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微怔, 她好像越来越听不懂言天师的话了。
什么叫与她亲近之人?我听不懂天师的意思。
云遥道,天师刚刚不还说我那几位表哥登基后我的日子会不好过么,既如此, 他们又如何会听我的话?言天师凑近了小声道:不瞒你说,你那几位表哥皆没有帝王之相。
云遥十分相信言天师看人的本事, 听到他这么说, 立马就信了。
而且,从他日常的表现中也证实了这一点, 毕竟这位天师可是不跟任何皇子亲近。
想来是看出来这些人都不是下一任君主。
只是, 皇子们若是没有帝王之相,那谁有呢?那下一任皇帝是谁?云遥好奇地问道。
言天师收起不正经的神色, 一脸高深莫测:天机不可说。
云遥:……言天师道:总之你只要答应我这个请求, 我保管你心想事成!云遥点头:没问题。
回去的路上, 云遥一直在想刚刚言天师说过的话。
听言天师的意思, 未来的皇帝应该是与她关系极好之人, 她能在那人面前说得上话。
可与她关系好的人也没几个, 她能说得上话的更是寥寥无几。
最多也就兄长可能会听她的话。
可言天师也说过了, 兄长将来位极人臣。
这就把兄长排除在外了。
除了兄长, 还会是谁呢?云遥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 有一点倒是让人开心的, 那便是那几个愚蠢的表哥不会成为皇帝,说不定新帝是个贤能的君主。
谢彦逍的人很快便查到了苏驸马的异常。
驸马爷跟府中的一个仆妇关系甚是亲密。
谢彦逍皱了皱眉:府中的仆妇?琳琅长公主性子霸道,把驸马压得死死的,驸马也很是怕她, 他如何能在长公主眼皮子底下跟别的女人在一处, 况且还是在府中。
冬剑道:那仆妇是个寡妇, 这两年刚刚入的公主府。
他二人非常谨慎, 最近因为府中要操办苏云婉的亲事,乱成一团,二人才露出来一些端倪。
谢彦逍沉思片刻,问:那仆妇多大年纪了?冬剑道:四旬左右。
长得如何,性子如何?长相中等,颇有心计。
而后,冬剑说起了那日玉嬷嬷发现的事情。
她可有什么突出的才能?没有。
她男人并非京城人,据她所说丈夫是个木匠,那木匠死了之后,她身无分文,逃荒到了京城,因着可怜,被公主府的人买了回去。
苏驸马跟府中的仆妇在一处,此事若是琳琅长公主知晓了,定然会被气到。
只是,谢彦逍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若苏驸马有逃避琳琅长公主眼线的本事,为何要找一个寡妇,且这寡妇没有一点突出的地方。
她入府的缘由也让人觉得不合实际。
既然已经握住了苏驸马和这寡妇的秘密,倒也不急着在这一时半刻捅出去。
你仔细查探一下这个寡妇是哪里来的,又是如何进府的。
是。
谢大郎外放的地点和日子定下来了。
因为曹氏那日的话,姜氏心中很是担忧。
若是婆母强行把她留下来,怕是公爹也不会说什么的。
她如今在这个府中受尽了憋屈,早就想逃出去了,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更何况,男人哪有不偷腥的,若是她不跟过去,不知夫君会在外面被哪个女人迷住,万一像谢叔煜那般弄个孩子出来,到时候可要家宅不宁了。
还是跟在身边比较好。
姜氏想了几日,跟云遥说了一声,偷偷回了趟娘家。
有了谢叔煜这件事情,姜氏倒是好跟自己爹娘开口了。
眼见着女婿会有大好前程,姜氏的父亲倒是开明了一回,答应她会跟武安侯说一说。
云遥再见到谢叔煜时是半个月后。
瞧着他一瘸一拐的模样,想必被武安侯打得不轻。
不过,看着他绑着的胳膊,心中也有些诧异。
她没听说武安侯打他的手啊。
不过,她总觉得谢叔煜比从前老实了些,至少这一个早晨都没用他那令人作呕的眼睛看她一眼。
今日是谢大郎离京的日子。
原本曹氏想把姜氏留下,但姜氏的父亲亲自找了武安侯,不知二人说了什么,最终姜氏跟着谢大郎一起离京。
府中有了一个出息的庶子,曹氏神色不太好看。
不过,想到这个庶子主动外放远离京城,心里倒也不算太过难受。
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尤其是那穷乡僻壤的地方,想必不会太舒服。
你二人此去就带了这么几个人,怕是无法照顾好你们三人,我这里有个婢女,最是会照顾人,就让她随——曹氏的话还未说完,武安侯就瞪了她一眼,眼神很是犀利。
曹氏顿时止住了后面的话。
武安侯道:大郎是去做官的,不是去享受的。
带着几个仆人就够了,且县衙里也会有留下来的仆人。
