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跟翻译小说确实不一样。
他俩共同作业, 他口述,并解释翻译方法,江贝乐打字, 体会他的翻译方式。
翻译完一章来回读三遍,一本译完花七天。
其实本来可以更快的,他会议特别多,有时候半夜醒了他还坐在客厅开视频会议。
开会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也没有加班费, 这样看来有钱人的世界原来也不容易。
江贝乐心里清楚, 她自己搞的成品,三十天出来也过不了。
这七天,吃饭基本就是楼下附近几家快餐店。
翻译完的那天,江贝乐很开心, 决定带他出去吃。
他俩去了一家非常高(死)级(贵)的餐厅, 吃了顿非常浪(烧)漫(钱)的烛光晚餐, 江贝乐倒不觉得心疼, 就当交学费了。
虽然学费她以另外一种方式也交过了,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学习这项任务有个显著特点:不花钱,学不会。
当然完全不心疼也有另外一层原因, 最后他付了钱,替她交了学费, 还给了服务员一笔小(大)费。
他俩出了餐厅没有急于回家, 而是步行去了附近的托宁湖公园。
空气很冷咧,但是又很浸人。
江贝乐一直在南方生活, 又去了非洲三年,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冬季气候了。
寒冽的空气吸入肺里的时候真的很爽快, 就像喝了一瓶冷藏的碳酸汽水,感受到了那句经典广告词透心凉心飞扬的力量,一下子就觉得由内及外的通透与畅快。
来了冰岛十五天,她第一次体会到这个城市的美好与魅力。
她俩走到了托宁湖,湖边一个人都没有,因为太晚了,已经将近11点。
这种时间大概只有他俩这种神经病会来这,当然少不了大笨鹅们。
成群结队的天鹅在休息。
这里的天鹅早已习惯了每天见到人形生物体,人远远过来了,只有几只飞走了,还有几只凑上来要食的,更多的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估计也困了吧。
江贝乐没带任何食物,凑上来的几只,没得到好处,不理会她又去巴结旁边那个黑衣男性了。
黑衣男性只有钱,但有些大笨鹅不识钱,就又扑棱着飞了。
湖边的地面有点儿滑,他坐在水泥台子上逗弄会识货(钱)的大笨鹅,她一个人小心翼翼往前走,一不留神打了一个出溜,她哎呀了一声,惊飞了一群天鹅。
飞起来的又拐带了爱凑热闹的其他天鹅也飞了起来,这画面一下子乱了,好多只天鹅从她身侧头顶飞过,给她头发丝都拨弄的飞了起来。
确切的说,是由于静电原因成了一个炸毛怪。
她刚想回身,头顶一沉,一只天鹅在她头顶蹬了她一脚,似乎是停留了一瞬,又飞了。
她被蹬的惊笑着微弯了下腰,再起来觉得特别有意思,她真的,从周政离开前后到现在,没有发自肺腑的想笑了。
今天完成了一项任务,吃了一顿大餐,被天鹅踢了一下脑袋,还在远离故土一万多里的异国他乡,她觉得非常放松非常自在并且太有意思了,忽然就有了抑制不住的笑意从心底涌上来,她笑着回头去看他。
他正举着手机对着她拍。
她想到了他带来冰岛的那几张黑历史。
晃晃悠悠跑过去伸出手要手机,看照片。
他不给:你撕了我的照片,赔偿了可以考虑。
江贝乐呼了一口气:怎么赔偿?用这十年间每一年的一张个人独照。
一换十,这生意人,太会做买卖了。
不划算!没有诱惑力!……那她得好好考虑考虑。
他淡淡的说:天鹅在你头上那一瞬间我也抓拍到了。
她立即说:成交!他抬眼看了眼天空,神色一顿,毫无半点惊喜之色的说了句:极光。
江贝乐闻言ᴶˢᴳᴮᴮ回头去看。
远处的湖面,翠绿色的光像从地底喷发出来一样,又像泼墨一样,泼洒在天边。
只一眼,便被眼前这美丽的景色,shock到了。
如此绚丽多彩,如此迷人。
她彻底美呆了,情不自禁说了句:你看到了么,周……冷不丁回神,嘴比脑子快,脑子还没想起他呢,嘴先说出来了。
刚开始懊恼,还在想他到底听没听到,他已经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在这极光的映衬下,吻了下来……这吻,细腻绵长,辗转反侧,温柔的就好像记忆里的人又回来了一样,但不一样,这个人吻技明显更高超。
投资人,玩儿的非常花啊。
江贝乐忽然觉得,在这极光的映衬下,与一个好看的男人接吻,她的浪漫细胞,怎么感觉,又暗搓搓的复活了。
以前讨厌的吻也因此觉得浪漫甚至因为这极光还有冰岛本地的主,变得神圣起来了。
只不过,他吻完后,用指腹摩挲她莹润的唇瓣,非常冷淡的对她说了句:五百块,转给我。
