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自行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崔文秀眼睛一亮,目光投放在龙自行面带深思之色的脸上。
根据目前的情报显示,普尔军的西线回撤速度很快,但是北线还没有反应出来,一旦三线集合起来,我们对面的敌军兵力就十分雄厚了,就算是我们能够击破,但是时间却不好说,赫连勃那边虽然防线稳固,但是他毕竟面对两面夹击,火铳队究竟有多大威力现在还不好说,我想我们可以趁夜现在普尔军三线力量尚未真正拧成一股绳的时候实施突击,不要贪图全歼敌军,而是利用重装骑兵突破,游骑兵实施穿插分隔,打乱他们的队形,破坏他们的统一指挥,步兵跟进以打散打乱成建制敌军为主,对于散部则放开口子,让他们逃生,这样可以灭其精锐,纵其散兵,这些散兵就算是逃生也根本不足以对日后的战局产生影响,我们也可以节省更多时间发动总攻,也为第二军团减轻一些压力。
龙自行也知道这事实上就是改变了原来的包整个饺子的意图,也就是说将饺子中的无足轻重的货色放过,集中力量摧毁可能对总攻构成威胁的精锐消灭,尽快达到完成总攻的意图。
崔文秀默默点点头,他也在琢磨这一战打到这个时候需要改变一下了,普尔军的战斗力并不算强,但是数量却摆在那里,而主将的指挥艺术也还算过得去,这也导致了当初自己的设计有些偏离了方向,现在也该到了纠正的时候。
龙自行说得没错。
现在还要追求地全歼就有些不现实了,击溃普尔军是第一要务,现在普尔军南线实力大损,北线和西线的收缩进度有些脱节。
正是发动袭击的好时候,趁夜发动攻击彻底击溃西线和南线兵力,即便是北线敌军赶到也已经无济于事了,不强求全歼,但是一定要彻底击溃,使其丧失顽抗之力。
嗯,自行,你的第三军团今日恶战一天,今晚还能继续么?崔文秀内心已经定下了策略,但是他需要考虑第三军团能否承受得了这样连续地激战。
没有问题。
弟兄们士气很高,今天一战主要还是骑兵打前锋,步兵略作休息完全可以进行夜战。
龙自行颌首昂然道。
那好。
咱们就定下了,马上让参谋们制定方案,今晚让所有重装骑兵不惜一切代价实施突破,游骑兵全面出击,确保战果扩大化。
第三军团务必要今晚一战中锁定胜局,也许明天我们就不得不面对从北线撤下来的普尔军。
崔文秀斩钉截铁的道:我已经命令第九军团抽出一个师团从侧翼帮助第二军团稳固战线,我们和普尔人甚至多顿人现在都处于欲罢不能的境地。
谁只要退缩一步那就是全盘皆输的结果,我只要赫连勃还能守住三天时间,我们就可以赢得这一仗!崔文秀说得没错,无论是那一面都已经处于欲罢不能的境地,尤其是在赫连勃指挥的阻断战场,此时的第二军团就像是被置于一个铁砧上的铁块任凭来自东西两面的铁锤轮番疯狂击打蹂躏,狂暴地铁骑冲锋让即便是见惯了北方利伯亚人铁骑的高岳步兵也一样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
无论是普尔人还是多顿人都意识到了这一战走到这个境地面临地结局将会是什么,如果不能和盟军合力一处,其结果就是被唐军各个击破。
普尔王国和多顿王国也将成为遗迹彻底消失在东大陆的历史舞台上,生死攸关之战,没有人还抱有侥幸和退缩的心理。
山柱战袍上已经满是血浆和肉末,甚至一丝白乎乎的脑浆喷溅在他肩头上的兽面吞环上,那是一名高岳士兵被普尔重装骑兵地铁矛击碎天灵盖之后溅起的浆液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血染征袍气冲斗牛这两个词语形容面目狰狞地山柱无疑是再恰当不过了,厚实的铁盔上留下了一枚粗重的划痕,这是一名普尔轻骑兵的飞矢射中山柱头盔划过的痕迹,如果再往下一些,也许山柱也就只能像他的其他同胞们一样躺在泥土中静静体味大地的颤抖了。
轻轻挥动了一下手膀,有些酸酸的不那么得劲儿,冲天的煞气即便是几米之外也能够感受到,浓眉虎目下山柱巍然若战神一般地身躯傲然立于阵前,让高岳士兵们士气也定了许多。
普尔人的铁骑实力并不比卡曼铁骑逊色多少,难怪以前每一次卡曼人出兵总要把普尔人也拉上,这帮家伙大概就是在当雇佣兵的历史中成长起来的。
