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惯她穿他衣服出门, 让人送了衣服过来。
连鞋带衣服,一送送了六套,全新的。
江贝乐只拿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袋子, 换了。
很合身。
看来他确实摸得很多,摸出了手感,一摸就知道买多大的。
换完,她请示他:我能走了吗?他松口了:我送你。
终于能走了,他愿意送就送吧。
路上他开车, 她坐副驾驶, 一声不吭。
瞥到了路边的药店,她说停一下去买药。
她买了药和矿泉水,就着当场就服了,吃完看到他站在一边, 脸色不是很好看。
江贝乐也懒得理会他, 他要是个人, 做好措施, 用她这样吗?别送了,我打车回吧。
他回头在药店台子上拿了两盒商品, 说了句:结账!江贝乐:……一路无话,他把她送到她租的房子那里, 跟着她坐电梯上了楼,她都把钥匙拿出来了, 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看着他, 不吭声。
他反而有了一瞬间的不自然,说了句:你应该住好一点的地方。
江贝乐早就知道他俩有壁了, 她都觉得她租的已经够好了, 还带电梯, 她和周政买的房子都是没有电梯的。
他没有吃过生活的苦,一丢丢都没吃过,他不懂,也解释不清楚。
她不在意的回了句:确实打算换了。
没有男人了,没有工作了,这个城市没必要留下了。
她想起了药店他买的东西,故意讽了他一句:你还要进来做吗?他竟然没脸没皮的问:可以吗?肯定不可以啊,都做了多少次了,他不累她累啊,累的都不想跟他继续废话了。
不建议。
他率先推开了她家的门:你歇着吧,我自己看着办。
然后脚下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
门开的一瞬间,江贝乐自己也被房间里的乌烟瘴气熏的皱了皱眉头。
……她搬过来一个多月,没搞过卫生,没开过火,一天三顿外卖,也没开窗通过风……一直住在里面不觉得,出了一趟门回来,确实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同。
这味道,和垃圾处理站差不多。
他进门脱了鞋,第一时间去开了窗。
江贝乐还是老样子,脱了鞋,光着脚,先进了厨房冰箱拿出一瓶冰水,咕咚咕咚喝了,出来看到他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她搬家用的蛇皮袋子,把房间里所有扔在地上的,有用的没用的,全部都往袋子里装,一看就是擅作主张打算扔了去。
江贝乐现在觉得扔什么都可以,自己都被当垃圾了,身外物还有什么用处。
无所谓,她又光着脚回了卧室,往床上一趴,先补觉。
外面有个人总在闹出声音,扰人休息,她ᴶˢᴳᴮᴮ把枕头从脸下方拉出来盖到了后脑勺上,用两手包裹住脑袋,努力寻找离家出走很多天的瞌睡虫。
还没找着的时候,被人打了小腿肚,……还挺大劲儿。
她从枕头底下侧过头,王非站在床前:出来吃饭。
瞌睡虫没找着,还要看到讨厌鬼,她没好气:没胃口。
烤鱼。
……他又问一遍:真不吃?本来她完全没胃口的。
但她好像确实好久没吃过了。
……尤其这条烤鱼还冒着热气,架子底下还点了俩蜡烛,并不是上供用的,而是给鱼加热用的。
还有奶茶,和烤鱼是绝配。
人活着,不应该和胃口过不去,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他用筷子把鱼肉分了出来,她沉默的吃着,他问了句:好不好吃?她评价:一般,没我大学附近的那家好吃。
他反应很快:要不现在开车去吃?这个人发疯她可不想陪着发疯。
你真想去的话,可以带着乔麦去,那里情侣多。
他平淡的说:我俩分了,在非洲我就提了,她不同意,我俩走到订婚这一步,分手已经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两边家里都需要交代,回国后彻底分了。
为什么?那边一口一个非比,这边为了陪乔麦在迪拜扫货连竣工试车都能迟到,怎么还分了呢。
他反问一句:你觉得为什么?我既然要带你回国,还要带上她吗?是不是再带上周政?那倒不用,她和周政嫌挤,也不图他那张破船票。
不过对于他的分手,她表达了惋惜:乔麦说,你很喜欢她,大半夜睡不着觉求交往。
这简直就是畸之迷恋。
是,我喜欢她,我一直都特别喜欢她,那是没遇到你之前。
遇到我怎么了?他看她一眼,语气里带点儿嘲意:我不知道怎么了?你告诉我怎么了,为什么我遇到你之后,回头再看她,吓了我一跳。
江贝乐捂了捂胸口:你也吓了我一跳,被甩了就说被甩了,你好虚伪。
这个老邻居,国庆节的订婚酒席都定了,跟她婚房都买了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什么狗屎缘分。
