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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王孙不归7

2025-03-22 07:21:51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凶手特别奇怪?马车行至横街, 缓缓停于集贤门前。

三人直径前往周志恒的斋舍,这个时辰,恰好已经下了学, 黄允他们皆在。

想起胡海业今日所言,顾九询问三人近来有无见过周志恒的信, 所得结果皆是未曾。

顾九沉吟一霎, 看向王伯阳:我记得你说过,之前见过他盯着一张纸出神。

王伯阳点点头:是, 不过那会儿光线暗,我又站在门口,佑泉兄到底看的是什么,我实在不清楚。

顾九敛眸。

也就是说,周志恒那时看的东西有可能并非钱引,而是胡海业口中的信。

沈时砚走到周志恒书案旁翻看, 原先随意堆放在案上的经卷书籍,这会儿已被规整放齐, 案面干净无尘。

沈时砚依次翻阅书卷:你们有谁整理了这些?薛丘山道:是......我。

话落,薛丘山面露不安,斟酌着语气道:我就是想着佑泉兄走了, 不日他父母应会前来把他这些东西带走,便提前收拾了下,到时候避免遗落什么东西。

他又赶紧补充道:王爷放心,佑泉兄的东西都在,我只是帮忙整理了下。

不用紧张,沈时砚抬眸看他一眼, 笑了笑, 你在收拾这些东西时, 可有发现书卷中夹有纸张?薛丘山想了想,摇摇头:未曾。

周志恒的书籍不算多,楚安和顾九凑过去帮忙,不多时便将它们尽数翻过,仍然没看到书信的影子。

顾九直起身,暗暗叹了口气。

若真是有这么个东西,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就消失了。

王爷,咱们——要不然派人去周府看看。

顾九刚一扭头,却见沈时砚正翻阅着一本书册,便将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顾九俯身瞧了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沈时砚便将书册合上,看向斋舍另外三人:这是周志恒所写?顾九这才趁机看清蓝册子封皮上所写的字体。

治吴水方略。

顾九蹙了下眉,不由地想到骨瓷和李河一事。

她若是没记错,李河所囚禁的那些人,就是因吴中水患而被迫流离失所的难民们。

但很快,她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楚安与她说过,治事斋的学生主修水利民生等实务,而吴中水患又是当朝比较棘手的问题,众学子研究此事,乃是合情合理。

三人同样看清了那几个字,皆是愣了愣。

王伯阳挠了挠后脑勺:应该不是吧,我不记得佑泉兄有研究过此方面的事宜。

许是他从别处所借的。

一语落下,王伯阳又怕自己说得不对,连忙向薛丘山和黄允求证:你们知道吗?薛丘山摇头。

黄允没说话,像是出了神。

直待王伯阳又唤了一声,黄允才慢声回道:我也不清楚。

从国子监出来后,已是日薄西山。

三人折返回府衙时,途径州桥,各种美食香味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便顺势在一家汤饼摊铺坐下。

顾九看向沈时砚:王爷,你适才看的那本《治吴水方略》可是有什么问题?沈时砚颔首:那本册子详细记载了吴中水系源流的分布,以及不同四季的水势详细情况,并配以各处地势地貌和历年治理措施,在此基础上改进修善。

顿了顿,他由衷赞道:可以说其所述毫分缕析,用以治水,应是大有裨益。

顾九面露困惑。

沈时砚笑了笑,慢声解释道:可偏偏就是这写得太过细致,若非身去吴中特意考察过,只凭一些书卷所记,怕是几乎不可能。

顾九恍然:周志恒乃京都子弟,应是不曾久居吴中,所以定然不是他写的。

沈时砚点头,继续道:而那书册上的字体并非板刷,乃是由人亲自所写,我观周志恒字迹与之不符,便随口问了一句。

说话间,摊主将汤饼端上,根根滑嫩饱满的面条浸泡在油亮的汤汁里,表面浇上一层厚厚的笋丁肉沫。

咸鲜诱人的醇香顺着腾腾热气,化作朦胧白雾,慢慢弥漫开来。

咱们现在还是先重新理一理案情吧,楚安一边拌面,一边分析道,钱引既然不是周志恒偷的,那便只能是让别人偷了。

顾九笑了下:这不废话吗?楚安啧了声,不满道:顾娘子,我话还没说完呢。

他继续道:那钱引是咱们从周志恒床铺下翻出来的,所以,很可能是有人偷偷把它放在那儿的。

顾九点点头,咽下嘴里的面,问道:那目的呢?这个我还没想明白,楚安略一迟疑,慢慢道,不过,若是我适才所猜的那般,十有八九应是凶手所为。

顾九忽然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凶手特别奇怪?楚安愣了下,没听明白:什么意思?首先是抛尸地点,顾九放下筷子,认真分析道,砚水湖离各斋舍很近,且湖面宽广,地势低洼。

也就是说,那是一个非常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她直直地看着楚安:楚将军,如果你是凶手,你会把尸体抛尸于此吗?楚安被顾九这眼神看得背脊发毛,他连连摇头,尝试着带入自己:国子监卯时左右便已有学生晨起,我既要抛尸,又要藏凶器,肯定会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尽量拖延人们发现尸体的时间,好借此离开国子监,把凶器处理了。

