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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神降于莘17

2025-03-22 07:21:51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民愤难填, 曾经与秦家交好的世族选择作壁上观,一夜之间,偌大的家族分崩离析, 死的死,逃的逃, 只有秦理的妻子唐氏仍固执地留在西京。

但由于百姓们的驱逐, 唐氏不得已跑到离河南府相距很近的畿县居住。

而彼时,她已经身怀六甲。

......顾九道:那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吴知州满脸荒唐:此事我怎么清楚。

那会儿谁敢去管他们家的事, 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生怕惹了一身的祸端。

顾九又问:那后来呢?吴知州摇头:不知所踪。

顾九敛眸沉思,半响,她道:那二十年前秦家的府邸在何处?秦理获罪的时候,便被抄了家,吴知州道, 现在那地方盖了一家酒楼。

顾九起身要走,吴知州连忙拦住她, 紧张道:顾公事,那我儿——顾九打断他:说实话,那种疯子在我眼里早就罪该万死。

吴知州面色白了白。

但我觉得, 至少在律法还存在的情况下,他不应该被另一个疯子杀死。

顾九抬步离开。

......驿馆院内,楚安和高方清并肩而战,前者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手中紧握弯刀,指节凸出, 像是一张蓄势待发的强弩。

仵作检查完尸体后, 禀道:除了脖子上的刀痕, 别无他伤。

高方清耷拉着眼尾,一副没睡好的模样:一刀封喉?仵作回道:是。

一语未了,顾九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看到那个躺在地上的人时,脚步僵住。

楚安走过来,下意识看了眼流衡。

少年那双冷冷淡淡的眼睛中,满是无措和茫然。

顾九缓了缓神,想到另一件事:派去盯秦行知的人呢?一个衙役小跑过来:是小人。

不待顾九发问,衙役已是禀道:秦行知昨晚一直呆在家中,直待今日卯时才离开。

顾九皱了下眉:他去了哪儿?衙役难言道:......跟丢了。

顾九摆了摆手,也没追究这件事。

她看着楚安,猜道:白羊不见了?楚安点头,回头望了眼那具尸体:我赶到时,尸身已经僵硬了,估摸着死了有三四个时辰,应是昨夜他又回凤凰山继续盯稍时出现的意外。

楚安来驿馆和县衙没寻到人,便立马赶去凤凰山,结果却发现本应该老实呆在神女庙的少年不见了,而他们派去盯梢的人死在了距离神女庙不足百尺的灌丛中。

出了人命,顾九便也顾不及流衡的心情,直接问:现在张贴通缉令没?楚安道:已经让人去做了。

顾九站在原地默了会儿,看向高方清:这里交给你了,我要去秦行知那儿一趟。

安排下去后,顾九脚下生风,楚安和流衡阔步追上。

到了地方,但见那院门虚掩着,顾九直接走了进去,一抬眼,恰和秦行知对上视线。

秦行知正躺在院中的藤椅上,手里拿了一本泛黄的医书,见他们来,便合上书册,慢慢起身。

秦行知和善地笑了笑:顾娘子,可是来还伞的?他顿了顿,视线落到她那垂在身侧的双手,空空如也。

顾九倒是忘了这茬,闻此,便从钱袋掏出半贯钱来,扔给他。

秦行知道:用不了这么多。

顾九淡淡道:剩下的,我想向秦郎中买盏茶吃。

秦行知收入袖中,笑道:也好。

说罢,便引着三人进堂屋坐下,桌案上已经摆了几碟茶点。

顾九看他:秦郎中这是一早便预料到我们会来?秦行知给他们斟茶:顾娘子说是,那便是。

顾九道:这个时辰,秦郎中不应该去神女庙给白羊送早饭吗?这会儿怎么有闲心在院中看书?昨晚给白羊送晚饭回来时,被风刮坏了纸伞,淋了一路的雨,秦行知不紧不慢道,今日身体抱恙,便想等会儿再去。

没曾想,顾娘子和楚郎君却来了。

来者即是客,秦行知笑笑,总不能将你们赶出去吧?那倒是好巧,顾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恰好今日白羊不见了。

秦行知面露惊愕:怎么回事?这些年是你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彼此应是了解得很,顾九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秦郎中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他目不能视,若是没人暗中帮助,怕是连下山都是个问题。

可偏偏他不见了,衙门的人搜遍了整座凤凰山,愣是没找到他的人,顾九道,而神女庙也无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白羊平日用来走路的那根盲竿也不见了,所以,据此种种,白羊应不是被人强行带走的,而是自愿离开。