又是一波铁骑潮被击退了,无数尸体被抬了下来,该补充的就补充上去,一床床浸润着殷红血迹的担架将阵亡士兵和丧失了战斗力的伤兵抬了下去,看着眼前这车水马龙般的阵亡士兵运输线,山柱心中也是一阵从未有过的黯然,多少英勇的高岳儿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倒下,用血肉之躯捍卫了高岳战士的尊严,谱写了帝国军队的荣耀。
两个师团的高岳重装步兵经历了两天空前残酷的洗礼,面对着占据绝对优势的重装骑兵,面对着同样抱着拼死一搏的普尔铁骑,高岳步兵的表现没有让任何人失望,他们的顽强和坚韧足以让任何一支军队汗颜。
( 知音文学网 )山柱眼角有些湿润了,从来不知流泪为何物的他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心潮澎湃跌宕起伏,这些跟随自己从大横断山中走出来的儿郎们从来就没有丢过高岳人的脸,无论是训练还是真正战争中,他们牢牢的占据着帝国第一步兵的光荣称号,无数艰难险阻在在他们面前都履为坦途,而今天他们又迎来也许是帝国战争中最艰险的一幕!一排排整齐的高岳步兵似乎根本不知道在下一轮战斗中他们可能就会再也见不到自己父母妻儿,坚强的意志和严明的纪律造就了这支漠视死亡的铁军,战死沙场已经成为高岳士兵们最为荣耀的死亡方式,那种老死床第才是高岳人鄙薄的生活,高岳男儿从来就是为战争而生!一边慰问着受伤的士兵们,山柱却知道现在还不是感伤的时候,明天普尔人肯定还会发动更凶猛的攻势,第三师团看来是必须要上了,第一二师团几乎已经人人带伤折损过半了,赫连勃也已经向南线的主帅发出了警告,如果再无法取得突破,恐怕第二军团就真的要变成这一战第一个牺牲品了,相信崔文秀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害。
事实上山柱也清楚这个时候崔文秀大概也肯定是心急如焚,一旦第二军团的防线被突破,东线围歼的设想就会彻底化为泡影,陷入拉锯战的唐军将如何应对不久就将分出胜负的中线和西线呢?就在第二军团副军团长山柱为自己同胞们英勇奋战沧然泪下时,作为普尔王国大军统帅席勒同样在为自己铁甲骑兵付出的巨大代价而心如刀绞。
整整的一天战争中,两万多铁甲骑兵与身于对面那道如同铜墙铁壁的步兵防御线下,他简直无法想象大唐步兵怎么可能在如同巨浪排空的铁骑攻势下如同磐石一般巍然不动。
虽然唐军层出不穷的防御武器给予了普尔铁骑极大的伤害,但是这一切在席勒看来应该是可以取得回报的,暴风弩、投枪阵、拒马壕沟、环形防御车,当这一切都被自己的步兵和铁骑撕开之后,席勒满以为可以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了,但是迎接自己铁骑的重装步兵却表现出来了令人无法容忍的战斗力,如同一波一波的浪潮拍击在礁石上,每一次声威十足,但是砸下之后换来的却是一片片粉碎的浪花,一次如此,十次亦如此,这样的结果让席勒无数次的希望最终化为颓丧,难道大唐的重装步兵就真的无法突破?想到这个问题,席勒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不,决不可能,自己手中还有几万铁骑,自己还可以一搏,大唐步兵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再坚持下去,胜利一定属于自己!更何况还有东面的多顿人仍然在坚持不懈的发起冲击,这种时候席勒相信多顿人也一定不敢藏私,一损俱损,一亡俱亡,这样简单的问题他们应该十分清楚。
明天一定要撕开唐军的防线,无论唐军的防线有多么坚韧,但是实力的差距显而易见,席勒定了定神,暗自下定决心,南线传来的每一个消息都是令人震惊而又担心的,好在西线军队已经和南线防御军会合,以杜克的指挥能力,席勒相信再坚持两天应该没有问题,该死的托卜美尔,这个混蛋,自己怎么会把北线指挥大权交给这个不知轻重的蠢货,北线军队到现在仍然还在和北面的唐军纠缠不休,难道这个家伙就不知道情况已经紧急到什么情况了么?第二章 铁马冰河 第一百零七节 绝命杀(1)席勒猜得没错,多顿人的确没有怎么藏私,应该说他们也算是进了自己的全部努力。
但是重装骑兵力量本来就处于利伯亚诸国最后一位的多顿人你要求他撕开第二军团的防御体系实在太难为他们了,第二军团的第五师团在第九军团第一师团的配合下牢牢的遏制住了多顿人几番攻势,多顿人骑兵力量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毕竟当刀枪没有直接加颈时,那种危机感始终没有向普尔人得知自己已经被包围那么强烈。
