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 ✐

2025-03-21 14:20:27

[修长的两根手指搭在她腕间]晴雨一路急行,强忍住心底的慌张,控制自己不要回头看。

她走得快,回勤政殿时,正好撞上往书房送茶的秦姑姑。

秦姑姑避闪得快,手里的茶水安然无恙。

她皱眉,轻斥:你这丫头,冒冒失失的,眼睛不想要了?晴雨脸色发白,惶惶摇头:姑姑,我……你这样子就别在御前当差了!秦姑姑往书房看了眼,压低声音,皇上正在召见前朝大人,你先回去。

她眼底涌动着不安,在秦姑姑警告的目光中点了头。

回去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秦姑姑才从御前下来。

晴雨终于绷不住了,拽住她的衣袖,失声痛哭:姑姑,宁湘不见了,我怕会有麻烦……麻烦,什么麻烦?秦姑姑板着脸,目光凌厉:她是自己不见了,关你什么事!可是晴雨吓傻了,只管哭:姑姑,宁湘她……会不会出事?秦姑姑居高临下看着她:闭上你的嘴!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别说!若是叫皇上看出什么,我可救不了你!刘升喜好女色,因着是福寿宫总管,暗地里寻了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宫女伺候。

身子有缺陷的人,脑子也不正常,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子们被折磨的不行,偷偷跑出来,又被他抓了回去。

再后来,那些宫女不见了踪影。

刘升对外说是想不开,离宫出走了。

彼时皇帝病重,后宫无人理会角落里的腌臜事,刘升肆无忌惮,又搞出了人命。

秦姑姑在宫里多年,对刘太监的变态行径早有耳闻,平日都刻意远离着,并无交集。

但前两日偶然遇见,刘升给了她一千两银票,托她找几个鲜焕明媚的宫女去福寿宫伺候。

秦姑姑俸禄不多,平时少有主子赏赐,看到足足千两的银票,还是心动了。

一个宫女而已,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打发,大不了过几日再说声人不见了,装模作样找一找便罢了。

晴雨茫然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咬着手。

她忽然后悔听信了秦姑姑的话,去算计宁湘。

虽然这些年她和宁湘之间恩怨深重,却并没有害过彼此。

宁湘倘若真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难以安心。

惶恐和愧疚同时在心中挣扎,晴雨下午的差事也被秦姑姑揽去。

勤政殿内。

丞相和御史中丞还在苦口婆心,手里的名册恨不得戳到宣明繁眼睛里去。

枢密使陆行章之女年方十七,尚未婚配,皇上要不要见一见?臣觉得大理寺卿的长女也不错,臣看着长大的孩子,贤德温良,堪为后位上选。

还有兵部尚书的……听他们喋喋不休,宣明繁闭了闭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二位大人不必说了,此事容后再议吧。