顾九慢慢摩挲着光滑的杯壁,眉眼平静:我原来还以为是秦郎中将他带走了,故而便来此处寻人,现在看来——她扫过房内,淡淡道:白羊似乎也不在这里。

此言差矣,秦行知言语诚恳,我虽为他医治眼睛,但这孩子心底只记挂着你身边这位小护卫,以及他的神女。

所以我们二人平日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聊,实在算不上十分了解。

顾九看着他这副坦然自若的模样,心底生了丝烦躁。

她明白,秦行知根本不惧她的怀疑,要不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番话。

看似是想把自己与白羊失踪这件事情摘干净,只怕心中所想的却是与之相反。

欲盖弥彰,才会更加惹人怀疑。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顾九也懒得再和他兜圈子,索性将一切都摊开了说:我之前怀疑你与白羊和西京这四起命案有关系,便派人去暗中监视你们二人,而今日,负责盯梢神女庙的衙役却被人割了喉。

白羊也在这时候不见了,顾九眸色冷了两分,人是不是他杀的,我暂且不轻易下结论,但是,他是除了你之外最大的嫌疑人。

秦行知神情自然,语气甚至带了些无辜:既然顾娘子让人监视我,应该明白我昨夜并未从家中离开过。

顾九冷笑一声:秦郎中还真是一点也不惊讶。

倒不是不惊讶,只是早已知道了此事罢了,秦行知悠闲抿茶,我这人天生就比旁人的警惕心强了些,顾娘子派来的人又有些可爱,察觉到被人监督,于我而言实在不算什么难事。

他顿了顿,只一笑:我问心无愧,自然也就不怕顾娘子怀疑。

行,那我就公事公办,顾九屈指叩了叩桌案,直接问道,除你之外,白羊还与谁走得较近些?秦行知笑:我知道的人中只有你的小护卫。

流衡紧绷着脸,不言一语。

不可能,顾九道,若是没人帮他,他一个瞎子,怎么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凤凰山?说到这,她想到了什么,忽地站起了身。

顾九蹙起眉:白羊的眼睛到底能不能看得见?我应该与顾娘子说过两三次了,秦行知坦然道,他现在的确看不见。

顾九单手摁响了拇指,短暂且清脆的声音给了她一丝想法。

她敏觉道:什么叫现在?秦行知微微一笑,却是不答。

他也站起了身:白羊不见这事我确实帮不了顾娘子,若是没什么旁的事情,我便不送了。

顾九定定地看着他,半响,淡淡开口:还有一件事,我想和秦郎中打听一下。

不知秦郎中认不认识秦理,她道,便是二十年前因支援不力获罪的那位将军。

话落,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秦行知虽是神色未变,但却是没立即开口答话。

过了会儿,他才慢慢道:我也仅仅是听说过这个人,毕竟秦将军被斩首时,我还尚未出世,连面都没见过,又怎能谈得上认识呢?尚未出世。

秦理获斩时,他妻子唐氏那腹中的孩儿也尚未出世。

而如今秦行知这番话,是在变相向他们承认自己可能与秦家有关系?这样想着,顾九便直接问了出来。

她现在耐心告罄。

闻此,秦行知笑出了声:我们两人都姓秦,这应该算是一种关系吧。

这话听着像是玩笑话,但若仔细深究起来,其实是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顾九咬了咬后槽牙。

就算她疑心秦行知这人有问题,但那也只是怀疑。

还有他究竟是不是秦理和唐氏的孩子这件事,目前来说,仍是个未解的谜团。

她甚至连当年唐氏腹中胎儿是男是女都还不清楚。

顾九冷静了会儿,却是扭头看向那座屏风,直径走了过去:昨日便没机会和伯母问好,今个倒不能错过了机会。

然而待她绕过屏风,却顿在了原地。

房内并无一人。

两侧帷幔系好,床榻上被褥整齐叠好,不见昨日她来此处时看到的背影。

这时秦郎中走了过来,叹道:真是不巧,我母亲今日出了趟远门,顾娘子怕是要另寻机会了。

顾九转过身,冷冷地瞧着他:究竟是不是你?一句饱含多个问题的话,秦行知也只用了一句话来回答。

他将双手伸到顾九面前,语气诚恳:顾娘子既是怀疑我,不如把我关押至牢狱,再严刑拷打一番,说不准,我便将那些罪名全认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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