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倒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端木莲已经不太记得了。
昏昏沉沉中,她依稀记得似乎曾经醒来过,恍惚中,她似乎感觉到有双温柔的大手握住了她,有个低沉而悦耳的嗓音在她的耳际低绕,她听不清楚他都说了些什么,但却觉得一股莫名的心安。
这位姑娘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幸亏处理得宜,否则再晚几个时辰,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朦胧中,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说着。
那个声音又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等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只见窗外的天色大亮,她翻了个身,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的景物,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哎呀,姑娘你醒啦?一个女人的高亢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本能的回过头去,瞧见的是一名身形矮胖的中年妇人,圆胖的脸上有着敦厚慈祥的笑意。
她轻轻一笑,想坐起身,我在哪儿?你在我家!嗳嗳,你身子才刚复原,先别乱动啊!妇人手忙脚乱的帮她垫起背,笑咪咪地道,我夫家姓刘,你叫我刘大婶就行了,你现在觉得如何?伤口还疼不疼?端木莲摇摇头,本能的搜寻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他呢?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在问。
他?刘大婶先是一愣,然后才恍然大悟般的笑咧了嘴,哦,你是说你的相公啊?你放心,他出门为你抓药去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就会回来!你们是刚新婚吧?刘大婶笑盈盈的说,你知道吗,五天前你那位相公将你抱到这儿来时,根本顾不得他自己全身也是湿淋淋的,就急着赶到镇上去请大夫!嗳嗳,我看他急着脸色都白了呢……哦?端木莲微微一愣,相公!?多么奇异的字眼,不过,他本来就该是她的相公,不是吗?他……还好吧?她低哑着声音问。
他啊?你放心,他一点事儿也没有,否则怎么还能出门去为你抓药呢?刘大婶笑嘻嘻的说,你知道啊,你相公为你的病有多焦急,不但坚持亲自为你煎药,还彻夜不眠不休的守在你床前,任我怎么劝都劝不听,哎,连我看了都不忍心!端木莲沉默了,她愣愣地望着前方的某一点出了神,脑中清晰的浮起了他那天在破庙里压抑的低吼——你知道么,没有昙妃、没有任何人,只有你,我要的只是你,一直是你,你不明白吗?原来……原来他终究是在乎她的呵!哎呀,年轻人你回来啦!刘大婶突然嚷着,你的娘子才正问着你呢!你快进去,别让她担心了!端木莲回过头来,一眼便望见楼天白高大的身形正由门口进来,刘大婶细心的帮他们拉上房门。
楼天白在门口停了一下,最后还是大步走了进来,他的目光一遇上她,便再也移不开了。
他来到了床边,仍旧沉默地望着她,没有开口,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坐啊!端木莲对他轻轻一笑,故作轻松的说,你站这么高,我会有压迫感!他有些迟疑,但终究还是在她床边坐了下来,本能的去轻抚她肩上的伤。
你还好吗?伤口是不是还痛着?他声音沙哑地问。
端木莲摇摇头,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轻触他颊上新长出来的胡碴,她可以感觉他屏住了气息,看她的目光开始变得炽热。
好丑!我今天才知道你是个大胡子脸!她甜甜地说。
楼天白微微一震,被她唇边那抹轻柔的笑意深深的撼动了,她的神情平静而祥和,完全没有在破庙那一晚的悲愤和激动,这表示……她不再生气了吗?你知道那天袭击你的是什么人吗?楼天白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的说道。
谁?端木莲不经意地问,其实她心里早已猜到,若那天那个蒙面人真要她的命,那她不会现在还躺在这里。
我想。
