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 ✐

2025-03-21 14:20:18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回宫!]桌案上的东西洒落一地,宁湘手指蜷缩着,不禁攥紧了他的衣襟。

净闻身上带着檀香气息,纯净高洁,此刻却与她身上甜腻的脂粉香纠缠一起,铺天盖地而来。

神明跌落高坛,将这红尘激起千层涟漪。

他的手抚在她腰间,纤长的手指,单薄的衣料隔绝不住掌心的滚烫,灼得人眼尾发红。

她在他指尖无力挣扎,热泪不知为何滚落下来。

她仰头,在他微突的喉结上亲了亲,法师,我喜欢你……风浪汹涌袭来,细雨绵绵,落在窗牖上,扑灭架上两盏灯烛。

暗夜里,看不清彼此模样,也失了方向。

他低下头,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红润的唇瓣上,一双眼眸翻涌着浓墨般晦暗的情绪。

宁湘只听见他喑哑的一句:罪孽。

勾得无欲无求的清冷神明,做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自是罪孽深重。

佛祖在上,她引诱他,不单是因为自己的私心,那天下的百姓,还等着他。

他有无尽前程、无上荣光,不该被青灯古佛困顿一生。

他扣住她的手腕,用了十足的力道。

宁湘蹙眉,身子微躬,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

她将他从云端拖入泥沼中,从今往后大概没有什么机会能让她赎清罪孽了。

净闻法师,终究还是回到人间了!身躯相贴,将她的身与心熨得滚烫。

后来乌云蔽月,繁花被大雨浸透,枝叶乱颤,荡漾一池春水。

纵情与痴狂,在一瞬偏离了方向,在骤雨初歇时归于宁静。

雨后初霁。

客船悠悠缓行,天边渐有青色。

宁湘在混沌中做了一场长长的梦,梦里净闻法师澹泊安然、孤高圣洁,手持佛珠站在玉阶之上。

那双眼不悲不喜,波澜不惊。

梦醒之后,眼前得见光明,宁湘沉默了许久,从那场梦境中挣脱出来。

身畔尚有温热,还有暗夜里再熟悉不过的呼吸声。

心跳攀升,她不敢回头。

入眼是靡乱暧昧的痕迹,她顾不得多看,匆匆出门。

合上房门时,她停下脚步,往床帐后看了看。

那里藏着朦胧一道身影,多看一眼都是罪过。

客船不知何时停靠在岸边,谈话声隐隐传来。

客船老板正在船尾,宁湘拿着行李艰难下楼。

姑娘这是要走?还没到京城呢!宁湘莫名心虚,强忍着身子的难受,说道,我有事,就在此处下船吧。

老板困惑:……那位法师?宁湘忙摆手:不必管他,我先走一步了。

就此告别客船老板,宁湘头也不回的下了船,若不是双腿没力,她得跑起来。

约摸走出几里远,确信不会有人跟上来,才寻了个茶棚连喝几杯水,才缓解了口干舌燥的不适。

前方是官道,离京不足百里。

远处山峦起伏,青叶微黄,骄阳明媚。

宁湘站在路旁,犹豫着该何去何从。

她身上银子不多,折腾这些时日,身上只剩二十两。

不知常青眼下如何了,出宫时丞相许诺她的重谢,眼下也没法兑现。

她家在江州,在另一个方向,需从京城经过,所以她现在无论怎么做,都要先进京城。

宁湘怕遇上净闻,他坐船比她步行快,猜测他约摸进了京,方才不紧不慢的赶路。

十二岁之前,她长于父母膝下,在乡野之中肆意横行,又在宫墙高苑中困了八年。

在涿州短短两月,是她最自在的时光,虽然有时为了引诱净闻法师绞尽脑汁,却也见过万般风光。

穿过城门便是大梁都城,巍巍高楼映入眼帘,长街两旁店肆林立,薄暮余晖洒在楼阁飞檐之上,车马粼粼、人声喧嚣,一派繁华盛景之象。

宁湘驻足,原以为涿州足够富庶,比起京城来却逊色不少。

天大地大,她一人踽踽独行,竟是迷茫的不知该往何处走。

背着行囊举目四望,宁湘眼尖地瞥见集市上匆匆而过的一行人,她认出了她们。

为首的是一位穿灰白衫裙的嬷嬷,年纪有些大了,但一双眼睛却锐利明亮,不怒自威。

正是宁湘出宫时,在皇陵接她们的管事李嬷嬷。

皇陵清苦,不比皇宫,需要的东西都需亲自采买。

