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厮离去,就有掌事的迎上来,问新客要些什么。
那是两个胆子大的小姑娘,只需要几个伶俐漂亮的女倌去弹曲唱歌。
小厮道。
他们这儿也经常接待些女客,有些女客的需求是男人,这两小姑娘一看是来凑热闹的,不需要特殊服务,既然人家能花银子,好吃好喝好听的招待就是。
掌事的点点头,对沈芝昭仁不太上心,倒是十分关心另外一间屋子。
他努了努嘴,看向左侧第四间厢房,嘱咐道:那屋子里的客人可要好生伺候,不可怠慢。
小厮跟着掌柜的目光看去,唉了声,又奇怪:可是那两位并不要姑娘们伺候,仿佛只当咋们这儿是茶坊只喝茶。
这条巷子声名在外,哪里有人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生意的,那两位客人一位精致妖孽比茶坊最好看的男倌还要精致几分。
另外一位虽腿脚不便,可俊贵气势非常人可拟。
掌事地道:那就将咋们这最好的的茶奉上。
这边的一番闲谈沈芝自然不知道,她和昭仁坐在包厢里的,不多时就进了四个吹拉弹唱的姑娘。
昭仁点了几首曲子,刚开始还兴致盎然,几首后就有些意兴阑珊。
她附在沈芝的耳边小声道:和舞姬乐姬也没什么不同,没意思。
沈芝扭头瞥了眼昭仁: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想看艳舞脱衣舞。
昭仁郡主嘿嘿笑了笑,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忍不住道:要不然找几个男倌来沈芝这下发现了,昭仁郡主的胆子是真的大,最起码比她的大,最起码她在她那个年纪,是不敢找男倌来伺候的。
当下沈芝白了她一眼,不吭声。
昭仁郡主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些大胆,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言语了。
恰好这时,她仿佛听见了什么熟悉的声音,沈芝起身立在窗前,卷起半边竹帘,瞧见唇红齿白的小厮引着个绯衣玉袍的男子往侧面的房间走。
沈芝回头叫吹拉弹唱停下,示意昭仁,让她来看。
昭仁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她虽然对赵仪的确有几分好感,但这份好感不多,可能比喜欢一样新奇首饰差不多,如今这首饰脏了烂了,失落难免,可更多的是愤怒。
装的道貌岸然,实则虚伪至极,恶心巴拉的。
其实风流的贵公子也有,但人家风流的光明正大,在成亲之前提前说明我家儿郎是那般的人物,讲究你情我愿,人家风流而不下流。
这赵仪一屁股的风流韵事,却装洁身自好,可谓是十分不要脸。
沈芝站在昭仁郡主旁边,等赵仪进了厢房,沈芝让屋内吹拉弹唱的姑娘下去,拍了拍昭仁郡主的肩膀道:坏的不起,好的不来。
你说的对,何况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不值得。
昭仁这般说着,却还是忍不住大骂了赵仪一顿。
沈芝安慰着昭仁,又看了眼月桐,月桐会意,推开门走了出去。
昭仁郡主深吸了几口气,大骂了赵仪几句后,却也平复好心情,见状好奇地看着月牙出去:芝芝,你还要做什么你如今脱离了火坑,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姑娘往这火坑里跳进去。
赵仪到了议婚的年龄,和昭仁的婚事不成,也会和别的姑娘说亲。
昭仁听这个,眼睛一亮:是该这样,你打算怎么做于是沈芝告诉了昭仁她的计划,昭仁听后,不住地点头:就该这样,就应该给他曝光昭仁说的一脸愤愤,不见多少忧伤之色,沈芝见她用情不深,也放下心来。
那现在我们回去吗沈芝问昭仁道。
昭仁来梧桐巷的目的是玩,虽然这些歌舞表演没有她想的那般生动,但聊胜于无,而且这地方暗娼的性质给昭仁带来极大的刺激感。
当下连忙摇头:不回去,我们再玩一会儿吧。
沈芝觉得没什么玩的,可想到昭仁郡主刚刚看见有好感的少年郎君的事实,想想决定还是陪陪她。
思及此她推开门让小厮还是再叫来一群姑娘表演。
顾浔包厢门口的窗户恰好对着对面的门扉,他难得地不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等对面的包厢门合上,他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方才那个白衣少年修长玲珑的身姿,还有那张熟悉到极致的脸。
顾浔的眉心跳了跳。