嗯,这才是正常思路,顾九笑了笑,可这个凶手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要么另有所图,要么单纯犯蠢。

不过,她觉得后者可能性几乎为零,如若不然,他们也不至于现在还未抓到凶手。

然后便是周志恒被刻意清理干净的指甲,顾九继续道,如果胡海业真没杀周志恒,且凶手就在国子监内,那抓痕一事便是凶手在刻意误导我们。

楚安张了张嘴:你的意思是,胡海业过敏也是凶手做的?若按照我适才的猜测,便是如此。

顾九起初的确怀疑过胡海业,可当她知道这人与周志恒所遭遇的一切后,直觉告诉她,胡海业应该不是凶手。

一个身处黑暗和绝望中的人,能有他人与之陪伴,彼此慰藉,珍惜都来不及,更遑论将其杀害。

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楚安皱起眉:为了栽赃嫁祸?顾九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而是正色道: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三个奇怪的地方——凶器。

那把原本属于高世恒的匕首。

你仔细想想,咱们衙门办案,必然会验尸,也就是说,我们一定会发现周志恒身上的伤痕和刺字,而此时,我们也通过手臂上的抓痕将胡海业带回了衙门,紧接着不久,凶器也找到了,还是如此具有指向性的东西。

顾九顿了顿,继续道:那我们下一个锁定的人会是谁?楚安回忆这两天的经过,喃喃道:高世恒。

话音刚落,楚安愕然一怔:你是想说,高世恒不是凶手,而是凶手真正想栽赃嫁祸的人?!顾九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高世恒再蠢,也不至于将那把匕首留在杀人地点。

这般表面生怕官差能查到,但实际又处处留有关键线索,就公道而言,她不得不承认这些推测背后所指向的结果。

楚安道:那今日咱们去找高世恒时,你怎么不早说?顾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那会儿气糊涂了。

楚安看向不言一语的沈时砚,瞪大眼睛:王爷,你也知道?沈时砚轻轻嗯了声。

太多碰巧了。

他白日与高世恒说了那些话后,便隐隐明白了过来。

碰巧那日高世恒留宿国子监,碰巧当夜周志恒死了,又碰巧那凶器便是他给周志恒的匕首。

还有胡海业。

碰巧胡海业过敏,碰巧因此事他手臂上有抓痕,又碰巧他与周志恒便是高世恒和林时欺辱的对象。

若排除了高世恒和胡海业的嫌疑,这一切的巧合,便是凶手故意设计。

而且。

沈时砚微微敛眸。

今日高方清所言,无不道理。

周志恒既然半夜而出,带把匕首防身也没什么奇怪的。

事出必有因,顾九道,凶手这般大费周折地引我们怀疑高世恒,或许就他是这一切的因。

楚安抓了抓脑袋,还有些懵:那咱们真要往这个方向查下去?顾九无奈道:眼下来看,只能如此。

现在唯有两点她想不太明白。

一是舌头。

凶手既然割掉周志恒的舌头,必定也有所谓的因。

二是那封不知所踪的信。

周志恒半夜外出的反常极可能与它有关,还有他与胡海业说的报应是何意思?......用完晚膳,楚安回了将军府,沈时砚和顾九则回了府衙。

沈时砚让王判官明日带人前往周府搜寻那封可疑的信件,他和顾九则翻阅历年的案件卷宗,查找与高世恒有关的案子。

暮色浓重,排排灯烛静静地立在铜台上燃烧,柔软的暖光将厅内映得通明。

四周寂静,只能听到纸张翻页时的细碎声响。

随着时间的流逝,顾九困意愈发浓厚,她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忍不住悄悄打了一个哈欠,正要继续看,却感觉到周遭光线忽然暗下,一抬眸,便对上沈时砚那双清润的眼睛。

去休息吧。

不待顾九回答,沈时砚俯下身,将她书案上未看完的卷宗尽数抱起。

顾九实在太困了,没再强撑,拍了拍脸颊,准备先撤。

大概是起身时动作太快了,顾九眼前猛地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倒下去。

沈时砚脸色微变,连忙去扶她,却不知踩到了什么,脚底一滑,两人齐齐地摔倒在地。

哗啦——只听一阵卷轴纷纷落地的声响。

沈时砚闷哼一声,伸手护住她的头,挡住了掉落的重物。

顾九困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慌忙撑起身子,正要询问沈时砚有没有哪儿受伤了,掌心下传来的跳动,让她身体倏地僵住。

顾九视线缓缓下移。

她的右手正放在沈时砚左胸口处。

左胸口。

胸口。

胸。

......顾九只觉得脸颊滚烫,当即像触电一般,瞬间弹起。

沈时砚也慢慢起身,薄唇微动:你——顾九立马道:王爷,我我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一语未了,逃难似地转身便跑。

厅内,眨眼间便只有沈时砚一人。

他敛下眼睫,耳尖的灼热有些燥人。

轻咳两声,沈时砚缓缓蹲下身,将掉落一地的卷宗捡起。

作者有话说:晚了晚了晚了QAQ,这个仍然算周六的,周日照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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