你也早就知道了!楼天白静静地道,那天我才一出大街,便发现有你们青龙帮的人,我原先还以为胡长老的声威,他们应当不会再轻举妄动才是,谁知道……他回过头来看她,嗓音变得低哑:我很抱歉,小子!别这样说!那不干你的事啊!端木莲轻声地说,微侧着头看他,也许是我这个女帮主真的无法让他们心服口服吧,就算我做得再好,对他们来说,仍然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他们只是想再另外找一位能让大家完全服气且德高望重的人来领导青龙帮罢了!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啊!小子,你……楼天白蹙起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按住手制止住了,他停了停,然后才慢吞吞地接下去道,我刚刚出去听到了消息,听说你爹和盖长老几天前已经赶到了淮阳,现在正在你们分坛里!哦?爹来到了淮阳!?端木莲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连老帮主都亲自出动了,这下子,想必你们帮里的弟兄也没话说了吧?楼天白微微笑道,半晌之后才再度开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小子?端木莲没有说话,只觉得肩上的伤仍隐隐作痛,她不禁微蹙起眉。
怎么,伤口还疼吗?楼天白搂过她娇小的身躯,看着她蹙着秀眉忍着痛的模样,他心疼莫名,恨不得自己能代她受痛。
快些好起来吧,小子!他用下巴轻摩着她的发丝,声音低哑而温柔,别让我带着牵挂回洛阳去,我要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别让我离不开!他明白,虽然那天在破庙里,他宣泄出了自己所有的感情,彻底而毫无保留的,但是他更明白,那天的她受了伤,她浑身发着热,她意识完全不清,也许根本没有听见他的一字一语……端木莲柔顺地偎着他,忽然觉得累了!望见他温柔的眼,倚在他宽阔的背弯里,她所有的雄心壮志都不见了!这样一个男人是这么细心而又教人拒绝不了的呵!她捎眼看他,想着她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爱他,现在的她,不再肯定自己是否真的想去洛阳拿回那个雕龙玉翡翠了!她只想永远这么倚着他,就这么和他共度一生!你现在有伤在身,还要到洛阳去吗?楼天白声音低低的,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为什么不呢?端木莲浅浅一笑,那纤弱而楚楚动人的微笑让楼天白的心猛地揪紧了,原来……原来她仍旧不想履行那桩婚约,她终究还是没有看上他的呵!那么,就等你伤好些再去吧!他沙哑地低语,大手抚弄她散在颊边的发丝,小子,我……楼天白没有说完,只是轻声一叹,随即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七天后,端木莲的伤已无大碍,楼天白在拗不过的情况下,答应带她回到青龙帮在淮阳的分坛!你得乖乖听话,不许乱动、不许任性、不许做任何有可能会伤害到你自己的事!?楼天白半命令性的嘱咐道,别忘了你的伤才刚好,所以,别……是、是、是,我都知道!端木莲翻翻白眼,轻声咕哝,这个也不准、那个也不准,连我爹都没对我限制这么多,你倒比他还夸张!再说,我的伤明明日经好了……反正,不准就是不准!楼天白斜睨着她,一脸似笑非笑的,除非,你不想到你们分坛里去见你父亲,若是如此,我自然也勉强不了!反正没有我,你哪儿也去不了!楼天白,你……端木莲不高兴瞪着他,你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我可从来没自称是英雄好汉!楼天白无所谓的耸肩,反正,听不听我的话随你的便,若你决定不去,那我反而省了麻烦!你……端木莲气恼的跺了跺脚,不满他一脸的挑衅,偏偏一时又找不出话来反驳他。
嗳嗳,你们小夫妻怎么吵起架来了,刘大婶进了屋,笑眯眯地看了他们两人—眼,我说年轻人哪,你怎么和你媳妇儿斗起嘴了呢?你别忘了她伤才刚好,你可别让她又扯动了刚愈合的伤口啊!有什么事儿慢慢说嘛!我……楼天白的表情很无辜。
端木莲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还会笑就表示你媳妇儿原谅你了!刘大婶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哦,对了,你们今天就要回去了是吗?有没有什么需要刘大婶帮忙的地方,你们尽管说,别客气啊!不用了,刘大婶!端木莲柔声的开口,这些天来,你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是啊,刘大婶!楼天白也温和的接口说道,你让我们打扰了这么多天,我们连向你说声谢谢都感到心有所愧呢,哪敢再麻烦你?你们千万别这么说,刘大婶慈祥的拉住端木莲的手,看着那张清秀绝美的脸庞,她有些感叹了起来,嗳,如果我那儿子和儿媳妇还在的话,大概也就像你们这对小夫妻一样吧?你的儿子?!端木莲微扬起秀眉,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天,他们一直只看到刘大婶一个人,虽觉得奇怪,但倒也没多问,没想到如今却由刘大婶自己提起!嗯,我惟一的一个儿子!说起往事,刘大婶开始长吁短叹,我十七岁就守了寡,若不是靠着先夫生前留下来的一亩薄田,根本就过不了日子!原本我还想着,这一辈子只要省点着,生活倒也无虞;好不容易盼到我那笨儿子娶了房媳妇,他却说什么光靠那块田吃不饱,硬是不顾我的劝阻和人家去做船夫,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怎么会这样?端木莲过了半晌才轻声问。
