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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眼花

2025-03-22 07:23:37

虞秋觉得浮影弄错了, 前世她上门求助时,云珩根本就不认识她,不是凭借浮影给的信物, 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她?还是说在那之前, 他们曾经见过,是她不记得了?云珩看她逐渐迷濛起来的双眼, 就知道这是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了, 敲着窗让她回神, 道:太子妃还有什么事?还有……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虞秋未能问出前世因缘, 但依旧想要报恩,我一看见你就想起对我有救命之恩的那个侍卫,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云珩嘴角一勾,为难道:想杀人, 你怎么帮我?简单的一句话听得虞秋脑仁子疼,她发散着思维,努力以正常人的方式去解释他的话,……你想参军是吗?得了个冷眼, 她强自镇定,躲避着对方的视线道:不是吗?那你缺不缺银子?或者宅院, 我可以送你……说是这样说, 虞秋心里也是直打鼓, 她不了解做暗卫的,觉得对方并非寻常人, 银钱之类身外之物或许根本就用不着。

只是她想要报恩, 凭借着自己, 只能给出这些东西了。

……珍宝古玩, 名家字画我也可以帮你找来……虞秋的话停住。

小窗外的枝叶随着夜风摇晃,她倾身看去,在光线晦暗的檐下边角与阴暗树影里均未能看见浮影。

不知何时,庭院中已空无一人了。

虞秋在窗口小声呼唤了几声,回应她的只有飒飒风声与寥落的虫鸣,她叹了口气,丧气地关窗回屋去了。

人家什么都不需要,报恩真难。

她在屋中留着一盏罩着深色灯罩的烛灯,心中念叨着未解的谜团,辗转睡去。

不久,房门轻响,已离开的人阔步进了屋。

轻纱床幔掀开时,微弱的烛灯映照在了虞秋脸上,似乎是被光刺得不舒服,她眼睫颤了颤。

云珩侧身坐在床头挡住了光亮,给她理了理铺在枕上的长发,再摸了摸脸,从她枕下勾出了那枚玉佩。

在他的调查中,虞秋前十六年平平淡淡,并未遇到过什么危机。

他怀疑虞秋是被不怀好意的人骗了,一个不值几文钱的东西,也就能骗得她当做宝贝,可以拿金银财宝去换。

虞秋现在处于他的看护下,出不了问题。

但他不愿意虞秋心底惦记着别的男人。

将玉佩塞进怀中,他看着虞秋熟睡的面庞,心中疑问又起,她不该知道自己手底下有浮影这种人的。

虞秋身上的疑点不止这一条,还有葛齐的问题。

据云珩得知的消息,葛齐多年来忠心耿耿,到了他手底下后依旧赤胆忠心,始终惦记着虞家父女。

在查到他有个未去世的弟弟之前,虞秋就已经笃定葛齐会背叛。

无凭无据,不该这样的。

云珩坐在床边凝目看着虞秋,她睡得正熟,呼吸平稳,双颊粉嫩,盛开的牡丹一样娇艳动人,就是嘴唇略微干燥。

云珩伸手在上面摸了一下,走到桌边从暖壶中倒了杯温水,自己饮入口中,然后俯下来捏着虞秋下巴渡给她。

离得太近,冷凉的面具贴到了虞秋脸上,她转了下脑袋,被云珩按住。

云珩摘掉面具重新俯下去,这回虞秋没躲,温水润了唇之后,她迷迷糊糊睁了眼,然后神志朦胧地在云珩嘴巴上咬了一口,等云珩起来了,她含糊不清道:偷亲我……我还用得着偷亲?云珩带着点儿质疑问道。

半睡半醒的人闭着眼,语句不清地嗯了一声,呼吸依旧平稳。

纤长的眼睫让云珩记起前几日,虞秋扑到他身上为他挡刀的情景,心中陡然一软。

有什么秘密都没关系,日子还长,总有弄明白的那一日。

他双臂撑在虞秋枕侧,拢着她散乱的长发,轻声问:是不是很喜欢太子?虞秋睡熟了没反应,他折起一缕发丝在虞秋鼻尖上扫了扫,等虞秋困倦的睡眼睁开了一条缝,他道:问你话呢,喜欢不喜欢云珩?虞秋瞧见了他,被扰了睡眠不悦地哼哼几声,重新合上眼。

就在云珩以为这是问不出什么了,准备放她安睡时,她忽然闭着眼傻笑起来。

云珩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被她骗了,寻思着要如何解释自己与浮影的关系时,又听她傻乐了一声,痴痴呓语着:……就不说……睡糊涂了?云珩:不说什么?虞秋不知道梦见什么事了,水润的唇抿着笑,看着美滋滋的。

