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青年愁眉苦脸的呆样, 程明绯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肯定是抠门精反悔,不打算信守承诺给她钱了。
这可不行,毕竟她嫁给小仙童是为了独占小钱钱,过上好日子呢。
这顿饭赵文嘉吃的食不知味, 明明是美味大餐, 可他愣是味同嚼蜡。
只因为对面的女人一动不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就连他夹块肉, 她都以一种负心汉的目光直楞楞地盯着, 害得他还以为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他头皮发麻,终于在直勾勾的视线中收回抵抗, 小心翼翼地瞟她一眼, 轻声道:好了, 你别盯我了, 我让你管钱就是了。
虽然心有些痛,但仔细想想他的钱还是他的钱,只是换成他媳妇保管而已。
他这样安慰自己。
程明绯听到满意的话,终于笑了起来, 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嘛。
害得她饿着肚子盯着他半天。
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吃饭, 连眼睛都愉悦的眯了起来。
赵文嘉看着她的模样,有一丢丢心塞。
得知让她管钱, 就这么高兴嘛?果然,她最喜欢的还是小钱钱。
两人将饭菜一扫而空, 然后又打包了几样饭菜, 准备拿家给老两口尝尝, 然后出了国营饭店。
刚踏出饭店的门, 就撞上了一个清秀的男人。
男人目光复杂, 望向程明绯的眼神还有一丝心痛。
赵文嘉顿时如被抢了骨头的狗, 戒备地看着他,脊背都紧绷了,顺便还紧紧握上了程明绯的手。
宋越嗓音沙哑,你们结婚了?赵文嘉毫不怀疑男人会知道,毕竟两家厂长隔得不远。
他厉声道:当然,你没机会了,如果你要脸,以后就不要再纠缠她!程明绯没说话,她本来就和宋越无话可说。
虽然这几年里宋越偶有纠缠,但她一点也没有给过他机会。
可是赵文嘉好像很介意宋越,每次看见宋越,浑身的毛都炸了。
呵。
宋越看了眼程明绯,眉目黯然,没说什么,和他们擦肩而过。
四年,她没有给过他一丝回应,他还能期待什么?他不得不承认,即使他再追逐下去,他们也不会有结果。
那就放弃吧,给自己留点可怜的自尊。
宋越走后,赵文嘉闷闷不乐。
他苦着脸,郁闷地戳了戳程明绯的胳膊,宋越比我有钱,家境比我好,长得也不差,你真的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吗?宋越外在条件那么好,和他在一起能少奋斗几十年。
而自己除了罐子里的几千块钱,一无所有。
是个聪明的女人,都该知道选哪个结婚。
程明绯戏谑地笑笑。
所以这就是小仙童不在乎别的追求者,只和宋越较劲的原因吗?你是在不自信吗?小仙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有自知之明。
程明绯无语,你呀,是不是刚吃太多撑着了?净会胡思乱想。
我可告诉你哦,我对宋越从来别的想法,倒是对你,有过那么一些非分之想。
尤其是亲上去的时候……赵文嘉瞬间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如星星一般,所以你从来没有喜欢过宋越,只喜欢我对不对?!他语气轻快,又夹杂着迫不及待。
程明绯嗯哼了一声。
赵文嘉瞬间乐得摇起了尾巴,嘿嘿,我就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只喜欢你。
他呲着小白牙,心口有什么东西在晃来晃去,整个人都激动的不行。
他兴冲冲地拉起她的手,把她塞到自行车上,走,我们回家,我把宝贝钱罐子都交给你保管!他现在是一点也不心痛了。
不就是钱嘛,能有媳妇重要。
既然媳妇喜欢,那就都交给她了!他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踩着自行车回到家里,就翻出了床下面的瓷罐子。
里面可都是我这二十多年辛辛苦苦攒的钱,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管好它。
他眼神带着一丝不舍,缓缓交给了她。
程明绯看着罐子,一眼就看出罐子经常被人抚摸,罐口都快包浆了,可罐身又很明亮,仿佛每天都被人擦洗过。
你是不是经常抱着它数钱?赵文嘉侧头,耳朵有一点点红,哪有?我只是偶尔睡不着的时候,才会抱着它……真的只是偶尔。
程明绯抿嘴笑笑,他难道不知道一说谎耳朵就会红吗?真可爱。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管好我们的钱的。
嗯嗯。
下午,程明绯和赵文嘉把两个人的钱加起来数了几遍。
