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依蓝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勉强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过去这半小时以来,她一直维持相同的表情,听着她的兄长凌健飞和几名男子滔滔不绝的生意经,她觉得她的嘴角都快笑僵了。
这些人都是商场上的熟面孔,去打声招呼是应该的,就算没有交情,打好关系也是做生意的第一要务,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利用到他们的地方?整个晚上,凌健飞几乎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刚开始她犹可以忍受,毕竟她也知道兄长说的有理,但是整个晚上跟着他在宴会里满场周旋,她早已是昏头转向,当他继续拉着她迎向另一小群人时,她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
她正想找个借口避开,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健飞?他们同时回过头去,一名身材顽长的男子站在身后。
能杰?凌健飞惊讶道。
两个男人随即来了个热情的大拥抱。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通知我一声?上礼拜就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儿碰见你。
詹能杰笑道,目光询问地望向他身边。
这位是?喔。
像这才恍然大悟般,凌健飞一把揽过妹妹,笑容满面地开始介绍,依蓝,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詹能杰,他是我在美国念书时的好朋友;能杰,这位是我妹妹依蓝。
詹先生。
凌依蓝客套地点头。
久仰大名,凌小姐。
詹能杰伸出手和她一握。
叫我能杰吧,我和健飞是老朋友,就别这么见外了。
能杰这些年一直住在美国,原本我还以为他不打算回台湾发展了,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他。
凌健飞笑容满面地道。
你是回来渡假,还是决定留下来了?至少会停留个几年吧。
我父亲要我回来为家族企业效力,自然就回来了。
我在美国就听说了凌志集团的威名,瞧你把事业经营得有声有色,我可不能输给你。
哪儿的话,尽力而为罢了。
凌健飞哈哈一笑,两个大男人随即热络地交谈了起来。
凌依蓝保持微笑,心不在焉地听着兄长和詹能杰的谈话。
她对詹能杰并不陌生,知道他和兄长私交甚笃,只是一直无缘相见,要在平常,她一定会礼貌地和这位兄长的好友寒喧几句,不过现在的她实在没有那份闲情逸致。
对不起。
找了个空档,她礼貌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哥,我想先离开一下。
你去哪里?凌健飞惊讶地转头看她。
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马上就回来。
他蹙起眉毛,一会儿后才勉强点头。
那好吧,不过别走太远,派对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知道。
凌依蓝点头,却在心里暗自**。
快步走离了过度喧闹的场合,她出了户外,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停了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天,这些永无止尽的应酬真是累人!不知道有没有工作可以让她稍微放松、不必理会这一套官场文化的。
回台湾这一年多来,她陪同兄长参加过数不清的交际场合。
表面上,她是以凌志集团的财务副总身分出席,实际上兄长却是在帮她物色将来的丈夫人选,在以前,她或许会对这样的安排觉得理所当然,然而近几个月来,她却逐渐对这样名为保护、实为干涉她决定的作法感到不耐。
她受够了总是由别人帮她做决定,受够了兄长老当她是个孩子般颐指气使,她曾针对这一点对他表达过不满,只不过他对她的抗议充耳不闻,专制独裁的作风令她既气愤又无奈。