他撑的只是小船,当然遇到刮个大风就翻了!刘大婶不胜欷嘘地道,而我那媳妇儿,一听说我儿子死了,一时想不开也去跳河,就只留下我一个人……端木莲看了楼天白一眼,只见他也是默然不语,很难想像看来相当乐天的刘大婶,原来也有这么一段伤心事!你知道吗?那天他抱着你,冒着倾盆大雨来敲我的门,还真把我给吓了一大跳哪!我以为是我那儿子回来了!刘大婶看了楼天白一眼,爱怜地转头看着端木莲,你知道吗,这个傻小子不知道就这么抱着你赶了多远的路,他说你们是来淮阳拜访亲友的,结果却在半路上遇上了强盗,你肩上的伤就是这样来的,我看见他急成那样,不眠不休的守在你的床前,心里想着,若我的儿子和儿媳妇还在的话,那该有多好。
所以姑娘,你要听到大婶的话,将来对你这位相公好一些!刘大婶仿佛没接到他的暗示似的,自顾自的接了下去,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过,不要紧,等你的身子好了,你可得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将来好为他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娃儿啊!意外的,楼天白看见端木莲似乎微红了脸,没有否认,也没有大发娇嗔,她只垂下了两排扇子般的长睫毛,低低地说了一句:好!好?!楼天白微微一愣,他没有听错吧?还是这只是她随口应付刘大婶的话罢了?那就好!刘大婶欣慰地笑了。
我们该走了!楼天白再度轻咳了一声。
啊?刘大婶似乎有些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我们会再回来看你的,刘大婶!端木莲站了起来?反握住刘大婶的手,柔声地道,你一个人要多保重!刘大婶点点头,不舍地说:若有空,别忘了再到这儿来啊! -我们会的!楼天白微笑的点头应允,心里却很怀疑是否真有这个可能,他当然是会再来的,但是和端木莲一起……有可能吗?他在心里在摇头苦笑。
告别了刘大婶,端木莲和楼天白并肩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端木莲偷偷瞧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沉默了。
喂、喂、喂,她清了清喉咙,请问一下,我们这会儿是要到哪儿去?到你们青龙帮的分坛去哕,你还想去哪儿?楼天白慢吞吞地道,我说过,我有名有姓的,不叫‘喂喂喂’!有什么关系,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不叫你难道叫鬼啊?端木莲转了转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喂,你想我爹他们现在还会在我们淮阳的分坛吗!当然!你们青龙帮的弟兄神通广大,端木世伯一定会知道你还在这儿?他当然会等到你主动去找他为止。
哦?端木莲扬了扬眉,一转眼,他们已经出了这个小小的村落。
那……端木莲回过头来看他,想问他是否还决定陪她到洛阳去,既然他根本早就知道有婚约一事,而且也坦白的表白过他……他的想法又是如何,他虽然说过他要她,可是他也没说要履行那桩婚约,不是吗?正当她要开口,楼天白已经靠近她的耳际低语了一句:小心后面!你们青龙帮的弟兄跟来了。
什么?端木莲一怔,本能的就要回过头去看,却被他制止了。
放心!他跟了我们好一段路途,若真有恶意的话早动手了!楼天白拉住了马的缰绳,扳住了她的巧肩,柔声地道,来吧!若我猜得没错,他必定是你爹派来的!端木莲微蹙起眉峰,但仍顺从的任他将她抱上马背。
楼天白随即跃上马坐在她身后,将她娇小的身子圈进了怀里,别乱动!他仍不忘在她耳边警告地说了一句。
端木莲撇撇唇,轻声嘀咕;不动就不动嘛,谁怕谁,乌龟怕铁棰,蝉螂的儿子怕草鞋!他扬了扬眉,忍俊不住的道: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难不成是阿楚教你的?你管我?端木莲轻哼。
她那娇俏的模样让楼天白的笑容微微隐去了。
喂,你怎么了?端木莲半侧过头来看他。
没什么!楼天白勉强一笑,迟疑了一下之后才声调不稳的问:小子,你……你还是想到洛阳去吗?我不知道!端木莲过了半晌才轻声地说,看着他圈住她的大手——黝黑、修长而漂亮,她不禁猜想着他在太阳底下照看那些鸡鸭牛羊的情景,可是,即使他说了要她,但也只说了那么一次而已,她才不会那么便宜他呢!小子,我……楼天白正想再说些什么,一阵马蹄声已从后方传了过来,他们同时回过头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了两人的眼里。
总算找到你们了,莲妹妹!那个声音带着惊喜。
盖擎风!?端木莲有些意外的叫了出来,这个家伙还能找到这里来,这简直是不可恩议。