正是多顿人这种看起来气势汹汹,但是实质上却只是头两波冲锋像模像样的攻击让赫连勃得到了一个很大的休整机会,原本是准备用第四第五师团迎接多顿人冲击的赫连勃在发觉了多顿人攻势强度相比普尔虚弱不少时就果断的将第九军团第一师团替代了第四师团,普尔人由西向东的疯狂扑击已经让第三师团这个原本作为预备队的保命力量提前投入战斗,一支没有预备队的军队无疑是危险的,对于一场战争来说更是不能接受的,第四师团的适时补充进来让赫连勃心头也踏实了许多。
一夜的休整之后普尔军就像不死之身一般重新恢复了战斗意志,黑压压的一片片铁甲骑兵咆哮着火吼着平推着超长冲击铁矛如滚雷泻地一般席卷而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不断向周围扩散。
普尔必胜!席勒连夜进行的战争鼓舞的确起到了相当作用,在一个一个万人队所作动员演说中,席勒毫不讳言告诉所有士兵,如果明天中不能突破唐军的步兵防线。
普尔军就将面临被彻底歼灭地下场,而所有人都将沦为唐军的阶下囚,所有人以及他们的妻妾子女都将沦为唐人的奴隶,他们财产也将被无情剥夺。
被打入最底层深渊。
和士兵们将国家民族地安危无异于对牛弹琴,他们能够明白的就是自己的荣誉、财产和妻儿,当这一切都将可能被胜利者所剥夺时,他们将会爆发出无穷的战力。
铁蹄翻飞,尘土飞扬,坚硬冰冷的泥土地面被踏成狼籍的沙土地,当数万甚至数十万只铁蹄踩踏在这片土地上时,整个地面都仿佛要塌陷下去,抖动的大地就像是迎来一场天崩地裂的大地震,如同一个由无数部分构成的巨大战车迈着整齐的步伐轰隆隆向着稳若磐石地唐军步兵防御阵线猛然压过来。
马尔切罗牙齿紧紧的咬住粗糙的马缰。
作为重装骑兵中号称普尔第一悍将地千骑长,他拥有使用于士兵不一样的武器,粗大的狼牙棒比起游牧草原上的那些图布骑兵所使用的狼牙棒大上一号。
斑驳狰狞地狼牙齿在清冷的空气中绽放出嗜血的冷光,这支全镔铁打造地狼牙棒来自卡曼帝国,并不是普尔本国所产,黑黝黝的棒身上刀痕斧迹林立纵横,厚实的铁叶甲是他格杀了八十名柏因勇士后获得的殊荣奖励。
这么些年来,这支狼牙棒一直伴随着他纵横驰骋,而今天这支镔铁狼牙棒又将见证他斩杀唐人士兵的光荣里程。
目光紧紧盯视着眼前一排排高竖起来的拒马长枪。
这是重装骑兵最危险的敌人,拒马沟已经被填平,维持步兵弟兄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阵前横七竖八倒躺着的尸体便是明证,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现在应该由自己来为他们报仇雪恨了。
两旁都是自己最勇敢最忠实地部属,古雷扎,霍特巴斯,林姆。
库勒日他们虽然握着都是粗长的黑铁长矛,但是马尔切罗相信他们能够为自己提供最坚实的侧翼保护,就让自己来为这些该死怯弱的唐军来好好上一课吧!火腾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已经躲过了弩矢和标枪的这一轮普尔重装骑兵冲击波,看得出来这一轮重装骑兵攻势比起昨日的更加凶猛,遮面护具下一双双狼一般的眸子中闪耀着悍不畏死的光芒,无论是战马还是士兵们的鼻息间似乎都喷淌着拥抱死亡的决心,即便是经历了无数浴血搏杀的火腾一样为对方这种同归于尽的意念感到心惊。
但是高岳人最不畏惧的就是牺牲和死亡,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吓到战场上的高岳人,除死无大难一直是高岳人奉行的信条,既然成为了士兵,战死沙场就是最好的归宿。
环顾周围的同僚,火腾脸上露出傲然的笑容,火生、火原,火龙,木道,木云,山茂,山甲,厚实的甲胄将这些高岳儿郎全身上下遮挡得严严实实,腰间的虎头环刀早已绑在了背上,这是决一死战的标记,没有一个兄弟儿郎因为的对方的凶猛疯狂而露出半点惧色。
从他们渴望的目光中火腾早已明白这群儿郎们一直就在等待着在这场战争中爆发,让敌人的鲜血来见证帝国的不可侵犯,让高岳勇士的英武来诠释帝国军威的永不磨灭。