容后再议?御史中丞一本正经,皇上您过年就二十四了,先帝像您这个年纪,已经有两位皇子了!宣明繁淡淡道:父皇国丧未过,不用急。

御史中丞不满:您是皇上,一切以宗祧社稷为主,难不成要同民间百姓一般守孝三年?他挑着眉梢,从善如流:也可。

皇上!御史中丞怒其不争,对宣明繁置身事外的淡漠无比着急。

他起身,目光平静如水:烦劳二位大人操心,我心中有数,立后的事暂且搁置吧。

御史中丞垂头丧气,败兴而归。

案上茶水渐凉,宣明繁微微抬眼,候在门口的尤礼立刻上前来。

皇上有何吩咐。

天边乌云缀顶,冷风侵袭而来,宣明繁站在窗下,淡淡开口:门口伺候的宫女呢?尤礼眼睛转了转,试探问:您说宁湘姑娘?他没应声。

不说话即是默认。

尤礼伺候先皇多年,现在又伺候新帝,一个眼神便能明白主子要什么。

从上回遇肃安大长公主为难宁湘,尤礼就看出宣明繁对那宫女的特别之处。

眼看新帝光风霁月、清心寡欲,却同样存在七情六欲。

尤礼心中明了,特意去问过再来回复:秦姑姑说今日是晴雨当差,宁湘姑娘歇着呢。

宣明繁神色未变,闻言便落座处理政务去了。

直到夜色降临,殿中掌灯,御膳房送来暮食。

宣明繁口味清淡,一人吃不下多少。

宫女垂首送来素汤,他伸手去拿,她却呈着托盘往上送了送,指尖碰过碗沿,汤水漾出来,溅在手心。

尤礼正在布菜,见此惊呼:走什么神,烫着皇上了!晴雨脸色惨白,倏地跪下:皇上恕罪……素汤从御膳房送来,不算太烫,宣明繁拿帕子擦了擦手。

他对宫人素来宽容,并不生气:起来吧。

可晴雨只是跪着,惶恐不安抬头,眼中已有泪水:皇上,宁湘……宁湘不见了。

托着汤碗的手一顿,宣明繁掀了掀眼皮,什么叫不见了?微凉的声音如同冰冷的玉石相撞,令晴雨遍体生寒。

她竭力维持着颤抖的身子,瑟瑟说:今日上午,奴婢和宁湘去了一趟福寿宫,转眼她就不见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汤碗搁在桌案上,她听见他不含喜怒的命令。

去找。

*阴暗潮湿的房间,放置在角落里的掐丝珐琅香炉飘散出轻薄的青烟。

宁湘被绑在椅子上,双手已经勒出红痕,昏昏沉沉挣扎了半晌却无济于事。

她被刘升抓回来就绑在了这里,眼看天色黑暗,心中愈发不安。

也许不会有人知道她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浓郁的香充斥在呼吸间,让她失去了叫喊的力气,宁湘几乎绝望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只能祈祷那个太监不会进来。

可是事与愿违。

没多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刘升提着一盏灯笼进来,昏暗不明的光,映着那张苍白阴森的脸,在静谧的房间中如同地府鬼魅。

宁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看他越走越近,满心的恐惧和愤怒,却因浑身无力几近无声。

滚、滚开……她狠狠瞪着他,试图吓走这个怪异的太监。

可刘升放下灯笼,目不转睛地打量她,眼中泛着的幽光令人窒息。

是有一副好皮相,比那些丫头更合我心意。

他阴恻恻地笑着,声音尖细刺耳,如魔音一般。

宁湘呼吸急促,刘升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后颈骨,似是满意地感叹了一句。

不错,身子硬朗!他的手碰在脖子的瞬间,如虫蚁一般啃食着肌肤,宁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几乎要恶心地吐出来。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看似威胁的一句话,却没有任何分量。

宁湘目眦欲裂,竭力嘶吼,可声音沙哑,说出几个字就耗尽了力气,眼中笼罩着无边黑暗,让她濒临绝望。

她不是爱哭的人,此刻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下来,小声呜咽着:求你放了我,求求你……美人落泪,刘升满脸心疼,啧啧道:好姑娘,别哭,咱家会好好疼你的。

宁湘咬着唇瑟瑟发抖,只能默默求上天垂怜,求佛祖保佑。

刘升那只冰凉的手又一次抚上脸颊的时候,宁湘看到门外火光冲天,斑驳落在门扉上,在夜幕中尤为明亮。

刘升神色一变,尚未回头,一阵寒风袭来,门已经被人踹开。

常青一身轻甲,举着刀剑进门,看到宁湘性命无虞,顿时松了口气。

皇上!宁湘姑娘没事!刘升被常青踩在脚下痛苦叫唤。

殿前司护卫开道,有人踏着朦胧光影跨过门槛,宁湘闻见凛冽的冷风气息。

晦暗深邃的视线落在身上,她抬眸,看见宣明繁面无表情的脸,费力的扯出一丝笑来。

皇上,您来啦……他一言不发,只将她扶起。

温热的掌心落在腰间,宁湘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下。

她试图站稳,可脚下实在无力,眼看要跌下去,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拦腰抱起。

她惊呼一声,眨眼间,已在他怀中。

出了门走出老远,宁湘还能听见刘升杀猪般的惨叫声,她心中恐惧未散,只伏在宣明繁胸口,下意识地抓紧他的衣襟。

他垂眸看她一眼,步履平稳,呼吸微沉。

宫人提着灯笼照亮脚下,那股生死存亡带来的惶然因着宣明繁到来莫名平息。

她被他抱着走了一程,身上似乎恢复了些力气。

宁湘悄悄抬眼,看了看他清越的侧脸,小声开口:谢谢……她万万没想到宣明繁会亲自找来,不可否认,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听见自己砰然不息的心跳声。