是我!盖擎风笑咧了嘴,哗,为了找你们两个,我们几乎派出了所有淮阳的弟兄,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我们给找着了。
你们找我干什么?我爹不是来到淮阳了吗?端木莲问。
是呀!老帮主要我们找你们两人回分坛去一趟,对了,盖擎风这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关怀的问道:莲妹妹,你没事吧?那些弟兄有没有伤了你?你自己不会看吗?端木莲皱着眉说。
她的冷淡没有吓到盖擎风,反正他也习惯了,他将目光仔仔细细地扫过她,然后拧着眉毛。
难怪老帮主和胡长老他们要大发雷霆,这简直是太大胆了!盖擎风忿忿不平地道,你放心,莲妹妹,胡长老已经下令将所有对你不敬的人全处以逐出青龙帮的处分,今后没有人会再对你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了。
逐出青龙帮?!端木莲愣子愣,这……太严重了吧?别忘了,他们差点害死了你!楼天白淡淡地道。
没错!盖擎风大概这时才发现楼天白的存在,打一开始,他的眼里就只有端木莲,其他什么都没看到,他对楼天白露齿一笑,多亏有你保护莲妹妹,楼少侠!楼天白的回答则是宽肩一耸,没吭声,莲妹妹?!多奇怪的称呼,他老觉得听盖擎风叫得挺不顺耳的!走吧,老帮主他们正等着呢!盖擎风说道。
楼天白一点头,随即策马跟上了盖擎风。
一到了青龙帮在淮阳的分坛,楼天白和端木莲远远的便瞧见端木青和胡铁拐早已等在门口了。
爹!一下马,端木莲马上奔向端木青,一下子忘了自己肩上的伤未愈。
嗳,丫头!端木青看着女儿,又心疼又怜惜,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我很好,爹!她挽起父亲的手,笑容可掬,您怎么会到淮阳来了?不是说了我会顺路过来拜访武长老吗?都是我领导无方,才会害帮主你让兄弟们所伤!在一旁的武长老有些愧疚的低垂着头,帮主,你要怪,就全怪我吧!别这么说,武伯伯!端木莲微笑的说,这不能怪你!弟兄们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我的原因。
帮主,你的伤已无大碍了吧?胡铁拐关心的问道,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哎,早知道这样,我那天就该告诉你们,好让你们多注意一下,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我万万没想到那群小兔嵬子居然这么大胆,连我们的命令都不听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受伤的事?端木莲有些不解的问。
因为那个伤你的人,那天伤了你之后就立刻前来请罪,我们才知道你受了伤!说时武长老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正被五花大绑着的男子!哦?端木莲扬了扬眉,不一会儿,她已经走到了那个刺伤她的人面前,由于他低着头,所以她只看到他长得小鼻子小眼睛的,若没注意,还真看不出来这个人的箭法不赖。
他叫江吉,对咱帮里一向忠心耿耿,没想到居然会做出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来!胡长老说,我和武长老已经决定将他逐出帮里以为惩戒,只等着让你见见伤你的人是谁!端木莲挑了挑一对挺秀的眉,望向那个叫江吉的黑衣男子,看在那家伙还会负荆请罪的份上,她倒觉得他的罪行还不至于重到要逐出青龙帮的地步,他只是对她担任帮主之职不满,想教她自动让位罢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认为我不适合担任咱们帮里的帮主?端木莲语气沉稳地问。
江吉抬起头来看她,脸上表情已有悔意,但却不发一语。
说啊!端木莲皱着眉,怎么,这家伙有胆行刺她,却没胆说出个理由来?启……启禀帮主!江吉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狼狈,小……小的知道错了,求帮主代我向老帮主求情,千万别将我逐出青龙帮!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武长者痛心的看着他,江吉,我知道你也许没有恶意,可是你用错了方法!今天幸好帮主没事,否则你要怎么向老帮主交代?我……江吉双膝点地,好半晌不发一言。
你先别责怪他,武长老!端木莲说道,然后转向江吉,你还没告诉我,你对我不满的原因呢!你总得说出个理由来,我才好当作让出帮主位子的借口啊!帮主……小莲……几个人全不约而同的望向端木莲,只见她伸出一手,微笑地制止了大家,你们先别慌,我只是想听听江吉的意见!顿时,众人的目光全转向了江吉,只见他犹豫着,似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你尽管说,我保证没有人会怪你!端木莲温和地说,若你说出的理由让我心服口服,那我保你可以继续待在帮里,没有人会赶你走!小莲,你……端木青不赞同的看着女儿。
