他黑眸中的认真惊得有些慌张。

看到流霜惊慌失措的样子,百里冰黑眸一眯,挫败地说道:你不会——不会不知道我喜欢你吧!听到这句话,流霜本来心中极是紧张,却不知为何竟笑了出来。

不是因为好笑,而是因为太不可思议了。

喜欢我,怎么可能呢。

百里冰,你要是闲得无聊,这京城里多的美貌女子恋着你的,可不要在我这里胡闹!流霜边笑边说道。

百里冰是说过喜欢她,也曾经强吻她,但是,她都没把那当回事。

毕竟在她心里,百里冰是一个小她两岁的少年。

这少年,性子古怪,大约和百里寒有些不对劲,知道她喜欢百里寒,是以才想要征服她。

她原谅他的年少无知,从来没将他的话当真。

胡闹?百里冰望着眼前这张笑颜,心好似被重锤击过一样,为何她不信他的话呢。

黑眸一眯,埋藏在血液深处的霸道本性不知不觉地抬头。

他捧住流霜的脸,就要吻下去。

百里冰,你做什么,我可是怀了你皇兄的孩子!流霜急急喊道。

百里冰一震,似乎被流霜这句话吓住了,他忽然僵在了那里,清亮的黑眸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你说什么?百里冰梦呓一般地问道。

流霜趁机推开了他,冷声道:百里冰,不管我和百里寒如何,我都曾经是他的王妃,所以请你不要再胡闹了。

百里冰一时不防,被流霜推着向后退了两步,良久才从这个打击中回过神来。

一双厉眸盯着流霜的腹部瞄来瞄去,好似自己生了一双透视眼,能够看穿流霜的腹部一般。

你真的有了我皇兄的孩子?怎么可能?骗我的吧!他不可置信地说道。

流霜被他看的气恼万分,冷声道:我骗你作甚!百里冰唇边忽然勾起一抹笑意,优雅而灿烂,淡淡道:瞧把你吓得,霜霜,你还真是胆小啊!我怎么会喜欢你呢,你——又老又丑的!言罢,优雅地转身,向着屋外走去。

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又老又丑?流霜情不自禁地咬了咬牙,她才十七岁啊!走了好远,百里冰才定住身形,站在一棵落满了积雪的玉树下,向着流霜的闺房望去。

寒风习习,他就站在那里,心中思潮汹涌。

上一次他派了代眉妩搅乱了流霜和百里寒的感情,害的流霜小产中寒毒差点死去。

至今,他心中尚有悔意。

所以,这次,他不会再强行夺爱。

如果,流霜真的和百里寒和好了,他打算将他的那份真情永远埋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们。

可是,如果流霜和皇兄还是没有缘分,那么,他也不会客气的。

看着百里冰走远了,流霜却再也在室内呆不下去了。

她想要立刻见到百里寒,不然,她今夜一定会睡不着的。

她猛然起身,这才发现,身上,还披着百里冰的黑袍。

撤下黑袍,换上一身棉裙子,披上一件白色斗篷,匆匆走了出去。

宁王府还是老样子。

流霜站在府门前,思绪万千,良久才拾级而上,走到了大门前。

守门的侍卫换了人,不认识流霜,冷声问道:你找谁?我找宁王百里寒,他在府中吗?流霜淡淡说道。

那年轻的侍卫冷冷说道:你是谁?容我去通报声。

流霜报了名讳,侍卫便招呼着流霜坐在门口等着,起身进去通报了。

第一百四十章 潋滟风情流霜站在王府门前,望着朱红的大门,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从未想到,有一天,她会主动来找百里寒。

世事难料大约就是如此吧。

感觉上,好似等了好久,实际上也不过是一刻钟,终于听到门里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个进去通报的侍卫回来了。

白姑娘,很抱歉,我们王爷现在很忙,他不能来见你,请你回去吧。

那侍卫极是客气地说道,同时还有些疑惑地打量着流霜。

方才他进去通报,王爷听到有位白姑娘来访,神色极是复杂震惊,他从未见王爷如此动容过。

能让一向淡然的王爷如此激动的人他还不曾见过,这位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王爷却不愿见她,这让他很是疑惑。