他像是端坐宝殿之上救苦救难的菩萨,从天而降,将她悬崖深渊救了回来。

让她想到那个许久不见的,慈悲善良的净闻法师。

她将他从云端拉入红尘中,放弃了多年修行,又回到万重宫阙之中。

宁湘眼眶发热,涩然说:对不起。

皇帝天黑出行,领着殿前司护卫,大张旗鼓赶往福寿宫,几乎惊动了阖宫上下。

肃安大长公主闻讯赶来时,宣明繁已经带着宁湘回了勤政殿。

彼时,他才将人安顿好,公主气势汹汹而来,拧眉道:皇上深夜带着殿前司去福寿宫,也不怕惊扰先太后?尤礼派人去请太医,宣明繁无心与她纠缠,淡淡道:救人心切,一时着急,想来皇祖母会体谅。

大长公主不悦皱眉:福寿宫有什么人,需要皇上去救?宣明繁进了内殿,并不接话,公主正欲发火,常青朝她拱手,沉声说:福寿宫西侧枯井中发现四具女尸,初步验证,都是十几岁的女子,死法极为残忍,皇上已命刑部严查此案,殿下稍安勿躁。

公主彻底傻眼。

她来这里,本意是想因宣明繁夜闯母后昔日宫殿兴师问罪,哪知一来就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什么女尸,什么命案。

她娇生惯养几十年,打打杀杀都不曾见过,听见常青不似作假的话,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到底怎么回事?常青不卑不亢:天色已晚,请殿下回宫歇息,待此事水落石出,必然给您一个交代。

大长公主带着满面狐疑走了。

待尤总管请来太医,常青也退出殿外。

吹了一路清凉的夜风,宁湘体内的药劲也散了,这会儿正坐在宣明繁寝殿里的软榻上。

尤礼躬身进来:皇上,太医到了。

宣明繁立在一侧,微微颔首。

宁湘霍然挺直背脊,瞪大了眼。

眼看太医颤巍巍进门行了礼,对她道:请姑娘伸出手,我来把脉。

不动声色把两只手藏在了身后,闻言直摇头:我没事,不必把脉了!宣明繁眉心蹙了蹙:你手上有伤。

宁湘心跳如雷,浑身都紧绷起来:我、我不疼!就小伤,过两日就好了。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良久,才开口:你确定?她点头:真的。

宣明繁转头,看向一脸不解的太医:开一副安神的汤药即可。

是。

殿中没了太医的身影,宁湘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宣明繁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黑眸中波澜浮动,终是没有继续追问。

先等等,喝了安神药再回去歇着。

留下这句话,他便转身离开了寝殿。

宁湘紧张的情绪稍微放松。

本以为今日难逃一劫,结果宣明繁来了。

被刘升绑住不能动弹的时候,她在想,若是刘升折辱于她,她来日定要相反设法除掉他,哪怕同归于尽,也绝不受辱。

还好,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发生,她好端端坐在这里。

宣明繁不知去做什么,偌大的寝殿就剩她一个人。

殿阁里烧着地龙,一室温暖,宁湘今日身心受创,已经极为疲惫,本来是想等着宣明繁回来,却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宣明繁处理完今日的事,从书房回来,便是看她歪着脑袋睡得正熟的模样。