她闭上眼睛,感觉清凉的微风轻拂在脸上,令她郁闷的心情舒缓了些。
她轻啜着杯中的香槟,想着待会儿该怎么制造借口先行离开,蓦地,一只手臂无声无息地伸过来圈住她的腰,接着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际――你等很久了吗,宝贝?凌依蓝还来不及反应,那人的嘴唇已经俯下来覆盖住她的。
她惊喘一声,杯中的香槟洒落大半。
那双强壮的手臂在她腰上收紧,将她紧按在一个坚硬结实的男性胸膛上,炽热的双唇老练且肆无忌惮地挑开她的**,娴熟地挑弄她的舌尖。
他的唇里有白兰地的香味,混合着淡淡的男性气息窜人她的鼻端,令她的身躯瞬时瘫软。
那双男性的大掌在她的腰际游移,吻得更加深入,将她的惊喘全没入他的唇里。
几分钟过去了,或许只有几秒钟的时间,理智霎时回到凌依蓝的脑海。
她猛地推开了他,抬起头来,正正地迎上一对幽暗且燃着火光的黑眸,她脚步踉跄地直往后退,直到背抵住了冰冷的砖墙为止。
意识到这个再明显不过的拒绝,他的眼睛先是困惑地眯起,而后是一阵窒人的沉默。
你是谁?他一会儿后才沉沉地开口,嗓音粗鲁而无礼。
我才该问你是谁!她用一手捣住嘴唇,身躯因他的碰触而炽热,胸脯也仍为刚才那一吻而急速起伏。
悠扬的音乐声隐约从屋里传来,她这才发觉这个角落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显然屋里的派对已经开始了。
男人没有再往前,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这令她的惊惧稍褪了些。
那对如鹰般锐利的眸子透过不甚明亮的灯光和她相对,他的脸庞半隐在阴影中,令那张如雕凿般刚毅的侧脸看来有些晦暗和邪恶。
抱歉,我似乎认错人了。
他先是静默了半晌,才慢慢地开口道:我和一位女士约在这儿见面,但她显然没有遵守诺言。
没关系。
凌依蓝勉强说道。
今晚参加宴会的人很多,也许你的女伴还没到。
如果我闯入你们约会的地方,很抱歉。
说完她想转身离开,他却挡住她的去路。
她仰头看他,这才发现他十分高大,她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穿上高跟鞋才刚刚至他的鼻端。
还有事?如果我冒犯了你,再次跟你说声抱歉。
他微偏着头看她,口吻中有着一丝兴味。
基于这么美丽的邂逅,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彼此自我介绍一下?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她深吸口气好平复仍然急促的心跳。
我有朋友在里头等着我,你担误我的时间了。
他再度静寂了好一会儿,而后才侧身让开。
凌依蓝挺着背脊昂首离开,费力克制自己别像逃难似的跑掉。
回到派对当中,凌健飞和詹能杰,还有几位男士仍在口沫横飞地闲聊着,见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凌健飞狐疑地打量着她。
怎么了,依蓝?你看来像刚刚跑了四百公尺。
我没事。
嘴巴上是这样说,她的目光却不由得调向方才的角落,只见那个男人已经从暗处走了出来,踏人灯光之中。
他先是环视四周,而后绽开微笑,迎向一位穿着十分贵气的妇人。
她不着痕迹地转了个角度,暗暗地打量起他。
他十分高大,这一点已经由方才察觉出来。
一袭深色西服套住他的宽肩和挺拔的身材,浓密的黑发被风吹得微乱,框出一张冷峻且棱角分明的脸孔,没有打领带和敞开的衣领在这样的正式场合显得太过率性,却别有一番粗犷性格的味道,足以吸住所有女人的目光,却也和满室衣看得体的绅士们格格不入。
咦,那不是成刚吗?詹能杰的声音将她拉回神来。
我在美国就听说过他的名号,正想找个人引见引见,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他。
凌健飞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顿时下巴微微绷紧。
他是做什么的?凌依蓝故作不经意地问。
成刚吗?他目前是常盛集团的亚太区总裁兼执行长。
你知道常盛集团吧? ‘她当然知道!凌依蓝微微扬眉。
常盛集团是个多角化经营的大财团,举凡百买、饭店餐饮乃至新闻媒体等等,都是常盛集团跨足的产业。
