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你不是我,怎么明白我的苦衷沈凌暴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战战兢兢,我不想知道。
我不想去听一个伤人性命的人去哀悼她那可怜的过去。
沈芝冷笑道,我只想知道你将要为此付出的代价。
话落,沈芝径直走了出去,独留沈凌在里面大吼大叫,不多时,里面的吼叫声也停止了。
沈芝站在院门口等,周氏被嬷嬷扶着手,脚步蹒跚地离开临春苑,她在门口瞧见沈芝,边流泪边哭:我没她会变成那样,明明凌姐儿小时候那么心地善良的。
沈芝没说话,任凭周氏哭。
她不觉得沈凌说的话对,可是也不觉得周氏做的对。
周氏待沈凌,的确是因为沈凌处处贴合她的心意,才喜欢上她的。
可这没什么不对,没有人应该无由来的对你好,难不成还指望人去喜欢疼爱那些好逸恶劳的歹徒不成。
可这仅限于外人,不限于父母。
孩子是否来到世间的选择权不在于孩子本身,而在于父母,既然选择了成为父母,自然当疼他,宠他,教养他,若是看孩子合不合你,做什么生他呢沈凌虽不是周氏亲生的孩子,可从周氏选择成为她的母亲时,当别无二致。
只可惜,周氏待她都是如此,何况沈凌。
周氏哭了两声,不想在丫鬟扑妇面前失了颜面,回去院子,这时丫鬟来禀齐王妃驾临,周氏赶紧收了泪水,两人去将齐王妃请来。
按照齐王府和安国公府的关系,虽是为了提亲,可沈芷兰没请中间人。
她打算先测测口风,只是一进国公府,便发现气氛不对,进了花厅,更是发现周氏双眼通红,明显发生了什么大事。
家丑不可外扬,可几句旁敲侧击下来,周氏大约就将今日的事情如实吐露了七八分。
沈芷兰对沈凌胆大妄为惊震后,明白今日不是提亲的时候。
周氏哽咽着问:妹妹可知有什么神医连太医都没办法的病症,沈芷兰能有什么办法,只是神医,沈芷兰想到顾浔从岳城寻来的那位大夫。
不过她也不敢对周氏保证,何况顾浔说是名医,可沈芷兰并没见识过他的本事,于是安慰了一番周氏后,便离开国公府。
顾浔一下值回王府,立刻赶去沈芷兰的院子,正准备问她结果如何,沈芷兰不等他出声,语气无奈地说:我都不好提这件事。
为什么顾浔哑然。
一瞬间心里涌现出无数个猜测,莫不是他们答应了高家的提亲,或是对芝芝的亲事起了别的打算,亦或是看不上他。
没由来的这些念头全都浮了出来。
沈芷兰看顾浔的表情就知道他大概想到何处去,解释道:是国公府出事了,今日不好提这事。
出事出什么事沈芷兰将过程大概地叙述了遍,又问顾浔:你不是说从岳城请来了一位名医,不如带去安国公府看看,毕竟那周其是为了救芝芝话没说完,便见顾浔急匆匆转身,仿佛身后有饿狼追赶不成。
孙遇光大夫六日前已经到了帝都,他是位很厉害的大夫,有把握将太医都无法的顾浔腿伤治愈,不留丁点残疾,和常人无异。
不仅如此,就连后遗症也小的可怜。
三日前他给顾浔调配了新的汤药,不过这个汤药只是开始,最关键的是接下来的药浴,将顾浔体内残留的毒素尽除,治愈腿伤。
孙遇光是个看着年近五十的干瘪老头,看似冷漠不好相与,顾浔和他接触几日,知老人家外冷内热。
如今得知周其性命垂危,顾浔告知后,孙大夫立刻带着医箱和顾浔去了安国公府。
此时的国公府依旧是一片愁云惨淡,暮色昏沉,可周家人一点晚膳不曾尽。