寒风呼啸不止,寝殿里却安静异常,几乎能听见她温和绵长的呼吸声。

他放轻脚步,视线落在那张恬静秀丽的面庞上。

目光下移,他看见她放在引枕上的右手。

纤细白净,袖口上移,露出一截美玉似的皓腕。

他记得那晚夜深情浓时,攀附在他肩上柔软的手臂,如妖如魅,乱人心智。

风动珠帘,烛影摇红。

宣明繁想起宁湘方才对太医的抗拒,眉心微凝。

迟疑片刻,他伸出手。

修长的手指搭在她腕间。

温热的肌肤相贴,指尖下脉象清晰有力。

忽然意识到什么,宣明繁目光一滞。

◎作者有话说:更新啦!你们别催我了!!!这章很认真的写了三四五六个小时(来自手残党的哭诉◎最新评论:太太,切脉是用三根手指(食指、中指、无名指)的噢!想不到吧,你老婆孩子都有了饿饿,饭饭大大快更!!!催更,不够看啊今天还是零点前吗?什么时候二更,你更我就把我的营养液全给你码字没动力?来瓶营养液!写文没灵感?来瓶营养液!营养液——对作者大大最深沉的爱~扎心了!!!看到兴头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咋就没了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更手残?没关系啊,我打字快啊,大大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给你打字(手动doge )加油加油快到文案了吧!!!床前明月光,更文上晋江,营养液浇灌,码字翻一番~撒花-完-35.一更 · ✐[深幽的视线落在她小腹上]宁湘这一觉睡得沉,也醒得快,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

她揉着被绳索勒红的手腕,一眼便看到明窗下静坐的身影,眨着眼恍惚了半晌,才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

宣明繁闭着眼,手中佛珠拨动,轻微一点声音在殿中格外清晰。

旁边案几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安神药,满鼻都是草药的气息,清苦却不刺激。

她担心惊扰他,蹑手蹑脚站起来,端起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滋味霎时间在口中蔓延,宁湘龇牙咧嘴,眉头紧皱,伸出舌头尚未缓解这种苦涩,忽见窗下的人倏地睁开眼。

似墨玉、似深渊,黑沉沉地带着翻涌的情绪望着她。

宁湘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局促地站在地心,手足无措:药我喝了……宣明繁沉默不语,眉心隐约透着沉郁。

宁湘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可怕。

心想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让他这样不满地盯着。

莫非是她在他寝殿睡着,他不乐意了?就在她绞尽脑汁胡思乱想时,宣明繁总算开口了。

回去吧。

声音暗哑低沉,不同于平常的清朗温润,像是灯盏里爆破的烛芯,在她心口重重一击。

她小心翼翼打量他的神色,确认不是在生气,才屈膝行了礼。

奴婢告退。

窈窕身影从眼前而过,宣明繁靠在椅子上,深幽的视线落在她小腹间,仰头陷入沉思。

宁湘回房时,瞥见隔壁晴雨的屋子半开,有人影晃动。

她走上前,晴雨才从屋子探出身,艰难地笑了下。

宁湘……你回来了,没事吧?宁湘站定,眸光冷凝:今日的事,你故意的是不是?晴雨面色微变,神情不自然:没、没有啊,和我有什么关系……今日经历种种心力交瘁,足够伤神,宁湘累得脸上挂不上什么表情,只凉凉注视着她:那你在心虚什么?晴雨精明,胆子却算不得多大,尤其在今日宁湘失踪后,宣明繁亲自带着殿前司去福寿宫找人。

那是她第一次在新帝身上感受到了着急的情绪。

圣洁温雅,高高在上的净闻法师,在这一刻,才像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普通男人。

同样,她也怕宣明繁震怒,从中知道这事和自己有关。

好在宣明繁并没有诘问她。

晴雨以为自己能够逃过一劫。

但不曾想,宁湘竟识破了她。

但她仍然故作镇定,怒目而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必装傻,你我都不是傻子,做了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宁湘觉得愤怒,更觉得心寒。

她们一同进宫,整整八年,不说相互扶持,至少也有多年相识一场的情分在。

晴雨高傲自大,常有仗势欺人的时候,不过是些蝇头小利的争执,宁湘也不愿和她计较。

不知何时起,她的忍让让她愈发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今日更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要置她于死地。

