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内是一宽敞庭院,花卉竹木遍植,蜂蝶翩飞采春。
百花丛中构一玲珑小亭,后有精舍三间。
忽听一道清婉的声音传来:表妹,你快半月没来瞧我了,今日定要留下陪我。
不只今日,我这次要住个十天半月再回家。
回答她的声音甜美,语气带着几分撒娇。
透过身前的繁枝茂叶,夏辰见两个女孩子在亭中石桌旁刚刚落座,面向她的身着紫裳藕裙,年纪不过十五六,面容却透着股冷艳。
听着那阵脚步声已到墙外,夏辰猫下腰,躲在花丛后凝神倾听。
你们是什么人?受伤了?一道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
接着是瘦脸男子颤抖的声音:鬼……不,不是,是神。
你在说什么胡话?嘶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圆脸男子道:你们是大云国的巡城卫军?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咱们乃大玄国使臣的亲卫,光天化日竟遭贼人抢劫。
哦?听说大玄国的人个个武艺不俗,亲卫军更骁勇善战以一挡百,不知什么样的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向两位出手,想必两位已将贼人拿下,现在何处哇?在下保证将之斩首示众。
这声音夏辰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卫寒,莫非他正带人在这一代巡视?而这番话她听了差点儿笑出声来,他这不是明摆着损人么!若是将人拿到,圆脸男子又岂会说那种话,并且此地只有他二人,又狼狈若此。
圆脸男子立刻道:一般贼盗十个十二个也不是咱们的对手,可此人……说到此处声音竟嘎然而止。
卫寒道:此人?莫非只有一人。
并且两位……让他逃了?圆脸男子重重吐了声气道:是,是一个身材矮小,披头散发,脸上蒙着白丝面巾,手里拿着一把怪刀的人。
他,他的武功甚高强,神鬼莫测。
对了。
他就逃入那道院墙后的人家去了。
你可看清楚了?卫寒问。
圆脸男子道:绝对错不了。
瘦脸男子此时也反应过来。
若非是人又怎会越墙而逃呢!他怒不可遏地尖声道:他了抢咱们的东西,你们若不把他搜出来交给咱们,咱们就送信给海崚王……你们几个守住这里。
你两跟我进去搜!卫寒打断他的话,命令道。
接着又换了一副客气的语气:两位伤得似乎不重,请随在下一道前去,认一认这院中可有抢你二人财物之人。
夏辰听到这儿。
暗道不妙,外边已被围。
听得出那些人都骑着马,自己定然甩脱不掉。
而这人家她又不熟悉,冒然进去万一撞见人直接便暴露了。
她边想对策,边挽好头发。
并自戒指中取出一件外衣换上,不然以她现在的样子,谁忽然见了都得尖叫。
小姐、小姐不好了。
禁卫军要搜府,说有个强盗抢了玄国人的钱后躲到咱们家来了。
老爷和大少爷又都不在,咱们怎么办啊?夏辰探头一看,一名身着黄衫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边跑边冲亭中两个女孩喊道。
紫裳少女不急不缓地道:什么怎么办?让他们尽管搜便是,抢东西的和被抢的人又不是咱们,急个什么。
听了这话,夏辰暗道这女孩挺有个性的嘛,而且胆量也不错,一般女孩子听了这种事,就算不惊慌失措,也难有心思继续下棋。
背对着她的蓝衫少女轻笑道:表姐说得是,谁要搜就让他们搜,别扰了我们下棋就行。
那小丫环抿了抿嘴儿,跺了下脚转身跑了。
紫裳少女沉吟道:我倒真地很想见见是何等英雄,敢抢玄国人,一向只听他们抢别人的。
蓝衫少女道:此等英雄豪杰,我定要敬他三杯。
夏辰虽未把她人的话当真,但觉得她们总不至于见到自己立刻呼喊,兴许还能指条出路给自己。
她咬了下嘴唇,一个纵身两个起落到了亭阶处,施揖道:在下并非英雄豪杰,但请两位姐姐帮我躲避搜捕。
说罢她右手背到身后,心想她们若敢喊人,马上打晕!两名少女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突然间冒出一个人,她们自然吓了一跳,但瞧清夏辰的模样,听了她这番话两人同时掩住了嘴巴,压下惊呼的冲动。
片刻紫裳少女回过神儿:小公子便是他们要找的人?夏辰一点头:此事容在下稍后向两位解释。
这时候隐瞒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蓝衫少女看着紫裳少女:表姐,一看他就不是个坏人,你家中可有隐秘密的藏身处?紫裳少女神色显得十分焦急:没有,我想禁卫军要搜查连我的闺房也不会放过。
蓝衫少女恐惧之色更甚:万一……咱们都要被牵连。
夏辰刚想问问此间可有旁门,通往哪里,紫裳少女神色却忽然变得十分坚定,冷声道:事已至此,只能帮这位小公子。
夏辰听着已有脚步声自夹道处传来,一拱手:如此请姐姐请借闺房一用。
紫裳少女也听到那些人就要搜查这院,站起身来:请公子随我来。
夏辰边走边冲蓝衫少女微笑道:放心,定然无事。
等下姐姐只需说你表姐衣衫溅了茶水,正在房中更换。
蓝衫少女见夏辰笑得如此自信,顿时安下心来:好。
紫衫少女带夏辰进屋后忙关上门,然后拉起夏辰衣袖疾步到了东侧间:此间便是我的闺房,公子请到……榻内躲躲,他们若非进来不可,我会想办法拦住他们的。
夏辰见她说这些话时,脸颊竟微微泛红,心中更加感激,要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少女,闺房之地轻易不许人踏足的,并且她此时将自己藏在这儿,可是冒着杀头的风险。
大恩不言谢,何况此时也不是说谢的时候,外边已传来蓝衫少女和卫寒他们的对话。
小女子和表姐一直在此下棋,并未见有什么人进来,你们会不会看错了?圆脸男子道:我绝没看错。
姑娘,此人武功很高,许是趁你们不注意躲进了屋中。
卫寒道:是啊,在下搜查也是为了姑娘的安全。
蓝衫少女道:将军说得是,小女子也不敢耽误将军捉拿贼人,只是小女子的表姐刚刚不小心茶水洒在了裙上,正在闺房中更换,可否等她出来再……。
圆脸男子道:如此我们更要进去看看了,万一那贼人正在屋中,你表姐岂非危险。
蓝衫少女道:我表姐若是碰到坏人,早就喊了啊。
卫寒道:稍等片刻无妨,若此人真躲在屋中,兄台还怕他飞了么?这……好吧。
紫裳少女趴在窗边到此处转回身:公子……她盯着梳妆台前正向她微笑的女孩子,眼睛嘴巴同时张得老大。
L☆、第一百章 换妆夏辰微微一笑:衣袖稍嫌长了些。
适才见衣架上挂着件月白色绣着水蓝色花边的曲裾深衣,她便拿来换上了,因为这种衣服是一圈圈缠在身上穿的,所以肥瘦差些没关系。
紫裳少女低声道:你,你到底是男是女?夏辰眨了下眼睛:现在是女,请问姐姐芳名?小妹星儿。
紫裳少女仍旧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下眼睛:我姓柳,闺字冬雪,你叫我雪儿姐姐便是。
雪儿姐姐,小妹还借用了姐姐的发簪和胭脂水粉,回头定然还姐姐一套新的。
柳冬雪忍不住笑道:东西就算了,星儿只需教我这发髻是怎么挽的便好。
这个极是容易学。
夏辰自然不会梳那些繁琐的发髻,她只是像现代女孩那样将额前的头发辫起,然后绕到脑后,再连同剩下的发丝,一半拧成麻花劲儿盘起用发簪固定,另一半自然地披散着,想不到这发型紫裳少女竟十分喜欢。
这时圆脸男子在外面大喊道:换衣服的姑娘,你再不出来我们可要进去了。
柳冬雪秀眸一转,拉起夏辰的手:星儿妹妹,咱们这就出去吧。
推开门,柳冬雪装作有些惊恐的模样:几位莫非还没搜到要抓的人?卫寒瞥了她一眼,眼光停在夏辰脸上:还没有。
这位是?柳冬雪笑了下:家叫星儿,是我小妹妹,平日里就喜欢点我,不管我走到哪儿都要跟着。
哦,令妹好俏生的一双凤眼。
将军过奖了。
柳冬雪不慌不忙地道。
夏辰往柳冬雪身后闪了闪:姐姐。
那边那两人看起来好凶,星儿好怕。
柳冬雪道:星儿莫怕,他们是来帮我们抓坏人的。
蓝衫少女不停在一边眨眼睛,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柳冬雪此时自房中带出这样一个女孩子,不是那小公子化妆的还能有谁,何况夏辰虽化了妆。
五官轮廓却无明显改变。
可是他扮女孩子怎么会这么像?之前虽觉他十分俊美。
不想略施脂粉便如精雕玉琢般好看,令人不舍得离开眼光。
而这样的夏辰,连野兽见了怕是也不忍伤害。
谁能想到她竟会是那两名男子口中武功高强的劫匪呢,连那两名男子都丝毫没有怀疑。
卫寒向柳冬雪一拱手道:职责所在情非得已,还望小姐见谅。
柳冬雪微微欠身还礼:将军请便,只望莫弄坏了寒舍的摆置。
卫寒道:在下会让人小心。
夏辰已在庭院里。
屋中自然不会有人。
常言道捉贼要捉脏,瘦脸男子和圆脸男子也只能认栽。
卫寒问他二人可打算报官。
或是请画师画个像悬赏缉拿嫌犯,他们皆说此事就此作罢。
一方面他们得到那些财物的手段并不光明,万一传到葛王耳中定然得不偿失,另一方面抢他们的人蒙着脸。
连眼睛都只露了一条缝,怎么画像?卫寒离开前又向柳冬雪致歉,还不忘深深瞧了夏辰一眼。
夏辰总觉得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莫非这家伙认出自己了?柳冬雪吩咐丫环送客关好大门,然后一直看着那些人的身影消失在夹道的尽头。
才扭头冲夏辰微笑道:没事了,星儿现在能和咱们说说事情的经过了吧?蓝衫少女早已迫不及待:是啊,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公子到底是女扮男妆还是男扮女妆啊?夏辰道:两位姐姐能否容我先洗把脸,换回自己的衣衫啊。
柳冬雪姐妹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道:公子这样妆扮很美,何必急着换。
夏辰也觉得这样更安全些,万一这外边还留有人盯梢,岂不前功尽弃,于是耸了耸肩坐下身,向这两名少女讲起故事来。
真实的情况她当然不说,只将那两名玄国人说成了仗势欺人的草包笨蛋,自己略施小计就令他们人仰马翻了。
待夏辰说完,柳冬雪道:这两人当真活该,公子做得好,做得妙。
蓝衫少女忽然道:他们说公子抢了他们的财物,可公子身上似乎并未带什么东西啊,还是公子将东西藏起来了?夏辰没想这蓝衫少女心思这般细致,指着院墙外那株垂柳:东西我放到那棵树上了。
柳冬雪道:公子真是聪明过人。
说着瞥了蓝衫少女一眼:对了,还没介绍,这是我表妹秋儿,她呀不管对什么事儿都好奇得紧,就是有心没胆子。
秋儿皱了下鼻子:表姐怎么能这样说人家。
柳冬雪瞧了眼太阳:已经正午了,那些人许还没走远,星儿留下与我姐妹二人一起用午饭吧?好啊。
夏辰想着她已离那古玩店很远了,而她此时已的确有些饿,况且除了这对表姐妹无旁人,于是爽快答应。
小姐,那位禁卫将军又折回来了!之前那名小丫环跑过来道。
柳冬雪姐妹脸色同时一变:莫非他起了疑心?夏辰想了下:他自己?还是有带着别人?小丫环想了下:他一个人来的。
夏辰仰头长叹:果然还是被他认出来了。
然后冲两名少女苦笑道:他是我的朋友,有劳姐姐们午饭多添一副碗筷。
柳冬雪一愣,随即笑着吩咐那丫环:将贵客请到堂屋稍候。
卫寒冲柳冬雪姐妹施一揖,然后一跃到了夏辰身前:什么星儿……你是辰儿吧?夏辰白了他一眼:那两个玄国人要是你有这双贼眼,我今日怕是逃不掉了。
卫寒闻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若非我早认识你,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怕是也认不出来,这妆是谁帮你化的,怎地化得这么像女孩子?夏辰拍开他的手:再动手动脚小心我把你手指头咬掉。
卫寒忙缩回说:你已经咬过我一口了还嫌不够?还是你扮成女人也开始学她们动不动就咬人了?夏辰一拳捶过去:看样子你没少被女人咬!美娘还是娇娘?卫寒此时穿着银丝甲,夏辰也不会真下狠手打,但他挨了一拳立刻夸张地揉着胸口:别管是什么姑娘,都比你温柔。
幸好你不是女孩子,不然肯定没有男人敢娶你。
那你还不去找那些温柔姑娘,来找我干嘛?皮痒找揍?柳冬雪姐妹见适才一直彬彬有礼和夏辰,和英武威仪的卫寒像两个孩子似的斗嘴,一开始都十分惊愕,但看了一会儿竟都不自觉地露出羡慕的笑容。
她们瞧得出这二人很有默契,感情也很好。
卫寒轻咳一声,神情正经几分:真是邪门儿,每次见到你就光想着与你斗嘴,正事总是给忘在了一边。
夏辰无奈地长出一口气:我也发现了,你每次不惹我揍你几拳就很难受,现在打完了,有什么事还不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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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就是他卫寒略一迟疑:其实也并非什么大事,我只是很好奇,真是你打劫了那两个玄国亲卫军?夏辰一扬下巴:正是区区,怎么?不信啊?卫寒上下打量着她,苦着脸道:你让我怎么信啊?听他们说碰到了神鬼莫测的武林高手,举手投足风起雷动,三丈外便能以剑气伤人,而且样子甚是吓人……说到这儿他后退一步:唯一一样与你差不多的特征便是身材瘦小。
夏辰已经连打都懒得打他了,翻了下眼皮儿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把东西取来。
回到柳冬雪的院子转了一圈,自戒指中取出那两个薄皮带子回到堂屋往桌上一扔:战利品,你叫它脏物也行,不过这不是我抢的脏物,而是那两玄国人巧取豪夺来的。
卫寒上前打开袋子将里边的东西都倒在桌上,珍珠玛瑙、金玉翡翠,件件都是值钱之物。
柳冬雪姐妹也都好奇地凑上来看。
柳冬雪指着那紫玉枕道:星儿要找的就是这了这件东西吧?夏辰点点头:是啊,我的马还留在古玩店门前呢。
秋儿一手拿起一支镶翡翠的蝴蝶钗,另一只手拿起一串珍珠手串:咦,他们两个大男人弄这么多首饰做什么?卫寒这才回过神儿:这你就不懂了,男人的钱通常都花在了女人身上。
夏辰斜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我觉着他们弄这些东西十之*是打算带回玄国去卖。
柳冬雪道:听我大哥说,玄国少有好工匠,像这些个精巧玩儿意都能卖上很高的价钱。