她和常盛集团的陈董事长有过几面之缘,知道他是个行事果决、相貌威严的老人,却不知道常盛集团的现任总裁居然如此年轻,看来绝不会超过三十五岁。
成刚身边那位是北成集团的李夫人吗?一位男士好奇地道。
他最近不是和那个女演员李芝莹打得火热,怎么现在又和李夫人咬耳朵?也许他有恋母情结吧!除了泡年轻貌美的女演员之外,成刚连徐娘半老的富孀都不放过,也算是口味广泛了。
另―个暖昧的声音接口,李老才刚死没多久,如果知道他的夫人这么快就找到别的男人排遣寂寞,不知道会做何感想?你怎么知道不是李夫人主动去勾引成刚?以他目前的身价,想钓上他这条大鱼的女人多得是。
有人提出中肯的看法。
社交圈里的名媛淑女谁会看上他?他有今天的地位还不是因为有陈常盛当靠山?就算陈常盛再倚重他,常盛集团将来也不会是他的,他当然得和这些贵妇攀交情、为自己留后路喽。
一番话说的几个男人纷纷点头附和,接着便有人将话题带开,聊起目前的股市经来了。
凌依蓝微蹙起眉,再度将目光转向成刚的方向。
她对洪诗韵这位北成集团李董事长的遗孀并不陌生。
她开朗乐观,在社交圈里十分活跃,虽然已年近五十,外表却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由于几个月前丈夫过世,让她销声匿迹了一阵子,直到近两个月才又重新涉足社交圈。
她就是成刚那位失约的女伴吗?正胡乱猜想着,前方的成刚也在此时朝她这个方向看来。
四目相对,她立刻像触电般地垂下目光,假装若无其事地倾听着眼前几个男人的谈话,却发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而她祈祷这一点没有被任何人查觉出来。
你在看谁?成刚将目光调了回来,迎上洪诗韵饶富兴味的目光。
除了你的美丽之外,我还能看见谁呢?他从容地说道。
少来。
睨了他一眼,视线调向他方才注视的方向,而后挑起一道精心描绘的柳叶眉。
怎么,你在看凌依蓝?凌依蓝?是不是站在凌健飞身边,穿金色礼服,长得挺漂亮的那位小姐?见他点头,她啜了口杯中的香槟。
她是凌健飞的妹妹,也是凌志集团董事长凌英平的掌上明珠,一年多前才从美国留学回来,在社交圈里算是新面孔。
是吗?凌健飞的妹妹?这倒有趣。
嗯,她回国之后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家族企业工作。
之前她并不太常出现在社交圈里,直到近几个月才逐渐频繁,看来凌健飞正在积极的帮她物色结婚对象。
他微微挑眉,看着凌依蓝正侧头倾听身旁的男人说话,而由那个男人的表情看来,显然对这位年轻貌美的千金小姐十分倾慕。
凌依蓝很急着结婚?成刚沉吟地问。
当然不是。
以她的年纪,她大可以再玩个几年,只不过就算她不急着嫁,找个门当户对的人联姻也是理所当然。
目前社交圈里有不少黄金单身汉都对她很感兴趣,不过凌健飞对她十分保护目前还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
见他不说话,洪诗韵打量着他。
怎么,你看上她了?如果是呢?那么我会直接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凌依蓝不是你那一型的,成刚。
她是凌志集团的小公主,是凌英平从小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宝贝,就算是皇亲国戚要追求她,恐怕都得过五关斩六将,更何况你还和凌健飞有过节,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她坦率的回答令他微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对我这么没信心我只是太了解他们那自命为上流社会的人所玩的那把戏罢了。
如果你不想和那些人一般见识,最好离他们远一点。
见他不置可否,洪诗韵拍拍他的手臂,然后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你最近和李芝莹走得很近,有没有这回事?没错!即使你已经心知肚明,我还要奉劝你,那个女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如果你是逢场作戏,最好还是适可而止,否则对你的名声并没有好处。
我不知道原来我还有名声可言。
你这个小坏蛋。
洪诗韵亲昵地笑骂。
别管别人怎么想,只要你对得起自己就够了。
你不可能一辈子游戏人间,总是得收收心、找个好女孩定下来共渡一生。
