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逍并不知云遥在心里如何评价今晚的他, 若是知晓了,不知是不是能更得意一些。
事后,谢彦逍把云遥揽入怀中, 大掌轻轻抚摸着云遥的背安抚她。
想到上次两个人闹的矛盾,有些事情, 他还是想问清楚一些。
你今日可是因为四皇子和苏姑娘成亲而不满?若真是因为这二人, 他倒是可以做些事情让她开心一些。
云遥此刻手放在谢彦逍的胸上,抓着他的衣襟玩儿, 听到这话, 手上的动作微顿,整个人似乎又陷入了低落的情绪中。
嗯?云遥抿了抿唇, 如实说道:我确实不喜欢他们二人, 也不想看苏云婉得意。
不过, 她今日不开心却不是完全因为这二人。
她还没把话说完, 谢彦逍便又跟她说了一个八卦。
今日傍晚镇北将军府的许二姑娘找上了四皇子。
云遥按住了谢彦逍的胸, 从谢彦逍怀中抬起头来看向他。
谢彦逍见她感兴趣, 看着云遥身上的痕迹, 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殷红的唇瓣, 继续说道:他们二人早已有夫妻之实, 许二姑娘对这门亲事很不满, 去找四皇子闹。
如今镇北将军不在京城之中,等他班师回朝,想必此事会有定论。
云遥愣了一下。
前世许二姑娘嫁给四皇子时就已经不是完璧之身,没想到今生也不是, 只不过她的男人从李大郎变成了四皇子。
这二人发展得够快的啊!不过——镇北将军跟国舅结了仇, 也就是跟太子结了仇, 他定不会让太子登基。
这机会正好, 他肯定欢欢喜喜把女儿嫁给四皇子,长公主一定不同意许二姑娘和苏云婉平起平坐,镇北将军又不会让女儿受太多委屈,想来一个侧妃跑不掉了。
云遥如今已经不用母亲来称呼琳琅长公主了。
谢彦逍说这些话本是想让云遥开心一下,毕竟苏云婉刚刚成亲就要接纳一个侧妃,想来不会太如意。
他没想到云遥竟然能从这个角度来分析问题,而且说的跟他想的一样的。
云遥这番话倒也不是因为有前世的记忆,重生后她一直让春杏打探外面的事情,她多少比前世更加了解时局。
哎,此事也不是什么好事。
云遥突然感慨了一句。
谢彦逍抚摸着云遥的背,问:为何?云遥道:这事儿估摸着不开心的人只有苏云婉一人,除了能给她添添堵,其他什么都没有。
四皇子会获得镇北将军的支持,势力大增。
过几日他便要封王,届时定能与太子一争。
若将来他赢了太子,成了新皇,苏云婉岂不是就要成为皇后了?她那个人最是注重权势,怕是一方面觉得跟人分享了丈夫,另一方面还要因为四皇子势力大增偷着乐。
虽然言天师说过这几位皇子都没有帝王之相,但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她的命数不是变了么,兄长的也变了。
万一四皇子的也变了怎么办?谢彦逍看着云遥不开心的模样,又低头亲了亲她的唇,问:若真有一日四皇子登基,镇北将军和长公主定也要斗上一番。
你觉得谁会赢?当然是镇北将军。
因为他有兵权。
长公主除了先帝和今上的庇佑,什么都没有。
如此说来,苏云婉也不会太得意,云遥点了点头。
四皇子若真的登基,想来镇北将军更有希望控制朝堂。
云遥道。
不过,长公主和苏云婉被镇北将军踩在脚下也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儿,这些人就没一个好人。
正想着呢,谢彦逍又再次问了刚刚的问题:夫人今日究竟为何不开心?通过刚刚的谈话,他发现云遥并非因为苏云婉和四皇子的事情不开心,想来还有别的事情。
云遥抿了抿唇,顿了顿,说出来心中的不快。
简国公世子夫人死了。
竟是此事!谢彦逍微微皱眉。
他下午便得到了消息,简国公世子夫人死在了简国公府,是被国公夫人下药毒死的。