若非宣明繁及时赶到,她不知自己沦落到刘升手里会是什么样。

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往后咱们就互不相干分道扬镳吧。

反正她也要出宫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能离开这个困了她整个年少时期的牢笼。

什么纷争算计,通通见鬼去吧!翌日当差,宣明呈大清早进宫来说起刘升,宁湘才陡然惊觉自己昨日的处境有多危险。

刘升是伺候皇祖母的太监,进宫三十几年,作威作福惯了,那些死在他手里的宫女,年纪最大二十,最小的不过十五,死前都遭受过非人的虐待。

只是发现的太迟,红颜化作枯骨,在井中含冤多年,时隔几年才得以重见天日。

因着福寿宫少无人去,刘升作恶之后也没人察觉。

直到宁湘闯入,引起了他的注意,才有了如此惊险的一幕。

不过刘升如今伏法,也算是给那些姑娘们一个迟来的公道了。

逢凶化吉,必有后福!宣明呈端详她半晌,忽然凑近了道,我听闻昨晚是皇兄亲自抱你回来,在寝殿里独处那么久,可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啊……宁湘顿时涨红了脸:您胡说什么,我和皇上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

宣明呈显然不信,对于宁湘和宣明繁之间的事很感兴趣,尤不死心地问:我皇兄这人,就是性子冷漠了,那张脸还挺受看,你日日在跟前伺候,没有想过做点什么?做什么?宣明呈伸手敲敲她的额头,满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榆木脑袋!你以为我让你来勤政殿就是伺候主子,端茶送水的?难道不是?她从琼华宫来勤政殿,不过就是换了地方,换了主子,不端茶送水伺候,还能做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懂不懂?宣明呈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与她侃侃而谈,我皇兄受了几年青灯古佛的熏染,情情爱爱半点不懂,朝臣们日日担忧他不近女色,后继无人。

我让你来勤政殿,就是盼着你能使些小手段,捷足先登,怎么你像是没领会我的意思?宁湘哑口无言。

其实她想说,她的确已经捷足先登了。

早在宣明繁还俗前,就已经得手了。

不仅如此,净闻法师天赋异禀,不过一夜,就在她肚子里留了个孩子。

她在想方设法解决这个后顾之忧时,宣明呈竟然还觉得她没本事引诱宣明繁。

这可是小瞧人了!不过宁湘也就默默腹诽几句,万万不敢乱说,只笑眯眯地看着宣明呈,奴婢没多少本事,殿下要不另寻她人?宣明呈脸上浮起一丝疑虑:怎么?你看不上我皇兄?宁湘忙摆手,正色道:皇上英明神武,气度不凡,昨晚又救我一命,奴婢感激不尽、心向往之!那你怎么——宣明呈不满,余光瞥见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人,顿时噤了声。

宣明繁一袭青白色常服,锦衣玉带,身形朗朗,如玉斐然。

那双清淡的眸子看过来,宣明呈头皮发麻:皇兄……宁湘猛地回头,正巧他也垂眸看过来,四目相望,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身影。

进来。

留下这句话,他便又负手进去。

宁湘慢吞吞进门,心想自己和端王的话有没有被他听了去。

宣明繁在上首落座,她谨慎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毫无异常。

宁湘尚未松懈下来,有人从门外进来。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宁湘愣住:晴雨?宣明繁眉眼冷淡:说吧,你做过什么。

晴雨泪如雨下,早已面无血色:奴、奴婢……她慌乱地看向宁湘,不住摇头:奴婢没做、没做什么……一旁的宣明呈听闻这话皱起了眉,看向宣明繁:皇兄,什么意思?和宁湘有关?而宣明繁只是淡漠看着晴雨,声色冰凉:说吧,刘升已经招了。

晴雨刹那间变了脸色,哀声哭泣:皇上饶命,我不是刻意想要害宁湘,不是我、不是我……宣明呈听着这哭声先不耐烦了,没好气的喝道:做了什么从实招来,不说把你也关进刑部大牢去!宫女犯错有宫规处置,挨顿打,罚几月月钱便罢了,可若是进了刑部,不死也要折腾半条命。

晴雨吓得匍匐在地,失声痛哭:是、是奴婢提前给刘升传了信……故意带着宁湘去的福寿宫,就是为了让他们撞上,是奴婢鬼迷心窍做了错事……求皇上开恩!所以去福寿宫不是意外,遇上刘升也不是意外。