看着她了解的目光,成刚不由得笑了。
从相识到现在,她便像个母亲般关心他,教导他如何和这些自命清高的人士周旋、了解他们的喜好和口味,融入所谓的上流社会,丝毫不在意外头对他们关系的绘声绘影。
他敬重她,不止因为她大方爽朗的性格,更因为她是少数毫不在意他的出身,并且真正关心他的人。
处在尔虞我诈的商业界,见多了那些只会做表面功夫的市侩商人,这样的友谊格外可贵。
那得看哪个女人套得住你这匹末驯的野马喽。
只要你想,任何女人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洪诗韵打量着他,补充地又接了一句,‘不过凌依蓝除外。
而你知道,我一向喜欢向不可能的任务挑战。
她惊讶地扬眉.。
你的意思是……成刚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彬彬有礼地朝她伸出臂弯。
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吗,夫人?他神色自若地说道。
在此期间,你可以多告诉我一点关于凌依蓝的事,嗯?初春时节,虽然天空还飘着蒙蒙细雨,室内却被中央空调系统保持的十分温暖。
偌大的客厅沐浴在柔和的灯光下,一点也感受不到外头冷冽的寒风。
成刚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凝视着庭院里摇曳的花草。
似乎只有回到这里,他才能允许自己稍微松懈些,不再带着冷静自制的面具。
由于母亲爱静,他在几年前买下这块地,请来日本顶尖的建筑师盖了这幢可以远跳整个大台北的豪华别墅。
这幢位在阳明山上的宅邸富丽堂皇,有着修缮良好的庭园造景和凉亭水榭,每一根梁柱和摆设都是细心雕琢而成,足以令那些自称富豪的上流人士相形见绌。
他的建筑师自豪地称它为媲美欧洲皇室的华丽城堡,在他看来,这只是一堆无用的钢筋水泥罢了,虚伪做作又昂贵得没有道理。
但这却是他所想要的!因为这能展示他雄厚的财力,彰显出他的成就和身分地位,就算有人在背后批评他像只爱炫耀的孔雀也无所谓。
成刚?成刚抬头,看着母亲披了件睡袍出现在楼梯口。
妈,你还没睡?他从落地窗前走了回来。
对不起,我原本不想吵醒你的。
我还在佛堂里诵经,没这么早睡。
徐蓉芳在沙发里坐了下来,用眼神示意他也坐下。
’成刚回以微笑,在母亲对面落了座。
为了拉拔他们三个兄妹长大,母亲从年轻时便四处帮人洗衣、打零工来张罗孩子的学费和她的衣裳依旧简朴,也很少配戴珠宝手饰,闲来无事便亲自动手整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日子倒也过的恬淡平静。
平常只要时间许可,他便会抽空回来看看母亲,只不过最近由于事忙,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回来了。
妈,对不起,我没能常有时间回来陪你。
他温和地道。
我自己一个人会找事做,你别顾虑我。
徐蓉芳拍拍他的手。
倒是你,陈董事长昨天和我通过电话,说你已经有好一阵子没休过假了。
就算是机器也得要停下来加油休息的,更何况是人呢?见他的表情不置可否,她试探性地问道:我看报纸上说你最近和一个女明星走得很近,有没有这回事?什么时候起,妈开始注意那些八卦新闻了?妈不是想干涉你的感情生活,只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对象安定下来。
你都快一二十二岁了,难不成打算一辈子游戏人间吗?见母亲一脸严肃:成刚不由得微微挑眉。
他对这些话并不陌生,几天前,洪诗韵才告诉过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你是在暗示我你想抱孙子了吗?我是在明白的告诉你,你该结婚了!徐蓉芳瞪了他一眼。
如果你有喜欢的对象,就带回来给我和你弟弟妹妹看,别这么磨磨蹭蹭的,把人家女孩子的青春都蹉跎掉了。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
我不反对你婚前多选择对象交往,但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可不赞同你们年轻人动不动就闹离婚那一套。
看着母亲温和的表情,他没有再反驳。
母亲是个十分传统的女人,即使她的婚姻是媒妁之言,嫁了个成天酗酒且不负责任的丈夫,她依然毫无怨言地忍耐下来,并且仍然对婚姻保持着乐观的看法。
