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怕遇到熟人, 不想跟他们打招呼,绕到偏殿回正院。
结果路过偏殿后面的小花园时,却看到了靠在一起的一对男女。
哎, 她当真是有些兴奋又有后悔。
兴奋的是撞破了别人的奸情,后悔的是看清了这二人的脸, 而且被这二人发现了自己。
云遥假装自己眼瞎了, 目不斜视从一旁走过。
结果刚走了没几步就被人追上了。
你莫要在婉婉面前乱说话!四皇子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
云遥冷哼,还真是不要脸, 自己背着苏云婉做了这种事竟然还要说她胡说。
她哪里想管他们这些破事, 只是四皇子越不让她说,她就越不想让他如意。
嘴长在我身上, 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四皇子顿时急了, 拦住了云遥的去路。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的, 刚刚她崴了脚, 我扶了扶她。
云遥冷淡地道:哦。
骗鬼呢!那姑娘她眼熟得很, 前世她就是四皇子身边的侧妃。
只是没想到这二人竟然在和苏云婉成亲前就搞在了一起。
她真的很怀疑四皇子究竟是否真心喜欢苏云婉。
说他不是真心吧, 他好像一直就倾慕苏云婉, 有苏云婉在的地方就有他。
要说他是真心吧, 他又在此时跟侧妃勾搭在了一起, 之前还把那个受伤的舞姬藏了起来。
这人当真是个多情的种子。
我跟许二姑娘真的没什么!四皇子急得头上要冒汗了。
若是被婉婉知道了此事, 不想嫁给他了可如何是好。
他的确跟镇北将军府的许二姑娘没什么,是那姑娘故意接近他的,他只是瞧着她是镇北将军府的姑娘,没舍得拒绝罢了。
许二姑娘?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不知是哪个府中的。
虽心中有疑惑, 但云遥仍旧是一脸平静的模样。
四皇子绞尽脑汁想着法子, 解释不通的话, 那就只有——我听说你在习字,我那里有一幅字圣黄大师的真迹,若你答应我不说出去,我便将此赠与你。
云遥脸色终于变了,眼睛中掩不住的惊喜。
当真?四皇子见有戏,连忙道:千真万确。
云遥笑了。
表哥在说什么呢,我跟表哥才是一家人啊,苏云婉跟我又没什么血缘关系,我自然是站在表哥这边的。
四皇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嗯,你明白这一点就好。
表哥,答应我,我到家时那副真迹就到府上了,可好?看着云遥一副财迷心窍的模样,四皇子有些无语,他岂会是出尔反尔之人,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
我既然说要给你自然不会反悔。
得到四皇子的承诺,云遥开心地离开了。
真不错。
既发现了四皇子的奸情,又得到了一副大师的真迹。
走了一段路之后,云遥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看向了春杏。
刚刚那位许二姑娘是哪个府中的?春杏小声道:就是那位险些被许大郎轻薄的镇北将军府的二姑娘。
云遥微怔。
前世四皇子就纳了这位许二姑娘。
可那时候许二姑娘被许大郎破了身子,四皇子依旧纳了她。
怪不得四皇子得到了镇北将军的支持,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也怪她前世不怎么关心外面的事情,又一直在侯府之中,没怎么出去走动,对外面的事情不了解。
好在最后镇北将军渐渐失了皇上的宠信,被卸了兵权。
不过,武安侯府就是武将,还掌管着京畿的治安,深受皇上信任。
若是得到了谢彦逍的支持,四皇子又何须去拉拢已经被皇上忌惮的镇北将军?可见谢彦逍那日告诉她的事情是真的,他并没有完全支持四皇子。
谢彦逍还是有脑子的嘛。
只是一想到刚刚他沉默地拒绝了她,她还是觉得心里不怎么舒坦。
回到席间时,云遥发现简国公夫人和兵部尚书夫人并不在。
听说简国公夫人跟皇后告了假,带着太医离开了。
想必是要回去查看屋里有没有那些污秽的东西。
皇后来到席间时,满脸笑容,琳琅长公主神色不佳。
这二人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和,互相争权夺利。
云遥猜想,这一次定是皇后压了母亲一头。
让她意外的是,站在母亲身后的苏云婉倒是一脸喜色。
这就奇怪了,究竟是什么事能让皇后和苏云婉开心,而母亲不开心呢?可惜了,苏云婉还不知道四皇子为了自己的大业私底下勾搭了镇北将军府的二姑娘,若是知道了不知她会是什么反应。