……顺风耳啊这是!一个字就要五百块,贵了!太贵了!当时就应该死活坚持一个字二百五的!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周和政俩字要从她字典里踢出去!没了钱,再美的景色也没有了吸引力。
江贝乐把流连在她脸上要钱的手拨开:太冷了,快回吧。
极光看一看就够了,避免冻感冒了更重要,毕竟,他俩穿的薄啊!极光看过了,翻译搞定了,他没有利用价值了。
所以,回了房间他还想做点儿不该做的事情时候,比如外衣还没脱,他就拥着她在她侧脸那里亲……哎呀!讨厌!江贝乐死活推开他,他看她的眼神幽深,是狩猎的人捉住猎物享用之前的神色。
但猎物崛起了,要从他爪下逃脱了,推了推他,没推开。
虽然暂时没从他利刃下逃脱,但崛起的江贝乐很有底气,语气很严肃,态度很强硬:今晚你搬出去!马上!now!一秒钟别耽误!江贝乐对于自己翻脸不认人的态度非常的满意!报仇时间到!江贝乐把多年前他对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从今天开始,咱俩就是陌生人了。
……只是这时还被他搂着,这话和他俩这黏糊的状态视觉上不是很合理,是心理上江贝乐认为时机正合适。
他盯着她,没回话。
江贝乐拿胳膊肘顶他腹部,语气要多蛮横有多蛮横:快点儿拿行李,仔细点儿,落下东西我直接扔!是的,他还扔过她家里的东西,这个仇可以一起报了。
手巴掌水巴掌扔东西,一箭三雕。
他低头就咬住了她的下唇,她吃痛的时候他已经实现了对她唇舌的占领与掠夺。
气死了!这个男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江贝乐此时此刻的怒气堪比他俩约P第一次,呜呜的,跟个炸毛的猫一样,手也在他身上又推又掐,推的很用力,掐的也很用力。
只是隔着衣服,掐的力度达不到预期!但她已经下定决心,今晚他要再跟第一次一样罔顾她意愿,她一定要让他付出终身难忘的代价。
报警,送他去坐牢,自己出律师费!她的强烈反抗意志起了作用,他停住,唇没离开。
贴着她唇,气息里都是暧昧:你S市的房子,两年前已经辗转到了我名下。
啊?江贝乐忽然想起乔麦说的,父母旁边一套房……竟然是……她家!江贝乐往后仰了仰,离他稍远问了句。
李珊送你的定情信物?送套房,真大方。
也是,白得的,不要脸强占的,不是自己的东西,就是不心疼。
我买的,重新装修过了,一直一个人住,要不要回去看看。
不感兴趣,她只对一件事情感兴趣。
那一家子也搬走了?搬哪儿去了?并不是她好奇,而是问清楚,以后别遇到。
他看着她,喉结动了动:这件事,两三句说不清楚。
什么意思啊这是,要说不说的,到底说不说,不说拉倒。
不好奇,不感兴趣,不说就不问了。
俩人对视了有那么两秒,他忽然松开她:我出去找酒店。
江贝乐也很痛快:不送了。
他就去收拾东西了。
江贝乐监工看着他收拾,以免把她的东西给顺走,有钱人的怪癖也很多不是吗?一边监工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红苹果啃着,还一边无所谓的跟他闲聊:为什么孟柳卖房?她是买了更大的吗?没回应。
孟柳一家搬哪儿去了?还是没回应。
你和李珊同班又是你前女友,那你们高中有同学聚会吗?有叙旧吗?应该对她情况很了解吧。
江贝乐看他已经快收拾好了,感觉他离开的想法也很强烈,收拾的很麻利,完全不拖泥带水。
江贝乐问了句:苹果很甜,你要不要吃一个再走?依旧没回应。
而且装箱已完成。
算了算了:今天确实挺晚了,要不明天再找吧。
不差这一天,是吧。
他把行李箱拉上:不必了。
做好了离开的状态。
江贝乐开始劝了:真的太晚了,不好找,而且外面多冷啊?他不为所动往外走。
江贝乐赶紧扔掉苹果,先他一步倚住了门:老邻居,今晚都一起看过极光了,这么浪漫不应该谈谈心吗?他这才开口,一副不感兴趣的寡淡口气:怎么谈?江贝乐提议:去洗澡,洗完咱俩躺在床上舒舒服服谈。
是的是的,就是刚刚你一进房间就打算实践的谈判方式。
他一口拒绝,姿态毫不犹豫:没兴趣,换别的!啊?换什么?他下巴冲浴室抬了抬:一起洗的话可以考虑。
嗯?江贝乐反应过来后一怒:要不要脸!做梦!他无所谓:让开!江贝乐这怒意没来由的又二次熄了火。
看他态度坚决的又要离开,她说:……那也不能穿着衣服洗啊。
……洗到半截她才反应过来,怎么又一起洗了澡!!!投资人果然玩的花,非常花,正常睡觉都无法满足他。
而且,为什么洗个澡要搞那么累!躺在床上,她推了推他:喂,该说了。
他轻阖着双眼,翻身,留给她一个大后背。
中介买的。
……一句就说清楚的事情,当然不用两三句,她好气!但是这个男人睡前留给她的明明是个大后背,睡着了又贴过了。
贴着人这件事是她开的头,是她最开始一两天的行为,她喜欢在别人的怀抱里寻找温暖。