宁湘心头沉沉,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这么害我?昨日她不承认,宁湘想,既已知道她的心思,今后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讨不回这个公道也就罢了。

但出人意料的,宣明繁竟然当着她的面审问晴雨。

于天子来说,此举或者不足为奇,他端坐在宝座之上,容色清隽,威仪凛然。

宁湘却如经惊涛骇浪,茫茫然难言心境。

像是她空无一人的身后,忽然多了人来为她撑腰。

虽然这可能是错觉。

晴雨自知罪大恶极,涕泪俱下:对不起,宁湘……宁湘别过眼,宣明呈弄清楚来龙去脉,不用宣明繁开口,便朝门口的秦姑姑招招手:带她下去,以罪论处。

是。

秦姑姑敛眉,伸手去拉晴雨,走吧,姑娘。

晴雨无力跪坐在地上,怔怔然看着秦姑姑,忽然想到什么,蓦地抓紧了她的手:是你!姑姑,你指使我这么做的……你故意的!是你要害宁湘……秦姑姑一把拽起她,目光凌厉如刀:姑娘可真是糊涂了,随我下去好好清醒清醒吧。

晴雨惊声尖叫,挣扎着躲开她的触碰:不,不对!这一切都是你叫我做的,凭什么你没事……秦姑姑面色微变,但也足够处变不惊,你这丫头做了错事,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何故?晴雨浑身发软,被她拖着要走,宣明呈忽然站了出来:慢着。

秦姑姑一愣。

她既有话要说,姑姑也别急了。

秦姑姑表情一滞:殿下……宣明繁坐在上首,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半晌吐出两个字。

查吧。

晴雨和秦姑姑都被带了下去,宣明呈也没久留。

殿中空荡荡,就剩宁湘和宣明繁两人。

宁湘抬头,眸光澄明。

皇上故意的吧?宣明繁抬了抬眼。

您是特意为了让晴雨供出秦姑姑吧?秦姑姑是荣王的人。

宁湘来勤政殿不久就知道了。

宣明繁就是故意借今日之事,除掉这个眼线。

她自以为猜对了。

可是迎上宣明繁幽幽的目光,她又觉得自己猜错了。

她好像在他脸上看到了生气的情绪……◎作者有话说:二更会很晚,可能零点过后,不要等了,明天睡醒来看。

◎最新评论:更新了姐妹们!哈哈哈哈哈生气气坐等 往小树坑里浇营养液,会长出参天大树吗?你不更文,我怎么买文,我不买文,怎么会有营养液,你说咋办吧!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等二更~等二更!坐等二更~(乖巧)法师:T^T欺负我老婆孩子,真不长眼啊懂了,皇帝身边是个筛子,荣王全皇宫安插眼线,皇帝太惨了终于等到你~一天来看3次,终于更新了应该是宣明呈不满-完-36.二更到 · ✐[看够了吗?]他倚在座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你没话说?说什么?宁湘一头雾水,难道要她为她们求情?意图害她性命的人,她可没有既往不咎的肚量。

看到他沉暗的眸光,忽然反应过来,跪下行上大礼,多谢皇上相救,不然奴婢小命危矣!宣明繁:……他就不该指望她能跟自己说实话。

罢了。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

她既要遮掩,他索性也不拆穿。

迟早能等到东窗事发那一日。

秦姑姑被带走,引起勤政殿宫人们好一顿猜测,宁湘出去走了一圈,见人人都往自己脸上瞧。

回头宣明繁又留她伺候午膳,宁湘摸摸脸,还没来得及照镜子,一碗鲜香四溢的鱼汤已经放在面前。

宁湘站在案前,莫名其妙地看着那碗汤:这是……喝吧。

精致的汤匙落在玉碗中,奶白的鱼汤荡起圈圈涟漪。

御膳房做的,没毒。

宁湘一动不动。

她偏头,认真去看宣明繁的脸色。

温和平静,并无奇怪之处。

但她莫名觉得他对自己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宣明繁不喜荤食,膳桌上怎么平白无故就出现一碗鱼汤了。