流霜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带着红藕退后几步,望着紧闭的大门,默然凝立。

飞雪又开始漫天飘零,好似一片一片白色的花瓣,翩然飘舞。

看着那雪,如梦如幻地下着,流霜伸出手,一抹雪花轻盈地飘落到的掌心,带来丝丝缕缕的薄凉。

告诉你家王爷,他若是不见我,我就会站在这里等,一直等到他肯见我为止。

流霜淡淡说道,她就不信,他会眼睁睁看着她在风雪中冻着。

雪花飘落在衣服上,分不清是雪的白,还是衣的白。

流霜倒并没觉得多么冷,一来是身上衣服穿的厚,二来,身上没有了寒毒的凌虐。

尤其是,心中还有一丝执念,若是不见他,誓不离开的执念。

王府内,清琅阁。

百里寒负手凝立在窗边,白衫飘飞,如梦如幻,沐浴着窗外的飞雪,好似梦中人一样。

轻衣和纤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默默望着他。

他沉思的样子是那样好看,紧紧皱起的眉毛是那样令人心动,只是这一次,她们知道,王爷微皱的眉毛,不是为了国事,而是为了等在门外的王妃。

她们不明白,王爷既然心中有王妃,为何却又不见王妃。

王爷,王妃还在门外等着,既不走,也不去廊下歇着。

如今,外面的风雪这么大。

万一王妃——轻衣壮起胆子说道。

他不说话,窗外一片雪花飞落,朦朦胧胧。

王爷,不如,我去请王妃进来吧。

轻衣继续说道。

百里寒依旧不说话,但是,两人却明显地看到他袖中的手微微动了动。

不用看,她们也知道,此时他袖中的手是紧紧攥着的。

只要他担心,手就会紧紧攥起,手心出汗,微微颤抖。

轻衣轻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向门外走去。

站住,你要去做什么?百里寒冷声问道。

我去请王妃进来!轻衣道。

不用了,吩咐下去,备车马。

百里寒冷声吩咐道,想到她在风雪之中冻着,他的心便揪在一起。

抽痛,心脏狠狠地抽痛。

这种心如刀割的感觉真是难以忍受。

宁可身痛如割,也不要心痛如绞,他切切实实理解了这句话。

是!轻衣无奈地答应道。

流霜等了好久,当她终于感觉到冷了,当身上的雪将她几乎覆盖住时,朱红的大门终于咯吱吱开了,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了出来。

流霜自然认得,那是百里寒的马车。

可是,那马车却没有一刻停留,直接从她身边驶了过去,溅了她一身白雪,荡起一股幽冷的风。

流霜的心,顿时一沉。

马车的窗帘紧紧掩着,流霜没有看到坐在里面的百里寒。

张佐李佑分别骑着马儿,缓步跟着马车。

看到流霜,张佐李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张佐拨马到流霜面前,轻声道:回去吧,风冷雪大,小心着凉。

说罢,拨马向马车追了过去。

流霜看着迷蒙的风雪中,那绝尘而去的马车,心中升起一股被遗弃的悲凉。

她不知不觉追了两步,又怎么追得上马车,徒劳地在身后留下了一串伶仃的脚印。

你们王爷,是去哪里了?流霜回首问站在门口的侍卫。

年轻的侍卫,实在不懂眼前这个年轻女子是何人,大约是王爷的倾慕者。

王爷的行踪,他也是向来都不知道的。

可是,今日,却听别人议论道,王爷去了醉花楼。

他来王府日子不长,但是,还从来不曾听说王爷会去花楼买醉。

他直觉感到,今日王爷的行踪似乎和眼前这个女子有关,或许是为了让这个女子死心吧。

你告诉我王爷去了哪里,不然我在这里是不会走的。

流霜继续说道。

那个,这位姑娘,实话说吧,我听说王爷是去了醉花楼。

醉花楼?流霜默念着这个名字,良久才反映过来,那是青楼。

他竟然撇下她,去了青楼。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红藕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知道流霜对红藕的感情,很怕流霜伤心。