但她很快发现,在冰岛给力的供暖下,再去别人怀里找温暖,明显就暖过头了,所以她就不贴他了,更爱贴着冰冰凉的墙面。
他估计也热,也想贴墙面,把她挤在墙面和他中间,天天上演冰与火之歌。
结果今夜,他跟个无尾熊一样挂绕在她身上,把她搂的死死的,她都没法靠近清清凉凉的墙面。
半夜给她热醒了好几次。
第二天他起得非常早,江贝乐醒了时候,他已经买了早餐回来了。
吃早点的时候,江贝乐说:既然昨晚行李都收拾好了,那今天去找房吧。
太热了,受不了了,一分钟也不想再跟别人分享一张床了。
他嗯了声:来了一直窝在房间里,这两天不忙,打算开车去远方看看,你去不去?诗和远方,她没什么兴趣,但租的那辆车终于有机会动一动了。
同意!打点了出门的行头后,王非说:先去租辆车。
江贝乐财大气粗:姐有车,开我的!总要让它遛一遛,才不枉费她租了这么久。
虽然为了省钱租了辆最便宜的,而且半个月没开了,这么冷的天,应该没熄火吧,应该能打着吧。
他俩坐上后,王非试了试,说了句:能打着,先去换一辆好的。
有必要换吗?好啊坏的能开就行了,有钱人就喜欢搞面子工程,你开一百万的车跟开十万的车,区别能有多大。
而且,她就是为了遛车才跟他走的,不然外面冰天雪地这么冷,她宅在那么暖和的屋里看铁锅炖万物多好。
江贝乐不冷不热的说:那你就去再租一辆吧,各开各的,我倒要看看,好车到底比破车快多少。
他俩之间的气氛,总是三两句话就冷凝下来。
确实八字不合,应该彼此远离。
江贝乐想好了,他真要换车的话,就顺道帮她把这辆退了,她不租了,也不出去玩儿了,他自己一个人好好玩儿吧。
江贝乐极光看过了,翻译也搞定了,冰岛没遗憾了,她直接回国。
王非冷着脸,把车缓缓开了出来,到底也没再提换车的事情。
俩人的第一站目标是黄金圈,辛格维利尔国家公园、盖歇尔间歇泉区和古佛斯瀑布。
因为这三个景点的距离非常近,他俩一次性逛完了,虽然没合影,但王非给她拍了不少照,拍的好ᴶˢᴳᴮᴮ不好看也不知道,因为他说什么也不给她看。
江贝乐也要给他拍,用他手机。
他说不用了,你用你手机拍,拍完发给我。
江贝乐心里哼了声,嘴上回不拍就拉倒。
他就真拉倒了。
江贝乐怀疑他手机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下午吃过饭他俩又继续往南岸开,打算一口气开到维克镇,夜宿在那里,明天一早去打卡黑沙滩。
安排的确实挺明白的,白天的行程也挺顺利的,只是没想到去往维克镇的半路上,车子抛锚了,堪堪停到马路外空地上。
熄火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公路上。
明明油箱还有2格,他启动了几次都没打着。
这突发状况确实让江贝乐慌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他依旧挺镇定的:我打给租车公司,找道路救援。
他俩从黑沙滩开了两个多小时,打了道路救援一时半会儿也是来不了的。
她没说话,他回身拿手机去打电话了。
沟通了很久他才放下电话,对她讲:四个小时。
江贝乐觉得这个时间会更长,因为这边特色就是效率低。
也不能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待这么久等着吧,车熄火了,会非常冷。
一直以来,他俩要么在暖和的公寓里,要么在暖和的车里,没穿太厚,江贝乐至少是穿了件薄款羽绒服,王非依旧是大衣。
就她俩这装扮,天越来越暗,越来越冷,等这么久,很有可能冻成一双冰棍。
她提议:那就把车扔这里吧,我们试试能不能搭到顺风车,到了市区再想办法。
他没反对,就简单的把俩人的东西收拾了。
说打顺风车,但顺风车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这个时间经过的车非常稀少,江贝乐坐在车里等着,他在路边拦车,车确实不多,但过去了两辆没有一辆停车的。
看来长的再帅也没有用。
江贝乐下了车跟他说:你去车上待会儿,我试试吧。
他解释了一句:便车不是那么好搭的。
哦?是吗?是吗?请不要能力不够,借口来凑。
江贝乐今天穿的淡黄色羽绒服,还算显眼。
她没回答,就远远看到一辆白车开过来了,她挥手,那车主明明就看到她了,是个中年北欧老外,但没有任何减速,嗖一下过去了。
江贝乐呆了呆,对她颜值头一次产生了怀疑,或者其实这个老外是个同性恋?她回头对他说:确实没那么好搭哈……他语气没变:你回车里吧。
作者有话说:这就是非比对贝比的心理战,碾压她的心理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