但江贝乐觉得他分手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按照她对他的用户使用分析就是:他太阴冷,那方面需求太强烈且粗暴,可能还爱动手,把娇滴滴的小娇妻吓跑了。
别说乔麦受不了,是个女的都得吓跑了。
她又忍不住吐槽:还有,你不是把我当妹妹吗?睡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满嘴亲如兄妹,还是你就是故意的,你是个变态,喜欢睡妹妹!他回了句:谁跟你是兄妹,我什么时候把你当过兄妹,别恶心我。
就属你最会恶心人,恶心的她觉得烤鱼也不香了,放了筷子。
拿起奶茶,当成仇家,使劲吸。
他反而漫不经心问了句:我回国后查了你公司档案,你考了三年才上Z大,你高中休学了?没,一直深耕学业,没放松,没休学。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她想起了她们学校论坛上的一句大实话:高考三年才上名校,不是因为笨,而是因为穷,只有高考这一条路可以走。
他看着她,脸色很阴郁。
但是奶茶很香甜,虽然喝了几口也腻了。
她下巴抬了下:谁收拾?他听了,想了想,起身去收拾了。
这种人越管越来劲,江贝乐管不了,干脆放任他。
她去冲了个澡,出来发现他正研究她的养生壶按键,似乎打算烧水喝。
江贝乐一直喝冰水,养生壶是租房时候中介送的,她一次没用过,他也不知道他哪里翻出来的。
来了一个多小时,家里状况比她住了一个多月的人都熟悉。
她还有必要照应他吗?是的,没必要。
她二话不说,床上一趴,继续找瞌睡虫去了。
这次终于找着了,模模糊糊间觉得周政摸她的头,对她说:吹干了头发再睡。
她又困又累,闭着眼回:你帮我吹就行了。
周政帮她把头发吹了。
夜里本来她睡得还凑活,主要是连续失眠几天被白天一个精干的男人抽干了体力,还挨了顿揍,把连日以来的失眠都给她暂时治好了。
后半夜,她又开始睡得很不踏实,因为有个人又在搞她。
她说:周政,不要了,太困了。
胸口一阵刺疼,她睁开眼,看到黑夜里一双清明的眼神冷冰冰看着她:我是谁?她看了老半晌,瞪大双目,自己比他还惊讶:太吓人了吧 ,这谁啊,怎么在她床上,周政呢!他头一低,还是刚刚那个地儿,钻心的疼,他是属狼的吧!疼的她一激灵,瞬间回到现实,心急的回:隔壁老王!他这才抬头,冷冷清清说了句:猜对了。
又要吻她,她躲了下,一如既往表达了拒绝的意愿:我想睡觉!他硬是伸手给强制板了过来,吻下来的时候,特别狗的来了句:这不就在睡吗?……江贝乐伸手把手机摸了过来,侧头按了下屏幕,屏幕的光亮有些微刺眼,……凌晨2点多。
想起乔麦说他凌晨2点求交往,看来这是他情难自控的时间,就是……行不行,他是个夜猫子,别人要睡觉的!他抽走她的手机,撇到了一边,斥了她一句:专心点!为什么国家规定一天工作不超过8小时,那是有科学依据的,超过以后很难集中精力,会走神,会涣散,还会……行了行了,物尽其用,白天他在药店花的钱没浪费。
天边泛起鱼肚白,这加班才真正的结束。
梦里有人搂着她,不是周政的气味,江贝乐虽然不习惯陌生人身上的气味,但她贪恋怀抱的温暖,她在睡着的状态下依旧使劲往这个怀里钻。
这个肋骨没断裂,应该可以使劲拱,她恨不得在怀抱里再刨个洞,拱进去!钻来钻去的结果是,怀抱稍稍往后靠了一点儿,江贝乐竟然和怀抱一起失重了……她惊醒了,睁开眼,自己正趴在一个人身上和他大眼瞪小眼,他皱眉:你家床该换了,太小了。
一米五标准床,他睡地上就不嫌小了。
她起身的时候,觉得自己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腰不是腰,腿不是腿,不知道是刚刚摔得还是昨天一天一夜和不知餍足的肉食动物加班加的……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都要十点了。
不上班的生活,活的就像猪,或者应该说,活的像个牲口。
扔下手机,牲口决定起床了,怕再不起被畜牲又压一次。
刚扔床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起身时候顺手递给了她,江贝乐坐在床上接了起来。
对方询问:江贝乐?是个女声。
她嗯了声:您是?我是出版社编辑凯蒂。
哦哦:……您好。
没别的事情,之前你的书都是周政跟我们对接的,这次到交稿时间了,你们也没动静,我刚刚打给周政,他给了你的号码,让我直接联系你。
不挣钱也不赚吆喝的买卖,他确实没有理由再给她当经纪人了。
江贝乐嗯了声:已经翻译好了,不好意思,我发给你。
她问:你住的远不远,方不方便,方便的话下午来出版社坐坐?聊一聊?江贝乐现在无业无所事事,无聊透顶,不怕远,刀山火海都能去,她还希望更远一点。
她同意了:地址发我,下午过去。
