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浔想了一会儿, 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直接放弃。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还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比较重要。
容暄和萧铭睿在许家住了半个月, 官宅终于收拾妥帖, 由许家舅母挑选了个适宜搬家的黄道吉日,让陆浔和许屹川帮他们搬了过去。
阮卿的生活过得悠哉,端端也不知道是像谁,满口的甜言蜜语, 哄得舅母和外祖母争先恐后的帮她带,所以她只需要时不时跟孟烟芷和夏灵薇一起, 在京中参加各家女眷组织的聚会便可,反观陆浔,就没那么轻松了。
户部向来是国家的钱袋子, 他的工作需要协助户部尚书, 掌管全国各地的土地、赋税、俸禄、粮饷、军需等各项财政收支, 可以算是异常的忙碌。
惠宁府贩卖私盐一案, 连志河背后显然另有主使,只是这人究竟是谁, 现在还不得而知。
无论是陆浔,还是七皇子裴存衍,都没有放弃对案子的继续调查, 陆浔更是时刻关注着连志河家眷的动静。
霁文帝仁慈,在连志河死后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将一众家眷流放北地与披甲人为奴, 陆浔派了人跟着他们前往北地, 果然在路上发现了端倪。
他得到消息后, 连忙命人给裴存衍送了信。
裴存衍尚住在宫中,不能经常与陆浔三人私下见面,他收到消息后,借口探望探望许太傅,马不停蹄的赶来了许府。
不过他每次来,都会先去拜见自己的外祖父,一是尽尽孝心,二是避免落人口舌。
不过这次他没说几句就急着去书房找陆浔,许太傅知道他们是做正事,自然不会多做阻拦。
陆浔不仅请了裴存衍,还分别给容暄与萧铭睿送了信,他们离着许家近,已经早早的来了府中等候,见裴存衍匆匆赶来,顾不得寒暄几句,就直奔主题。
我派了人跟着连家前往北地,发现有人暗中救济他们,经过调查,是太仆寺丞谢洪波庄子里的下人。
陆浔的话音刚落,书房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人连忙噤声。
阮卿推开门,见书房里这么多人,不禁怔楞了一瞬。
她是直接从小厨房过来的,还没来得及听说裴存衍几人在府上,颇为不好意思的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门口没人拦着,我还以为只有夫君一个人。
陆浔嘴角微扬,他站起身将食盒接了过来,揽过她的肩膀:是我吩咐下人,你来不用拦着,刚好与我们一起出出主意。
裴存衍瞥见陆浔手中的食盒,笑着问道:表嫂带了什么好吃的?可有我们几人的份?阮卿不习惯在众人面前与他亲热,轻轻拍开陆浔的时候,转身替几人阖上门,才对着裴存衍莞尔一笑:不过是用甜菜粉做的寻常糕点,七殿下若是有兴趣可以尝尝看。
裴存衍和容暄、萧铭睿都没有跟她客气,一人拿了一块,边吃边聊了起来。
萧铭睿不解的说:大人,那救济连志河家眷的人怎么会是太仆寺丞?无论是家世还是官职,他都不像是能让连志河与章松甘心听命的人呀!我爹得到的账本虽只记载了半年,但是换算下价值不菲,那么多的银子他都用来做什么了?莫非他与连志河是故交?裴存衍眉头紧锁,他久居深宫,对于这些朝中大臣的情况知之甚少。
陆浔所有所思,总觉得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再派人查查,看看是不是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阮卿在旁听了几句,大概明白几人在调查什么,于是分享了下,这些日子她在女眷中交际时所听到的消息:这位谢洪波大人我倒是有所耳闻,他家的嫡女如今是大皇子的妾室,此事在各家女眷中颇为有名,只因送嫡女去做妾实在太过丢人。
后宅之事,你们没有耳闻也不足为奇。
陆浔恍然大悟,这样就一切说得通了!大皇子裴玉祁乃敏妃魏氏所生,魏氏早年间曾是霁文帝的贴身宫女,她向来温柔小意,懂得审视夺度,因此能在众多后妃中分得几分宠爱。
她家中不显,父兄全靠她在皇帝面前得脸,才被封为魏郡公和魏郡公世子。
偏偏裴玉祁出手阔绰,虽性格暴虐却有不少人拥护。
他之前就觉得奇怪,裴玉祁的银子是从何处来的,这下终于明白了。
裴存衍很快想通其中的关窍,他与陆浔对视了一眼,可另一个问题便随之而来,贩卖私盐是从十二年前开始的,当时大皇兄不过十三岁,他哪有能力做这样的事?容暄浅笑,看着裴存衍道:大皇子没有,不代表魏家没有。
陆浔点头表示赞同,语气肯定的说:先去查查连志河与魏郡公、魏郡公世子的关系,那些赃款是否流入了魏家。