嬷嬷身后跟着几个宫女,手里拿着不少东西,应该是采买结束,要回皇陵去了。

她在皇陵待了好几日,那个嬷嬷认识自己,当初她安然离开皇陵,显然也是她授意。

李嬷嬷是丞相的人,宁湘不想再回宫,小心翼翼藏在人流后,低着头前行,祈祷自己不被发现。

街上行人如织,车马肆行,宁湘注意力都在躲避李嬷嬷身上,没发现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耳边有风呼啸而过,她躲闪不及,后腰撞在车辕上,直直摔倒在地上,手肘摩擦在地上火辣辣的,疼得直抽气。

行人里有人喊撞到人了,马车跑出几丈远,突然勒紧了缰绳,有人从马车跳下来。

宁湘曲着腿,不顾仪态地坐在地上,疼得难以思考。

直到一双洁净无尘的皂靴停在面前,宁湘紧皱的眉头滞了滞。

她微微抬眼,往上是墨色织锦缎的衣袍,金线镶边,暗光浮动。

眼前的日光被遮住,那人微微弯腰,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姑娘没事吧?宁湘怯然抬眸,看到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正歉意看着自己。

公子气宇轩昂,龙章凤姿。

然而,可怕的是,他有张和净闻极其相似的脸。

撞她这人,是二皇子宣明呈。

昔日她在太妃宫里伺候时,见过几次宣明呈,虽然二皇子不一定认得自己,但宁湘一看到他和净闻如此相似的脸,就觉得心跳不止。

没、没事……她咽了咽口水,把行囊抱在怀里就要走,不曾想被宣明呈拦住,一块明晃晃的银锭落在了臂弯里。

方才马惊了,实在对不住,这银子给姑娘治伤吧。

她垂着脑袋不敢多看,敛衽行礼:多谢公子。

她着急忙慌转身,很不巧的撞上李嬷嬷迎面而来。

二殿下?李嬷嬷看到宣明呈显然吃惊,目光落在宁湘身上,疑惑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李嬷嬷曾是皇后身边的人,常年在内宫行走,皇后大行后才去了皇陵,宣明呈自然认得她。

我那马不听话,不小心撞了这位姑娘。

李嬷嬷端详宣明呈一番,确认他没事方松了口气,殿下没事就好。

二皇子向来纨绔,在这大街上驾马疾行也不是一次两次,旁人见了远远躲闪开,这姑娘也是倒霉。

眼见宁湘已经手肘处蹭出一道口子的衣袖,李嬷嬷道,姑娘衣裳坏了,我帮你——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待瞧清宁湘的脸,李嬷嬷微怔了怔:是你?宣明呈手中把玩着折扇,闻言长眉一挑:你们认识?宁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李嬷嬷脸上惊讶褪去,笑容温和:是我身边的小宫女,前两日走散了,这便带她回去。

是么?宣明呈觉得这事真是凑巧,宫女登记在册,怎会有走散的宫女?何况还是一个长相绝佳的美人。

他多看宁湘一眼,发觉她甚是紧张。

似乎不想与他们有所牵连。

这倒让宣明呈愈发来了兴趣。

他勾唇一笑:既是宫女,那便随我回宫吧,正好我身边缺人伺候。

李嬷嬷意外得很,外界都道二皇子不喜女色,怎的现在指名点姓要一个宫女?宣明呈没有忘记方才她一抬头看到自己,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和慌乱。

宁湘错愕不已,抬眸见二皇子正经的神情不像是玩笑,顿时觉得腿都软了。

奴、奴婢愚钝,怕伺候不好殿下……那不碍事,我身边没那么多规矩。

宣明呈手中折扇一开,鬓发微动,自显温雅蕴藉。

宁湘试图拒绝:奴婢奉命为大行皇后守陵,不能轻易离开。

好说……宣明呈转头,看向李嬷嬷,嬷嬷,我要个人,不成问题吧?李嬷嬷笑容不变:当然……那便回去收拾下,三日内回宫吧。

宣明呈收了折扇,在手心敲了敲,随即摆摆手,回了马车。

恭送二皇子登车离开,街上再无人注意到这边,李嬷嬷才问,姑娘何故在这儿?我……李嬷嬷应当不知道常青带她走的真实原因,想到嬷嬷方才说过的话立刻答道:出了些变故,和常护卫走散了,我走了许久才找回了京城。