夏辰叹道:有这么好的捞钱机会,谁都不会错过的。
说着指了指桌上堆得小山样的珠宝:不过是两个亲卫军。
出来一趟就搜罗了这许多,那些将军使臣更不必说了。
皇上又下令不许怠慢得罪玄国人,等两千人的使团个个沟满壕平地走了,这安阳城怕是会和龙卷风扫过一般干净。
卫寒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玄国人吃饭赊账,买东西随意开价我也有所耳闻,却不想竟到了大肆敛财的地步。
秋儿张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你应该把这事告诉皇上知道啊,让他也下道旨给那帮玄国人。
买东西不给钱、少给钱的一率砍头。
柳冬雪瞪了她一眼:皇上若肯替那些百姓商家作主。
就不会下得罪玄国人就砍头的旨了。
不错。
现在朝中已无人肯站出来管这种事,他们只要自家没损失,乐得见老百姓用血汗喂饱那群狼。
卫寒一拳重重砸在桌上。
呵!他们可不是狼。
而是一群饕餮,多少东西也喂不饱,胃口还会越来越大。
夏辰冷笑道。
卫寒满脸苦涩地摇摇头:我竟要替一帮强盗撑腰来抢自家人,我越想越他娘的感到窝囊。
夏辰头一次在他脸上见到痛苦之色。
并且是深邃至极的痛,他的眼角都已发红。
卫兄。
你知不知道玄国使团中有位葛王?卫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夏辰的话,眼中略带疑惑地看向她:辰儿怎会出此一问?据我所知,使团名单中并没有他。
夏辰问道:这么说,的确有葛王这号人罗?卫寒点点头:是啊。
不过辰儿你又是在哪里听说的他?夏辰像是自言自语般地道:真是怪事,我明明听那两名玄国亲卫军说,他们的行径若被葛王得知。
至少会被解条胳膊。
卫寒眼睛一亮:当真?夏辰翻了一眼皮儿: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啊,难道我骗过你吗?卫寒连忙摇头:好辰儿。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如果葛王真来了京城,或许情况会好许多。
夏辰也不禁好奇起来,但没等她开口,秋儿先问道:这葛王是什么人呐?卫将军难道认得他。
卫寒道:我没见过他,但却听说过,他是玄军统帅贺兰宗辅的长子,叫贺兰雍。
他是那位海崚王的堂弟,他二人是玄皇众多堂兄弟中较为看重的两个,不仅年少被封王,又都在玄国朝廷任要职。
据说此人英姿潇洒,骑射功夫出神入化,并且侠肝义胆、嫉恶如仇……夏辰听到贺兰雍这名字,心跳竟不由自主地快了一拍,卫寒后边说了什么,她也已充耳不闻,她所有思想,整颗心都被那个人填满了。
并且她很快得出结论,她所见到的贺无意、贺兰雍就是葛王,世间绝不可能有另外一个同名同姓同年龄,又有这诸多相同特点的人,像他那样的人一万个人中也难挑出一个。
小姐,午饭备好了。
小丫环敲门道。
夏辰收回思绪,发现卫寒和柳冬雪姐妹都在盯着她瞧,就好像她是忽然从地下冒出来的。
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卫寒道:柳小姐已唤了你好几声,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兀自出神,在梦游么?夏辰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像你一样有那么高级的毛病啊,我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走神了而已。
卫寒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这张嘴从来不肯饶过我!先吃饭,一会儿我还要去打听一下那位葛王的消息。
我和你一起去成么?夏辰问。
卫寒耸了下肩:这……倒也没什么不成的。
夏辰神秘一笑:幸好你同意了,要知道我已见过那位葛王两次。
真……卫寒又想说真的,看着夏辰已眯起眼,忙改口道:你怎么不早说,如此找他就容易多了,嘿嘿,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几人边吃午饭边闲聊,夏辰得知柳家是做陶瓷生意的,在这安阳城内有两家店铺,其他郡城还有四五家分店,但仍算不得大商贾,所售的瓷器只是以日常用品为主。
柳夫人十年前便已去世,柳老爷没有娶妾室,也未再续弦,柳老爷和大儿子在外忙生意,柳冬雪便负责管理家中琐事,这让她渐渐养成了独立果断,处事不惊的性格。
吃过饭,夏辰不能将那些东西当着他们的面儿放回戒指,于是请柳冬雪找了个口袋重新装好。
她挑出一对儿一模一样的金镶玛瑙雀头簪赠于这两姐妹,二人十分高兴地收下了。
本想换回男装,但那两人毕竟在古玩店见过自己,又都见过卫寒,万一凑巧碰上定会立刻生出疑心。
另外她自穿越到这儿还是头一次穿女装,竟有几分舍不得换下,于是让柳冬雪替她换了个发髻,又找了件带帽的紫底撒花苏罗斗篷穿上,随卫寒离开了柳家。
夏辰让卫寒先带自己到古玩店去取马,刚来到那条街没走多远,便听一道喊声自右侧茶楼的二楼传来:卫兄,真巧啊。
一听这声音,夏辰已皱起眉头,没碰上那俩玄国人却碰上个更讨厌的——秦公子。
L☆、第一百零二章 风*流债(和氏加更)感谢karlking打赏和氏壁,么么嗒~~~~~~~~~~~~~~~~~~~~~~~~~~自从上次玉儿的事后,这帮人便没再找过她,或许他们已觉得在她身上打主意并不容易,又或许已自夏怀勇那得知她被赶出夏府,想在一旁看她的笑话。
卫寒抬头冲楼上一拱手:秦兄好雅兴,看样子明日之事已胸有成竹了。
夏辰明白卫寒指的是科考,而毫无意外地秦贵杰已知道试题,所以才会这般悠闲。
秦贵杰笑道:此时用功倒不如出来放松放松。
说罢竟从二楼窗户一跃而下,稳稳落在马头处,放下衣襟背过手:我知道卫兄近来公务繁忙没好打扰,今日既碰见,卫兄又似乎有空,上楼一起喝杯茶吧。
卫寒见他眼光一直往夏辰身上瞥,心中顿感不快,微微勾了下嘴角:我还有要事在身,改日我请秦兄喝茶。
要事?卫兄一向马行如飞,怎地有要事却反而散起步来?还是……佳人在抱不想被打扰啊?秦贵杰的语气显得别有深味。
卫寒笑道:哈哈,知我者秦兄也。
秦贵杰嘿嘿一笑:卫兄既视我为知己,至少也介绍认识一下,让小弟我一睹芳容啊。
卫寒道:秦兄,其实你误会了,她……我是受人之托,护送她回府去。
哦?敢劳卫兄相送的定非一般人,是哪家千金啊?兴许我也听说过呢。
秦贵杰打量着夏辰的妆扮,心中满是疑惑。
虽然披着斗篷,仍看得出她身形娇小,充其量是个少女。
卫寒一向喜欢体态婀娜的女子不是吗?再看衣饰虽算不得华贵倒也不俗,但足上那双米色熟皮短靴可不是一般闺秀会穿的。
特别是哪家千金小姐如此侧坐马上,身体不但丝毫不紧绷,反而说不出的轻松优雅。
卫寒有些后悔一开始就该装作没听见秦贵杰呼喊,策马离开,但一连几次秦贵杰他们约他,他都因有事在身没有过去。
所以觉得该打声招呼。
免得他们揣度自己有了异心,却不想他竟会从楼上下来,并打定主意非要看看自己怀中何人。
秦兄。
真是地多有不便,惹恼了这位小姐我可是会有大麻烦,改日我再与你细说,告辞。
秦贵杰却突然横移两步挡在马前:如此小弟我更要看看了。
莫不是未来的嫂夫人吧?难怪卫兄忽然将美娘冷在一旁,可是要订了亲么?夏辰听着二人对话。
简直都快气岔气儿了,果然是狐朋狗党,如果事情真如他所说的,岂非等于是坑了卫寒么!而这一个死缠烂打没完没了。
一个却该走不走在这听屁话。
卫寒语气满是无奈:秦兄,我这真地是职责所在,改日再细说。
就在此时。
传来一声娇喝:卫寒,你好狠心!你就算不想理我。
至少也说一声让我……让我也好死了心啊。
我了个去!夏辰暗暗翻了下眼皮儿,这特么不是要当街上演一出痴情女骂薄情郎的戏吧?而自己该不会被当成横刀夺爱的那个吧?笨蛋卫寒,你倒是快走啊。
她咬着牙低吼道。
我自然想走,可现在想走怕是也走不得了。
卫寒同样咬着牙低声道。
美娘冲上来扯住了马套绳,抽噎着道:卫公子,莫要怪罪贱妾适才失礼,贱妾只是,只是太想你。
到底贱妾哪里侍候不周惹你厌弃了?嘤嘤……说到这儿竟失声哭起来。
秦贵杰道:卫兄,这事儿兄弟我也真看不下去了,当初多少名门公子想一亲美娘芳泽,美娘却独选上了你,并且为了你……唉!瞧着她日渐憔悴真让人心疼啊!你至少也给人家个交代。
美娘止住哭声:莫非你喜欢上了别的姑娘?难道就是你怀里这个?她……她真地比我好吗?夏辰肺都快气炸了,这家伙惹的风*流债干自己屁事?要陪他在这听风凉话,可自己现在若被秦贵杰那鬼精鬼灵的认出来,以后还怎么混!心里又是憋气又是无奈,暗暗在卫寒的腰腹狠掐了一把。
哎哟!卫寒也是进退两难,正在思量怎么脱身,忽觉肋下一阵疼痛,痛呼声脱口而出。
卫公子,你怎么了?美娘急切地问。
美娘啊,我前几日受了点伤一直没好,最近又忙,才一直没去看你。
明晚、明晚我去找你,你快松手,我真地是受人所托,要将这位,呃……小姐送回府去。
卫寒见不少人开始围过来看热闹,并对他指指点点,硬着头皮好说好商量地道。
他觉得自己答应明晚去找她,她就不会再闹,并且马上欢天喜地的跑回去,开始替自己准备爱吃的东西。
这招以往的确万试万灵,但这次却失灵了。
他到底不了解女人,更小瞧了美娘这种在风*尘中打滚的女人。
有些时候她们很温柔,不管你什么时候来皆是笑脸相迎,不管你什么时候走都会笑脸相送,但你真当她们善解人意可就大错特错了,她们这样对你只有一个原因,她们不喜欢你,只当你是一个过客,吃了住了睡了钱给了爱哪哪去。
她们一旦喜欢上你、认定你,一样会吃醋,一样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并且比寻常女子有过之无不及,因为她们被抛弃时不只恨你,还恨自己,并且她们豁得出去脸面,所以绝不会像那些闺中女子般逆来顺受,不弄死你也会让你脱层皮,让你永远记住她!甜言蜜语她们一样爱听,却从不相信,因为听得多了。
况且卫寒此时怀里抱着别的女子,嘴里还说着这种话,莫说是美娘,夏辰都觉得他这真是作死呢。
美娘忽然不哭了,用手绢擦拭净脸上的泪痕,抬起头盯着卫寒:我姜美娘自认才貌不输给任何人,更珍视清白如性命,我不奢望卫公子能纳我,只望公子将心比心地待我。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莫非我错看了公子,公子和别的人一样,说过的话不过是哄骗人的花言巧语?我……说着又哭起来。
她这一翻话是控诉,毕竟一下子把话说绝对她也没好处。
先说明她值得人好生相待,再说她要求的不多,然后说卫寒薄情,最后呢还留些余地给他,真是高明!夏辰心想,任何男人听了这话,都得有那么点心软,有那么点内疚吧?卫寒却淡淡地还带着几分揶揄道:美娘,我从没说过要你为我守身如玉,也不曾亏待过你,不然你又怎会如此自由?今后呢,你大可以将我说成负心薄情之人,我不在乎。
你!美娘一时语塞。
秦贵杰道:卫兄你这是何必呢?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还是到里边说吧。
也罢。
卫寒点点头。
夏辰一听急了,刚想问他这还有完没完了,卫寒的手臂却猛地一收,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而马也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原来他是想以退为进,趁着二人退身请他进去之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听着姜美娘呼喊:卫寒!卫公子,明晚我等你……夏辰撇了撇嘴,这都是唱得哪一出,真够烦、很烦。
喂,你是不是有点太不负责任了?你如果对姜美娘承诺过什么,就该说到做到!虽然对那姜美娘没啥好感,但站在女人的角度,夏辰觉得卫寒这家伙太混球了。
卫寒道:该说的甜言蜜语都说了,你想听听?夏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滚蛋,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你是不是答应替她赎身或是纳她为妾了?辰儿!你可千万别犯替人报不平的毛病,我对她的承诺从来都是一天内办完。
卫寒的语气忽然认真气来,他真有点怕夏辰认为他是那种言尔无信之人。
什么意思?一天办完的承诺是啥?夏辰一时没理解上去。
L☆、第一百零三章 高招卫寒笑得有些贼:辰儿,你那么聪明,这都想不出?夏辰不以为意地道:男女情*人间的承诺无非是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之类的,靠谱点的会说一生一世,你那一天的承诺也能哄女孩子么?卫寒轻嗯一声:你竟也懂得不少。
夏辰扭头瞥了他一眼:你就别卖关子了,说来听听。
比如今日我带你游湖,明日我送你一串南海珍珠,晚上我陪你共用晚饭,然后晚上我们温存几次……这些我都说到做到了。
噗!咳咳……你还真是!夏辰总算明白他的一日承诺都是些神马玩儿意了。
卫寒瞧着她的脸略一失神,啧啧地道:sghu快电子shu为您整理制作辰儿,你将来必是个美男子,为兄就把对付女人的高传授给你如何?什么高招?夏辰觉得听听也没坏处,以后她可以防着点。
卫寒沉吟片刻:你可知女人最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俗话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种事谁又能说清楚。
她在说这句话时,努力让自己显得很无所谓,但语气却有些不自然。
有多少人明知某人不该也不值得爱,但却仍旧义无反顾甚至毫无道理的爱了。
卫寒听了心中竟涌出几分异样的滋味,他还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却也知道夏辰这话没错。
短暂的沉默后,夏辰问: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还在等你教我高招呢。
卫寒叹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高招,男人喜欢征服女人,女人也同样对送上门的男人不屑一顾,而十个女人中有九个爱慕虚荣。