她略惶恐地想,别不是特意为自己安排的吧?宁湘心中忐忑,觉得自己瞒得滴水不漏,除了昨日拒绝太医诊脉表现得激动了些,寻常人也只当她是受刺激后情绪激动罢了。

宣明繁莫不是看出什么了?数日前季翩然送来的乳鸽汤还有阴影呢,今日再喝汤,不会又控制不住吐出来吧?好在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御膳房的手艺实在好,鱼汤洁白无腥,喝进口中没有任何不适。

这几日为了保持身段,宁湘吃得并不多,且宫女的膳食多清淡少味,半夜饿醒不说,也馋得慌。

好巧不巧的宣明繁就留她下来侍膳食。

他以往都是一个人吃,不让宫人伺候的。

宁湘捧着碗胡思乱想之际,宣明繁轻轻敲了敲桌面。

有毒?……没毒。

宁湘一口气喝完,小小地打了个嗝,忽然想到宣明繁在跟前,做出这动作实在不雅,欲盖弥彰的偏过脑袋轻咳了咳。

秦姑姑不见了,晴雨也不见了,宫里似乎一下子变了天。

凛冬悄然而至,晚间一场大雪簌簌落下。

醒来时天地一色,满树银花。

肃安大长公主托着手炉,站在廊下看宫人们清扫积雪。

门内是一身红衣的季翩然端坐案前抚琴助兴,琴音袅袅,娓娓动听。

一曲毕,大长公主叹息一声:这么好的琴音,没叫皇上听见,真是可惜了……季翩然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已经冰凉的双手,面上却仍是娴静温柔之象。

皇上忙于政务,无心风雅,翩然拙技,恐不能入眼。

你所学琴棋书画都是出自名师教授,你若居第二,这京中贵女里倒无人敢称第一了。

寒风凛凛,公主站了一会儿就失了兴趣,进门来看见季翩然微红的指尖,把手炉递过去。

多谢殿下。

季翩然垂首接过,声色温柔,多亏王爷王妃栽培,殿下器重,才有翩然今日。

公主面露赞赏,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很喜欢你。

只是近来我瞧着宫里事多,从前兄长安排在勤政殿伺候先帝的人,被皇上一一清了个遍。

兄长让我帮忙,我一个外嫁的公主,又能有法子,如今看来唯能指望你了!季翩然目光微动,低眉顺目道:臣女微薄之人,身无所长,不知该如何为殿下分忧?到底不是嫡亲的子侄,我们与新帝之间隔着那么一层,他又处处忌惮荣王,如今连身边伺候的人,都能狠心舍弃了。

往后还能说得上话的,当只有枕边人了。

公主含笑望着她,握着她已经暖和的手:这勋贵世家中,少有比你出色的女子,倘若你能得新帝赏识,他日踏上后位犹未可知!季翩然抬眼:殿下的意思是……我这里得了几味奇香,皇上念佛,想也爱香道,你拿去勤政殿与皇上鉴赏一番。

大长公主显然有备而来,精致的香盒送至面前,季翩然眼也不眨地收下。

翩然记下了。

化雪了,天冷,你也别弹琴了,回屋歇着吧。

一面说一面施施然回内殿中去了。

身后贴身婢女接下香盒,忍不住嘀咕:先帝大行,宫中禁乐百日,这么冷的天殿下还叫小姐弹琴助兴,倒像是您自己要弹似的。

季翩然淡淡一笑,搁下手炉:皇上都不计较,怕什么呢。

婢女虽是荣王府的人,同季翩然一同长大,情分自然深厚,想到大长公主和荣王的计策,替自家小姐不平。

您是功臣遗孤,受朝廷嘉奖,理应厚待,何必这般忍气吞声呢!季翩然苦笑:这世间身不由己的人太多了,我又算得了什么……*十一月十八,冬至日。

新帝下达旨意,宫中年满四十,或病重伤残的宫女,可经内侍省登名,出宫归家,并发放五两俸银作为盘缠。

那些在宫里多年,早已对回家早已不抱期盼的人,听闻旨意后潸然泪下。

大部分符合规定的宫女都愿意回家,只有少数人还愿意留在宫中。

那些才进宫,还放不下家人的年轻宫女们掖手感叹: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有这个机会……宫女终其一生都将困顿于深宫,除非逢大赦天下,倒有机会归家,但那样的机会何其渺茫。