李嬷嬷并不细问,只道:那跟我回去吧。

宁湘抱着包袱,脚步迟疑:嬷嬷,可以不去伺候二皇子吗?让她待在皇陵都行,可不能再回宫了。

万一净闻哪天回来撞上,她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殿下都亲口要人了,我有什么法子?话说着,李嬷嬷忍不住多看宁湘一眼。

柳眉杏眼,冰肌玉骨。

果然是个出挑的美人,难怪二皇子看得上。

宁湘欲哭无泪,她千防万防却还是没能逃脱回宫的命运。

好不容易出了那个牢笼,本以为能欢喜归家,结果到头来白费心思,兜兜转转还是回了原地。

未到宵禁时辰,街上仍然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宁湘恋恋不舍的跟着李嬷嬷回了皇陵,只能盼着进宫后,好歹见上丞相一面,放她离宫去。

在皇陵待了一眼,翌日一早,李嬷嬷便亲自送她回宫。

宁湘坐在马车里,想起出宫时满眼山岚雾霭的景致,分外好看。

如今入了秋,花叶枯萎微黄,已是万般凋零。

唯有那座宫城,巍峨挺拔、固若金汤。

后宫的路,走了千百遍,已是万分熟悉,宁湘垂头丧气回到昭阳宫。

她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宣明呈没派人来找她,能拖就拖。

好在她从前睡过的屋子还在,只是柜子里的东西像是被人翻过,正拿出来整理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震惊的声音。

宁湘?你怎么回来了?晴雨难以置信看着她,喃喃道:去了皇陵还能回来吗……宁湘一时无言。

我又不是流放,怎么不能回来?晴雨回过神来,看她站在柜子边,神色稍有慌乱。

我可没拿你的东西啊!不打自招。

宁湘看到她头上的银簪子,已经懒得理会了。

别说晴雨没想到她会回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应该站在这儿。

宁湘悔恨,怎么就遇上二皇子了呢!在昭阳宫,也好过去宣明呈身边伺候啊。

她骂完宣明呈八百遍,正巧他身边的人来相接,见了宁湘便是笑眯眯地说:是宁湘姑娘吧?二殿下派我来接你!晴雨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宁湘要去伺候二皇子?是的。

小太监笑得和气,见一旁搁着行李,眼疾手快拿在手里,殿下等候多时,姑娘随我去吧!宁湘愁眉苦脸跟着他走了,留下晴雨目瞪口呆。

宁湘皇陵一去两月,回来就被二皇子要了去,这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一想到宁湘今后的地位,晴雨脸色一变,忙不迭地取了头上的银簪子。