适当地满足一下她们的虚荣,再吊一吊她们的胃口,这女人就一定会对你朝思暮想了。
夏辰轻哼道:你就是这样得到美娘的?不错!我先送些金银宝珠给她,并出钱让她过千金小姐样的生活,但我却从不提任何要求,没多久她就自己送上门了。
夏辰白了他一眼:美娘遇见你,真是够倒霉的。
她到底对你有几分情义。
你却一开始便在耍手段。
哪个情窦初开的女子能经得起般诱*惑呢。
卫寒叹道:那你就错了,像美娘那样的女子,从小学的便是如何算计男人。
她自知终究要选一个恩客,选我总不会吃亏。
夏辰叹道:还说了解女人!你就没想过她选了你做首位恩客,正是因为心里喜欢你?她喜欢钱是因为她要生存。
她若像你这般好出身,又怎会沦落风*尘。
你至少也有点同情心吧?卫寒苦笑道:辰儿,并非我不同情她。
风*尘女子中也有心性高洁的,名门闺秀中也不尽是贞洁烈女。
夏辰又瞥了他一眼:听你这意思是美娘不值得你同情?你已认定她对你全无半点真心?说着叹了口气:唉,想不到像你这样的人,竟也会认为她只看上了你有钱?你这算自卑还是自大呢!她说着一股莫名的恼火涌上心头。
卫寒知道夏辰完全站在了美娘那边。
再争论下去只会更加认定自己不是个东西,于是话锋一转:你可知她今日为何当街闹那一出?还不是因为你玩儿够了就把她甩了!夏辰心中有气,说起话来也冲得很。
卫寒也有点火了道:在你心里我难道就是个混帐无赖?夏辰一耸肩头:没错。
难道你这种作为还想让我当你是君子不成?呼!卫寒深吐一口气:美娘是故意想与我闹翻,然后她再与别的男人在一起。
别人只会同情她遇上了我这样的薄情人,却不会认为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而我也成全了她,我总算对得起她不是吗?夏辰先入为主地认为美娘是个弱者,受害者,卫寒就是个十足的混蛋。
但听了他这番话,又想起美娘与高公子在饭桌上调*情的画面,忽觉得卫寒似乎也未说错,而他若真爱上那样的女子,到头来绿帽子怕是会落一层楼高。
你早知她不是什么品性贤良的女人,干嘛还往前凑?卫寒嘿嘿一笑:辰儿啊,我现没有妻室,偶尔寻个花问个柳也不为过吧?说到这儿顿他轻咳了一下:男人找女人说到底都只为了一个目的,美娘在那方面绝对……嘿嘿,以后你慢慢就会懂了。
!!!夏辰听了这话当真无语,只想给这家伙两巴掌,她总认为要那个至少要有些感情做前提才好吧?卫寒自鸣得意地道:我承认我好*色,可男人有哪个不好*色的?所以我时常怀疑少泽是不是圣贤书读得太多,想当圣人了。
夏辰暗挑眉梢:你是说岑大哥他不好这个?卫寒忙道: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但他的确能苛守己欲。
对了辰儿,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不然他非与我断交不可,我心其实也挺佩服他的。
夏辰眼珠一转:不告诉他自然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辰儿,你这未免太不厚道了吧?卫寒苦着脸哀叹道。
夏辰一扬下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最近总和你混在一块儿,自然学不成君子之道。
卫寒忙道:行行行,你别损我了,什么条件说吧!这个!我现在还没想好。
夏辰扬起脸看着他,笑得像花似的。
卫寒却是满脸苦笑:我真拿你没办法!来到古玩店,掌柜正愁眉苦脸地在收拾东西,听有人来眼睛也没抬一下:想买什么随便看吧。
夏辰上前把那紫玉枕递到他面前:这个卫统领帮你讨回来了,不过你暂时先不要拿出来卖了。
店掌柜一愣,抬头一看夏辰,更是惊愕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夏辰微微一笑:认不出我了?不,不是,原来小公子竟是……你别乱猜,我这打扮其实是有原因的。
店掌柜又是一怔,但他很聪明地选择了不再追问夏辰因何会打扮成女孩子,长施一揖:谢谢小公子,谢谢卫统领。
卫寒听夏辰将功劳全归在自己身上,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冲那掌柜道:若非辰儿找我,在下也不知贵店发生了这样的事。
不过,说来惭愧,在玄国使团离开前,掌柜还是先将贵重物品收起来为好。
店掌柜道:我正打算出趟门,这店先关几日。
卫寒道:这怕是使不得。
为什么?夏辰脱口问。
卫寒道:闭门谢客,这兴许会被冠上怠慢之罪啊。
店掌柜苦笑着不停摇头:多谢卫统领提醒,小人明白了。
关门还不行,非要敞开大门等人来抢吗?夏辰顿时火冒三丈。
店掌柜忙劝道:小公子莫要动怒,像咱们这样的商人,哪个也得罪不起,何况是皇上都下令不许得罪的人物。
咱们能没病没灾,对付着糊口就知足了。
唉!卫寒闻言深感无奈,那些个公子王孙与那些玄国人也差不多!夏辰抿了抿嘴:掌柜,我和卫统领还有事,先告辞了。
店掌柜又深躬施礼,并从柜台中走出来相送,夏辰二人刚跨出门槛,他忽道:小公子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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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说不清夏辰转回头问:还有事吗?店掌柜道:能否请小公子进来说几句话?卫寒翻身上马:我在这儿等你。
夏辰带着一丝狐疑随店掌柜回到店中,见那掌柜关上店门,心中竟不由一阵好笑:有事你就放心说吧,卫统领不会偷听的。
店掌柜连声道:自然,自然,我只是怕这会有别的客人进来。
嗯。
夏辰略一点头。
店掌柜道:刚刚我说要出趟门儿,真地是有件重要的事,可这店不许关,我一向又亲自打理没雇伙计,所以想请小公子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店掌柜有点不好意思:我想请小公子帮忙照看两日。
夏辰一听苦笑道:这个忙我怕是帮不了你,咱们都知道这古玩玉器没有定价,掌柜多少钱收来的我也不清楚,万一卖错了,掌柜岂不要赔本。
心想这掌柜连伙计都不雇可见他信不过别人的眼光,她才不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店掌柜忙道:小公子的眼光我绝对信得过,我是信不过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这两天我会把所售物品清单写一份交给小公子,小公子只需抽时间来清点一下便可。
夏辰眉头微微一皱,这店掌柜原来是想让自己管替他管儿子啊!瞧他已年近半百,儿子定然也不小了,莫非他儿子是个泼皮无赖?不然他爹为何宁肯相信自己这般孩童都不信他呢?掌柜,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令郎若是知道你请了个外人来看着他,心里定然不舒服,如此一来明明无事。
反倒会弄出些事来。
店掌柜迟疑片刻:小公子,我就实话说了吧,我实想请你帮忙看着他,对他却会说让他来看着你。
夏辰心道这个老狐狸,竟能想出这种办法来,不过她还真有点好奇他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而这店里的每件东西她也都挺有兴趣,于是点点头:好吧。
不知掌柜哪日动身?三日后。
夏辰一想三日后科考也完事了。
她虽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时间,但抽点时间来看看应该没问题。
那我后天抽空来取清单。
多谢小公子。
掌柜躬身道。
呃,能否借内一堂一用?夏辰心想她不用再和卫寒同骑一匹马。
应该换回男装了,在大云国也显少有女子骑着马招摇过市的。
夏辰换回男装,把在柳冬雪那儿借来的行头收到戒指中,告别店掌柜来到门外将翔云解下翻身上马。
然后冲卫寒道:走吧。
卫寒打趣道:虽然你扮成女孩子很好看,但还是现在这样子我看着舒服。
夏辰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
我们得抓点紧才是。
卫寒却一直瞧着她:我不记得你有带衣服,这身行头是?向店掌柜借的。
卫寒耸了下肩:你人缘和运气都不错,走到哪儿都能借到合身的衣服穿。
不过你借过难道都不准备还的么?柳小姐那套衣服你扔哪了?夏辰暗想以后和卫寒在一起还真得小心些,这家伙看似大咧咧。
心倒是挺细。
放古玩店了,反正过两日我还要过来。
哦……卫寒拉了个长音儿,随即探身道:辰儿。
听那两个玄国人说劫他们的人拿着把怪刀,你刀在哪儿呢?夏辰不耐烦地道:我说你有完没完了?你在审犯人啊?你难道不是?卫寒拍了下装着赃物的口袋。
夏辰一眯眼:你见过哪个犯人带着作案凶器满街跑的?卫寒轻吹了口哨:你还真是有作贼的天份!夏辰正色道:那些个东西你看能不能找到主送回去。
卫寒连连摇头:你可别坑我。
我怎么送?挨家去问?结果怕是东西没送回去,消息便已传到那两玄国人耳朵里了,到时我是把你交出去还是自己拿脑袋顶?夏辰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还是忍不住调侃道:知道你怕死!看样子这些东西她只好黑吃黑了。
卫寒以同样的口气道: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好了,还是先研究怎么找贺兰雍吧,你应该知道那些玄国人住哪儿吧?卫寒点点头:自然知道,不过葛王却绝没与他们同住。
夏辰凤眸一瞪:什么?那我们要挨条街去打听不成?卫寒笑了下:那倒也不必,他堂堂一位王爷,住的地方绝对不会差。
对了,你说见过他,是在哪里见到的?夏辰道:第一次在严府门口,但我想他定不会住在严府才是。
卫寒听到这儿面色一沉:你说他去过严府?夏辰看出他神色有变,问:你是在担心他们有阴谋么?那是自然,他是玄国的王爷,隐藏身份来到咱们大云国去拜访严太尉,你觉得只是喝茶聊天么?夏辰略一思忖:那我们还要不要去找他?卫寒沉吟道:如此更要找到他,探探他来意如何了!你第二次见他是在哪里?第二次是在城南离河岸不远的一条小巷,而这两次他身边都有一个带着银面具的黑衣男子。
卫寒惊讶地道:你说带银面具的黑衣男子?他是不是很高,并且左颊有道伤疤一直延伸到下颌?咦?你认得这人?夏辰闻言比卫寒还惊讶,她一直在怀疑那银面具就是杀掉玉儿的黑衣人,但听说那贺无意是葛王,她又以为自己弄错了,葛王应该是刚到安阳,那人与他形影不离,应该是他的贴身护卫,怎会忽然出现在严家别院去杀一个歌*妓呢。
卫寒的目光忽然变得很遥远,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好半晌才叹道:明玉楼、落梅公子,难道……难道明玉楼是玄国人开的,专门为了打探消息的么?答案几乎是肯定的,教坊妓*楼实再比任何地方都更方便,也更容易了解哪些人是可以收买。
可那日落梅公子又为何会出手救夏辰呢?难道什么?你倒是说清楚些啊。
夏辰有些急了。
卫寒道:这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咱们先到明玉楼去看看。
L☆、第一百零五章 关键灰色的院墙把落梅居与花林隔成了两个世界,墙外是纸醉金迷的繁华,墙内却是素雅幽静的清院。
梅树从中,白玉亭内对放着两长雕纹案,中间有一方几,几上香炉袅袅飘香。
商无尘身前的案上摆着一架凤头古琴,此时他极为难得地换上一身月白燕居服,脸上的面具也换上了一副蝶恋花的。
苍白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勾慢弹,优雅飘逸的身姿与清奇幽雅的乐曲仿佛融为了一体。
贺兰雍的案上置一银盘,盘中有一块方冰。
他拿起冰上的琉璃壶将案上的夜光杯斟满,然后将酒壶轻轻放回,端起酒杯浅尝慢饮着。
他的每个动作都很轻,唇角微扬神情一派怡然。
风轻云淡,酌酒听琴,虽无美人相陪但有知音为伴,亦是人生乐事。
忽然,一个不和谐的音符打破了这绝美的画面,商无尘按下琴弦:有人来了。
贺兰雍的眼神略带惊讶:我怎未听到?商无尘站起身:其实我也未听到,但琴声忽变必是有人盗听。
贺兰雍虽通音律,但琴艺却远不如商无尘,此中奥妙他自然也无法理解,但他丝毫不怀疑商无尘的话。
他微微一笑:许是有人误入此间,又被你的琴声所吸引。
商无尘将琴收入琴囊:听马蹄声这两人绝非误入,而是专程来此。
我换件衣服去看看。
贺兰雍也已听到马蹄声,懒洋洋地站起身来:难得听你弹一曲,却偏有不速之客。
商无尘没有答他的话,径自离开了,他自嘲一笑:唉。
真不知我怎会交上这么一个古怪的朋友。
说这话时他绝对没有自叹命苦的意思,反而有几分得意。
据他所知商无尘好像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其他朋友。
商无尘永远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并且终年穿黑衣,只在弹琴时才会更换,并且弹琴时讲究极多,不仅要沐浴更衣、拭案焚香。
还有六忌、七不弹……想着他已自穿堂来到前院。
门外马蹄声刚好停住,随即便听有人敲门。
商无尘从屋内来到院中,又变成了冷漠狰狞的模样。
来者何人?他冷冷地问。
夏辰听到这声音愣了一下。
她已意识到上次在此帮自己脱身的、杀了玉儿的,都是那个带面具的男子。
她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那得是什么样的缘份。
卫寒道:在下卫寒,有事拜会落梅公子。
话说得虽客气。
语气却很冷硬。
大门打开,商无尘微微欠了下身:卫统领、夏公子请进吧。
夏辰和卫寒都已看到背着手站在院中的贺兰雍。
他们相视一眼,进了门。
来到堂屋,商无尘请他们就坐:两位可喝茶么?不必麻烦。
卫寒道。
夏辰心下奇怪,这种事还用问吗?却见商无尘这才坐下身:那我就不替两位沏茶了。
此言一出。
夏辰总算没白了,这人是独自住在这儿,并没有仆人奴婢。
这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就算他不喜欢用明玉楼那些仆婢。
以他那么有钱什么样的仆人找不到呢?不过这人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模样,又总带着这么一副如鬼似魅的面具,胆小的还真是不敢来服侍他。