来吧,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利伯亚人,难道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撼动伟大的高岳士兵构筑的战线么?那就让你们来好生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坚若磐石!无数步兵同僚的尸体在万千铁骑纷飞下化为肉末血浆,随着如同潮水一般倾泻而来的骑兵战线与步兵长堤迎击在一起,对于马尔切罗来说,那一种奇妙的碰击声简直比任何天籁更加美妙,杀!此时此刻任何东西都不能吸引马尔切罗的注意力,他的一切都已经浸润在了手中这一支蕴藏了他全身力量和元气的狼牙棒中,看着眼前不断逼近的棕褐色防线,马尔切罗终于忍不住咧嘴一笑,来了,该来的终于来了,就让腥风血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粗若儿臂的镔铁狼牙棒猛然抡起伴随着马尔切罗直刺长空的一声怒吼:开!,犹若一条咆哮奔腾的黑色狂龙,突然挣脱了束缚,挟带着无匹气势和罡风狂啸而起,悍然击打在三支斜插的拒马长枪上。
火腾眼睁睁的看着站在自己侧翼几米远的三名儿郎手中的拒马长枪被对方那暴烈的一击横飞而起,在空中变成数段,而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儿郎们嘴中喷涌而出,雄壮如山的躯体这一刻变得起伏不定,原本精光四射的眸子这一刻黯淡若水。
巨大的反弹力让马尔切罗的手臂也是一阵发酸,但是这个时候他只知道自己该乘胜扩大战果,胯下雄健的战马扬蹄而起踏入唐军防御线,狼牙棒如同一支被自己如臂指使的黑龙陡然收回,两名来不及做出反应的高岳士兵伴随着白红相间的脑浆迸溅轰然倒地,猩红的血浆甚至直溅入马尔切罗的面部。
狰狞的吮吸了一口浓浓的血迹,马尔切罗已然完全沉迷于屠戮的快感中去了,狼牙棒如同一个嗜血恶魔毫无遮掩突入高岳步兵方阵内部,狂暴的吞噬着高岳步兵的生命,十数支拒马枪对于马尔切罗来说几乎没有构成任何威胁,沉重狂野的狼牙棒连连得手,将一只只拒马枪打得七零八落,漫天的血雾此起彼伏,高岳士兵虽然咬着牙关拔出环刀,但是面对人高马大的马尔切罗,天生的劣势让他们无从下手,而严格的军纪也不允许他们放弃正面的敌人而来对付这一人。
马尔切罗嚣张的狂笑着纵马猛扑,狼牙棒荡起阵阵罡风厉啸,紧随着他的几名普尔重装骑兵也是士气大振,如同一群闻到腥味的鬣狗一般汹涌而上,肆无忌惮的撕裂着刚刚露出一点破绽的唐军防线。
火腾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已经涌入大脑,惩得发紫的脸颊上狂怒的目光直欲择人而噬,这个王八蛋,竟然活生生屠杀了三名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同寨子兄弟,如果自己不能报这个仇,自己还有何面目留在世间?但是这个家伙的确太凶悍了,健马全身被甲,他本人全身都被厚实的铁叶甲遮得严严实实,除了一对狂热发赤的眼睛,几乎没有一处暴露在外,手中一柄镔铁狼牙棒挥舞得如同疾风骤雨,绕是高岳士兵身强体壮也无法与这个无论是在兵器上还是高度上占据优势的家伙相抗衡。
又是两名高岳儿郎在吐血中倒地不起,马尔切罗有些得意的圈着马不断的扩大战圈,,狼牙棒所到之处一片血雨断肢,厚实的橹盾在狼牙棒面前也无法抵挡,连续三击便破裂开来,只剩下一个全身已经被震得酥软的高岳士兵瘫倒在地。
瞥了一眼自己几个同僚已经趁机扩大了缺口,马尔切罗兴奋的策马回旋,狼牙棒带起呜呜怪啸猛然将一名想要偷袭的高岳士兵打出一丈开外,血糊糊的狼牙齿上再度落下几丝碎肉,伴随着粗鲁的笑声回荡,火腾再也无法忍耐下去。
第二章 铁马冰河 第一百零八节 绝命杀(2)借助着一名同伴硬生生抗击了对方凶猛的一击,在同伴喷血而亡的同时火腾一个灵巧的翻滚钻入战圈内,高大的身躯在这个时候却是异常灵活,马尔切罗这一刻也突然意识到危险的逼近,圈马让开的同时狼牙棒猛然下滑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企图将这个突然团身滚入的家伙封在外面,但是已然抱必死之心的火腾哪里会浪费自己一名兄弟用生命换来的机会,强忍着狼牙棒上勾齿带起自己肩头一缕血肉的剧痛,钻入马腹的他环刀倏现,随着战马一身凄惨的哀鸣,锋利的环刀划破了战马下腹,血淋淋的内脏涌出战马顿时萎顿在地。
