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杀来的时候,她是故意冲到渣爹面前,作势要救他,其实是为了自己小产打埋伏?但,问题来了,安氏怎么知道哪些贼人会来作乱?还有她又怎么能恰到好处——既达到目的,还不让贼人伤了自己?难道就凭她的天生神力?这、似乎也说不通啊。
难道是安氏?沈雄刚想到这种可能,就自己否决了!沈雄虽然怀疑安氏并不如她表现得那般蠢笨,可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安氏有胆子买凶杀人。
哦、不对,安氏有这个胆子,但她到底只是一个内宅妇人,行事再周密,也会留下些许痕迹。
杨枫不是个庸才,相反,他在侦查、刑狱等事情上颇为在行。
沈重没少在家里称赞杨枫是真正的能臣干吏,安氏整日听着,应该也知道这些。
所以,只要她没有蠢到家,她就不敢做这些事。
而随后官府顺藤摸瓜,找到了城南的山贼,似乎也印证了沈雄的猜测——那些贼人,跟安氏无关!可、可既然无关,那安氏又是怎么做到提前准备,并完美的利用了这件事?还有,她到底是真蠢还是在装傻?沈雄的思绪又乱了,呆愣愣的出神,一时竟没有在意安妮说什么。
我这辈子注定无法拥有自己的亲生骨肉,可我有宁儿、雄儿啊。
安妮轻抚着沈宁,柔声道,我会好好抚养、教导你们,待你们长大了,也会好好孝顺我,对也不对?沈宁早慧,可她到底只是个孩子。
且整天被困在内宅之中,没人教导她,她的见识、思想都有限。
她就像一张简单的白纸,褪去了对继母的畏惧后,剩下的就是满满的对继母的依赖与感激。
听了安妮的话,沈宁用力点头,母亲,您放心,我和弟弟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说到这里,沈宁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指了指沈雄,还有弟弟,以后让他好好读书,像父亲一样考科举、当大官。
等他当了官,就能给母亲请封诰命。
到那时,母亲也不必惧怕任何人!这些话,沈宁也是从祖母那儿听来的。
牛氏心心念念的就是希望儿子能出人头地,儿子为官做宰,她这个亲娘也能成为风光无限的太夫人,彻底摆脱民妇的身份!沈宁虽然没有长在牛氏身边,可架不住牛氏天天说啊。
听得多了,多少也会记住一些。
雄儿,你说我说得对不对?沈宁说完那些话,见弟弟还在发傻,赶忙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弟弟一脚。
啊?沈雄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儿来,也才意识到自己亲姐姐都许诺了什么。
偏姐姐还眼巴巴看着自己,等着自己开口。
雄儿?你会好好读书,做了大官之后,也会给母亲请封诰命,对不?沈宁怕弟弟年纪小,还记恨继母,说出什么让继母不高兴,甚至是伤心的话。
她拼命冲着沈雄使眼色。
沈雄:……他还能怎样?只能捏着鼻子,强笑的点了点头,对!只要母亲好好照顾、真心疼爱咱们,将来我一定同样好好孝顺母亲!他到底不甘心,他现在跟安氏结盟,只是形势所迫、利益驱使。
这并不表明,他会忘了前世的种种。
他还想着,等到自己有能力动手,定会亲自对付继母,好了了前世的夙愿!什么好好孝顺,什么请封诰命,他想都没想过。
可现在,被姐姐逼着,继母又虎视眈眈的看着,沈雄只能违心的应下,但他还是说了个先决条件——安氏必须对他们好,他们才会回馈安氏。
那是自然。
安妮似乎得到了什么许诺,整个人都有些惊喜。
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们父亲也经常说,父慈子孝,这话的意思,好像就是长辈要对晚辈慈爱,晚辈待会孝顺长辈——说着,安妮又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之色,过、过去是我被人挑唆,做了错事,以后我断不会这样了。
她满眼期盼的看着两个孩子,声音更是带着丝丝哀求,宁儿,雄儿,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我也会该。
你、你们愿意原谅我吗?还不等沈雄说什么,沈宁先点头如捣蒜,愿意,我和雄儿都愿意的。
说着,沈宁还不忘招呼弟弟,雄儿,快告诉母亲啊,咱们从未怨过母亲。
以后,咱们也会好好听母亲的话,孝顺母亲!沈宁这般急切的表态,其实也有些小算计。
她虽然选择相信继母,可曾经受到的凌虐,她也不是真的全都忘了。
如今继母好不容易释放出了善意,沈宁本能的就想抓住。
她的想法也直接,继母只要不在针对他们,他们愿意跟继母和解。
沈宁根本不敢奢求继母待他们如同亲生骨肉,可只要继母不再虐待他们,他们在继母面前说些好话,甚至是赌咒发誓,沈宁都愿意。
沈宁唯恐弟弟小,不懂得这些,怕他一时冲动得罪了继母,破坏了这一切,这才拼命的催促沈雄。
两世为人,还曾经在宦海沉浮,沈雄哪里看不出姐姐的那点小算计。
他心里发酸,更是无比心疼姐姐。
对,母亲,我和姐姐都愿意!沈雄吸了吸鼻子,强行忍下了眼底的酸意。
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安妮满意了,伸手将两个孩子都环进怀里,有了你们,就算我没有亲生骨肉,我也没有什么遗憾,更不会惧怕小小一个杨氏!母亲,我总觉得,杨氏不是个好相与的。
沈雄还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随后的事实证明,沈雄的预感很灵。
这不,杨氏很快进了沈家的门,虽然是个妾,且还是冲喜,但杨氏进门的时候却很有气派。
三十二抬的嫁妆,险些闪瞎了牛氏的眼。
四个陪嫁丫鬟、两房陪房,加起来足足有十几号人,竟比整个沈家的仆役加起来都多。
众人见了杨氏这气派,倒也没有过度苛责,没办法啊,人家可是世家贵女。
若不是得了怪病,需要沈解元这个气势如虹的人来冲喜,人家别说上门来做妾了,就是八抬大轿也抬不来。
已经委委屈屈的做了妾,难道还不能让人家多带些嫁妆?毕竟礼法也没有规定,妾室什么的不能有嫁妆。
而陪送了大笔嫁妆的杨知府,也没有受到读书人的攻击,反而又博得了一番慈爱的好名声。
唉,为了一个侄女儿,杨知府又是让夫人出面求情,又是出钱给置办嫁妆,真可谓是仁至义尽啊。
就是冲着人家的这份苦心,杨氏也要冲喜成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