卫寒一拱手:还未请教高名。
商无尘淡淡地道:在下商无尘。
商公子,久仰!卫寒点了下头,随即看向贺兰雍:这位公子气度不凡,不知在下可有幸认识?贺兰雍微微一笑:在下贺无意。
夏辰一听商无尘这名字,便想起了无尘公子,可卫寒说他是落梅公子,这到底哪个是哪个啊?而这几人客气来客气去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真是令她受不了。
几位,这时候也不早了,能不能开门见山地说正题啊?几人听她这样说,竟都一点也不觉得她此言失礼,相视点了下头,商无尘道:敢问卫统领找在下有何指教?卫寒道:你是玄国人?商无尘摇摇头:不是。
卫寒微微一怔:你是明玉楼的主人没总错吧?他本想好了话要怎样说,可商无尘的回答却没按他的套路来。
是。
商无尘答道。
卫寒凝视着他那对黑亮的眼珠缓缓道:既然你是明玉楼的主人,楼中有人在替玄国收集情报你总不会不知情吧?商无尘冷哼道:卫统领明显在怀疑在下,在下虽是商人,却从不做情报买卖。
夏辰白了卫寒一眼,心道让你直说也不用这么直吧?这种事他就是真做了,怎能对你一个禁卫军统领承认呢。
卫寒薄唇一勾:商公子果然爽快,而我也并非无中生有之人。
商无尘道:卫统领若有证据,大可直接带人来缉拿在下。
卫寒微笑道:目前的证据还不足已证明那人就是商公子,但商公子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查清楚。
有时候打草惊蛇也是一种手段,特别在你确定草中有蛇,却不知具体在何处时。
他自然知道丛商无尘口中什么也问不到,却想看看他的态度,而一介商人被问到这种事怕是早跪下连声辩白推脱了,岂能如此沉着冷静。
堂中一沉默,一股子火药味渐渐弥漫开来,卫寒、商无尘,包括贺兰雍在内皆各怀心思,凝神思量这话要如何说下去。
而这种沉闷令夏辰一阵犯困,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然后她略显尴尬地道:抱歉,我昨晚睡得不太好。
贺兰雍轻笑道:这没什么好抱歉的。
夏辰道:如果你们的事谈完了,我倒还有事想请教商公子。
卫寒冲她使了个眼色:辰儿,我们还没谈完,你莫要把话题岔远了。
夏辰道:那你们倒是快说啊!贺兰雍竟也像受了传染一样打了个哈欠:呃,在下也忽觉困乏,无尘、卫统领你们也别再拐弯抹角,赶快说完大家也好早些回去休息。
对于贺兰雍的身份在座的都心知肚明,闻听此言都在想他真地是一位王爷吗?而这事情的关键正是在他身上。
卫寒道:贺公子,在下正想确认一下,你的真名其实是叫贺兰雍,乃是大玄国的葛王没错吧?贺兰雍仍旧面带淡笑:原来卫统领是冲着本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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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第一百零六章 非看不可卫寒起身施一礼:葛王来京却住在这种地方,皇上若知道岂非怪我们这些当臣子的怠慢了。
贺兰雍道:本王此次来安阳是想办点私事,我不想过多解释,但卫统领若是因为我而怀疑无尘是细作未免武断。
无尘公子的琴艺天下无双,卫统领想必是知道的,本王慕名已久,来此只为一闻仙音。
卫寒道:在下虽知无尘公子琴艺无双,却不知此间落梅公子便是无尘公子,到底是葛王消息更灵通。
葛王莫不是早就与商公子结为知交了吧?不然怎会称呼如此亲切,连去严太尉府也一道同往呢?贺兰雍面色微沉:卫统领知道的也不少啊,怎么?想说本王拉拢你大云国的重臣意图不轨么?卫寒笑道:不敢,在下只是好奇葛王与严太尉莫非也认识?而葛王要办的私事,竟与他有关?商无尘冷声道:卫统领,在下另有要约,今日就谈到这里吧。
说着已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辰一听商无尘下了逐客令,忙道:商公子能否回答我两个问题。
贺兰雍微微抬手道:无尘,赴约的时辰还早,不急。
商无尘闻言重又坐下:夏公子请问。
夏辰摆出灿烂的笑脸道:我先说一句,卫公子虽说是大云国禁卫军统领,贺公子是大玄国的葛王,但这里不是朝堂也非战场,不必搞得像要打仗似的吧?怎么这些人越说离题越远了呢?卫寒冷着脸轻哼一声,他并非人云亦云之人,但国仇却一直像块大石样地压在心头。
并且葛王去过严府,这事情已是明摆着,他们却一个自命不凡,一个一脸泰然地编瞎话,他真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抓回去严刑拷问。
贺兰雍却完全不理卫寒,看着夏辰的目光说不出的柔和还透着一丝莫名的热切:夏公子说得好,就算战场上的敌人。
私下里也未尝不能作朋友。
夏辰只是瞧着他便觉亲切。
心里说不出的温暖却又带着一股酸楚。
商无尘道:夏公子,你想问我何事?夏辰回过神儿来:首先请问商公子,我是该叫你无尘公子呢?还是落梅公子?商无尘道:那些都是别人的叫法。
并非我的名号。
夏辰点了下头:如此说来无尘公子和落梅公子都是你罗?那么再请问前几日我在严家别院碰到的人也是你吧?商无尘半晌没有作答,他有些惊讶夏辰竟似已认出他,而以他的个性,这种事不屑于说谎。
但当着卫寒的面说他杀了人无疑是自找麻烦。
夏辰也没想让他承认什么,见他如此反应心中已了然。
拱手道:多谢商公子几次救我于危难,我只是想知道这难道商公子几次三番替我解围都是巧合?商无尘似是无意地瞥了贺兰雍一眼:我只是受人之托,此事待时机到了,那人自会向夏公子说明。
夏辰摇摇手:好吧。
你只要没受人之托来坑我,我也不想追问。
不知怎地,她就是确定这家伙不肯说的事。
刀架到脖子上他也不会说。
卫寒忽然道:商公子,可否取下面具让在下看看你的真面目?商无尘的身体一僵:卫统领。
有这个必要吗?卫寒道:自是有必要,你这人实在可疑,他日我找到证据你找人冒名顶罪,我岂非真假难识。
商无尘道:卫统领既然确信能找到证据,还怕到时抓不到我吗?其他事且不论,为了辰儿我今日也非瞧瞧你的庐山真面目。
卫寒说罢已霍地站起身来。
夏辰见商无尘的身体已在微微轻颤,双手紧捏成了拳头,并且指节都已发白,显然他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贺兰雍沉声道:卫统领,如果无尘出了什么人问题,你大可来找本王是问。
卫寒嗤笑道:葛王,你很快就会回玄国,介时怕是有一千个卫寒也难找你问罪。
本王绝不会失信于你!贺兰雍的语气已显出一丝怒意,刚刚卫寒说他来意不善他都未见有一丝不悦。
卫寒道:我自然相信葛王一诺千金,但商公子这种连面目都不敢示人之人,到时会不会连王爷你也背信呢!住口!卫统领,你今日既然不是来抓犯人的,我又是此间主人,我想我有权请你离开。
商无尘的声音终于不再冰冷,却像是吹面如刀割的寒风。
夏辰扯住卫寒:卫兄,我想商公子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并非为了掩藏什么,许是有什么苦衷,你就不要咄咄逼人了。
她到现在也不知商无尘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她却知道此人武功路数很邪,卫寒不管是明打暗斗都一定会吃亏。
卫寒大喝道:什么苦衷,他就是心怀不轨。
丑的人我见得多了,没见哪个像他这样整日遮着脸!何况他再丑还能比这张面具更丑?卫寒到底出身甚高,安阳城还没有哪个敢得罪卫家人的,所以他纵不像严公子几人那般纨绔的彻头彻尾,但火气一上来,真地是十头牛也拉不住。
而商无尘却好像比他火气还大,听了这话竟已出手,右手如鹰爪直取卫寒咽喉,左手则呈剑指直点向卫寒心口要穴。
夏辰见状只好松手,卫寒右掌格开商无尘的右手,对于他的左手那一点去不去闪避,左手直接去摘商无尘脸上的面具。
贺兰雍和夏辰见状同时显出惊骇之色,谁能想到卫寒为了要看商无尘的脸竟连性命也不顾了!商无尘自然也没想到,而他刚刚盛怒之下出此招,全没丝毫留情,想收身闪开也已不能,就在卫寒将面具取下的刹那,他已像被雷击中般呆立在那里。
卫寒虽被他点中穴道,却没有受伤,但他的表情却比受了伤还痛苦,看着商无尘的脸,他什么都明白了。
夏辰看着商无尘的脸,感觉心上就像被针猛地刺了一下。
L☆、第一百零七章 迷路夏辰看着商无尘的脸,感觉心上就像被针猛地刺了一下。
一块石头碎了谁也不会在意,但若是一块稀世美玉碎了,谁能不心疼惋惜呢。
商无尘右脸毫无瑕疵,就算是最好的画师也画不出这么美的脸,最好的工匠也雕刻不出如此完美的轮廓,但他的左脸却是比夜叉还恐怖,不仅布满了狰狞的刀疤,颧骨和额头处分别溃烂了一块钱孔大小的血洞,烂肉周围的皮肤上纠缠着紫黑色如蛛网样的血丝。
用天使与魔鬼来形容这张脸,再贴切也不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又是谁把他变成这样的?卫寒和夏辰心中都禁不住地呐喊着。
贺兰雍上前拿过卫寒手上的面具,转身替仍旧怔在那,身体颤抖如风中树叶般的商无尘带上,然后他轻声道:无尘,没事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他的语气就像在哄着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商无尘亦变得像个乖巧的孩子,任由贺兰雍拉起的他的手往里间走。
若非亲眼所见,夏辰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冷酷、冷漠、孤高绝傲的商无尘会变成这样,那个面具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他以此维护着自己的尊严与美丽,失去面具甚于狼失去牙齿,蝴蝶失去翅膀。
贺兰雍在关上侧间房门的同时寒声道:两位请回吧。
卫寒张了张嘴,转头冲向门外,那句抱歉哽在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清楚此时说抱歉已无用。
他的作为岂非和在一个受伤的人伤口上又刺一刀没有区别。
夏辰轻叹了口气,转身去追卫寒,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般收场,明明是来找葛王商量约束玄使臣团来京人员之事的。
而她其实早该料到。
卫寒和葛王所处立场不同,根本就没办法沟通,何况卫寒又从自己口中得知葛王与严府似有瓜葛。
出了大门,卫寒的身影已在十丈开外,她立刻翻身上马去追他。
她知道商无尘此时必然很痛苦,但他承受这种痛苦已不是一天两天,也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并且有贺兰雍理解他陪伴他应该不会有事。
但卫寒就不同了。
自责与内疚往往比实质的伤害更令人难以承受。
卫寒一路向南奔出城外,夏辰自然也追到了城外,只是她的马与卫寒那匹神骏实在没法儿比。
尽管她用尽全力在追赶,距离却越拉越远。
日暮苍山远,郊外的山麓草木深深,山风吹过。
簌簌作响,虽然已是初夏。
但这情景却如晚秋般说不出的凄迷萧索。
卫寒的身影在山林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一声声虫鸣兽吼,一群群惊起的飞鸟,虽然依稀有一条曲折的山路,夏辰的目力也极佳。
但路两侧的树冠此枝连彼叶,难得透射下来的几缕月光更显得光怪陆离。
走着走着,夏辰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恐惧像乌云般笼罩心头,因为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迷失方向。
就等于说她今夜只能在这山里度过了。
迟疑了片刻,她选择继续往前走,尽管前方也未必是出路,但她曾听说这山中有许多瀑布泉水,她现在实在渴得厉害。
走着走着,路竟似比之前更像路了,夏辰心中一阵欣喜,莫非这山中有人家?忽然一个人影从路旁窜了现来,夏辰着实被吓了一跳,风神斩已紧握在手中。
辰儿,你为何要跟来?一听是卫寒的声音,夏辰没好气地道:你又为何跑到这种地方来?卫寒沉默片刻:我……我心里有些烦,想走走。
夏辰跳下马走到他身前,伸出手指在他胸膛戳了一下:走走?你这是走走吗?你知不知道你走出了多远,又走到了哪里?她每个走字都咬的很重。
抱歉,只因我平生未遇上过如此可怕的事。
卫寒幽幽叹道。
平生个毛线,你贵庚啊?小屁孩子一个,夏辰在心中暗暗补上一句。
卫寒又重重叹息一声:我的马受了点伤,而城门现在早已关闭,今夜我们只能住在山里了。
住就住吧,我听说这山里有寺庙,你可找得到?夏辰记起钱氏和孙氏那次进香正是来的南山,但不知具体在什么位置。
卫寒想了下:寺庙离此处还远,我们先找地方歇一下吧。
夏辰闻言,心想岑少泽曾说有空带她来此转转,想必卫寒也常来,总算不至于哪里找不上哪里了。
你知道哪有水源吗?我现在渴极了。
嗯,跟我来。
卫寒说罢,到路边一棵树下将马解下,然后牵着马在前边带路。
夏辰注意到马的左前蹄有点瘸。
走了约两刻钟,便有细微的流水声自右前方传来,而此处的树木也较之前的地方稀疏矮小了不少。
穿过一片乱石杂草丛生的地带,一道小瀑布挂在山崖上,下面有一汪潭水,月影倒映在水中,说不出的秀美。
夏辰快步走到水边,用手捧了些水喝了一口,然后洗了把脸。
卫寒也一样喝过水洗了把脸,然后在一旁一块石头上坐下身:辰儿,你觉不觉得我今日所为很过份?夏辰坐在他身边:是人难免犯错,你又不是有心的。
卫寒叹道:你也看到他那张脸了,你能想象他那样的一个人变成那个样子,心里的痛苦吗?夏辰不能想象,痛苦这种东西旁人又怎能完全感受。
卫兄,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何会变成那样?又是否有办法医治。
卫寒道:我觉得他是中了一种很厉害的毒盅,一般的人一般的药想必很难医治。
想着商无尘也是个用毒高手,又极有钱,夏辰点点头:是啊,不然他早就将毒解了。
卫寒往她身边凑了凑:累了就靠在我肩上歇一下吧。