随着胯下健马一软,马尔切罗就知道情况不妙,这个该死的滚地葫芦,只可惜方才自己的一棒压下速度不够快,否则这个家伙怎么能够得手。
脚尖伸出马镫,马尔切罗双足猛力向下一踩,借势跃起,只是身上厚实沉重的甲胄限制了他的身形,好在狼牙棒在手,马尔切罗并不太惧怕,在地上他一样不输于任何人。
随着健马一卧地,浑身血淋淋的火腾便又是一个翻滚直逼刚刚来得及站稳脚跟的马尔切罗,环刀带起呼呼风声直斩对手下三路。
马尔切罗也察觉到这个家伙不好对付,狼牙棒猛的下砸,封住火腾滚进路线,狼牙棒与百炼环刀碰击在一起溅起无数火花金星。
火腾只觉得双膀发帐,一时间竟然有抬不起手的感觉,手中环刀虽然没有被震飞,但是火腾却知道自己在臂力上是略逊一筹。
当然对方武器重量更占优势也是原因之一。
而马尔切罗也同样觉得虎口有些不带劲儿,不过狼牙棒的本身优势让他并没有太大影响,随着狼牙棒陡然向后盘带,两名从后方猛扑而上的高岳士兵又是虎口溅血震裂开来。
环刀落地地同时也被马尔切罗补上的一记横扫打成四段。
肝胆欲裂的火腾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给自己侧翼的两个同僚猛然打了一个颜色几乎同时腾身而上,眼见得那几名已经突破地普尔骑兵也发现了这里情势的不妙拼命向这里突击,显然是想要将此人救出,若是这种情况下被眼前此人逃脱,那火腾宁肯死在对方手上!马尔切罗又是连续两记横扫活生生将从空中扑击的两名的士兵击毙,但两名士兵的死亡却为火腾换来机会,环刀泛起乌沉沉的暗潮波光向手忙脚乱的马尔切罗涌去,身上厚重的甲胄限制了他的移动速度,而两枚标枪的呼啸而至更是迫使他不得不挥舞狼牙棒将标枪击飞。
而眼前这个滚地葫芦来得如此之快竟让马尔切罗无法躲避抱着以命换命地火腾扑面而来的劈击。
凄厉的长叫和痛苦地闷喉几乎是同时响起,颈项半断和胸骨尽裂的两人终于抱在了一起,一个被环刀砍掉半边颈项。
一个被狼牙棒凶狠一击劈碎胸膛,眼见得都不得活了却仍然死死抱在一起,真可谓同归于尽。
这只是千百个普尔重骑兵对大唐步兵战中的最平常的一幕,以命搏命已经成了最简单的惯例,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自己地作战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只知道杀死眼前地敌人之后再继续杀死第二个敌人,一直到彻底杀死敌人为止,只不过往往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成为敌人继续进行的过程中的一员。
席勒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战终于收到了效果。
一潮高过一潮的重骑兵波澜像滔滔洪水般拍击着大唐重装步兵守御的防线上,第一第二师团早已经丧失了战斗力,两个师团合并起来组成了预备队,而承担正面防守的第三第四师团同样也是饱经了普尔人无惧生死的狂暴冲击。
赫连勃铁青如水地脸颊上没有半点表情,一片一片的尸体和伤者抬下来,低沉而又痛苦的呻吟声成为了战场后方的主旋律,所有人都关注着这位主将,再这样继续下去,只怕第二军团真的就会尸骨无存。
难道这位第二军团的军团长真的要把自己一手缔造的军队葬送完毕才满意么?估摸着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普尔人今天一天已经发动了八次冲锋了,还有两个小时就将是太阳下山的时候,估计这也是普尔人最后绝命一击了,只要打垮敌人的这两次冲锋,这一战就算挺过去了,自己一方固然艰难无比,但是赫连勃相信对方一样是举步维艰,这一时候就要看的谁的意志更坚定了。
多顿人那边已经无关大局了,虽然第五师团和第九军团第一师团的损失也相当大,但是从他们传回来的消息显示多顿人已经没有多少决心了,而眼下胜负也就要看普尔人的最后两次孤注一掷了。
可以让火铳队出动了。
赫连勃平静但坚定的口吻几乎要让军团参谋部的参谋们跳起来,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那些火铳队的士兵们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一群群生龙活虎的士兵上去却变成尸体和伤兵抬下来,他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感受战场气氛,不是来充当后备队,他们需要用真正的战争来证明自己,只有这样他们才无愧于帝国在他们身上花费的巨资。