隔壁老王穿衣服的时候显然听到她要出门了,说了句:我送你过去,下午我有事情,办完你打车回家,晚上接你一起去吃烤鱼。
昨天刚吃了,今天还吃,他是不是就只知道烤鱼。
她在非洲三年没吃过,不馋了。
昨天一次可以管半年了。
她拒绝了:晚上我想吃家常菜,烤鱼你愿意吃和别人去吧。
这漫长的约/P一天又一夜,希望可以就此散伙,她要换个新鲜菜。
他嗯了声:我带你去买菜回来做。
江贝乐不太相信的问了句:边做菜边做/A?他倒是沉吟了一下:难度有点儿大,没试过,晚上试试。
试个屁!午饭依旧是外卖,他点了清粥小菜,她喝了两口放了筷子,没胃口。
他看到了,冷淡的说了句:用勺子喂你还是用嘴喂你。
想了想昨天,她没能坚持住自我,低头把粥喝干净了,喝的都反胃了。
下午他又把她送到了出版社,走的时候说:晚上见。
江贝乐觉得自己确实是被这个色批缠上了。
江贝乐按地点找到了出版社,是个不大的办公室,一个戴着眼镜汲着拖鞋,捧着半杯咖啡的女性问她:你找谁?江贝乐自报了姓名说找编辑凯蒂。
她说:我就是。
……她俩坐下聊了会儿,凯蒂说主要是觉得她上一本翻译的进步很大,挺有个人想法的,这边除了英译中,还有中译英,ᴶˢᴳᴮᴮ千字单价更高一些,她想不想挑战。
江贝乐闲的蛋疼,什么都愿意挑战。
凯蒂说有几个题材,欧美神话的,吸血鬼的,西方幻想言情的,刑侦的,她有没有感兴趣的方向。
江贝乐对方向没概念,就想看看简介。
凯蒂打开电脑,让她自己浏览一下文章简介。
最后她选中了一篇幻想言情,主要是短,十万字,她现在刚开始,别一口吃个胖子塞到牙。
凯蒂同意了,敲定了分批交稿日期,还有单价,说会把电子文件发她邮箱。
江贝乐说:可能我过段时间就离开Z市了,倒时候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再来这边就不方便了。
凯蒂说没问题的,网上沟通也很方便,没必要跑一趟,今天也是一次没见过,觉得见一见比较合适。
江贝乐嗯了声,告了别,准备离开了。
凯蒂却冷不丁关心了一句:你男票怎么不和我们对接了?江贝乐苦笑了一下。
她问:吵架了?这样的男人哄着点儿吧,我工作这么多年,很少碰到你男票这样的,谈判不拖泥带水,敲定条款非常清晰,特别爽快。
江贝乐轻声说:他透过关系联系的你们吧。
他这么对她说的。
凯蒂笑:怎么会,他在网上查到的号码,直接打过来,想要做书籍翻译,我们肯定不能相信啊,他说会把身份证信息发过来,还发过来一本你翻译好的文档以及出版的照片,说实话,这种镀金的出版,对翻译的要求并不高,我们大致看了看,确实有可塑性,但培养一个人需要花时间,你男朋友又说如果翻译的书达不到出版水平,不收费,第二本依旧达不到,仍旧免费,依次类推,直到能达到出版水平为止。
……江贝乐竟然完全不知道,第一本,那一万块,不是她赚的,是他倒贴的。
出版,也是他自掏腰包。
第二本,一万五,也是他自掏腰包的,因为编辑社的种种缘由没能出版。
只是虽然没出版,但有了两本的锻炼,翻译水平获得认可,编辑不好意思继续空手套白狼,出版不出版的第三本就按照市价给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她开辟副业。
周政从来没跟她说过,只是说她很优秀,原来她的优秀,是因为他在前面给她铺了路,也给她兜了底。
她从出版社出来,失魂落魄的。
在写字楼外面的绿化小公园里面的长椅上坐了,看着城市里傍晚的夕阳,隐在高楼缝隙里,橘红的色泽,很艳丽,就像非洲沙丘上见到过的样子。
那时候,周政搂着她,一直坐到了天黑。
今天,在他俩共同居住的城市里,她一个人一直坐到了天黑。
她忽然明白了,周政曾经有多么爱她,珍惜她,直到走的时候都为她打理好了一切。
但她只看到自己的伤口自己的苦衷,没有考虑过他也会有,她认为自己被他抛弃了,就开始自怨自艾自我糟蹋。
甚至有了活不下去的想法。
真是太傻了。
她不应该堕落,更不应该糟蹋自己的身体,她应该好好生活,为了曾经那么用力爱过她的周政。
就跟当年她为了大姨活下来一样。
这片天,周政不再为她撑着了,她要自己撑着。
在这一瞬间,她终于不恨他了,也不怨他了,那么爱过她的人,温暖过她的人,无论对她做了什么,都可以原谅。
她也要好好生活,不去睡什么小鲜肉了。
她决定不在出租屋里发酵自我了,她想出去散散心,一个人走走,她想起冰岛的签证,领证之前就下来了。
那就去冰岛!她拿出手机,订了机票。
江贝乐选择冰岛绝对不是为了去碰瓷周政的,她真心希望他的蜜月之旅不是同一个地方,即便是,她也会躲开他。
谁愿意吃前任的狗粮。
哪怕她还依旧爱着他,这辈子也不想再遇见了,她知道,他也是。
她终于体会到周政离开时候话里的意思,爱过,请彻底的,干净的,放手。
这是分手的体面与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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