虽说他还未想过结婚的事,但母亲说的没错,他是该找个对象定下来了――虽然他从来不认为那张证书对双方有任何保障可言。
他很清楚以他目前的身价,哪些女人接近他是为了利益,抑或是被他狂浪的作风所吸引。
在商场上,他的对手和他称兄弟、套交情,绝大多数原因只因他有权有势、政商关系良好,而非真心想交他这个朋友。
即使他的事业再成功,对那些以皇家贵族自喻的政商名流来说,他依然是个不入流的角色永远不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
帮自己找个女人吧!一位商场好友戏谵地告诉过他。
找个让你不再流连于花丛问,每天都想回家抱她、吻她的女人,别老和那些交际花的名字连在一起,这对你的企业形象一点帮助也没有。
第一次,他开始认真地考虑起结婚这件事。
他厌倦了和女人玩游戏,厌倦了女人因为别有目的而接近他,对他说出一些并非发自于内心的甜言蜜语。
他需要一个女人来当他王国的女主人。
只是这个人选马虎不得。
首先,她必须大方得体,才能对他的形象有加分的作用;其次,她不能是个脑袋空空的虚荣拜金女,满脑子只想着逛街买名牌。
她必须够聪慧,对事物有独到的见解和眼光,才能在生活上给予他协助和建议。
美丽,这是需要,却绝非必要的,毕竟他要的是个妻子,而不是成天只懂得打扮、视炫耀全身行头为最大乐趣的交际花。
她更不必费事取悦他,只要在他需要的时候暖他的床、陪他出席各种应酬场合就可以了。
一旦有女人符合这些要件,他所能提供的便是永无止尽的财富供她花用,毕竟没有女人能抗拒金钱和珠宝的诱惑。
蓦地,他脑中浮起凌依蓝的脸庞。
那个看来纤细优雅、气质出众的名门千金。
即使她外表看来乖巧文静,他仍能查觉出她浑身蕴含的热情,隐藏在那温柔娴静的外表下,一定有颗不轻易被驯服的心,也许他可以找她谈谈……成刚?他回过神来,迎上母亲审视的目光。
什么?想什么?瞧你心不在焉的。
徐蓉芳打量着他。
你该不会不打算结婚吧?我从来没这么说过,妈,你根本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他咧嘴一笑,起身给了母亲一个拥抱。
时间不早,我得走了,替我向成筠问声好。
意思是你有对象了?徐蓉芳不放心地追问着,得到的回应贝l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邀约,纯粹是看在健飞的份上。
饭店刚设的咖啡馆里,詹能杰对着凌依蓝说道。
你不喜欢这样的约会,是吗?怎么会?她掩饰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自从上周的会面之后,他便对她展开追求,不但送花到她的办公室,更每天打电话关心她的工作情况,态度积极却不躁进,展现出十足的绅士风范。
虽说她并不讨厌他,而且兄长也对老朋友追求她一事乐观其成,但只要一想起这种赶鸭子上架的作风,她便不由得心生抗拒。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困扰。
老实说,以往我也一直很反对这样相亲似的约会,不能怪你会对我反感。
我没有……她正想委婉地解释,却被他打断了。
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但不可否认的,我们都背负着家族压力,所选择的对象都被局限住了,或许门当户对,但那不见得是我们真正想要的。
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能找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想要共渡一生的伴侣,毕竟这是我们的人生,没有人能干涉。
他坦诚的表情令凌依蓝略感意外。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有着被宠坏的臭脾气和目中无人的自大性格,没想到他竟是如此随和,这令她感到惊讶,也更加深了对他的好感。
如果我哥也这么想就好了。
她搅动着杯中的咖啡,沉思地道:他一直还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女孩,每当我和工作以外的男人说话就紧张得要命,生怕别人把我拐跑了似的。