她还挺想知道的,只是拿人手短,她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听着皇后发出的阵阵笑声,再看沉着脸喝闷酒不说话的母亲,她心里痒痒的。
有些事情不知道便也罢了,一旦知道了,就想知道更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云遥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谢彦逍,总觉得他应该知道点什么,好想撬开他的嘴巴让他跟她说一说啊!可惜这人多数时候都像是个哑巴,不能满足她的好奇心。
恰好这时谢彦逍看了过来。
云遥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别处。
谢彦逍无声叹气。
气还没消?不多时,皇上来了。
云遥仔细看了看皇上,果然,看上去比上次还要年轻了。
看来言天师又往丹药里面加了点料。
席间,苏云婉又跳了一舞。
若是把苏云婉当成个舞姬来看的话,云遥觉得这舞倒也赏心悦目。
只不过,这眼神为何乱看。
看四皇子便也罢了,对着他们这边看是几个意思。
云遥瞥了一眼谢彦逍,见他眼睛恰好也在盯着席间的舞,顿时冷了脸。
苏云婉一舞跳完,收获了众人不少赞赏。
这回不仅苏云婉跳了,镇北将军府的二姑娘竟也上去跳了。
这姑娘可是泼辣得很,上回她被李大郎调戏,可是亲自打上了伯爵府。
云遥激动得不行,心里暗喊:打起来,打起来!一旁的萧子义说道:这贵女们不像贵女,一个个都跟舞姬似的。
长得不如舞姬好看,跳得也不如舞姬好,倒不如去倚红楼看里面的姑娘跳。
谢彦逍瞥了一眼萧子义。
今日睿王身体不适,并未来席,廉郡王和郡王妃有事离京,也未到。
只有萧子义和几个叔伯婶娘到了。
这些叔伯婶娘管不了他,也不好管。
慎言!谢彦逍提醒了一句。
萧子义抿了抿唇,没说话。
许二姑娘跳完,冲着四皇子抛了个媚眼。
这可把云遥激动坏了,连忙看向苏云婉,结果苏云婉正看向他们这边,两个人的目光对在了一处。
云遥都在为苏云婉着急了。
这位大姐还能不能行了,情敌都当着面勾引你未来夫婿了,你竟还要看前未婚夫。
云遥把手放在了谢彦逍的手上。
谢彦逍停止了与萧子义的谈话,转头看向云遥。
云遥一脸假笑:夫君,我手疼,你给我揉揉。
萧子义一脸见了鬼的神情。
谢彦逍看着放在手背上的柔夷,心中又评价了一句不庄重,但还是下意识握了她的手,问道:哪里疼?手腕。
谢彦逍云遥的手放在掌心中,轻轻揉了几下。
这下应该消气了吧。
云遥一脸得意地看向苏云婉。
苏云婉脸色难看极了。
四皇子先是看了苏云婉一眼,见她没在看他,他悄悄跟许二姑娘回应了一下。
苏云婉不在状态,琳琅长公主可是将四皇子和许二姑娘之前的互动看的清清楚楚。
她转头看向苏云婉,见女儿不在状态,轻咳一声,提醒了她一下。
苏云婉这才发现许二姑娘下来时故意走到了四皇子身边,偷偷给了他一样什么东西。
她看了四皇子一眼,四皇子连忙把帕子藏了起来。
关注四皇子的又何止他们几人。
还有太子。
四弟,你觉得刚刚婉表妹和许姑娘谁的舞跳得更好?太子这是给四皇子挖坑跳呢。
四皇子微微皱眉,把帕子藏好了,道:都跳得好,各有千秋。
太子看了一眼苏云婉,故意说道:你跟婉表妹早有婚约在身,我还以为你会认为婉表妹跳得好呢。
四皇子看了苏云婉一眼。
苏云婉这时为四皇子解围了:许妹妹这舞跳得着实不错,虽有失柔美,但却潇洒飘逸,倒是跟妹妹不受拘束爽朗的性子像极了。
苏云婉这话又是夸又是贬的,许二姑娘不太高兴了。
只是她是个庶女,父亲今日又不曾来,只有嫡母在,在这样的场合她不敢怼苏云婉。
镇北将军夫人趁机踩了踩庶女,道:婉姑娘这话说得对,她刚学跳舞,跳得不伦不类的,献丑了。
苏云婉笑着道:将军夫人谦虚了。
许妹妹虽说学得短但却敢在皇后娘娘的宴席的上展现,足以说明她的勇气。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向了云遥的方向。
二妹妹,许妹妹不过是练了数日都敢上台展现,你如今学了半年了可想上台来展现一下,为娘娘贺寿。
自从苏云婉和四皇子的亲事推迟,苏云婉就老实多了,很少出门,即便是出门赴宴也从不敢怼她。
如今竟然又开始了。
难不成她跟四皇子的亲事有谱了,所以又抖起来了?这不是纯纯找虐么。
苏云婉这人惯会假模假样的,特别要脸,仅这一点这就注定了她说不过她。
云遥正了正身子,把手从谢彦逍手里抽了抽,结果却没抽动,谢彦逍握得紧。
云遥瞪了他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没再有所动作。
她看向苏云婉,道:苏云婉,我听说你这半年在府中练了杂耍,今日恰好是皇后娘娘的寿宴。