程明绯不敢置信居然有这么多,她手舞足蹈,摇晃着男人的胳膊,我们一共有四千八百六十二块多一点,好多钱啊。
青年也弯唇笑了起来,是不少,都可以在县城买套院子了。
他说完,就见她美滋滋地看着他,买房子?你真聪明,不然我们就在县城买套院子吧?她掰着手指,这样就不用村子县城每天来回跑了,早上我们还可以多睡会儿,尤其是冬天,可以多睡一个小时呢,而且再也不用踏着大雪赶路了!只要想到在县城有自己的房子,她就乐不可支。
可赵文嘉却拧起了眉。
啊?虽然她说的很令人心动,可赵文嘉仍旧很不舍。
好不容易攒下的钱,买完房子就不剩多少了。
一想到只剩下一点钱,他浑身就焦灼,浓浓的紧迫感压来。
他坐立不安,胸闷气短道:你刚还答应我保管好它们呢,现在到手没俩小时,就要花掉么?程明绯有些心虚,也很纠结。
一旦买了房子,虽然不必每天村子和县城来回跑了,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就要拮据了。
她不能再买肉肉,不能穿新衣服新鞋子,连头花和洗发膏都要省着用。
一朝回到解放前,她只要一想这种场面心就一寒。
她面露犹豫,道:那我们不买房,租房子?租房子便宜,就不用把家当全部掏出来了。
赵文嘉说:可是城里房子当地人还不够住呢,很多一大家子挤在一间房里,哪有空房子出租?而且就算租到房子,房租一个月得好几块呢,都够我们吃几顿红烧肉了。
一想到每个月给别人几块钱,他就心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气得程明绯揪起了他的耳朵,我不管,反正我不想来回跑了,你必须想办法。
男人满脸痛苦,行,那就租房吧。
你先把我耳朵松开。
吞金兽变了,居然和他娘一样爱揪自己耳朵了。
哼。
程明绯这才满意,那就说好了,我们去城里租房子住。
哦。
他不同意行么。
家里人一听到他们要去城里租房子住,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解。
宋爱芳纳闷:家里住的好好的,怎么想起来租房子住了?赵富贵也疑惑:刚结婚就要从家里搬出去?赵文嘉撇嘴,幽幽地扫了眼程明绯,你来说吧。
程明绯甜甜地笑笑,爹娘,是这样的,赵文嘉觉得纺织厂离家太远了,每次来回路上都要耗俩小时,他觉得又累又耽误时间,而且大夏天快到了,他怕中暑,就想着去县城住啦。
赵文嘉震惊。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明明是你想要租房住,哪里是他提的?可他知道自己一旦说出来,就没有好果子吃,只能默默地缩在凳子上不敢吭声。
老两口齐刷刷地瞪向赵文嘉。
这小子怎么多年都熬过来了,现在居然还娇气上了!赵文嘉有苦难言,还不得不帮媳妇打补丁,刮风下雨也不方便赶路,去年我连人带车就翻沟里了。
老两口一噎。
这倒是事实。
那天儿子天黑透了才到家,额头也破了一层皮。
赵富贵咽下愤怒,无语道:行吧,既然你们决心想搬去县城住,那我们老两口也不阻拦你们。
等老两口回到屋里,就开始小声讨论,赵富贵说:我算是看出来了,儿子被儿媳拿捏的死死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什么儿子要租房,明明是儿媳的想法,怕他们拒绝才故意推到儿子身上。
他们以为他这个公社干部是白当的,连这些猫腻都看不出来?!宋爱芳翻了个白眼,文嘉本来就不着调,有程丫头看着也没哪里不好,反正我挺喜欢她的。
而且租房也没什么不好,我早就感觉每天跑老跑去太麻烦,现在他们能住在城里也方便。
赵富贵呐呐:我说不过你们女人。
新房。
程明绯把青年推到床上,你刚刚做的不错,奖励你一个亲亲。
她吧唧亲在他的脸上,口水糊了他一脸。
可青年半点也不嫌弃,并且刚还凝聚心口的郁闷也瞬间没了,他傻乎乎地咧着嘴巴,能换种方式嘛?程明绯眼珠滴溜溜转,行啊,那我们就换一种。
今天她要翻身农奴把家唱,一雪前耻!夜色无比漫长。
一大早,程明绯红光满面的伸着懒腰走出屋门,帮宋爱芳一起做早饭。
娘,我们早上吃什么?宋爱芳温声道:小米粥,鸡蛋饼。
程明绯:伙食真好,娘我帮你烧火。
黄灿灿的鸡蛋饼一出锅,香味立马传遍了厨房。
程明绯下意识吸溜了一声。
宋爱芳看见她这幅馋猫样,笑了笑,饿了吧,先吃一张垫垫肚子。
程明绯也不嫌烫,捏起一块鸡蛋饼就往嘴巴里送。
哇!娘你做的饼好好吃,又香又脆,吃一口我舌头都要鲜掉啦。
娘的手艺都可以当大厨啦!我好羡慕赵文嘉哦,他有幸吃了二十多年你做的饭菜!她双眼都愉悦地眯了起来。
宋爱芳被她哄得越来越高兴。
这么嘴甜的儿媳,她能不喜欢吗。
好啦,饭做好了,我们端出去叫他们吃饭。
程明绯猫猫点头,嗯嗯。
饭菜上桌,赵文嘉也姗姗来迟。
他揉着劲腰,俊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看见程明绯望过来,他面上闪过一丝惊慌,立马放下手,转身背对着她。
程明绯闷笑。
小样,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