上次恩赦,是宣明繁周岁册立太子当日,第二次,相隔了二十三年宣明繁即位之时。

如花似玉的姑娘,再等个二十几年,只怕也是人老珠黄,物是人非了。

看到一旁默默不语的宁湘,小宫女问:宁湘姐姐进宫也这么多年了?可想过回家?在她希冀的眼神里,宁湘抿了抿唇,违心地说:不想,宫里挺好的!伺候皇上是我的荣幸!几人神色微妙起来,那晚皇上抱着宁湘一路回宫的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外人都道皇上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但在勤政殿伺候的人,都知道皇上待宁湘与旁人不同。

她们不愿留宫,是因为没有盼头,宁湘自然不同,得皇上青睐,迟早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皇宫,怕是要一辈子长久地待下去了。

宁湘不知自己在她们眼中已经定下结局,尽管嘴上是说愿意留在宫里,可实际上,她比她们谁都想出宫。

丞相先前答应她的事,也不知能不能兑现。

宁湘陷入无端地紧张之中。

好在旨意下达第二日,常青就主动找到她。

殿前司作为皇宫禁卫,戍守宫禁,每日轮班,并不能日常遇见常青。

酉时三刻,常青换防下职,见四下无人,便将宁湘拉到暗处,低声道:丞相让我转告姑娘,已让内侍省在出宫名册上添上了你的名字。

宫女们分三次出宫,姑娘记得腊月初七辰时前到丽正门,签上姓名后,便能出宫了。

还有十八天!宁湘激动地险些热泪盈眶:丞相和常大哥恩情,奴婢没齿难忘。

这是姑娘应得的。

常青不便多留,说完正事便辞别离去。

宁湘兴高采烈回勤政殿,一路上都遮掩不住唇边的笑意。

她在宫里煎熬这几个月,简直度日如年,每日战战兢兢生怕身怀有孕的秘密被人识破。

尤其在宣明繁面前,她更是提心吊胆,谨言慎行,片刻大意不得。

随着肚子一日日长大,她愈发不敢去御前伺候。

好在宣明繁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也不让她整日杵在跟前,偶尔心情好赏她几碟佳肴点心吃。

勤政殿没了作威作福的秦姑姑,宁湘过得顺风顺水,底下的小宫女都把她当做主事宫女般对待,连勤政殿总管太监尤礼都对她客气有加。

宁湘惶恐之余,想到大家对她和宣明繁关系的猜测,也了然了几分。

她就当借宣明繁的光好了。

反正也就剩为数不多的十几日了。

宫人说宣明繁在寝殿,宁湘压抑住雀跃的笑容,端过茶便进门去。

尤礼站在门口,哎,姑娘……宁湘没听见,檀木雕福禄寿四折屏风后隐约有人影晃动。

她端着托盘过去:新上的白茶,请皇上、品、茗。

后面的声音次第减弱,宁湘险些端不住托盘。

因为她看见了没穿衣裳的宣明繁。

难怪刚刚尤总管在门口着急忙慌唤她。

听闻动静,他回过头来,素白的里衣正好褪到一半,拥在臂弯里,露出精壮的胸膛和腰身。

左肩之上,一条两寸余长的伤疤横在光洁的肌肤上,略显狰狞。

宁湘一瞬间就想起了这是他被追杀之时受得伤。

几个月过去了,看起来像是没什么问题了。

毕竟他伤还没有完全痊愈的时候,还能有力气将她扣在身下,行鱼水之欢。

不得不承认,宣明繁不仅脸长得好看,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出色。

那晚天黑她只能顺手摸上几把,没有仔细瞧过。

今日寝殿中灯火通明,她切切实实把他看了个遍,甚至觉得挪不开眼。

不知为何,就叫她想起两人在船上那晚,他俯在她耳边克制、滚烫的呼吸声。

忍不住的面红心跳。

他沉默看着她。

重新拿起干净的里衣换上,仿佛没看见她赤.裸裸的目光。

直到系上衣带,她还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宣明繁无奈:看够了吗?◎作者有话说:二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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