寿宴上没有杂耍多不热闹,不如你上台去表演一番,给大家逗逗乐。
萧子义一脸惊喜,立马说道:哇,真的吗?赶紧上台表现表现啊。
这不比跳舞有意思多了。
这回他身侧的叔叔扯了扯他的袖子,谢彦逍却没阻止他。
谢彦逍此刻在专注地为云遥揉手腕。
苏云婉皱了皱眉,见众人看过来了,忙解释道:我何时练过杂耍,二妹妹莫要乱说。
云遥立马回道:你说我练了舞我就练了舞吗,为何我说你练了杂耍你却不承认?你若没有趴在我家墙头上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就不要再认定我干过什么事情了。
以后也莫要再说什么‘听说’‘别人说的’这种话。
道听途说的事情你也能当真,长舌鹦鹉都没有你的舌头长!噗嗤!大殿上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离得远的云遥没听到是谁,离得近的她听到了。
是萧子义。
萧子义冲着云遥竖起了大拇指,一脸佩服。
苏云婉脸涨得通红,她看了一眼四皇子,结果今日四皇子不知怎么回事没帮她。
四皇子当然想帮她,可是刚刚被云遥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他不敢开口,生怕云遥一会儿不管不顾说出来。
苏云婉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收回来目光,只能自己开口了。
云遥,你不会跳舞直说便是,没必要这般羞辱我。
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云遥轻笑一声,道:你少在那里装可怜了!我说你练了杂耍就是羞辱你了?你每逢宴席就要跳舞,我还没说你是舞姬呢!哦,不对,说你是舞姬那是在羞辱舞姬,你的舞姿可没法跟倚红楼的舞姬比。
这话相当不客气了。
琳琅长公主皱眉,看向了云遥,斥道:云遥,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云遥怼苏云婉时心中畅快极了,可一听到琳琅长公主的话,心里顿时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怼任何人,唯独自己的母亲不行,每次听到母亲在众人面前维护苏云婉,她心里都难受到不行。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那高高在上的人明明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对她毫无感情。
不仅漠视她当年被人抱走扔掉,还不想认她。
她难道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吗?前世她怀了几个月的身孕都很心疼未出世的孩子,母亲就没感觉吗?见谢彦逍想要开口,云遥连忙掐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开口。
谢彦逍看了云遥一眼,没说话。
云遥握了握拳,道:母亲可真是有意思,胡说八道的人你不管,倒是管起了反击的人。
难不成我就要任由苏云婉说我,要按照她说的话去行事吗?眼见着琳琅长公主要发火,苏云婉在一旁煽风点火:母亲,您别生二妹妹的气,她定不是故意的。
都怪我不好,我不该提议让二妹妹跳舞的。
想来这半年的时间太短,她还什么都没学会。
不过,妹妹再是学不会也不该去倚红楼才是,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你一个大家闺秀怎可去,岂不是惹人非议。
倚红楼这种地方京城人人皆知,云遥刚刚只是说苏云婉跳的舞不如倚红楼的姑娘,此刻苏云婉已经偷换概念说云遥去过倚红楼了。
闻言,众人看向了云遥,低声议论着什么。
云遥倒是想去,可惜没去成,谢彦逍不让她去。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想到刚刚苏云婉看谢彦逍的眼神,她换了一句话。
我家夫君带我去的。
说完,她掐了谢彦逍以下,眼神中饱含警告,仿佛在说若是敢揭穿她,他就死定了。
这短短一个时辰,谢彦逍已经被云遥瞪了三次了。
他琢磨了一下,迎着众人的目光,开口说道:嗯,是我带夫人去的。
夫人在府中闲着无趣,我便带她出去逛了逛。
苏姑娘的舞——说到这里他仿佛是故意顿了顿,又道:的确如夫人所言,不及倚红楼的姑娘。
看着苏云婉难看的神色,云遥心里的气终于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