萧铭睿握紧拳头,自告奋勇道:此事交给我吧,正好我在大理寺,查起来比你们方便些。
几人商量完,裴存衍趁着宫中下钥前赶回去。
没过多久,陆浔等人果然找到了连志河给魏家送银子的证据,说来也巧,这事竟然败露在京城钱庄的伙计身上。
连志河在惠宁贩卖私盐所得,都会借蔬果商人的名义送往京城各个世家,所以一直没有被他们发现,因为大家都没想到,给魏家送的蔬果下面装的都是银子。
魏家做事谨慎,他们通过府中店铺、庄子等转化后,才会拿到明面上使用。
为了方便大皇子裴玉祁,庄子里的人不时用银子去钱庄换银票,那钱庄的伙计有些小聪明,他暗暗观察了一段时间,没想到竟在赌坊里发现魏府所换的银票,出现在了另一位朝廷要员的公子手上。
他不懂什么夺嫡,只以为自己拿了魏家行贿的把柄,便在赌场输了钱时,想要以此找魏家要钱,赌坊老板与萧铭睿有几分交情,这才被他知道了。
随后,萧铭睿找到押送蔬果的人,一番拷打之下,那些人终于承认了送银子的行径,还拿出了魏郡公与连志河两人未来得及传递的书信。
萧铭睿大喜,带着证词与证据便找到了陆浔,想要与他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浔听他说完,脸上不见一丝喜悦,反而眉头紧蹙了起来,这一切实在过于顺利,好似有人将证据故意送到我们面前一般。
容暄接过证词与书信,仔细的浏览了一遍,同样感到奇怪:巧合多了就不算巧了,证词与证据天衣无缝,莫非是有人提前知道了这些,想借我们的手除掉魏家?萧铭睿疑惑不解,可这样做,对那人有什么好处?陆浔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不知为何,眼前突然浮现出三皇子裴承越的脸,他意味深长的说:我知道是谁了,那人或许比我们还想至魏家与死地...翌日早朝,萧铭睿将赌坊一事上奏,即便他没有拿出魏家与连志河勾结的证据,仍有多位大臣同时上奏,请求皇帝彻查。
霁文帝本没觉得有什么大事,耐不住人多就应了下来,没想到这一查不要紧,竟查出了魏家与连志河勾结,十几年间获取了五亿两白银,这可不是小数目,它相当于国库三年的总收入。
他顿时震怒不已,立即下旨将魏郡公、魏郡公世子及其余所涉官员全部斩首,魏家九族之内尽数为奴。
敏魏氏来给自己的父兄求情,直接被他贬为答应。
等霁文帝想要追回这些钱财时,又发现有一部分进了大皇子裴玉祁的口袋,还被他挥霍一空,当即将他圈禁了起来。
大皇子与魏家彻底倒台,原本皇位的候选人就这样少了一位,萧铭睿仅仅在早朝时开了个头,余下就是三皇子党的推波助澜了。
因魏家一事涉及广泛,朝中一时间人人自危,倒是少了许多纷争。
夏日到来,天气炎热,连带着阮卿都没什么胃口,不过她收到了江州来信,陆勉和许韵寒已经出发前往京城,不日就会到达。
正午刚过,天空突然阴了起来,接着瓢泼般大雨从天而降,一直下到了傍晚都不见雨停。
阮卿算着时间,拿着伞准备去接陆浔下值,不曾想刚走到前院,就见舅舅许纪城带着陆浔、许屹川、容暄、萧铭睿匆匆走了进来。
他见到阮卿,停顿了一瞬说道:卿儿也跟我来书房。
阮卿心中不明,虽说她常与陆浔和容暄商量政事,可从未当着许尚书的面发表过什么看法,她疑惑的看向陆浔。
陆浔握住她的手,抿了抿唇对着她摇了摇头,低声耳语:舅舅会详细说的。
几人沉默不语,一起走到书房。
豆大的雨点打在窗上啪啪作响,天地间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珠帘,屋子里完全暗了下来,陆浔没有叫小厮进门,而是亲自将房内的烛台点燃。
许尚书坐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卿儿嫁给阿浔已经四年多了,我知晓你与寻常女子不一样,这几年阿浔在外为官,说他的政绩有你的一半也不为过,所以今天这事我不想瞒着你,或许也可以听听你的看法。
阮卿见他如此严肃,心中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她试探性的问: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许尚书点了点头,语气平静的说:圣上将七殿下软禁了。
什么?阮卿低声惊呼,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七皇子怎么会突然被软禁?作者有话说:阮卿:可怜的表弟,居然被自己的皇帝爹给关了,怪不得人人说天家无情呢!夫君,咱们得努力救他呀~陆浔:哼,他此刻说不定有美人作陪,不知道过得多快活!娘子,你不能可怜别的男人,只能可怜我!-哈哈哈,你们猜的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