席勒发红的眼珠瞪视着前方,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一切了,冰冷的空气中将自己有些发热的胸膛敞开,站在高台上的他高举起千里镜观察着前方战局的变化,连续八次冲锋都没有能够取得突破,这让席勒痛苦万分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唐军这支号称坚若磐石的高岳步兵军团的确在阵地野战中是能够抗衡重装骑兵唯一的盾牌,在他看来无论什么部队都应该在自己占据着绝对优势的铁蹄下崩溃了,但是这支部队却坚持下来了,虽然他们已经显出疲态,但是直到现在他们仍然坚强的挺立在对面,不过这一次,席勒相信自己可以终结唐军不败的神话。
大地再次泛起一阵轻微的颤抖,这是普尔骑兵出动的前奏,两千米的距离足以让重装骑兵加速到最佳状态,在此之前他们需要调整步伐和队列来确保这种方阵式冲锋起到最好的攻击效果。
而此时,第一次参加实战的火铳兵却早已经列队完毕彻底进入了作战状态,三段式的作战法是火铳队的基本功底,如果尽快的提高三段轮换的效率是火铳队一直追求的目标。
厚实的橹盾被撤换下,取而代之的是第一排高岳步兵的圆盾,这种圆盾原本是用于近战中,但是橹盾对于火铳队的视线有很大影响,所以便改换为这种灵巧但是过于单薄的盾牌,不过这却足以让火铳队的战力得到充分发挥。
火铳队一万名火铳手平静的站立在第一线,当普尔重装骑兵泛起的黑线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指挥旗手紧张的注意着居于高台上的指挥官的手势,而火铳手们则紧张的注意着每隔数十米的一名小旗手的旗帜指令。
随着脸色严峻的指挥官手中大旗一摇,小旗手们小旗猛然一举,口中的凄厉的哨声顿时响起。
举铳!填弹!瞄准!几乎所有士兵都在默念着机械的规则,这毕竟是第一次实战,要面对的是强悍的铁甲骑兵,能不能证明自己火铳队就是铁甲骑兵的终结者,就要看这一仗了。
普尔骑兵们丝毫没有意识到厄运当头,此时的他们早已将护具拉下遮住面部,调整着脚下战马的步伐以便使整个阵型尽量保持一致,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样整齐的队形简直就是给了唐军火铳队一个最佳的瞄准区域,火铳队甚至不需要精确瞄准,只需要举枪点火射击便可完成一个流程。
八百米,六百米,五百米,当重甲骑兵进入五百米时事实上就已经进入了火铳射程,但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射击效果,指挥官仍然冷静的站在高台上保持着肃静。
四百五十米,四百二十米,四百米!随着高台上指挥官旗帜向下一压,所有的小旗手都疯狂的挥舞着三角小旗示意战争开始!砰!带着沉闷的巨响在空荡的平原中回响开来,刺鼻的火药味在整个火铳队上空袅袅升起,如同一片白雾弥漫在这里。
就像一阵飓风掠过,但是却无声无息,奔行中的骑兵们只觉得自己身体一阵抖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穿过,但是似乎有没有看见箭矢和标枪,箭矢和标枪也不可能达到如此远的距离,但是接下拉他们便骇然的发现自己全身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力气,汩汩流淌的鲜血仿佛一下子就将他们的精力宣泄一空,身体软软的垂落下来,瞬间就被自己胯下的爱骑或者后方跟进的健马踩成肉酱。
第二章 铁马冰河 第一百零九节 绝命杀(3)当第一波射击声响起之后不到五秒钟时间,第二波射击声就再度响起,无数奔行着的普尔骑兵就像秋风中飘零的树叶纷纷坠下,超长距离的射击让普尔骑兵毫无思想准备,事实上他们也无从准备,毫无预兆,既看不到弩矢也看不到投枪,只觉得身体一软便已经坠地而亡,而周围的同僚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厄运降临到他们身上,他们才明白过来,只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太晚了。