林氏更是在周其床前啼哭不止,她也不大声哭,只默默流泪,时不时对昏迷不醒的周其喃喃。
其儿,你今年只有十八岁啊。
其儿,我只你一个儿子,你这是让我绝后啊。
沈芝听的多了,惆怅担忧的心思越重,她明明知晓沈凌的本性,想着这辈子她失了作恶的资本,便指望着留她一命,没成想今日留下如此后果。
尤其是在这种凄风楚雨的情况下,林氏小小的哭啼声像是一根针扎进了她的肺腑中,她咬牙对林氏道:若是其表哥因我而死,我去周家,我给他过继子嗣,不至于叫他孤孤单单。
周氏猛地从圈椅上跳了起来:芝芝,你说什么林氏摸着眼泪哭:傻姑娘,你若是这样你其表哥做鬼也会怪我的,他若是真有个,你,你好生过自己的日子罢,这都是他的命,他的命。
沈芝低下头,林氏断断续续地哭,这时月桐轻手轻脚地快步跑进来:小姐,世子爷带着大夫来国公府了。
听见大夫两个字,不仅是沈芝,所有人都抬起头,眼露希冀。
沈芝没能反应过来:哪位大夫月桐想了想说:好像是姓孙。
孙遇光沈芝猛拍了下额头在,她今日真的是急糊涂了,竟然忘记顾浔已经将孙大夫请入了京城,忙急匆匆将人请了进来。
床前不合适围太多人,沈芝便站在距离床榻三四米的地方,紧紧地盯着孙大夫。
顾浔立在沈芝的不远处,偶尔看几眼床上的周其,时不时地瞥了瞥沈芝。
一盏茶后,孙大夫取下脉诊,林氏急急追问道:我儿子的毒孙大夫的遇光扫了眼顾浔,对着眼巴巴的一干人道:老夫也没有把握能解此毒。
饶是林氏早有准备,还是差一点倒在地上,沈芝望着孙大夫问:没把握的意思可是孙大夫能试着一解孙大夫点了点头,沈芝苦涩道:还请孙大夫尽力。
今日已经请了三位太医来看诊,都是只能伴着延长几日的生命,若是孙大夫真的没法子,周其恐怕真的是难多吉少。
周其下去写药方,顾浔见他对着自己招手,便跟去了外间,临走前他朝着房内瞅了眼,只见沈芝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床前。
出了屋子,到了空旷的院中,孙大夫引着顾浔朝着偏僻的地方走,眼看没什么人至,顾浔奇怪地问:孙大夫可是有话要和我讲孙大夫犹豫下,颔首道:其实,周公子的毒老夫可解。
顾浔一喜:那大夫你话不曾说完,幽暗的视野里,视力好的顾浔瞧见了老大夫眼睛里的迟疑,可是有何为难之处孙大夫长长的叹息了声:解红草的关键在于一位叫蛇蜕的药引,可这蛇蜕必须是剧毒的银丝王蛇身上所下,银丝王蛇踪迹难寻,要得蛇蜕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老夫身上恰好有一蛇蜕。
他说着望向顾浔声音转沉,可顾将军,这蛇蜕老夫是打算给你治腿用的,若是无这一味蛇蜕,即使我有治你腿伤的办法,也没能力。
这治病救人医术和药材是相辅相成的,再好的大夫无药可用也只能归于无用,没了这蛇蜕,顾浔的腿早晚要留下残疾。
且他拖了这么久的时日,再拖上三五个月,恐怕即使寻到了也耽搁了最好的时机。
虽说医者仁心,当一概相论,可将军,老夫私心是想将蛇蜕给你用的。
他叫顾将军,没叫顾世子,便昭示了他的心思。
顾浔的腿能好,大夏便能多位保疆卫国的将军,何况顾浔的腿是为大夏子民负伤。
顾浔垂眸,望了眼自己依靠拐杖的右腿:给周其用。
孙大夫这般说倒不意外:顾将军可要想好此事当从大局出发,不是心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