红砖绿瓦、琼楼金阙,这皇宫四时美景,各有不同。

可惜宁湘没有兴致欣赏,一路到了二皇子所居琼华宫,宁湘心情已经跌到谷底。

琼华宫虽在内宫,却与嫔妃宫殿一东一西,相去甚远,唯一离得近的应当是贵妃的长乐宫。

宁湘进了大门,小太监便热络地引她去了住处。

屋子里陈设精美,就她一个人住。

她以为二皇子转头就把自己忘了,结果他非但没忘,还特意安排人来接自己。

宁湘心中愈发不安。

她在屋里磨磨蹭蹭收拾半日,临到晚膳时辰,不得不去前殿伺候。

宣明呈晚膳用得不多,通常是去贵妃宫里吃,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次数甚少。

二皇子尚未娶亲,宁湘看他坐在桌前,除了个布菜的小太监,再无他人。

宣明呈一袭云锦衣袍,目光朗朗,清俊朗逸。

见了她,便勾唇笑了下。

宁湘敛神,屈膝行礼:奴婢宁湘,见过二殿下。

来的正好,帮我倒酒吧。

宣明呈语气熟稔,丝毫没有初见的生疏。

是。

宁湘拿过酒壶,替他满上,又主动代替了小太监为他布菜。

宣明呈随口问:那日的伤如何了?宁湘摸摸手肘,擦破一点皮,眼下已经结痂了,便回答:没有大碍,多谢殿下。

宣明呈很满意:你多大了?何方人士?宁湘不相信他没打听过这些,但主子再如何明知故问,她都得回答:奴婢今年二十,江州人。

二十啊……何时生辰?九月初九。

重阳?是。

那就是下个月了。

宣明呈仿佛饶有兴趣,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双十年华,想如何过?宁湘垂首:奴婢不敢。

她想如何过?她想出宫!他能放吗?并不能。

二皇子脾气古怪,早就在宫里流传开了,朝臣们每每说起二殿下,都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宣明呈少年时颖悟绝伦、才华横溢,虽然不及太子宣明繁,却也是难得一见的惊世之才。

后来年岁渐长,二皇子不知如何改了性,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

自打太子被废后,宣明呈更是不加掩饰地把自己纨绔风流、不思进取显露出来。

开始大臣们以为他是韬光养晦,直到听闻二皇子在梨园迷上个唱戏的男花旦,隔三差五出宫去捧场,皇帝听闻后龙颜大怒,将其禁足三月。

然而二皇子不思悔改,变本加厉,解禁之后愈发肆无忌惮,皇帝原本有意的太子之位,也将他排除在外。

宣明呈对此不以为意,整日饮酒骑射,寻欢作乐,好不痛快。

外界传言似是而非,难保没有夸大其词,但今日宁湘见了宣明呈,觉得他并非传言中那般不堪。

原以为来琼华宫,是二皇子看上自己了,然而每日除了伺候他茶水膳食,偶尔招她说说话,并无任何出格的举动。

不知不觉,宁湘在琼华宫已经半个月,多数时候都能看见宣明呈,只是最近两日不知怎么回事,二皇子不见了踪影。

她好奇问琼华宫的宫女:殿下近来有要事忙?宫女摇头:奴婢不知……只听闻和荣王有关。

荣王?宁湘忽然想起来,宣明呈说这几日勤政殿叫了几次太医,大约是皇上身子不好,荣王按捺不住了。

他费心竭力霸揽朝政,又派人追杀净闻,怕是要忍不住动手了。

皇上的情况不妙,也不知还能熬多少时候,荣王此刻若是谋反,只怕真的要天下大乱了。

宁湘此时不由得想起净闻来。

想起他清冷澄明的眼。

想起神明跌落神坛,附着在她身上烈烈如火的气息。

宁湘摇摇头,试图把那晚的记忆通通甩掉。

*京城数十里外,开元寺。

梵钟声声,浑厚沉闷。

宝殿之外,百年古松巍然耸立,朴拙庄重。

佛祖座下,檀香杳杳,朦胧轻烟中,一人跪在地上。

身影清瘦,面目沉静。

他闭着眼,手中佛珠转动,默念经文。

方丈站在殿前,叹息一声。

酉时了,起身吧。

那人未动。

你日日在此跪上十个时辰,不吃不喝,如何受得住?长睫在光影里颤了颤,那双眼缓缓睁开,眼底波澜浮动,再不平静。

良久,他才张了张嘴,哑声开口:弟子触犯戒律清规,自知罪孽深重,日日跪拜忏悔,但求诸佛菩萨原谅……方丈叹息:人是肉身、心是凡心,立于红尘中,纵使受戒,谁能全无执念,四大皆空?他匍匐在地,弟子有愧……人行在世,当无愧于心。

今日你受戒于佛祖座下也好,来日你奔赴万里前程也罢,当勿忘德行、广结善缘。

地上的人微微直起身子,朝着方丈深拜。

弟子谨记。

净闻,回去吧。

方丈眼含慈悲,声音沧桑而温和,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佛门净地需要你,天下苍生也需要你。