健飞是太过紧张了,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妹妹,他当然会想尽方法保护你。
詹能杰温和地回答。
别把我当成一个必须应酬的对象,好吗?或许相处久了,你会发现我是个还不错的朋友。
见詹能杰诚恳的表情,凌依蓝不由得绽开微笑,点点头,没有拒绝他伸过手来握住她的,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另一边有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幕。
成刚?成刚转回视线,迎上李芝莹询问的目光。
那天导演临时加了场戏,我根本走不开身。
你不介意吧?李芝莹细声说道,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当演员就是这样,总是要配合整个剧组的进度做事,否则又要被那些记者冠上耍大牌的罪名了。
我知道。
他微微一笑。
李芝莹是个当红的偶像剧女演员,以美艳的外型和擅于制造绋闻而走红,在演艺圈素有超级发电机之称。
私底下的她和营幕上的形象相去不远,从不吝于在男人面前施展魅力,视周旋在富商和众多追求者之间为最大乐趣。
他很清楚她的手段,也不介意配合这样欲擒故纵的招数。
在半个月前,或许他还会为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有趣,但最近他却觉得有些腻了。
女人笨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不知道自己的愚蠢,还自以为已经成功拯住男人的心而沾沾自喜,这才是真正的悲哀。
见他的表情并无不快,李芝莹心头一宽。
她伸出手指轻划他的脸颊,压低的嗓音娇柔且极具诱惑性,明天晚上到我那儿来,我会准备好你爱喝的酒,好好的补偿你,嗯?成刚没有错认她发出的讯息。
他当然知道她会提供什么样的补偿,通常这也是她有求于他的表示。
以往只要不过分,他从不吝于付出金钱或珠宝手饰,然而此刻他却没有多大的兴致。
再说吧,我不一定有时间。
他不着痕迹地拿开她的手,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凌依蓝正起身往化妆室的方向走。
你……他冷淡的态度令她脸色微变。
周旋在她身边的男人谁不是争相巴结讨好她?为了赢得美人青睐,哪个人不是一掷千金面不改色?只有他居然敢拒绝她!原本脾气正欲发作,但她又及时隐忍了下来。
慢慢来!她在心里提醒自己。
和他硬碰硬是没有用的,他可从来不吃女人耍脾气、闹情绪这一套,如果她想让这个男人对她俯首称臣,那显然得改变策略了。
他对她愈冷淡,愈激起她的好胜心,她非要驯服这个男人不可。
怎么,你真的生我的气啦?李芝莹噘起红唇,露出在男人面前一向无往不利的娇嗲姿态。
别这样嘛。
为了专心陪你,人家特地推掉了好几个节目通告,得罪了不少人制作人呢。
你知道这对我的演艺事业影响多大吗?那就到常盛集团旗下的连锁百货去挑件珠宝,记我的帐,就当是赔偿你的损失吧。
没理她脸色发青,成刚迳自站了起来,失陪一下。
成刚,等等,成……她还没喊完,他已经转身离开,留下她气鼓鼓地干瞪眼。
稍微整理一下仪容之后,凌依蓝正要回到原来的座位,一个黑影却挡住她的去路。
对不起,请让……她的声音在看见那张眼熟的脸庞时逸去。
成刚!他怎么会在这儿?我没认错人吧?他首先打破沉静,将双臂环抱在胸前。
如果你记性够好的话,我们上个周末才在吴董事长的派对上碰过面我和朋友有个餐叙,正好瞧见你和詹能杰先生也正在角餐。
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我想应该过来打声招呼。
他朝她她伸出手。
我姓成,成刚。
希望你不介意我打听了一下你的芳名……凌依蓝小姐?你的消息十分零通。
镇定,凌依蓝。
她表情冷静地伸手和他一握,却无法控制加速的心跳。
咖啡馆里人并不多,她一眼便瞧见坐在中央的艳丽女子优雅地交叠着双腿,正在和一位满脸仰慕的餐厅服务生聊天。
她脑中蓦地一闪。
是了,那就是李芝莹,传言中和他打得火热的女演员,那显然就是他口中的朋友了。
不好意思,我恐怕没有太多实践和你闲聊。
她保持微笑,刻意瞄了李芝莹一眼。
再说你的朋友正在等着你,让女士等不好吧?当然。
话虽如此,成刚仍没有让开身子。
我方才瞧见你和詹先生有说有笑。
他是你的男朋友?如果是的话,我只能说你的择人标准不高,因为他既乏味又无趣,根本不适合你。
他戏谴的语调令她的笑容褪去。