听闻此事时,他想的更多的是对于朝局的影响,并未想到夫人会因此难受。
看着云遥瞬间黯淡的眼神,谢彦逍心里一紧。
她这是在内疚和自责?见云遥垂下头,谢彦逍伸出修长的食指抬了抬她的下巴,强迫云遥看向他。
世子夫人本就存了要害死国公夫人的心,若非夫人说出来,今日死的人可能就是国公夫人。
简国公上奏此事,试图让皇上来裁决。
可皇上和皇后认为没有出人命,想要维持朝堂稳定,欲息事宁人。
国公夫人差点就被世子夫人害死了,如今害她之人还日日待在身边,她又岂会安心?谢彦逍顿了顿,最后说道:所以,若是论起害死她之人,一个是她自己,若非她心存害人之心,也不会有今日祸事。
二是简国公夫人,毒是她授意下的,人也是她害死的。
此事与夫人没有半分关系!其实还有第三点,那便是上位者的态度。
上位者对于此事不闻不问,引起了被害之人的不满,国公府才会行了此事。
若当初国公府上奏之时,皇上能为国公府住持公道,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
说到底,还是朝堂没有惩处世家的一个规章法度。
云遥静静地看向谢彦逍,认真地问:你真的认为此事与我无关?谢彦逍肯定地说道:自然与你无关。
看着谢彦逍坚定的眼神,云遥松了一口气,心头的雾霾渐渐消失了。
嗯。
第二日,闹上朝堂的人变成了兵部尚书府。
因为女儿下了药,证据确凿,因此兵部尚书一直势弱,面对简国公的指责,他心虚不已,只推说自己女儿没下毒,说是太医搞错了。
如今女儿都没了,他哪里还能忍得住。
皇上,臣的女儿昨日下午死在了简国公府中,死得不明不白的。
她身子一向康健,怎会突然病死?臣带着太医去国公府,国公拦着臣不让臣见女儿。
她定是被人害死的,臣请皇上派人去国公府查探,还臣一个公道!德成帝脸色微沉,看向简国公。
闹事归闹事,真要惹出来人命官司,这就不行了!简国公垂眸说道:已经让郎中看过了,确实是病死的。
这模样和态度跟一个月前的兵部尚书何其像。
看着简国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兵部尚书快要气死了,他厉声道:既然是病死的,国公为何不敢让太医查看?简国公瞥了兵部尚书一眼,双手交叠,插在袖中,淡淡地说道:当初我家夫人病了就是长媳找郎中看的,如今长媳病了,自然得着她喜欢的郎中看。
我们这也是遵从她的意愿。
如今她已病逝,尚书大人还是莫要打扰死人安息了。
一派胡言,我女儿就是被你们国公府害死了!兵部尚书大声嚷道。
大殿上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不言语。
咳!德成帝轻咳一声。
兵部尚书和简国公都安静下来。
德成帝道:既然是病死的,那就让太医去看看,也好让尚书安心。
简国公双手交叠,朝着德成帝弯腰鞠躬,道:郎中说她染了瘟疫,会传染给旁人,昨晚便将她火化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淡定了,整个朝堂瞬间变得乱哄哄的。
在这个朝代,人死之后都是埋在土里,除非罪大恶极亦或者染了瘟疫之人尸体才会焚烧,没想到简国公竟然一不做二不休,把儿媳给烧了。
谁不知他那儿媳是被他们府毒死的,竟然连全尸都不留,可见恨死尚书府了。
德成帝此刻甚是愤怒。
小打小闹便算了,若是惹出来人命那可就不行了,尤其是死的还是朝中重臣的女儿。
国公!德成帝语气中含有警告之意。
简国公心中冷笑,先前他夫人差点死了皇上想要息事宁人,如今他们府自己办了此事,皇上开始着急了。
当初他父亲为先皇开了城门,皇上竟毫不顾忌此事,不念他们府的恩德,如今他要提醒提醒他了。