有什么关系呢,爹!端木莲抿着红唇微微笑道,我虽然继任为青龙帮的帮主,但是如果弟兄们不服我,那我这个帮主又有什么意义?我要的是大家任我的能力,而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勉强服从我,这种帮主不要也罢!小莲……端木青看着她,表情凝重而复杂!那我就说了,终于,江吉像是豁出去般的说了出来,恕我得罪!帮主不是兄弟们不服你,而是以你一个女流之辈,你的能力毕竟有限!再者,你一个十八岁的黄毛丫头,撇开能力不谈,光是站出去就足以成为江湖的话题了,江湖人士也许会说,青龙帮是不是没人才了?否则怎么会让一个小丫头当帮主?为青龙帮卖命了大半辈子的长老们又该怎么办?他们每个人为青龙帮成就大事业时,你根本还没出生呢!凭什么他们辛苦了大半辈子什么都没有,而你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坐上了帮主的职位,这根本不公平!江吉,你……胡铁拐正要开口斥责,却被端木莲按住了。
说得好!端木莲微笑的点头,江吉,咱们青龙帮有你这么一位肯耸处为帮里着想的弟兄,实在是一大福气!帮主……江吉微微愕然。
其实,来这儿的一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件事!端木莲转向了众人,微笑的开口,我想了好久,与其让弟兄们心里不服气,却又敢怒不敢言,那倒不如重新推选出一名让大家都心服口服的人来担任咱们青龙帮帮主的职位,你们意下如何?小莲,你……端木青愣了愣。
我已经决定了,爹!端木莲笑容可掬地说,江吉说得没错,我这个帮主来得太容易了,难怪弟兄们会不满!所以,别劝我什么,我只是认为也许我再多磨练几年,在做人处事上会更好也说不定,到时候如果大家肯定了我的能力,那时再由我继任帮主,那不是更好吗?帮主,你这是……胡长老和武长老同时想开口,却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胡伯伯、武伯伯,你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小莲就好了!端木莲对他们眨眨眼,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帮主啰!这……胡长老、武长老两个人面面相觑,再同时将目光转向一旁不语的端木青。
也好!端木青过了半晌之后才点头,表情温和的看着女儿,你还是需要再多磨练,既然你自己已经作好决定,那爹也不再勉强你!端木兄,你这是……胡铁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端木青微笑的阻止,就这样吧,胡兄!也许孩子和我们的想法不一样啊,我们又何必强迫他们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倒不如顺了他们的意吧!端木青一说完,大伙儿全都静默了下来,看来此事已成定局!谢谢你,爹!端木莲朝父亲嫣然一笑。
莲妹妹,这……在一旁的盖擎风这才像刚从梦里醒来似的,结结巴巴的开口,你……这……端木莲瞪了他一眼,什么这啊那的,我说过了不准用那三个字叫我,你听不懂啊!我……我……盖擎风结巴得更厉害了,整张脸涨得通红!端木莲斜睨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楼天白,只见他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俊逸的脸上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仿若只是一个单纯的旁观者。
端木青将目光转向了女儿,只见她正漫不经心的撩起颊边的一绺发丝在指间绕着,露出了她一直挂在手腕上不曾拿下的雕风玉翡翠,他若有所悟的笑了。
天白,他微笑的唤道,看样子,你和小莲还没到洛阳去啰?楼天白闻言,微微一怔。
这一幕没有逃过端木青带着深意的目光,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爹!端木莲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意图,她不安地看了楼天白一眼。
还没,端木世伯!楼天白淡淡地说,不过,若是她仍然坚持,我答应过会将她带到为止!哦?端木青笑了起来;慢吞吞的接了下去,我看,你们也不用再跑一趟洛阳了!雕龙玉翡翠根本不在永宁寺中!什么?!楼天白和端木莲同时一怔,看着端木青由怀中掏出那个几乎和端木莲手上一模一样的镯子——雕龙玉翡翠!尾声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进到后院大厅,端木莲首先沉不住气的问。
端木青没有马上回答,将目光转向楼天白,你自始至终都记得有这桩婚约,是吗,天白?他微笑地问。
楼天白微微牵动了漂亮的嘴角,是!他简单的说。
那你还答应了这丫头的提议,想去拿回这件雕龙玉翡翠,让她解除这桩婚约?端木青的语气有些责备的意味。