若是合适就用,不合适的话到了当地再雇。
姜氏生怕曹氏还继续说下去,连忙抢在谢大郎前面说道:是,父亲。
看着姜氏脸上强力忍住却克制不住的笑容,云遥突然有些羡慕。
她何时才能像姜氏一般逃离京城这个大笼子,回到以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晚上一场秋雨,第二日起来天渐渐转凉了,云遥种了一院子的菜也渐渐没了绿色。
转眼间,苏云婉和四皇子成亲的日子到了。
琳琅长公主看着站在下面的养女,非常满意。
她养了多年的女儿终于成了一个完美的成品,这成品也将嫁入皇室发挥她最大的功效。
今日你便要嫁给四皇子了,这样只是第一步。
你切勿沾沾自喜,止步不前,沉溺于闺房之乐。
莫要忘了你的任务和使命。
琳琅长公主交待。
苏云婉恭顺地道:女儿晓得。
你们成亲后,过几日四皇子便要封王,届时我再找皇上说一说,看看能不能册封你为郡主。
苏云婉眼前一亮。
多谢母亲!琳琅长公主笑着说:你乖乖听话,什么都会有的,将来这天下都是你们的。
苏云婉眼神瞬间变得坚定。
很快,四皇子来结亲了。
一番吹吹打打过后,长公主府恢复平静。
琳琅长公主半卧在榻上,闭了闭眼睛,叹气:总算是把婉儿嫁给寰儿了,这一番波折当真是让人闹心得很,真是让人疲惫,往后的路海长着呢。
玉嬷嬷站在一侧,轻轻为琳琅长公主按摩。
多亏您运筹帷幄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太子也越来越不得皇上喜欢,将来您定能心想事成。
琳琅长公主道:但愿如此吧。
说完,她抬了抬手,道:你先下去吧,我睡会儿。
是。
玉嬷嬷为琳琅长公主盖上毯子,轻轻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玉嬷嬷隐隐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哭声,她皱了皱眉,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看着穿着低等仆妇衣裳的夫人,玉嬷嬷呵斥:何人在那里?听到声音,梅心吓得哆嗦了一下,回头看了过去。
玉嬷嬷继续训斥:这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哭,真是晦气!你是哪个院子的,怎么这般眼生?梅心连忙抹了一把眼泪,垂着头走了过来。
见过嬷嬷,我是外院洒扫的妇人。
从前我被人欺负时婉姑娘帮过我,如今瞧着她嫁入皇室,我这是为她高兴,喜极而泣。
听到这个解释,玉嬷嬷心里舒服了些。
嗯,你为主子高兴是好的,只是不该哭出声来,触霉头,坏了喜事。
是,是我不懂规矩,多谢嬷嬷教我。
见梅心谈吐自然大方,玉嬷嬷没再追究她。
嗯,你先退下吧。
是。
梅心垂着头默默退下了。
等走到无人的角落,她脸上的笑止也止不住。
虽她出身贫贱,还被人抢了未婚夫,但如今她的女儿嫁给了皇子,而那贱人的女儿不过是嫁给了侯府世子。
这一切还都是那个贱人促成的。
果然是天道有轮回,善恶皆有报。
若将来女婿成了皇上,她的女儿可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四皇子府一个凉亭中,谢彦逍和顾勉分坐两侧。
顾勉是云遥的养兄,跟谢彦逍也算是有亲戚关系。
所以他们二人在一处说话,旁人倒也不觉得稀奇。
世子刚刚提到了钱国舅手中的册子?谢彦逍点头。
在梦中,他记得有一本册子,牵连出来朝中大半朝臣,最终决定了钱国舅的生死。
顾勉心中更是惊讶。
那册子五年后才会牵扯出来,怎么如今谢彦逍就知晓了。
若真有那样的册子,想来国舅定会藏得很深。
嗯。
册子的事情可以继续追查下去。
顾勉随后提议,不过,如今国舅和镇北将军结了死敌,倒不如利用这一点。
前世他们用了五年的时间,让太子和国舅倒台,随后着手对付镇北将军。
结果他刚刚出城就被人害死了。
可见镇北将军并非那么好对付之人。
如今形势大好,何不让这两块难啃的骨头互相碰一碰。
顾勉倒是与他想到一处去了,谢彦逍突然笑了,端起茶杯跟顾勉碰了碰。
前世,云遥来参加了四皇子和苏云婉的亲事,今生她也来了。
不同的是,前世她满心的嫉妒和羡慕。
嫉妒苏云婉得到了四皇子的心,还得到了谢彦逍的青睐,羡慕母亲为苏云婉准备的嫁妆。
今生嘛,只觉得渣男贱女就该配一对,免得再去祸害旁人。
一个表面温润如玉,实则无能草包又处处留情;一个表面温婉端庄,实则心狠手辣。
这二人凑在一起,日子可有的过了。