不说喜欢,我也知道。

云珩将她的手放回薄被下,给她整理好床褥,将退出去时,不经意看见边角处放着一本小册子。

很眼熟,以前他就见到过,是虞秋得知府上下人不忠时,连夜整理出来的下人的信息。

他故意在梦中说里面这是春宫图,把虞秋气得跳脚。

云珩捏着那个有些厚度的小册子,将怀中不知哪里来的玉佩掏出来,重新放回了虞秋枕下。

还是给她留着吧,否则丢了这么宝贝的东西,她又要以为府中出了内贼,愁得整夜不睡了。

他还不想离开,掂了掂手中册子,就着床边小烛灯,随手翻开。

里面的内容是重新替换过的,前面全是些对他的吹捧,什么龙章凤姿、大雅君子、仙君下凡,什么夸张拣着什么写。

难怪那之后她非要把这个摊开给自己看,也不想想,这么假,他能信吗。

云珩继续往后翻,后面就是发自内心的了,说他棋品差、性情不好、爱吃苦茶、好色、喜欢咬人,非常不好骗。

云珩哼笑,翻了几页入目都是说他不好的话,然后是鬼画符一样乱糟糟的一大片,最后面突然蹦出来一句受伤了。

伤口不能碰水,要按时换药,不能食辛辣食物等等,后面一句被涂花了,隐约能辨认出来,写的是亲亲的时候不能按压到了。

再后面,笔迹很新,是最近两日的,写的是一句抱怨的话,都受伤了,还要去赴宴饮酒。

这段日子没人戳皇帝心窝子,他心情好,昨日宫中宴饮,群臣在列,云珩自然也是在的。

他没与虞秋说,虞秋也没问,竟然将这事记在了心上。

云珩合上她的小册子,放回原处,贴近虞秋道:说谁好色呢?好别人了吗?虞秋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脸上痒痒,向里翻了个身,睡得不理朝夕。

原来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嘴硬不肯承认是吧?不管她能不能听见,云珩轻轻亲着她发顶,道,幸好我也喜欢你,不然看这傻乎乎的样子,喜欢上我这样的人,得多惨啊。

虞秋亲手煲了鸡汤,算着时间先去了趟户部,再绕了一圈去找云珩。

云珩看着虞秋盛出来的那碗鸡汤,额角直跳。

我亲手做的,都烫着了。

虞秋瞧他面色不好,以为他不信,抓着自己手指递到他眼前,你看看,还红着呢,可疼了。

她右手拇指关节处有一小片通红,云珩看着,道:想要我吹吹?虞秋偷偷瞧着外面候着的侍女,确定她们隔着一层纱帘,看不清里面,小声道:要轻轻的吹。

云珩握住她的手,给她吹了几下,见她俏脸上爬起了红晕,心中一动,昨夜起就生出的心思活跃起来。

一把将人拽进怀中,云珩抓住她手腕不许她挣脱,道:前几日莫名其妙冲我发小脾气,对我又踩又咬,今日就撒娇讨好起来,说吧,昨晚让浮影杀了多少人。

没有……虞秋怕引人来看,不敢有大动作,被云珩搂着腰坐在他腿上,缩着双肩道,要是杀了人,早该传开了。

我说报仇,又没说是对人报仇。

其实就是想让他帮忙杀一只鸡,都在你碗里了,你不知道,它可凶了……是吗,浮影怎么和我说,你让他去杀秦御史一家,他觉得这样不好,没有答应。

虞秋惊愕,你不要胡说,我好端端的,让浮影去杀人家做什么。

他不是又弹劾你外祖父了吗?云珩道,说你外祖父处置余家夫妇的方式不妥。

他这么一说,虞秋想起来了,那个秦御史就是萧青凝说过的,直肠子一根筋的御史大人,一家子都不受欢迎,还弹劾过虞行束。

那她也不能把人杀了啊。

虞秋道:我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我外祖父有受影响吗?自然是没有的,那个秦御史也就仗着人不屑与他计较,整日找事。

云珩也被挑过刺,说他把云琅交给虞秋管不合适,连带着把虞秋这个未来太子妃明里暗里指责了一顿。

登基后第一个杀了他。

云珩暗道,然后借着这话提起虞秋与浮影的对话,你什么时候被一个侍卫救了?谁的侍卫?这要怎么回答?虞秋纠结了起来,现在事情与前世相差那么多,她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怎么劝云珩信她啊……犹豫许久,她不答反问:我说是上辈子,你信吗?云珩不信鬼神,嗤笑道:真有上辈子,那我问你,我是怎么死的?虞秋认真回道:不知道,我死的时候你还活得好好的呢。

你死了?云珩想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招,顺着她问,那你是怎么死的?虞秋诚恳道:笨死的。

云珩一窒,推着她的腰让她从自己身上起来,道:你是笨死的,那我就眼睁睁看着太子妃笨死?事实就是这样啊,虞秋那时不知道余家背后做出过那么多坏事,真的以为是被自家连累了,心中有很多愧疚,所以不敢将被余延宗逼迫的事告知云珩。

早知道那一家都不是好人,哪还有那么多顾虑,与云珩坦白了,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现在回看当初,她可不就是笨死的吗。

虞秋坐在云珩旁边,追着他问:殿下,你信我吗?云珩侧对着她,正舀着碗中的鸡汤,热气蒸腾模糊了他上半张脸,唯有紧致的下颌线格外清晰地展露在虞秋眼前,虞秋看着,精神恍惚了一下。

昨夜她也这么看过浮影,这下巴的轮廓,怎么有些相似?不信。

云珩道,任何对我不利的事情我都不会相信,如果有,那就是你做了噩梦,或者被人算计了。

虞秋回神,再看云珩,身着暖色广袖宽袍,俊眉修眼,鼻梁高挺,俊朗的五官无比清晰,一举一动中皆是说不出的风流俊雅。

不管本性如何,外在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维持着香香公子的美名。

虞秋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这是喜欢耍弄她,也对她体贴的云珩,怎么能将他与专门杀人的侍卫认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