红藕,你去拦一辆马车,我们也去!流霜淡淡说道。

我们也去?去那种地方?红藕诧异地问道,小姐,他去了那种地方,你还要去寻他?对,今日我一定要见到他!雪花,仍然在冷冷地飘落。

心,疼得揪在了一起,但是流霜却没有流一滴泪。

她的黑眸,在朦胧的雪光中,闪耀着一丝坚韧的光芒。

红藕惊异地发现,小姐似乎变了。

她识趣地去拦了一辆马车。

主仆两人坐到马车中,一路向醉花楼而去。

醉花楼所在的那条街,是钰城的烟花之地。

虽然流霜在钰城多年,却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这里不是良家女子的去处。

在流霜的印象里,只有那些悍勇的婆娘才会来这种地方,来寻自己寻花问柳的夫君的。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来这种地方。

正是午后酉时光景,在晴天之时,便是快要日落了。

天近傍晚,飞雪已停,天色有些阴沉。

但是,恶劣的天气丝毫不影响寻欢的人们,街上,依旧人潮涌动,衣香鬓影。

这条街两侧都是朱楼高阁,虽然雪后,但是廊间檐底的彩绘依旧没有完全覆盖,露出脂粉般的喜庆和旖旎来。

华灯初上,各色灯光映照在雪上,好似美人的脸上,擦了一层薄薄的脂粉。

流霜掀开车帘,看到路边有一座成衣铺子,便让马夫停了车。

虽然之前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但是她也知道这种地方是绝对不欢迎女子的。

怕是只有女扮男装才能进去。

从车夫口中得知,醉花楼已经不远了,便和红藕一起下车,付给了车夫车钱。

和红藕一起,到了铺子里,买了两件男子衣衫换上。

流霜一身月白色锦袍,红藕一身深蓝色袍子,两人转瞬间化身为风度翩翩的男子,一起从成衣店走了出来。

流霜清瘦如菊,白衫飘扬,一头黑发用一只白玉簪子固定住,面容清丽雅致,翩然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极是飘逸出尘。

街旁的楼头廊下,那些盛装艳服的姑娘们,在阁楼之上,正在打情骂俏。

遥遥望见流霜,都是一怔,怔过后就盯上了。

都说姐儿爱俏,尤其是流霜这样俊美雅致飘逸脱俗的公子。

流霜走在这条街上,心中一阵迷乱,听到楼上阵阵丝竹声传来,忍不住抬头望去。

那些姑娘们,玉脸隐在各种灯光之下,看上去颇为艳致。

瞧见流霜抬头,一些姑娘难免心中微微一跳,随即便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起。

公子,上来啊!公子,到奴家这里来啊!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

流霜毕竟是一个女子,哪里见过这种诱惑,玉脸飞红。

更有一些青楼的龟奴,竟然跑上来拉拉扯扯,要将流霜拉进他们的青楼。

流霜甩也甩不脱,有些恼怒,寒了脸,正要呵斥两句,这才发现已经到了醉花楼,拉她的,也是醉花楼的龟奴。

流霜黛眉微颦,拂了拂衣袖,便随了龟奴一起到了醉花楼。

原以为醉花楼是声色场所,必定浮艳不堪,却不想,这里竟清新雅致的很。

串行在厅中的女子虽然也是华裳羽衣,但是,妆容并不浓艳,衣衫也不暴露,不是想象中那般低俗。

流霜心中惦念着百里寒,眼波在厅内轻扫,视线忽然僵住了。

虽然想到百里寒会在这里,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是流霜此时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呆在那里,一动也没动,思想似乎也停滞了。

这——这还是百里寒吗,是那个冷冽如冰山的百里寒吗?他穿了一件亮珊瑚色长衫,明亮而艳丽,衬得他俊美的脸上一抹晕红。

此时,他衣衫半解,一头银色长发凌乱地披散着,在灯光下,透着惊心动魄震撼人心的美。

此时,他正被几个美貌女子拥簇着,怀里还搂着一个身着翠色霓裳的女子,不知那女子说了句什么,他高兴地仰头大笑。

流霜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畅快淋漓的笑。

笑容明澈如水、绚烂如花,笑声清亮好似水波在厅内流淌着。

流霜站在那里,似乎也能看到这笑声激起的一波波的潋滟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