回皇上的话,我家长媳的确是病死的,此事人证物证俱全,刑部和大理寺可随时来查。
因着开城门一事,祖上得过先皇的恩典,不管子孙犯再大的错,都不会被处死。
简国公正是仗着这一点才敢如此。
德成帝又何尝不知。
瞧着简国公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气得手一挥,龙案上的东西全都摔落在地上。
好,好,好得很!底下的官员跪了一地。
德成帝说完,气得转身离开了。
这回得意的人变成了简国公,看着兵部尚书要吃人的眼神,道:尚书大人请节哀!本来四皇子和苏云婉的亲事应是京城中讨论的热点,然而,因为简国公府出的事情,他们二人的亲事竟无人再提。
且今日他们是新婚第二日,去宫里见皇上时也没能见着。
因为德成帝心情不好,所以四皇子的爵位迟迟没有封。
琳琅长公主为了能让养女成为郡主,去找德成帝了,结果触了霉头,被德成帝撵了出去。
德成帝坐在位置上许久,起身朝着后殿走去。
闻着熟悉的丹药味道,看着烟雾缭绕的炼丹室,德成帝恍若已经成仙,此刻正置身于天宫,心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天师,这炉丹药炼制得如何?言天师道:极好!德成帝松了一口气,只要丹药炼制得好,其他的事也就都不重要了。
等到他长生不老,多活几百岁,这些烦人的东西早就化作白骨了。
哎,都不省心,整个皇宫也就这里能让朕安心!德成帝道。
言天师想到刚刚前殿传来的消息,眼眸微动,道:四皇子刚刚成亲,等到封了爵位,便又有一位得力的皇子为您分忧了。
德成帝一下子想到刚刚琳琅长公主说的为养女封郡主一事,冷哼一声。
言天师立马请罪:是贫道多言了,不该在您面前提到四皇子。
德成帝抬了抬手:四皇子还是好的,差事也办得合朕心意,过几日他分封的旨意便会发下去。
只是琳琅想借机封她那个养女为郡主,那养女是贱奴生的,哪里配得上这样的爵位,简直没有规矩。
言天师道:贫道记得长公主有一位亲生女儿,若养女也是郡主,长公主府岂不是有两位郡主了?可贫道记得我朝法律规定一个亲王或者公主府中只能封一个女儿为郡主。
既然其中一人是了,其余女儿便不能是。
确实不合规矩。
德成帝怔了一下,笑着道:你呀,还真是不关心外面的事情,她府中哪有什么郡主,云遥也不是。
言天师脸上流露出来恰到好处的惊讶。
他喃喃道:原来不是啊,贫道还以为长公主已经为其请封过。
都怪贫道醉心于炼丹,没有打听过外面的事情。
德成帝道:不怪你。
说起来云遥本就该是郡主,只是琳琅太过偏心她那个养女,不把这亲生的放在心上,简直糊涂。
言天师张了张口,又闭上了,最后叹了叹气,道:怪不得皇上烦心,这些事当真是让人苦恼,不若炼丹简单。
不过,既然琳琅长公主府还有一个郡主爵位,与其让她日日来烦您,不如封了这个养女算了,也好过她日日惦记着,扰了您的好心情。
德成帝微微眯了眯眼,看向言天师的眼神充满探究。
言天师一副后悔多言的模样,道:是贫道多言了。
德成帝盯着言天师看了片刻,道:你说得对,这倒是个好主意,总不能让她日日惦记着。
德成帝略待了一会儿,从炼丹室离开了。
一出来,立马让人去查言天师和琳琅长公主以及四皇子的事。
言天师刚刚一直在提爵位的事情,他明显感觉到他刚刚在为琳琅长公主和四皇子说话。
不知言天师是否被这些人收买。
吩咐完,又把睿王、礼部尚书以及钦天监的人叫入宫中。
琳琅长公主听说了此事,欣喜不已。
心想,皇兄刚刚拒绝得干脆,没想到还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答应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