夏辰很久没感觉这么乏了,这个邀请实在是个诱*惑,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卫兄,你说那商无尘是什么人呐?他不是玄国人,但也不是中原人士,他应该是大夏国的。
大夏国?大夏国在十几年前不是被玄国灭了吗?而我看他的年纪也并不算大。
夏辰有点惊讶。
L☆、第一百零八章 糟糕(和氏加更)感谢karlking打赏和氏壁,粉红票支持,么么嗒~~~~~~~~~~~~~~~~~~~~~~~~~~~卫寒道:我听家父说,大夏国的皇族有一个特点,他们会在左眉梢靠太阳穴的位置刺青。
商无尘的左脸虽毁了,但却仍能看出刺青的痕迹。
夏辰略一回想:不错,他的左眉梢是有刺青,这么说他是大夏皇族的遗孤?大夏国被灭后,许多贵族部族投降了玄国,但皇族尚氏却被尽数杀戮,尚与商谐音,难道商无尘竟是幸存者?可幸与不幸,又有谁知道。
卫寒抬头望着天上的寒月星光:我想不明白的是,他若真是大夏皇族,又怎会与玄国人为伍呢?夏辰闭上眼迷迷糊糊地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与人之间和国与国之间本就是两回事,谁像你似的一根筋,明明是找葛王商量事去的,却差点和人打起来。
卫寒叹道:我一想葛王暗里可能做的事,我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又没证据!难怪葛王说你这人武断。
卫寒有点急了:那你倒是说说,他到严府去干嘛。
夏辰扭头斜瞥他一眼:你整日还与严世铭那帮人混在一起称兄道弟呢。
卫寒侧脸瞧着她:我是大云国的人,不会做对不起大云国的事,他却是玄国人。
哈!大云国的人又怎样?严太尉、秦参政不都是大云国的人?夏辰觉得他还真能强词夺理。
卫寒一时无语,重重地叹了声气道:是啊,你说的没错,但葛王绝不会像我一样。
结交严太尉是想对付他吧?夏辰不再与他辩白,她心里觉得葛王不是来窜和严太尉的,可卫寒说得也有理,他总不会是来对付严太尉的。
夏辰本以为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不会睡着,但不知怎地她竟睡了,而且虽得还颇为踏实。
卫寒睡不着,他心中有太多事想不明通。
有太多矛盾解不开。
山风更凉。
水边郁郁的水气混着青草香,又莫名地令人心神荡漾。
感觉夏辰的头在一点点下滑,卫寒摇摇头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腿上。
然后脱下外衣替她盖上。
借着月光,她平静甜美的睡颜说不出的诱人,微风中还有淡淡的幽兰之香,这种味道卫寒并不陌生。
那是夏辰身上散发出来的。
此情此景,他心底竟有种异样的冲动涌出。
他伸手轻轻拂她细腻光洁的脸颊,心跳竟然猛地加快了,而他像是被烫到般缩回手,闭上眼沉沉地呼了几口气。
他不停在骂自己混蛋。
竟对一个男孩子忽然产生了意乱情迷之念,一定是夜的关系,一定是他此时思维太混乱的关系。
调整呼吸。
他闭上眼竟似乎入定般一动也不再动,心中却如波涛般汹涌澎湃。
有些心念不能动,一动便再也停不下来。
天色渐渐泛白,露气更重,山林间的清晨浓雾笼罩,鸟儿已经在枝头欢唱着又一个黎明。
夏辰听着这美妙的声音醒来,心情说不出的愉快,揉了下眼睛睁开,发现自己躺在卫寒怀中,头枕着他的手臂,手环着他的腰。
醒了?卫寒的神色有点古怪,语声也有些怪异。
夏辰忽感有样有点硬的东西咯着她的背,她猛地坐起身来,脸竟不由得像火烧一般:呃……早啊。
咳咳,你脸红什么,这是很正常的反应,我去方便一下。
卫寒说着将脸凑近她:辰儿,你不是还从未有过这情况吧?夏辰相信自己此时的脸定然比熟透的虾还红,这家伙真是让她不知说什么才好,不过他是将自己当成男孩子了,所以并不忌讳说这些,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女的,怕是会一头扎到那潭水里去。
想到这儿她不禁笑道:你快去方便吧。
卫寒走到一旁一棵树下,撩起衣摆,动手解裤带。
夏辰立刻转过头,然后她听到了一阵令她有些想抓狂的声音,更要命的是她竟也想方便。
卫寒在水中洗过手脸:我们往回走吧。
夏辰此时内急,一想着骑马一路颠簸回去,那滋味必然不好受。
我说,你能不能找点吃的来,我好饿。
卫寒抬眼四下望了望:这时节野果还未熟,我又没带弓箭。
说罢扭头看向池水:有鱼,我去弄根树枝,扎两条鱼。
对了,我昨晚见你似带了把刀,你放哪儿了?夏辰忙道:在马身上呢,我过去拿。
她跑到马身后,把刀取出来,然后伸手一抛:接着。
卫寒接住刀砍了根树枝开始削,夏辰趁机跑到一旁草丛中解了个手。
人有三急,这真是谁也没办法的事唉。
潭中的鱼都不大,数量却是不少,卫寒不一会儿便扎了七八条开始动手收拾,夏辰拾了些干枝叶,用火折子点燃。
想不到你竟还会这些。
卫寒把鱼用树枝串好,边烤边道。
夏辰微微一笑:我在外祖母家时,常到河边抓鱼烤来吃。
乡下生活清苦,想打牙祭只能自己想办法。
卫寒道:这么说,你自小生活很苦?夏辰摇摇头:我没觉得啊,我现在真的很想外祖母和在乡下无忧无虑的生活,本打算……哎呀糟糕。
她猛地站起身:今天考试!卫寒跟着站起身,看了眼初升的太阳:还来得及,只是这鱼却吃不成了。
夏辰已翻身上马:快走。
卫寒迅速将火熄灭,然后拾起刀交给她,还不忘好奇地问:你这刀真是奇怪,哪儿弄的?夏辰把刀别在马鞍后:五两银子买的。
卫寒道:回头我送你把好的,这个刀太不顺手。
夏辰随口道:行行行,快走吧。
心中奇怪这刀莫非到了别人手中,竟都成了凡铁?卫寒的马还不能吃力,两人同乘夏辰的马,让那匹马跟在后边,一路下了山坡,向城中赶去。
到达南城门,城门却还没开,卫寒拿出腰牌命守城的士兵开了门。
辰儿,你不用急,时间来得及。
夏辰道:我得先回去接个人。
接人?接谁?卫寒有些奇怪。
一位朋友,暂时在我那借住,而他也要参加科考。
哦,好吧。
卫寒点头道。
来到祖宅所在的街道,夏辰赫然发现天色还早,这里却聚拢了许多人,心中正在纳闷儿,却听卫寒惊声道:辰儿,你的家失火了!那股青烟绝对不是炊烟。
夏辰也发现人群聚拢处正是自己的家,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催马直奔家门。
火已经被扑灭,与其说被扑灭,还不如说已没什么东西还能烧。
几间屋子都已烧落了架,只声残瓦断垣。
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她飞身掠入院中,急切地喊着:月娘,陆大哥,你们在哪儿啊?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却是无人回答她。
夏辰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难道月娘和陆奇都葬身在火海了?L☆、第一百零九章 发现风中弥漫着焦土气味,这种味道在此时的夏辰觉得,无疑是死亡般的气息,而她所有情绪在一涌而出的瞬间忽然停滞了,除了雷鼓般的心跳,她听不到任何声音,眼睛也仿佛突然成了一面无用的镜子,映入眼中的一切无法再传达给脑海任何讯息。
卫寒看着脸色已全无血色的夏辰,心中一阵抽疼,他向人群扫视一眼:住在此处的人何在?围观的人都茫然摇头,一名中年男子道:天还没亮我起来解手,见这间宅子失火,便喊了邻居街坊来救,当时火势很猛,对了,大门外边上了锁,我们无奈之下只能将门撞开。
卫寒忙问:这么说当时屋里并没有人?中年男子道:这就不清楚了,那会儿火已窜上房了,没法进屋去看。
应该没人,不然火怎能烧到那么大还没人呼救呢,没办法进屋去看啊。
另一白发老者道:应该没人,不然火烧得那样大,怎地都没见有人救火呼救命呢。
说到这儿他却像是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不过倒也奇怪,没人怎会走火。
昨晚到现在又一直没起风,火竟又烧得那般凶。
卫寒冲围观者一拱手:多谢各位,各位请回吧。
然后他轻拍夏辰肩头:辰儿,听见了么?月娘和你那位朋友当时并没在家,她们许是有事出去忘了熄火烛才会失火。
夏辰总算回过神儿来:他们不在家吗?真的吗?说罢她眼圈一红抓着卫寒的衣袖急切地喊道:他们在这里无亲无故,大晚上的能去哪儿啊!你说!你倒是说啊!卫寒见她情绪及不稳定,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辰儿,你冷静点儿,我先送你去贡院参加考试。
别的事就交给我吧。
夏辰哪还有心思想考试的事,失声哭喊:却是我害了月娘,我就不该带她来安阳城,不该把她卷入这些事……卫寒不清楚夏辰和月娘之间是什么关系,也不太明白她所说的卷入这些事指的又是什么,但见她如此悲痛欲绝,生怕她伤了心神。
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夏辰软软地倒在卫寒的臂弯中。
脸上带着泪痕,一滴泪珠自睫毛上滚落,落到他的手背上。
他竟像被烫了一下。
自与她相识以来,事情一件接一件,何曾见过她伤心落泪,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卫寒将夏辰横抱怀中。
飞身跃上马,在附近寻了家客栈暂且将她安置下。
他想去找人查一下失火之事,又怕夏辰在他离开之时醒来,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留下看着她。
毕竟火已经扑灭。
事情已成定局。
但他越想越觉得奇怪,就如夏辰所说,大晚上的月娘他们会去哪儿呢?而听了那老者的话后他便有个念头。
难道说有人放火?他不禁瞥了一眼睡得并不安稳的夏辰,心里竟一阵阵后怕。
如果有人先用迷香。
后锁上大门纵火,那屋子里的人怕是一丝活命的机会也没有。
日光斜照在房中,一夜未睡的卫寒趴在床边小睡了片刻,忽然他猛地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夏辰还睡着,重重地嘘了口气。
他朝窗户望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变,之前窗户明明关着,怎地此时竟开了?他推门喊来伙计:刚刚可有人来过?伙计一愣:客官,这一早上只有你带那小公子来投店,没有别的客人啊。
卫寒挥了下手:知道了,你速去打盆温水来。
是,小人马上去。
伙计说着小跑着离开了。
卫寒转回屋内来到窗边向外看了看,这窗户对着的是一个小庭院,四周看起来皆是客房。
再瞧窗户没有损坏的痕迹,心想大概是被风吹开的吧。
月娘……夏辰梦呓地喊了一声。
卫寒来到床边解开她的穴道:辰儿,醒醒。
夏辰睁开眼,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好大的火啊,月娘在向我呼救!这是哪儿?卫寒伸手按住她的肩头:你只是在做梦。
这里是客栈。
这时伙计送了水来,卫寒拧了个手巾递给夏辰:擦把脸。
夏辰没有接手巾,只盯着卫寒冷沉沉地道:我要去找月娘,就算她烧成灰我也要找到!卫寒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夏辰此时的表情实在可怕,充满了杀意。
辰儿,等下我陪你一起去找。
不过……你再不去贡院就真的来不及参加科考了。
夏辰猛地翻身下床:我早说科考对我不重要,我现在就去找月娘他们。
卫寒无奈地摇摇头:好吧,但你至少先梳洗一下,我去叫伙计拿些吃的来。
我不吃。
夏辰一把抢过手巾在脸上抹了两下扔在地上。
行!不吃就不吃,走吧。
卫寒几乎是低声下气地道。
卫寒先去找了几名心腹属下,然后一起来到宅院,指着那堆废墟:你们仔细搜查一下,看看可有人被埋在下头。
夏辰起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几人,过了一会儿,她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大门,只见门内的栓板断成了两截,这意味着当时门里是插着的。
卫寒一直在盯着夏辰,担心万一找到尸体她的情绪会失控,此时随她的眼光看向门栓,立刻也觉出了不对劲,难道真地是有人纵火后又在外边上了锁?辰儿,你在安阳城中可与人结怨?夏辰并没答话,垫着手绢拿起那门锁瞧了瞧,不过是把极寻常的铜锁,但是很新。
她又将锁头凑到鼻前闻了闻,锁上竟有一丝颇感熟悉的脂粉香,但她一时间想不起在哪儿闻过。
卫寒走过来:发现什么了吗?夏辰把锁递到他眼前:这锁头在哪儿能买到?卫寒仔细瞧了一会儿摇摇头:这种锁安阳城至少有几十家铺子能买到。
夏辰将锁包好塞入袖中,心想只能从这香味查起了,而这香味绝对是一种上好的脂粉留下的,不然香气不会如此持久,味道也不会这般好闻,像极了茉莉花香。
这时负责搜查的人都过来道:卫副统领,没发现有人被埋在灰中。
夏辰闻言心中一喜:这么说来,月娘和陆大哥果真没事。
接着她一皱眉头:可他们去了哪儿呢?就算是去找我,这会儿总该回来了啊。
L☆、第一百一十章 病态卫寒忙道:不管怎么说,人没在就好。
辰儿你再想想,他们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夏辰摇摇头:月娘绝对没有其他去处,陆大哥想也不会回原来的住处去。
卫寒略一迟疑:会不会被人救了?夏辰摇头:若是有人肯救他们,自会喊人救火的啊。
卫寒道:许是当时月娘和你的朋友受了伤,情况紧急呢?说罢抬眼瞧着夏辰:难道是被人掳走了?夏辰也不是没想到这点,神色一沉:十之*是被人掳走了,可抓他们的人是谁?要钱还是另有条件。
卫兄,我一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我们在此等等吧。
卫寒点点头:也好。
我饿了,你让人买些吃的来。
知道月娘他们没葬身火中,她的心情终于放松几分,接下来兵来将挡便是。
卫寒一愣,随即笑着丢给一属下五两银子:速去买些酒食来。
那廊亭虽也受了些波及,但桌椅却还能用,夏辰搬了把椅子到院中,坐下身道:但愿不会让我等太久。
卫寒让人把桌椅都搬过来,坐在她对面:你再仔细想想,可曾得罪了谁?夏辰没好气地道:除了严世铭,我还真想不出得罪过哪个,并且令对方竟想用这种方式杀了我。
卫寒道:严世铭他们虽是牙眦必报,却绝不会纵火杀人,他们更喜欢慢慢地折腾人,让人不得不向他们低头求饶。
夏辰轻哼道:你倒很了解他们。