……夜里下了一场雨,寒意悄然而至。

宁湘起来关窗,见远处宣明呈寝殿亮了灯烛,小太监开门,提着风灯走在前头。

而宣明呈一身墨色朝服,形容端正,不似平日风流纨绔的模样。

看看更漏,眼下不过卯时。

天尚未亮,宣明呈这般模样别是要去上朝吧?果不其然,等随侍二皇子的小太监从勤政殿折返回来,宁湘随口一问,他便点了头。

今日是十五,文武百官都来。

今日八月十五,中秋节。

宁湘颇为好奇:二皇子不是向来不理政务?小太监尴尬的笑了笑:殿下一时兴起也说不定。

也是!宣明呈出其不意,想一出是一出。

今儿想上朝,也许真是一时兴起。

宁湘未做深想。

皇帝病重,并不能亲自视朝,荣王暂代朝政,丞相从辅。

朝堂之上,据理力争,因荣王提议户部增收税银,遭到半数大臣反对。

御史中丞忿忿不平:王爷这话说得容易,赋税事关百姓生计,轻易增收不得,倘若出了差错,牵一发而动全身!荣王负手,冷声说:不过每年多收一钱银子罢了,我大梁富庶升平,每年都交,多出一点莫非就拿不出?御史中丞气得胸口起伏,愤慨道:一点?一钱银子王爷知是多少吗?寻常三口人的家里,半年的生计就在这上面了,王爷这是要人命!荣王不屑一顾,神色冷漠:我大梁国富民强,大人休要危言耸听。

你……御史中丞气得面红耳赤,险些说出脏话。

还是丞相及时出面安抚,等平息了怒气才对荣王道:赋税一事,王爷和臣等皆不得做主,还是问过皇上的意思再说吧。

荣王变了脸,拂袖冷笑:本王代理朝政,这点小事还做不得主?丞相岿然不动,拱手道:税收不是小事,请王爷上禀天!荣王面色阴鸷,眼神如刀。

徐知行!你非要与本王作对?臣不敢。

本王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

荣王收回视线,居高临下望着殿中众人,传本王的令,明年起——大殿中忽有人闯入,嘴里念念有词,丞相回头,何人喧哗?来人伏在地上,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回来了,太、太……御史中丞正在气头上,没好气道:太什么太?大殿上文武百官皆看过来,那人紧张的咽口水,半晌才组织好语言。

太子、太子殿下回宫了!此言一出,整个朝堂安静了一瞬,都没反应过来太子殿下是何人。

太子殿下?宣明繁。

那个出家三年,不问世事的废太子,今日回宫了!大臣们脸色各异,唯有御史中丞一改方才的忍气吞声,满脸喜色,忙问:太子殿下在哪里?一刻钟前太子殿下进了御街直往东华门而来。

荣王站在高处,脸色大变。

宣明繁回来了?那个被废储,剃度出家多年,被他百般阻挠追杀的人,竟然安稳回京了?御史中丞喜形于色,顾不得素日仪态,提着袍角,招呼众人:快快快,与我一起,迎接太子殿下回宫。

丞相紧随其后,心中却是想起前两日常青说太子遇袭不知所踪,他担心了许久,正要叫人去开元寺打听,不曾想太子殿下自己竟然回宫了。

到底是天大的好事,看御史中丞步履匆匆仰首挺胸走在前头,丞相安了心。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宫门,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

红砖绿瓦之下,净闻面朝宫门,依旧还是素白的禅衣,骨节分明的手持着佛珠,一双眼眸沉静温和,日光落在他清隽的面庞上,圣洁而高贵。

毫无锋芒,却又叫人过目不忘。

太子殿下,与三年前,似乎并无二致。

御史中丞顿时老泪纵横,跪在他面前。

声音高亢。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回宫!朝臣跪拜一地,响彻云霄。

恭迎太子殿下回宫!恭迎太子殿下回宫……◎作者有话说:二合一送到!晚点还有一章,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发本章留言发红包~另外专栏有个预收《杨柳腰》劳烦诸位收藏一下!么么大家~◎最新评论:哈哈哈完事就跑这么狗血,又回去了打卡加油加油女主是真的很厉害,睡了和尚还是废太子。

哈哈哈看到女主心里念叨罪过,哈哈哈耶耶耶设定好带感啊啊啊啊!来了来了啊这,怎么还要回宫撒花撒花所以…那个只船上这一次女主就有孕了呀,太子殿下很是勇猛(扭捏)女主小倒霉哈哈哈6666字好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