不过,看着姗姗来迟的谢彦逍,云遥觉得不同的点还有一个,那就是谢彦逍。
前世这场婚事谢彦逍可是忙前忙后的,一直围绕在四皇子身侧,跟着四皇子迎亲,今生他虽然表面上还在为四皇子办事,但好像没那么亲近了,不知在忙些什么事情。
宴席上,云遥能明显察觉到众人时不时看向她。
不用细听她也能猜得到,多半都是在拿她和苏云婉比较。
认为她这个长公主亲生的闺女还不如一个养女嫁得好。
不过,自从有了简国公府和尚书府的那件事,大家倒是没太敢直接拿到明面上来说了。
云遥觉得这样的宴席挺没意思的,也不怎么想祝福四皇子和苏云婉,吃过饭她便回府去了。
睡醒一觉后,云遥听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云遥看向春杏。
简国公府的长媳,也就是尚书府的姑娘死了?她一度怀疑自己还没睡醒,听错了。
春杏又重复了一遍:那位世子夫人死在国公府了,外头都传是病死的。
怎么可能是病死的!上次见她是还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她一定是被国公府的人害死的。
前世此事爆出来时简国公夫人已经死了,世子夫人掌家,最终此事表面上如同凌氏害死了婆母一样,不了了之,至于私底下有没有交易就无从得知了。
只不过此事对兵部尚书府未出嫁的女儿影响比较大。
云遥从得知此事之后整个人就恹恹的,坐在榻上,看向外面的院子。
如今院子里的菜蔬已经没了,院子里光秃秃的。
说起来,世子夫人的死与她有关。
若不是她逞一时口舌之快,她也不会死。
谢彦逍回来时已过亥时,云遥早早上床睡了,院子里一片漆黑。
上床上,谢彦逍发现云遥并未睡着,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开心。
想到今日是四皇子和苏云婉的成亲之日,谢彦逍想了想暗卫调查来的事情,道:钱国舅的七姨娘跟府中的马夫好上了,如今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钱国舅并不知晓此事,得知姨娘怀孕很开心。
谢彦逍还不太熟练说旁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只是云遥爱听,他才说了出来。
说的时候也是磕磕巴巴的,毫无感情。
然而,这却不影响此事的精彩程度。
真的假的?云遥瞬间就来了兴趣。
此事她还有些印象。
钱国舅府多年没有孩子出生,好不容易有个姨娘怀孕了,当宝贝一样疼着。
后来孩子生下来,还大办了一番,邀请了京城的官宦之家去赴宴。
只是这孩子毕竟是庶出,若是正室去了那就是打了国舅夫人的脸。
可国舅如日中天,权势滔天,大家也不敢不去。
因此有些惧怕他权势的人去了,其他府中即便是没去也送了礼。
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不是国舅的!见云遥感兴趣,谢彦逍松了一口气,道:千真万确。
云遥很是好奇:她怎么会看上一个马夫?国舅虽说不是什么好人,年纪也大了,可毕竟有权有势,怎么也比一个马夫强吧。
谢彦逍道:那马夫长得很是俊俏,人也年轻,比七姨娘还小上几岁。
云遥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俩是如何好上的?两个月前,七姨娘上香求子,归来途中下了暴雨,他们在附近的茅屋中躲雨……一来二去,便好上了。
岂不是一次就怀上了?云遥感慨了一句:年轻就是好啊,身强力壮。
她前世见过国舅的小儿子。
因为老来得子,国舅很是重视这个儿子,时常抱出来给众人看。
那孩子长得粉雕玉琢的,跟国舅一点儿都不像。
真想看看那马夫究竟长什么样子。
谢彦逍本意是要给云遥讲一些事逗她开心。
刚刚见她心情好了,他心中也很欣慰。
可慢慢的,瞧着云遥一副感兴趣的模样,他心里却觉得很不舒服。
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处。
谢彦逍道。
他要比那马夫年长几岁,也比云遥大几岁。
嗯?咳,会疼人。
察觉到谢彦逍的意图,云遥怔了一下。
她发现,谢彦逍最近越发会说一些骚话了。
前世两个人前几年有些矛盾,直到五年后才慢慢有了些感情,那五年二人很少有交流。
现在的谢彦逍和五年后的他的确有些不同。
若说哪里不同,嗯,好像确实更加身强力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