她顿了顿小声道:有没有可能是商无尘?卫寒略一思忖:不会,他要烧也该烧卫府才是。
再说他曾言受人之托要保护你的。
夏辰耸了下肩:既然那人能托他保护我,就不能托他杀我了么?说到这儿她一挥手:算了,我也觉得不是他。
回头你陪我去一趟明玉楼,我闻这锁上有股脂粉香,好像在哪里闻过。
卫寒一愣:你是狗鼻子么?夏辰白了他一眼:狗鼻子怎么了?你羡慕啊!吃过饭已是日头当空,夏辰等的送信人始终没有出现,月娘和陆奇也像人间蒸发般。
全无半点音信。
夏辰终于坐不住了:卫兄。
咱们先到明玉楼看看。
不等了?夏辰点了下头:如果有人想送消息给我,就一定会找到我,是否在这等没差别。
也对。
走吧。
卫寒站起身来。
回望一眼这宅子,夏辰想起一句俗语,火烧当日穷啊!而自己的心血也白费了许多,再想这烽火连天的岁月。
有多少家产又有何用?嫩柳舞金丝拂地,繁花绽锦绣铺林。
明玉楼依旧那么美。
楼中的美人也依然对所有的客人都笑脸相迎,夏辰虽然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也知这里的美人也多半是男子扮成,却总是会想到清新高雅这个词来。
这岂非是件怪事。
碧萧一向是男装打扮,雪白的曲裾深衣,雪白的脸庞。
纤细的身体,实在像极了女扮男装。
这又是一种特别的诱*惑,尤其是他走路的姿态,连女人也不会像他那般妩媚轻盈。
夏辰见迎接他们的是他,心里倒松了口气,因为娘一点男子总好过伪娘。
碧萧施一揖:卫公子,夏公子,两位许久没来了。
卫寒点了下头:替我们安排个清静些的雅间,再把锦瑟和紫笛叫过来。
碧萧微微一笑:卫公子倒是个念旧之人呢,不过可惜锦瑟现在正在陪一位贵客,紫笛也已不在这里做事。
卫寒道:竟然如此不凑巧,不过你却是有空吧?碧萧眼波一转:当然,两位请随我来。
卫寒凑到夏辰耳边:是他吗?夏辰摇头:不是。
来到一间靠里边的雅间,碧萧道:两位是先用些酒菜,还是想听琴赏舞?夏辰道:酒就免了,随便来几样小菜,沏壶好茶,然后你再弹两曲新词给我们听。
好。
碧萧说罢退出去传菜。
卫寒坐下身:看样子我们是白跑一趟了,上次所见的几个,就只这碧萧有空。
夏辰叹道:锦瑟也还好办,可那紫笛竟已不在此处。
卫寒想了下:我倒有个办法,你不是说那味道像茉莉花么?等下我问问碧萧楼中有谁喜欢这种味道的脂粉,又哪里买得到。
这次算你聪明。
夏辰点点头。
卫寒咧嘴一笑:我什么时候不聪明?夏辰白了他一眼:你这人当真夸不得,给你三分颜色就想开染房。
斗了几句话,碧萧带着一名侍女端着菜回来了。
卫寒忙问楼中有谁喜欢用茉莉粉,又到哪里能买到上好的。
他的回答却令夏辰和卫寒又一次失望了。
碧萧一边摆上菜肴一边道:卫公子倒是有心人,想买这种脂粉必是送给哪位心仪的姑娘吧?不过本楼中的脂粉是由我统一从百香斋购买,而我却从不买茉莉粉。
为什么?你不喜欢茉莉香?卫寒笑问。
碧萧微微一笑:卫公子,莫忘了咱们这的人其实都是男儿身,若不用些浓郁的脂粉,女人味儿可就少了几分。
夏辰闻言轻咳一声:有这必要吗?来这的人岂非都心知肚明?碧萧道:话虽如此,但若非咱们这的人比姑娘更像姑娘家,哪个男人会来呢?试想对着一群粗俗汉子谁又喝得下酒,听得进曲啊。
夏辰无语,只在心中感慨这人的心理没有最阴暗,只有更阴暗,特别是那些追求享乐刺激的人更是达到了无极限的程度,当身边的女人满足不了他们心中的欲*望,便换着法的出去找——找更美更特别的,而再怎么特别的女人,又岂能比得上男人扮成的呢?归根结底这些人只是太空虚,没有情感的欲*望,就如饮鸩止渴。
而这时代感情又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且不说十之*是父母之命,就算找来一百个女人让你随便挑,也难挑出一个有思想有深度的。
社会制度如此,女人从小只被教导三从四德,不论男人做什么,她们都只会逆来顺受,却不知对于男人来说,这样的女人多么索然无味。
男人嘴上说喜欢温婉女子,却更喜欢把桀骜不驯的女子变成绕指柔,毕竟征服才是所有动物的天性。
女人其实也一样,只不过这时代的女子没有条件,她们要依附于男人生存。
这种病态的社会成就了许多畸形的东西,教坊青*楼便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当然还有幸*倡,因为等级制度令许多男子和女人一样地位低下,他们这群人也就成了那些王公贵族的取乐对象。
像碧萧这样足可以用娇柔来形容的男孩子,若无个好家世,命运之悲惨实难想象。
卫寒随意吃了几口菜:辰儿,想什么呢?想走。
夏辰刚说完,便听走廊传来一声门响,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似乎有客人准备离开。
L☆、第一百一十一章 药引一道低沉并听着就觉假惺惺的声音道:堂兄此次回安阳尽管放心住下,皇上那边自有我去说。
哈哈,那就有劳堂弟了。
这声音粗声粗气,嗓门极大,一听便觉是个粗犷汉子。
严仆射、严将军,昨晚可尽兴?一个谦恭的声音道。
夏辰一怔,严仆射不正是严世铭的爹,自己未来的堂姐夫么?而这严将军又是哪个?赵大人费心了,我与堂兄几年未见,只想找个清静地方一叙别情,却是让你破费了。
严仆射的言词虽客气,语气却是居高临下。
赵大人忙道:下官能为两位效劳不胜荣幸,严仆射如此说下官实在惶恐。
车马已停在楼前,几位大人慢走,一定常来哦。
这声音一听就是锦瑟的。
嘿嘿,一定常来,常来。
严将军道。
一阵细碎的脚步过后,走廊内又恢复了平静。
卫寒显然也听到了几人说话,此时方道:那败类竟还没死。
夏辰眉峰微耸:你指的是那严将军?心想只要是与严家有瓜葛的人,他好像都看不顺眼。
卫寒点了下头,然后又摇摇头:咱们也走吧。
似乎连提也不想提此人。
碧萧见他二人站起身忙走过来,小心又紧张地问:两位公子这就要走吗?可是我侍候的不好?卫寒在他脸上轻拍了一下:我突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要办,改日再来看你。
说着拿出一张五十的两银票:酒菜钱,剩下的给你买胭脂。
碧萧这才露出笑脸:卫公子可要说话算话。
我送两位。
骑上马,两人的眼光都不由得向那花林深处望了一眼,然后相视对方同时道:不知商无尘现在情况怎样。
卫寒一阵苦笑:我们竟是想到了一处。
夏辰想了下:既然离得也不远。
不如去看看他。
这……好吗?卫寒迟疑道。
卫副统领何时竟变得婆婆妈妈了?你心里不是很希望得到他原谅,并想替他做点什么补偿吗?再说我们要与葛王谈的事也还没说呢。
说罢扭头看着卫寒贼笑道:怎么?怕吃闭门羹?哈。
卫寒干笑一声:我会怕这个!夏辰催马加快速度:那我们快走吧。
急什么啊。
卫寒嘀咕道。
夏辰道:俗话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次由我来说好了。
来到落梅居,夏辰上前叩了几下门,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有人应。
卫寒像是松了口气般:既然人不在,我们走吧。
夏辰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已经有人来开门了。
这时卫寒才隐隐听到脚步声,不由得瞥了夏辰一眼:你不只鼻子灵。
耳朵也很灵啊。
应门的正是商无尘。
夏辰道:在下夏辰,有事想与葛王见一面。
过了片刻门开了,商无尘看也没看他们便往堂屋走。
自然他又带上了面具。
卫寒小声道:这态度!没度量!夏辰低声道:好啦,换作是我连门都不与你开。
卫寒惊讶地道:那你还让我来?夏辰眯眼一笑,指着商无尘的背:可他不是我呀,所以我想他没那么小气。
商无尘听了这些话。
冷冷地道:在下就是小气之人,请你二人进来是葛王的意思。
月娘。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进堂屋,夏辰看到站在门口的月娘惊喜万分。
月娘微笑道:贺公子说你马上就会来接我,你果然来了。
你昨晚去哪儿了?可是担心死我们了。
陆大哥呢?夏辰发现陆奇并不在这儿。
月娘也想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商公子差人送他去考试了,怎地你没去吗?夏辰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寻不见你们。
我哪有心思考试呀。
说罢看向坐在堂上喝茶的贺兰雍:多谢葛王,不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葛王又怎知我会来?她现在实在有太多疑问,月娘和陆奇怎会被带到这儿。
而自己来此完全是突然决定,葛王又怎会算到?贺兰雍看了她一眼:夏公子这是在审犯人么?当然不是。
我只是想弄清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夏辰没想到他竟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怎么好像在和谁闹别扭呢。
贺兰雍道:具体的情形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碰巧路过救下他二人,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夏辰当真受不了这些人了,一个个喜怒无常的。
葛王,我还有两句话要说,说完我马上就走。
贺兰雍点了下头:说。
夏辰瞥了眼商无尘:第一,他中了什么毒,可有办法解?第二句,玄使团的人为非作歹你管不管得了!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既然委婉不管用就来直接的。
贺兰雍眼中透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我喜欢你这种直来直去的个性,但你所说的这两件事……第一,无尘的确中了一种奇毒,但解药却非这世间所有。
第二,我此次并非出使,使团之事不方便插手,你可以去找我堂兄海崚王。
夏辰哼道:都是推托之词。
无尘公子所中之毒既然是这世间所有,怎知就找不到解药呢?而你说不方便管使团的事,可那玄国亲卫军却明明很忌惮你。
贺兰雍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仅如此,还有点心灰意懒,就好像一个人准备了很久,满怀着希望爬上山顶去看日出,却碰到了阴雨天。
卫寒一直看着商无尘,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睛神却透着绝望,令人心发酸。
他上前一步:无尘公子,多一个人去找解药,就多一分机会,只要你告诉在下你所中何毒,在下一定尽全力去找解药。
商无尘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却黯然下去:卫统领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葛王道:卫统领说得有理,多一个人去找就多一分希望,无尘所中的毒叫幽冥盅,相传是用死尸中的尸毒喂养,要解此毒需要三味珍稀的药材,蔓陀罗草、绿灵芝、七彩雪莲,这三种药草生长在不同时节、不同环境,但入药却都要刚采摘不超过两个时辰。
夏辰道:听起来虽然难,却也并非无法做到,也非你所说的世间难觅吧。
只要了解这些药材的生长习性,就能培植,风月山庄中就有多味本不生长在此时此地的药草。
葛王点了下头:我之所以说世间没有是因为这解药还有一味药引,鸾凤血。
L☆、第一百一十二章 变化什么!鸾凤血?夏辰惊讶不已,这简直比人血还离谱。
卫寒道:鸾凤,指的可是传说中的神鸟?商无尘叹道:是否传说未可知,但古方上却是这样写的,我本也略通药理,试过多种办法,却是不行。
我能维持到现在,只因……无尘,总有办法的。
贺兰雍却似有意打断他的话。
夏辰急切地道:只因什么你倒是说呀。
说到关键地方竟然停了,真让人气结。
商无尘瞥了葛王一眼不在言语,葛王沉思半晌:玄使团中有人行为不端之事,我会请我堂兄海崚王处置。
夏辰嘀咕道:白瞎了这名字和长相。
潜意识中她总把他错当成贺无意,但看他行事作为却实在差得远,贺无意做事才不会畏首畏尾、推三阻四呢,连耍流*氓到他那都像是天经地义的,这点和卫寒倒有几分像。
虽然他说只喜欢吃自己豆腐,因为总有一天自己会嫁给他,所以早些习惯为好,屁!贺兰雍神色古怪地瞧着她:你说什么?夏辰一耸肩:没什么,告辞。
说罢冲一直怔在那的月娘和陆奇道:我们走吧,在这只是浪费时间。
卫寒勾了勾嘴角冲商无尘和贺兰雍施一揖:在下也不打扰了。
出了落梅山庄,因为只有一匹马,几人只好步行。
夏辰看了眼月娘: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月娘道:昨晚一直不见你回来,我和陆公子担心你出事自是睡不着,便坐在堂屋等你,后来却不知怎地竟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屋里已浓烟弥漫。
门外一片火光,我叫醒陆公子想逃出去,我二人却都感觉浑身无力。
好容易爬到门前,门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似的怎么也推不开,危机关头,那位商公子和贺公子破窗而入,将我二人救了出来。
听完月娘的话。
夏辰看了眼卫寒:这火果然不是意外。
卫寒点点头:嗯。
先用迷香,再放火。
夏辰有点赌气:都怪你,当时我若在。
定然当场抓住放火之人。
卫寒摸了下鼻子:你当时若是在,许和月娘他们一样呢,你该谢谢我才是。
夏辰白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虽然上次在严府别院的事让她觉得。
迷香类的东西对自己似乎无效,但她不确定是不是每一种都无效。
而若非商无尘和葛王,结果真是不堪设想。
卫寒忽然问月娘:你可记得当时大约什么时辰?月娘想了下:刚过三更,我正是被更锣声唤醒的。
卫寒看向夏辰:三更天,葛王和商无尘到你家去做什么?这问题夏辰也没答案。
她问月娘:你说葛王说我很快会去接你们,他当时如何说的?月娘想了下:一早葛王就出去了,说是通知你我们没事。
让你安心考试。
夏辰一愣:我没见到他呀。
月娘想了下:他回来时神色极是不悦,我问他可见到你。