每一次射击声的想起总有一大片骑兵仆地,即便是火铳铅弹击中身披厚甲的战马效果也是一样,中弹后的战马要么伏地不起,要么负痛受惊狂奔乱闯,将整个骑兵方阵搅得一团乱糟糟,随着大批骑兵坠地和战马乱奔,就像传染一般,整个骑兵攻击波尚未进入弓弩手和投枪手的攻击范围便已经乱成一团,而火铳兵却仍然有条不紊的按照既定战术进行着齐射。
这一万名火铳队士兵堪称是帝国枢密院的最后王牌,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一战将决定帝国今后的命运,枢密院也不会忍痛将这批原本是打算用着火铳军种子的火铳队直接投入第一线战场,而崔文秀似乎根本就在乎这批军队的重要性,毫不犹豫的将这批火铳兵投入到了即将面对最残酷防御大战的第二军团战线上。
但是不能不说崔文秀的这一下注的确相当准确,当第二军团已经被普尔人车轮战法拖得有些承受不起的时候,正是这支火铳队为第二军团重新鼓起了勇气,看着一片片黑压压的普尔骑兵不断的坠地消失在他们自己地铁蹄下,而随后而来的弓弩射击和投枪风暴更是让普尔骑兵雪上加霜。
真正能够冲到唐军步兵防线面前的已然寥寥无几,根本不足以对步兵防线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席勒全身几乎都要颤抖起来,他完全不能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千里镜中地一切对于他来说简直无法想像。
他只能茫然的看着那一队队奔腾如雷的重甲骑兵怎么会在一进入四百米到五百米境内的时候就纷纷坠地,地面既没有陷阱也没有绊马索,而投枪和弩箭根本不可能达到那样远的距离,即便是唐人的暴风弩具也不可能产生这样的威力,更何况在距离上暴风弩具也根本达不到。
沉闷的射击声在三千米之外就变得几乎不可闻,席勒呆滞的目光无法从千里镜中收回,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千里镜欺骗了他,他所期待的一切竟然已经这样一种结果来完结,这不是他想要地,不。
不,他绝对不能接受这种结果,这意味着他的军事生涯甚至整个命运将就此终结!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命令第二波骑兵迅速启动。
席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地情绪,暴跳如雷的命令所有骑兵投入进攻,这一仗如果无法取得突破,那就预示着整个普尔军都将变成唐军口袋中的猎物。
普尔人随后漫无目的的冲锋对于严阵以待地唐军防线来说显得多么无力,第二波冲击的命运可想而知。
虽然不少火铳兵的火铳因为故障而被迫退出战斗,但是早就预留了一千火铳兵作为机动地指挥官迅速命令这些士兵补充到位,而枢密院也早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
火铳数量也备有足够的富裕,对于枢密院来说,要制作已经掌握了制作工艺流程的火铳并不难,而要将一名普通士兵训练成熟练的尤其是经历过真正实战的火铳兵熟手那才更为宝贵。
当两波冲击以彻底失败告终时席勒就自己宣布了自己的结果,一剑封喉是他最好的选择十多万重装骑兵在他手中竟然没有能够突破同样数量的步兵防线,而且辅之以数以万计的步兵,三十多万大军竟然落入数量并不占优地唐军包围圈中被活生生彻底歼灭,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那对自己对整个家族都是一个巨大的耻辱。
如果还被唐军俘虏的话,那整个家族都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唯有一死也许能够稍稍洗刷一下自己的罪责,而在此之前,他也已经将所有权力移交给了自己的副手,对于副手将会采取何种策略来应付,他没有做任何建议。
副手最终选择了向西靠拢,丧失了绝大部分普尔军中最强悍的重甲骑兵,想象不出他们还有什么能够应对已经牢牢控制了局势的唐军,远水解不了近渴,无论是自顿人还是卡曼人都对普尔人现在的局面没有任乎何帮助,不降则死,这结局早已注定,但是现在他们需要一个体面的投降方式来结束这一切。