没有人告诉你,当人家的面批评他的朋友是很没有礼貌的事吗?再说这并不干你的事!先失陪了。
她说完正想离开,他却拉住她的手臂。
她侧过头来看他。
还有事吗,成先生?她压抑地道,控制住想甩开他手的冲动。
这里是公共场所,请你放开我。
除非你听我把话说完,我保证没有恶意。
见她想直接回绝,他轻柔地加了一句,请你,好吗?那个迷人的微笑令凌依蓝到口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她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听说你正在寻找合适的结婚对象。
成刚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
我在想,如果你还不太讨厌我的话,或许可以将我列入考虑的人选。
她迅速抬头看他。
你说什么?你听到了。
他双手一摊,神情泰然自若。
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所以一向在展开追求之前认清所有的敌手。
如何,你怎么说?成先生……叫我成刚。
经过那天晚上,我们实在不该再如此见外。
回想起那炽热火辣的一吻,一朵红晕泛上凌依蓝的脸。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她决定略去称呼。
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我正在寻找结婚对象,目前的我并没有结婚的打算……无论你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将来总得要结婚的,何不从现在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成刚打断她,唇边的笑意颇为玩味。
想想看,一个声名狼籍的浪子和一位名门千金的名字连在一起,这将会是多少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光用想的就令人觉得有趣。
你的意思是,为了让所有人不那么无聊,所以你在建议我们交往?不对。
他温和地道。
为了让那些无聊人士有更多话题可以嚼舌根,我建议我们结婚。
凌依蓝瞪视着他,仿佛在怀疑他若不是醉了,就是突然间疯了。
而他不容置疑的表情告诉她,他绝对是说真的!她纳闷他怎能将结婚这两个字说的如此轻易,有如它只是一桩生意般简单?更何况李芝莹就坐在外头,他居然还在这儿和另一个女人调情。
虽然我很不愿意失礼,但我认为你应该去看精神科医生,成先生。
她很快恢复镇定,学他用悠闲的口吻说道:我不知道你这个疯狂的念头从何而来,毕竟今天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我们甚至谈不上认识。
我觉得有关系,因为我不可能答应一个陌生人的求婚。
她的唇边带着笑意,声调却冷静有力。
如果你是问我的答案,那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不,我不会嫁给你!我会将这件事当成开玩笑,虽然这一点都不好笑。
如果你进一步了解我,你会发现我做的任何一项决定都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成刚伸出一指轻滑过她的脸颊,柔声说道:别太快拒绝我,凌依蓝。
你已经厌倦了被大家捧在手掌心里当乖女孩,是该做些变化的时候了。
她像触电般地往后退开,为他居然能猜出自己的心思而震惊。
她不确定那份心慌是来自于他的触摸,抑或是他一针见血的评语。
我只能说你想太多了,成先生。
那双锐利的眸子仿佛一眼便能看穿她的内心深处.她想保持镇定,略微急促的呼吸却泄漏了她的不安。
我真的得走了。
我们会再见面的。
她才刚转身,成刚的声音已经由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懒洋洋的戏谴,好好想想我的提议。
如果你考虑好了,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凌依蓝几乎像是逃跑般地快步跑开。
恍然中,她仍能感觉那对目光如炬般地灼烧着她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