他说你很快就会来。
夏辰继续问:我到那儿时,他回来多久了?月娘道:就是脚前脚后。
卫寒和夏辰皆是一头雾水,这么说葛王极有可能看到他们了?可他为何不露面,非要搞得神神秘秘的呢?走出那片花林,卫寒道:我去雇辆马车来。
夏辰见路边有个衣布铺子道:我去替月娘买两身衣裳。
来到铺中,却碰巧遇到了夏府的曹妈妈在选布料。
曹妈妈看到夏辰忙道:哟,三爷少,怎么你没去贡院考试?还是考完了?夏辰淡淡一笑:反正我也考不上,索性不考了。
曹妈妈脸上堆着笑:三少爷真会说笑,三少爷定是考完了。
夏辰道:谁都知道我大字不识几个,这怎会是说笑呢?曹妈妈道:三少爷也太谦虚了。
前儿有位书院的吴公子到夏府找你,还夸说三少爷书读得好,诗也写得好,并把三少爷写的诗拿给咱们夫人看了呢,老奴虽不懂,听着也是极好的诗。
你说谁?吴公子?夏辰闻言暗觉事情似乎有变化。
曹妈妈道:是呀,那吴公子十四五岁的模样,虽然比不得三少爷,却也很是俊俏呢。
夏辰暗想曹妈妈所说的吴公子必是吴绢儿没错了,自己有次闲来无事写了几首宋词,她看了便要了去,不想竟……唉!而自己最近没到书院去,不知选秀女之事结果如何?为时伙计又抱了几匹上好的潞绸来,掌柜很是客气地冲曹妈妈道:曹管事,这几匹您看可满意?夏辰眉梢微挑:曹妈妈,你现在是管事了?夏府的管事婆子不是王妈妈吗?曹妈妈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过是代管一阵子的,王妈妈不知怎地突然害了疯病,府里又忙着筹办大小姐、二小姐的喜事,现找人定然不上手,别的妈妈们又都有主子要侍候,这差事就落在我头上了。
雅容姐也要出嫁了?夏辰顿感这世界变化得未免太快了吧!曹妈妈道:二小姐不是出嫁,是订婚,不过男方家里条件不太好,大夫人让多准备些妆奁。
夏辰越听越觉不妙,怎么这夏府竟忽然变得一团和气了似的!曹妈妈,那男方是?曹妈妈一手挡着嘴凑过来小声道:是孟护卫,老奴也没弄明白这是咋回事,想来三少爷更不知情了。
这时卫寒已雇好了马车,进来道:辰儿,咱们走吧。
夏辰示意他稍等,然后冲曹妈妈道:大姐二姐喜事将近,我也该送点礼物给她二人,曹妈妈可知她们平日喜欢什么?曹妈妈打量了她一下:三少爷倒是有心了,你自个儿现下也挺难的,这礼物就买点胭脂水粉意下就是了,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喜欢百香斋的珍珠羊脂膏和茉莉花粉,三少爷看情况买个一盒两盒的也就是了。
夏辰一听茉莉花粉,心跳猛地快了几分,没错了,她正是在夏家两姐妹身上闻过那种脂粉香,纵火这事竟是夏府搞出来的?曹妈妈,你先忙着,我有事先走了。
曹妈妈施一福:三少爷有空回府看看三老爷吧,他近来病得沉,却总是惦念着你呢。
夏辰微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开这家店铺。
卫寒道:辰儿,你那宅子短时间内不能住人,不如先搬到我那吧?夏辰摇摇头:我怎么好住到卫府去,回头我先租间宅子暂住便可。
卫寒想了下:我有位朋友一家去南方做生意要过年才回来,他的宅子空着,而我刚好有钥匙,不如先住他那去。
夏辰笑了下:你不怕我引火烧了你朋友的宅子?卫寒大笑道:不怕不怕,若是真烧了,让他自己再盖去。
行,那就这么定了,不过卫兄,我现在想先到百香斋去看看。
卫寒刚刚听到了她与曹妈妈对话,闻言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我也正有此意。
L☆、第一百一十三章 乐见百香斋的茉莉花粉又白又细,一打开盒盖,一阵怡人的清香扑鼻而来。
卫寒凑过来问:是这种吗?夏辰也不敢确定,因为那锁上留下的味道极淡,是茉莉香没错,但未必就是这茉莉粉的香。
店掌柜是一个保养极好的中年人,许是在脂粉堆里待久了,举止言谈也变得有几分女性化。
他见夏辰二人就只对茉莉粉感兴趣,再听卫寒此话,抿唇微笑道:两位公子似是只想买茉莉粉,如此来小店可是来对了,小店的招牌就是这种茉莉粉,久用可令肤白如雪,遍体生香。
卫寒扯了下嘴角: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还是你自卖自夸啊。
店掌柜忙道:绝非小人夸口,两位不信可以试试嘛,别家的茉莉粉绝没有这么白细,香味也绝没小店这种持久,两三个时辰都不会散。
他见夏辰一直没放下粉盒,必是有些动心了,继续道:莫说这城南的千金小姐们喜欢茉莉粉的都在小店买,宫里头每月都得订几十盒去。
夏辰想了下:你且说说有哪些府上千金喜用这粉的,你若说得出,我便买十盒。
一听此粉香味持久,她觉得应该是找对了地方,决定再细打听打听,找线索时任何事都可能有新发现。
店掌柜道:公子,你要买十盒还真得等等,小店现在只剩六盒了,要下月初三才能补货。
卫寒道:这就没货了?是这粉真地如此好卖,还是你本就没进多少啊。
店掌柜道:我瞧两位公子面生,想是不住在城南,所以没听说夏将军府两位千金要出阁的事吧?她们两姐妹每月固定要四盒粉,昨儿差人来取了十六盒去。
还说下月也要十六盒。
夏辰有些惊讶:出嫁就出嫁,要这么多粉做什么?抹得完吗?她们总不会拿这粉当面吃吧?店掌柜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两位公子买这粉不是要赠佳人的么?怎地不知这粉沐浴后扑抹全身,不出两月浑身的肌肤都会嫩白得像豆腐一样。
夏辰和卫寒相视一眼,两人的想法完全一样——真奢侈!这粉盒虽不算小,但要抹全身,一盒能用两三次就算多说了。
而夏辰听了这掌柜的话,心想这事与夏府有关绝没错了。
别家千金还是宫里的皇妃宫主和自己八杆子也打不着。
她把手中的粉盒盖好递给店掌柜:两盒一份儿替我包好。
好哩。
一共三十两银子。
掌柜笑眯眯地道。
卫寒在夏辰耳边小声道:一小盒粉就要五两银子。
一个月就要用去好几盒,女人真是费钱啊。
夏辰横了他一眼:你喝顿花酒就得几十两吧?加上一夜春*宵,没个百十两怕是都不够。
还敢说女人费钱!卫寒摸了下鼻子:说到底我的钱还不是给女人花了。
那不是你自己乐意的么!卫寒耸了下肩:我那不过是捧场作戏罢了。
夏辰一撇嘴:行了,早都承认了自己好*色了,有什么好委屈的。
掌柜将包好的粉盒递给夏辰:公子可还需要别的?小店的……暂时不需要。
夏辰打断他的话,摸出三张十两的银票交给他。
离开百香斋。
卫寒笑嘻嘻地问:你不只有两位堂姐么?怎么包了三份,难不成真要拿去送哪位佳人?夏辰眼一瞪:好*色之徒真是无可救药。
脑子里除了女人就装不下别的事了。
啊喂!我这怎么就是好*色了,难道你多包的这两盒粉是要送男人的?说到这儿他像是恍然般地道:是碧萧还是锦瑟?或者是紫笛?我真懒得理你!夏辰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转身跳上马车。
卫寒揉了下小腿嘀咕道:神神秘秘的,真是!见夏辰已让车夫走。
他忙翻上骑上马跟上:现在去哪儿啊?夏辰撩起窗帘:去接贡院接陆大哥,然后到你那位朋友的住处去。
哦。
来到贡院门外,便见许多学子三三两两围在一处议论着什么。
个个都垂头丧气的模样,显然考得不好。
夏辰正在搜寻陆奇的身影。
却见秦贵杰一脸春风得意地从大门里走出来,候在门口的高公子立刻迎上去,两人耳语了几句,大笑着坐上马车离开了。
跟着出来的是夏怀勇和夏怀英,这两人虽没像秦贵杰那般趾高气昂,却也都面带喜色,显然考得不错。
月娘探头瞧了一眼:辰儿,我瞧这兄弟两好像都考得很好啊。
夏辰轻哼道:你只瞧见他们考得好,难道没注意到别的人都一脸失魂落魄么?月娘看了一会儿:是啊,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夏辰看到了陆奇,但瞧着夏家两兄弟还没有离开,她冲卫寒小声道:卫兄,就是那个穿青衫的,你去把他接过来。
嗯。
卫寒点了下头,向着一脸茫然失落的陆奇走去。
陆奇上了马车,苦涩一笑:辰儿,你考如何?我这次又名落孙山了。
夏辰微微一笑:我根本就没参加考试,不然会和陆大哥一样。
陆奇一脸惊讶:怎么?你没考?可是有事耽搁了。
夏辰点了下头:就算是吧。
陆奇安慰她道:你年纪还小,机会还很多。
夏辰摇了下头:无所谓,我志不在此。
陆大哥也不必太担心,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陆奇一愣:辰儿何出此言?夏辰意味深长地道:我猜这次童试不论文章品质,能答上试题者都不超过十人。
这种情形正是她所乐见的。
陆奇更加不解:辰儿你都没去参加考试,又怎会知道?夏辰神秘一笑:正所谓旁观者清,我看这些学子个个都愁容满面的,想是和陆大哥一样都没答上,安阳城尚且如此,别的郡县更可想而知了。
从基础设施到先生的水平,安阳绝对优于其他地方。
她相信三日后揭榜之时,便是某些人乐极生悲之日。
L☆、第一百一十四章 没看错陆奇脸上闪过一丝希翼之色:辰儿的意思是落榜的人太多,皇上会设恩科。
随即他一拍额头:唉!管他什么科考、恩科的,我都不再参加了,我要全心钻研配方酿出状元红。
恩科和大赦免天下差不多,都是多给人一次机会,一般是在新皇登基或皇后诞下子嗣等普天同庆的情况才会有。
简单来说便是在下次科考未到前,择日增设一次科考。
夏辰微笑道:有没有恩科都没关系,陆大哥参加科考和酿酒并没有冲突。
陆奇一抬手:辰儿,我已经想清楚了,像我这种没背景又没什么才华的人,想考上进士不知要何年何月。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我不能让陆家的酒失传在我手中,我要重开七里香。
夏辰用力点了下头:陆大哥怎样决定我都支持,酿酒方面我会尽可能帮你的。
陆奇眼中满是感激之色:辰儿,我真不知要如何感谢你才好。
说到这儿他脸色突然一变:对了辰儿,你可知宅子失火之事?夏辰淡淡地道:我已经知道了,陆大哥不必担心,银票我都带在身上了,几间破屋子烧了刚好规划一下重建。
陆奇略显自责地道:都怪我没看好。
夏辰轻声道:此事是有人蓄意而为,你们其实是被我连累了。
陆奇闻言面露担忧:辰儿,你的意思是有人纵火?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你千万得小心啊。
月娘握住她的手:辰儿,你心里可有计较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虽担心,却更相信夏辰。
夏辰点点头:这事我会尽快解决。
这时卫寒道:辰儿。
到了。
这座府邸只看门面就比夏府气派许多,门口两个威武高大的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匾额赫然写着忠武将军府。
见卫寒已跃下马走到大门前,夏辰快步跟上前问道:卫兄,你那位朋友莫非是岳飞云?你也认识他?是在少泽那见到的吗?卫寒说着打开门锁推开大门。
夏辰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我不认识他,只是听说过。
我们不能住这儿。
这不合适。
这可是将军府啊。
主人不在家,哪有随随便便借住的道理。
卫寒拍拍她的肩头:你只管放心住这儿,有人来问就说我安排的。
夏辰迟疑片刻:卫兄。
有件事儿我有点弄不明白,这里既然是将军府,那岳将军的家人和仆人呢?卫寒道:所以说你只管放心住下,飞云他就算回来。
也显少住这儿,他住在大将军府。
这里是皇上论功赏赐给他的。
估计他娶妻室前都不会来此住。
夏辰这才放下心:原来如此,只要没人三天两头来拜访就好。
卫寒笑道:如果有人来,我想那人只能是我。
正院夏辰几人自是不能用,几处别院中棠梨轩临近西角院。
出入方便且现下正值海棠花开的时节,满院海棠喷红吐蕊,犹如一片片飘香的流云。
妖娆妩媚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院中几间屋子并没有上锁,岳大将军和岳少将军是人人敬仰的英雄。
威名远播,就算不上锁也无人会来偷。
屋中家具摆设十分规矩,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绝对没有,而落在上面的薄尘显示多日不曾有人来了。
卫寒问:辰儿,这院子可好?夏辰四下看过:就这儿吧。
卫寒点点头,将这院子各房间的用途告诉了月娘,并交代她离这最近的厨房、马厩和汲水井的所在。
夏辰道:卫兄,多谢了。
我会尽快把老宅那边修建好。
卫寒一听她道谢反有些不自在,摸了下鼻子:你只管住这,就算飞云回来也没事。
夏辰没再说什么,眼下自是没有任何地方比这更好更安全了。
卫寒把大门和西角门的钥匙摘下来交给夏辰:这两把钥匙你收好,我必须马上走了。
夏辰虽知他近来公务繁忙,但仍旧不由得想起他与美娘的约定,脱口道:卫兄是急着去赴某佳人的约吧?卫寒忙道:辰儿,我以后都不会去找美娘了,你相信我,我是要进宫看看今日城中可有什么事。
夏辰凤眸一挑:还真是个薄情郎,美娘好像没怎么得罪你,你竟这么绝情。
不过你多情薄情,见不见谁与我半点关系没有,干嘛和我解释。
卫寒苦笑道:你既不想我解释,又为何要问啊?我……我只是随口一说。
夏辰嘀咕道。
好吧,我真得走了,不然宫城门就要关了,我明日抽空再过来。
卫寒说着已大步向门外走去,走到院中喊了句:辰儿,我还得借你的马一用。
夏辰眉梢耸动了两下心中暗道,我怎么和这家伙成了朋友呢?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月娘道:真是多亏了这卫公子,不然我们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了,之前我还当他……夏辰道:你可以继续当他是个混球。
想到美娘她又强调地补上一句: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球。
月娘一愣,随即噗嗤笑出声来:辰儿,这卫公子混也罢球也罢,对你总是不错。
说到这儿她轻叹一声:唉,可惜你是男儿身,若是女儿家,不妨考虑将来选他做夫婿。
夏辰闻言有些凌乱,其实她也早有这般观念,管他好人坏人,自己必须嫁个真心对自己的人。
月娘仍旧自言自语地道:我是个过来人,不会看错……夏辰了解月娘的身世,知道她所说的过来人是何意,她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最终却只有姚二叔让她感到了什么是幸福。