重甲骑兵集群的覆灭事实上已经宣布了普尔军的命运,而西线和南线防御体系同样也在当夜的帝国军连夜发起的进攻中遭遇了溃败,虽然在北线后撤军队的及时接应下免于了全军覆没的下场,但是当主帅自杀和主力骑兵覆灭的消失传来时,普尔人的几线主将都知道这一仗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大陆公历702年2月3日,普尔军临时主帅塞内富尔伯爵在唐军主营中与唐军主帅崔文秀签署了投降协议,宣布普尔军无条件投降,而唐军统帅崔文秀也明确表示将会按照国际公约对待普尔军俘虏和投降士兵,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并给与受伤士兵以同等治疗条件。
与此同时结束了与普尔人战争的唐军在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还在于唐军纠缠不休的多顿大军,多顿军主帅科内奇在也在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全线后撤,而此时唐军的游骑兵迅速出击,一直避让的云中警备师团和燕山北平防御军也迅速出击给予沿路阻截,一退千里的多顿军慌不择路,在大唐游骑兵的尾随追击下几乎是上天无路如地无门,惶惶如丧家之犬,从云中南部逃入多顿与普尔交界地带,数百里地间,二十多万大军能够回到多顿境内的不足十五万人,所有粮草辎重轻重器械全部丢失一空。
寒风袭面,如同冰刀一般割在脸上,凄厉的北风掠过海面,让人忍不住打一个寒噤,厚实的棉袍裹着皮甲此时也没有任何御寒作用,这种来自地狱中的阴风足以将人冻成冰棍。
远处一连串的黑点在海浪的摇晃下起起伏伏,如果你向后望去,就可以看见数十只大小不一的军船躲藏在这四周,呼啸的海风让水手们难以控制住船只的航向,不得不扩大船与船之间的距离,防止相互碰撞。
左世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浓密眉毛微微蹙了起来,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有信号发来,难道真的情报有误?这一战关系大东洋海军的声威,同样关系着帝国东部沿海的安全,该死的倭人竟然敢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这个立原山川的野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海军陆战师团被那个崔文秀全部征用了,左世昌有些不大愉快,但是大局要紧,而且薄右使和雷大人也明确表示在战后海军陆战师团将会重归海军指挥,并且还会得到扩大,这样的补偿才让左世昌心境稍稍平衡了一些。
但是左世昌也明白,三个海军陆战师团要想抗衡十五万倭人陆军显然是薄弱了一些,尤其是在无法知晓倭人具体登陆地点的情况下,整个大东洋沿岸,数千里的海岸线上,倭人究竟会选择什么地方谁也无法预料。
库克群岛、琉球群岛、宝岛,这三处都集结了倭人大量兵力,最新情报显示第一批倭人陆军将会有十五万登陆帝国陆地,而究竟是从哪个地段登陆,直到最后一刻仍然没有完全掌握。
这不能怪帝国情报部门的无能,毕竟这样绝密的情报即便是倭人中的高层也很少有人能够知晓,唯一依靠的就是从倭人间谍在这一片地区的活动情况以及海岸线上适合登陆的地点来做出具体推断了。
从敌人集结的船只来看,倭人不大可能从一个登陆点进行登陆,尤其是宝岛孤悬南部海域,根本不可能和北方库克群岛和琉球群岛的军队会合,现在宝岛那边有大南洋舰队和米兰联合舰队进行监视,整个北面却交给了自己的大东洋舰队来负责,这整个拦截任务也就交给自己了,沉重的担子压在左世昌身上让左世昌也尝到了夜不能寐的滋味。
何家于应该是燕山府境内较为合适的登陆点了,情报部门显示这里曾经几度被倭人间谍光顾,而这一带的粮食和各种物资在某些有心人的收集下也在小幅上惩,加上这里距离库克群岛既不像营门口那样近虽然适合登陆但是太过明显,也不像竹子口那样偏僻不宜迅速登陆挺进,左世昌选择在这条航线埋伏也就是要赌这一把,毕竟没有绝对的把握,许多时候只能凭借自己的判断和直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