与此同时,哐当一声,手掌重重拍上案桌,发出沉闷的哐当声,高秩远忍不住道:该死的赵仪,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说着,他扭过头,见顾浔脸色黑沉,他叫了他一声:阿浔,你说,唉,唉你去哪儿,收拾赵仪不费吹灰之力,但何必我们自己上,脏了你的手,唉,阿浔另外一边,昭仁百无聊赖的听着咿咿呀呀的曲子,她放下的手里的果子叫停:换一首别唱这些我听过的东西。
女倌们对视一眼,立刻改换曲调。
昭仁郡主一听,头磕在黄梨木桌案上无聊道:再换。
沈芝瞥了瞥昭仁郡主,这些女倌们应该看的出来她们女郎的身份,唱的都是一些吟风弄雪的清丽之词。
哪怕昭仁郡主没听过同一首的,可大概内容差不离。
这可就苦了一心要来猎奇的昭仁郡主。
只是这些女倌们换了数次正常的曲目,都能从昭仁郡主脸上看见不得劲了,能在这个地方生活的姑娘个个都是人精,很快了悟昭仁郡主的需求。
几人对视几眼,再度改弦易辙,柔柔媚媚地唱了起来:两身香汗暗沾濡,阵阵春风透玉壶,乐处疏通迎刀刃,浙机流转走盘珠顿时沈芝惊呆,阿飘的世界可是涉猎甚光,她没嫁过人,可当阿飘后,却也是清楚孕育子嗣的具体操作方法。
这首歌和具体操作方法一对,沈芝不由脸微红,她闭了闭眼睛,正准备叫停。
哐吱一声,木门猛地被以一种排山倒海之势,被人猛地推开。
姑娘们怔愣住了,下意识停下鼓瑟吹笙,朝门口看去。
高秩远艰难地拽着顾浔的一只胳膊,压低声皱眉问道:阿浔,你干什么打扰别人取乐说着,高秩抱歉地朝着内里望去,对不,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沈芝抬眼时,顾浔的眸光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她一抬头,就被顾浔的目光锁住,像是囚笼般,他目光里全是压抑暗沉。
下去。
顾浔难得地腔调森冷。
他盯着沈芝,可这话是对说的大家倒是十分清楚,几个女倌忙不迭的低离开。
清场结束,顾浔目光朝着四下扫了一圈,踏步入内,最后再度望定沈芝。
被抓包的沈芝只有一个念头。
幸好没选男倌来和怂的头快垂到地板上去的沈芝相比,昭仁郡主在最开始的惊讶后,很快冷静,她笑着看向高秩远和顾浔:好巧啊,你们也是来喝茶的吗喝茶沈芝有些佩服昭仁郡主了,竟然把逛暗娼说的这么理智气壮好不心虚,看样子她还需修炼修炼。
高秩远有些生气,气在沈芝和昭仁竟然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偷来这种暗娼之地。
但转念一想,这的确是她们两个胆大包天的人敢干的事情,是以狠狠地瞪了昭仁郡主一眼:你好大的胆子。
昭仁郡主笑吟吟地回看高秩远。
这边沈芝的处境却没有这么轻松了,顾浔的脾气沉稳内敛,她几乎没见过他生气,即使她有些事不不对,顾浔也只会冷静的和她讲道理。
但是现在,顾浔黑着脸,眸色幽幽,这样淡淡地望过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像是被片阴霾笼罩住了,阴暗昏沉的狠。
他真生气了。
沈芝小心翼翼地抬头对他道:我没干什么,我就只是听了听曲子。
就是有首曲子是艳曲而已。
昭仁却是看不惯沈芝到了顾浔面前就没了气势的样子,一把拽过沈芝问顾浔道:我们两个只是听听姑娘们的曲子而已,浔表哥你来这种地方找姑娘我们都没有说什么呢找姑娘沈芝一下子捕捉到了昭仁话里的重点。
顾浔动了动唇,正准备解释。
沈芝却先转过头,对着昭仁郡主用心解释道:浔表哥来这儿肯定是有正事,绝对不是找姑娘伺候的,昭仁你不要误会他。
她皱着眉,满脸真诚。
顾浔望着她,先是一愣,随后自己都未察觉眉梢偷偷地翘了起来。
她就这么相信他昭仁郡主很铁不成钢地瞪了眼沈芝。
高秩远在一边却很是不得劲儿,这顾浔给沈芝到底下了什么迷魂汤,思及此。
他一展唇,目光从两人身上梭巡而过,笑着道:沈三姑娘,这你可就误会了。
今日我们就是来找姑娘的,你不要将人想的太好了。
为了黑顾浔,高秩远也舍得下本钱,黑起来连自己一起黑。
不相信,你可以闻一闻我们身上是不是有姑娘家的脂粉香沈芝怔了下,回头,凝向顾浔:表哥,你有吗顾浔摇头,对着沈芝否认:我没有。
沈芝点了点头,定眼看向高秩远,谴责地道:小侯爷,你怎么能污蔑人呢高秩远简直气的呕血:沈三姑娘,你就这么相信阿浔能当着你的面承认干那事吗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男人来这种地方不是为色是为了什么,顾浔可只说了三个字,你都不犹豫一下吗这就是高秩远最生气的地方,这沈芝听了顾浔的话脸上片刻怀疑都没有,便毫无保留的相信了他。
能这样去相信一个人吗不用理智去判断,不用证据去衡量。
他说没有,你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