楼天白微微一笑,若她根本不想嫁给我,那一只雕龙玉翡翠又能代表什么呢?他有些羞涩地低语,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你知道么,这丫头是说什么也不肯履行这桩婚约!端木青看了端木莲一眼,慢条斯理的,她说她不要父母约定的媒妁之言,我拗不过她,只好告诉她我和你父母当年的约定,若是将这对雕龙玉翡翠凑成一对,然后原封不动的退回给你,算是取消这桩婚约!他锐利的眼神看了楼天白一眼,你怎么说,天白?我知道你是个明理的孩子,你不会强人所难吧?见楼天白不说话,端木青又接下去说,你和小莲几乎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她的个性你再了解不过,我不多说什么,现在雕龙玉翡翠在这儿,若是你不想让我为难、不想让小莲跟着你不开心,那么,你就将这对玉翡翠拿了回去吧!以前所订下的婚约就算一笔勾消,从今以后,你和小莲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如何?如何?楼天白在心里自嘲的笑了,他还能如何,即使他深爱她,但她终究不属于他,他又能如何?那么,就取消吧!他粗声地说,然后转过身抛下一句:既然这桩婚约她从来不打算履行,那我留着这对玉翡翠又有何用?倒不如丢了它吧!说完,他头也不回便要往外走,但却被端木青叫住了。
等等,天白!你要到哪儿去?端木青问。
洛阳!楼天白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回我的牧场去,那儿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地方!甩甩头,他毅然的跨出了大门。
你就这么看他走了吗,丫头?不知道过了多久,端木莲才被端木青带着笑意的声音唤回神来,她微微一震,这才发现她正愣愣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失了神,泪水早巳蓄满眼眶!去吧,丫头!端木青温和的看着她,你也爱着那傻小子不是吗?那你还等什么呢?爹……端木莲咬紧了下唇,看着父亲鼓励的眼神,她豁然开朗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父亲投去一个嫣然的笑意,坚定的转身奔出大门。
要走了吗,天白?才刚解下马的缰绳,楼天白便听见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他半侧过头去,瞧见胡铁拐敦厚慈祥的笑脸。
嗯!他淡然一笑,保重,胡长老!你也是!胡铁拐拍拍他的肩。
楼天白再对胡铁拐微微颔首,拉着马儿便转身要走,蓦地,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他身后大叫:喂喂喂,楼天白!他微微一震,迅速回头去,见到那个朝他飞奔而来的身影时,他呆住了!端木莲来到了他身边,小小的脸庞因跑步而泛起了红晕,她定定的看着他,那对深幽幽的美眸里漾满着生动而淘气的笑意,而那站在一旁的胡铁拐则悄悄的离开了,留给他们一个完全属于他们的空间。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我有名有姓,不叫‘喂喂喂’!楼天白听见他自己的声音低哑,他的目光再也离不开她。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知道我在叫你就成!端木莲轻哼,垂下睫毛,她低低、怯怯的开口:你说过,要带我去看看你的牧场的,你难道忘了吗?楼天白震动了一下,怔怔地盯着她,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小子,你……他抬起头轻抚过她披散在肩上的发丝,沙哑的、不信的低喃:你愿意吗?端木莲没有说话,只是那样固执的看着他,那眼神似乎正不顾一切的狂喊着,我愿意,我愿意……蓦地,楼天白就再也克制不住的将自己的手伸出去,将她那娇小的身躯密密的拥进怀里,不住地轻吻她柔软的丝发,声音震颤的低语:小子,跟了我,你可能得放弃一切跟着我守着一片大牧场,每天过着养牛和羊的日子……你知道我多怕委屈了你,你真的愿意吗?我愿意,只要是能和你一在起!端木莲用力的点头,声音开始变得好小声,甚至有些可怜兮兮的,可是……你说过,你是个逍遥惯了的人,你不会为了任何事情改变你自己,即使是那片牧场,都只是个驿站罢了……因为那儿没有你,小傻瓜!楼天白将她更紧的拥进怀里,嗓音低哑而温柔的传进她耳际,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真正的归属,才是我想永远停留不走的地方,你明白吗?端木莲将脸庞窝进了他宽阔的怀里,悄悄的笑了。
这一辈子,她一直心甘情愿的就这么倚着他宽阔的肩,再也不必害怕外面的风风雨雨,只因为有他,只因为有他温暖的怀抱包围着她,他的呵护那么教人心安,似乎这一生一世,他再也不想放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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