至于她所说的没看错,夏辰却没太想明白她指的是姚二叔还是卫寒啊?陆奇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收拾收拾吧。
夏辰回过神儿来,拿了些钱让月娘去买些吃的用的,然后她和陆奇动手收拾房间。
吃过晚饭暮色已深,夏辰来到院中,深吸了几口风中的花香,伸了个懒腰。
陆奇来到院中:辰儿,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间这样美的宅院啊。
夏辰笑了下:很快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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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嗒~~☆、第一百一十五章 牵强陆奇瞧了她一眼微笑道:辰儿,不知为何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我竟深信不疑。
夏辰拍了下他的肩头:相信我准没错的。
对了陆大哥,那边宅院重建之事就交给你了。
说着她拿出一张绢帛交给他:这是那宅子的宅契,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是从一名中年妇人手中买的,其他的什么也不必说。
陆奇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辰儿,我虽有这宅契,却无买卖协议啊,若有差人来查,这……夏辰道:协议我自会弄一份给你,但那是给官衙的人看的,别人要看你就说卖主不让你透露她的真实身份。
陆奇点点头:想必辰儿自有用意,我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辰儿你不怕我……夏辰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着打断他道:陆大哥若是真能将那废墟般的院子卖掉,或是重建起来倒也不错。
陆奇笑道:我还真没那个本事。
月光如薄纱笼罩,花香似也更浓郁了几分,夏辰在阶前坐了下来,眼望着静谧绝美的夜空,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身影。
岑少泽近日可好?他一定会带着温文的笑意说我很好,辰儿你呢?花漫楼的伤应该痊愈了吧?可已回山庄了?此等月色下,他在研药读书?还是在那木亭间趁着月色练武逐飞鸟?他的心应该还在仇恨中煎熬着吧?商无尘呢?葛王呢?赏月弹琴?还是在蓄谋着什么事?卫寒呢?月娘竟然说找夫婿不妨考虑他……想到这儿她在他脸上画了不只十个叉,嫁不出去也绝不嫁他那样的。
那个家伙这时间早不在宫里了才对,八成又去寻花问柳了?这次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他说过喜欢美娘那种有风韵的,说白了就是胸大的呗。
低头瞄了一眼自己胸脯,绝对标准的飞机场。
目前连半点发育的迹像也没有。
将来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前途,不过这样也好,扮男人方便些。
辰儿,在想什么?坐在她身边的陆奇见她一下愁眉苦脸,一下又笑得像刚偷了腥的猫,好奇地问。
没,没想什么。
夏辰脸上一阵发热。
忙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画面删除。
对了辰儿。
你没参加科考,你那两位堂兄若考上,你要怎么办呢?陆奇想起这事不免又是一阵担心。
夏辰想着此时的夏府一定是欢声一片吧。
兴许已经开始庆祝了呢。
只是生员只有一个,夏忠扬究竟怎么打算的?看情形夏怀勇确实将考题告诉了夏怀英,不然夏怀英今日出考场时也不会是那副表情,孙氏又岂会如此消停地张罗女儿的亲事。
夏辰绝不相信钱氏和孙氏会和睦相处。
这其中必然有一个原因,会是什么呢?隔日吃过早饭。
安排好家中事务,夏辰雇了辆马车来到古玩店。
店掌柜见到她微笑施礼:小公子果然是守信之人。
夏辰还一礼:掌柜可准备好清单了?她本不想管这闲事,但五两银子买了风神斩,总觉得占了这掌柜些许便宜。
并且这掌柜人还不错,他托付这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店掌柜忙从袖出拿出一张纸:已经准备好了,劳小公子多费心。
夏辰打开这清单大概看了一眼若笑道:掌柜。
这些物品最值钱的也不过五六十两,你就那么不放心自己的儿子?店掌柜叹了口气:小公子。
眼下城中的情况你也知道,贵重物品哪敢再摆出来,再者小人的儿子现在……夏辰笑了下:你到底有何难言之隐就直说吧,我了解情况才好帮你啊。
店掌柜向门口看了一眼,迟疑片刻道:小人的儿子绝不是个宵小之徒,可他……却怎么也不肯接掌家业,还要把家产全部变卖掉。
夏辰闻言不免好奇:令郎到底想干嘛?莫不是对古玩不感兴趣,想做别的生意吧?店掌柜道:小公子果然聪明,他的确想到江南做丝绸生意,可任何生意从头做起都不容易,何况我展家经营古玩生意几代,结束这生意不仅涉及自家,还有那些一直与展家合作的人呐。
夏辰点点头:掌柜的意思我懂,哪家生意都不只养活一家人。
店掌柜道:所以小人一直没同意,可我儿子生性固执,认准的事绝不会轻易放弃,他甚至……这时听到有马蹄声停在店门口,夏辰回头一看,顿感这世界真地太小了,来人竟是展天。
他今日身着一件天青色直裙长衣,长发以同色丝带半束,虽然仍板着脸孔,但比上次见到他时已算和颜悦色了。
展天并没有注意她,冲店掌柜闷声道:爹,我这次只待三日。
夏辰闻言眼睛张得老大,看了看展天,又看了看店掌柜,想不到他便是这店掌柜的儿子,不论长相气质真地是半点也不像啊。
店掌柜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好好好,三日就三日,我就是累死也会赶回来!爹!孩儿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说到这儿他瞥了一眼夏辰,眼睛猛地一瞪:怎么是你?夏辰微微欠身:真巧啊,展大……公子。
她实想说大当家来着。
店掌柜愣了片刻:你们认识?展天和夏辰互相冷视着,异口同声地道:只是一面之缘。
店掌柜道:既然认识就更好了,天儿,这位小公子精通古玩鉴赏,是我请来帮你的,但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与他商量便是。
展天道:爹不是说请了伙计,儿子只需照看一下便是么?店掌柜道:爹原本是想找个伙计,可古玩儿这种东西一般人怎会懂,连你都是一知半解。
展天有些不服气:那他就懂么?店掌柜道:至少比你强百倍!夏辰听着父子两对话暗觉好笑,但她还有事要办,不想多耽搁,冲店掌柜道:过奖了。
然后瞥了展天一眼:展公子,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不敢说比公子更有见识,但两人集思总可减少些出错的机率。
店掌柜道:小公子不仅才智过人,这气度也非比一般。
说罢瞪着展天:还愣着干什么,你这三年来总共在家不超过半月,这打理店铺的事怕早忘得一干二净了,还不进去解下弓箭过来,听我教你。
展天皱了下眉头,狠狠地踩着地面绕过柜台到内堂去了。
店掌柜无奈地摇摇头:让小公子见笑了,早知有今日,我就不该送他去学武!夏辰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我还有事,今日就先告辞了,明日自会抽空过来。
店掌柜躬身道:小公子慢走。
夏辰离开店铺,吩咐车夫去风月山庄。
她一边瞧着街景,一边琢磨着展天这个人。
展家的家底不薄,他绝不是为了钱财去当劫匪的,若说与展掌柜志气,也有些牵强,何况他一看就是个大男子主义型的,怎非要改做丝绸生意?他一心想卖掉家业究竟想干什么呢?L☆、第一百一十六章 茶会来到风月山庄,门人既没请她进去,也没说花漫楼在不在,只让她稍等。
不一会儿绮云过来道:夏公子,你来得真不凑巧,我家公子在陪贵客,这两日怕是都没闲暇。
夏辰道:那我不多打扰了,但请绮云姑娘替我代个话,说我想知道幽冥蛊这种毒何解,若你家公子知道,请他百忙中见我一面或是写封书信给我。
她敏锐地感觉到了门人的态度与以往有所不同,并在绮云脸上看到了排斥之意,而他们如此对自己只有一个原因,看起来花漫楼终究还是不肯敞开心扉。
绮云闻言面生狐疑:幽冥蛊?夏公子为何要打听这种诡谲的奇毒之物呢?夏辰忙问:莫非绮云姑娘知道?绮云道:我听我家公子提过,他说此蛊可谓天下第一恶毒之蛊,而这世间无药可解。
夏辰听了这话并不怎么意外,但仍不免有些失望,连花漫楼也说世间无药可解,那商无尘的毒怕是真没救了。
可那日商无尘曾说他早该死了,之所以活到现在,是因为……因为什么他当时没等说明便被葛王打断了,如此看来葛王是知情的,并且他的毒至少有药可以控制的。
绮云姑娘,既然你家公子提过此毒,以你家公子的医术见识,对毒性必然有些了解,或许有控制的方法也说不定,此事拜托了。
绮云欠身道:绮云记下了,待那贵客一走,我立刻将此事转告我家公子。
夏辰点点头:那我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绮云道:夏公子慢走。
看夏辰上了马车,绮云立刻退回门内。
示意门人关好门。
绮云,是谁啊?花漫楼刚好自游廊走过来问。
绮云垂头道:是……是问路的。
哦?问路的怎会问上门来?花漫楼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绮云道:因为街上恰好没人经过,所以才叩门来问了。
花漫楼没再说什么,缓步向堂屋走去,到了门口却又停下脚转回身:去窖里拿两坛酒过来。
绮云一愣:公子怎忽然想喝酒呢?但花漫楼已进屋去了,她只好转身去取酒。
夏辰问车夫:京城附近来赶考的学子多住在哪儿?车夫道:一般都住在永宁巷。
夏辰道:去永宁巷。
边走边与车夫闲聊,夏辰自车夫口中得知这些学子之所以会聚住永宁巷。
一方面因为那里客栈酒楼较多。
消费也不高,另一方面因为永宁巷有一间茗香茶楼,茶楼的主人是位善人。
也是位名儒,每逢科考便会举办茶会与这些学子们谈诗论文,对家境困难的学子还会给予资助。
车夫道:前边就是永宁巷了,公子可是想找间酒楼用饭?小人知道几家不错的。
夏辰向外瞧着:此时用饭还早。
到茗香茶楼去看看吧。
好哩。
路过回味居,见店门贴着封条。
夏辰心中一阵不是滋味,她打算回头问问卫寒,看能不能将这家店买下来。
茗香茶楼位于永宁巷尽处,灰墙蓝瓦。
门窗涂着青漆透出原木底色,窗纸雪白,看着极为雅致。
此时门外车马云集。
并陆续还有人向此地聚集而来。
车夫道:公子若想参加茶会,来得正是时候。
夏辰跳下马车。
拿出二两银子交给车夫:你这马车今日我包用了,这些银子够了吧?车夫高兴地接过银子:够,这些足够包三日车。
夏辰笑了下:我只包一日,多出来的赏你。
谢谢公子,我在这等公子。
夏辰来到茶楼,厅中坐座位呈环形摆放,中间设一书案,此时周围坐满了人,而那书案处却是空着,夏辰以为这应该是给此间主人家准备的吧?窗边有几张没挪动的座位,夏辰择一处坐下让茶博士上了壶茶,刚饮一杯,便见一名身材高大,着一袭白色儒袍,面容矍铄的白发老者自门外进来。
厅中一下子安静下来,许多学子都起身向这老者施礼:葛先生。
老者缓步走到书案处坐下身:各位,此次童试的试题的确太难,但却并非不合规矩,还是等揭榜之时再定夺为好。
一名黄面少年道:葛先生,此等试题,若有人答得出那定是有鬼。
是啊。
是啊。
他的话立刻引来众人附和。
白发老者淡然一笑:呵呵,若各位将书都通读了,又怎会答不出。
许多人面露愧色,但仍有人不服气:葛先生,此等偏题若用在州试、礼部试自不为过,但童试出此题,实是难为人啊。
白发老者点了下头:这话倒也不错,可联名上书之事还是等等为好,毕竟出题官出此题并无过错。
黄面少年道:那就再等两日,在下倒要看看有几人能榜上题名!夏辰听到这儿朗声道:试题若人人都答得出就不必考了,大云国素来不乏少年才子,怎地这里竟都只是些自命不凡之人么?黄面少年这才注意到窗边的夏辰:你是什么人?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答出试题了?夏辰一边倒茶一边道:在下并未参加此次科考,但在下却知安阳城至少有三人答得出此题。
黄面少年道:哪三人?夏辰轻啜一口茶:你们还真是孤陋寡闻,没听秦府的公子说此次童试头名非他莫属了么?黄面少年哼道:他!他算什么……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那另外两人又是谁?夏辰站起身:揭榜之日各位自会看到。
白发老者叫住夏辰:这位公子留步,秦府公子真说过这种话?夏辰扭头一笑:自然,这种事在下岂敢乱讲,而我也相信此次童试头名必定是秦公子。
那日在贡院门口,她便听到了秦贵杰与高公子的耳语。
秦贵杰虽有些心机,但到底骄纵成性,争强好胜,之前有流言中伤他,他必急于想令那些人闭口,并让那些人对他心悦诚服,但他却是做得太过了。
就算他答得出题,也不能夸口自己定是头名吧?有人质疑道。
就是,除非……黄面少年说着看向那老者。
白发老者沉思片刻忽然起身转身上了楼,留下众学子面面相觑。
夏辰也不再停留,她觉得话说到此已足够,这里所有人此时想的应该都是同一件事。
Lps:感谢书剑-笑粉红票支持,谢谢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平安符~~☆、第一百一十七章 悲凉夏辰坐在马车上,寻思着这次科考自己没参加竟是对了,因为她自陆奇口中得知试题,发现她竟能答上,这倒不是她书读得有多精,而是那日她曾用这题考过岑少泽,而看情形这次童试得中之人,必成众矢之的。
事间之事往往就是这般千回百转,福祸难料,人纵有千算万算,却总避免不了百密一疏,想到吴绢儿夏辰一阵无奈:本是不很想干的人,竟一直给我惹麻烦!之前你因惹上严世铭那帮人,而这次大概又因为你,夏府那边才会向我下毒手。
她已经想清楚,能令钱氏和孙氏暂时放下私怨的原因就是自己。
她们固然不希望对方的儿子得中,却更不想看到自己有任何出头的机会。
吴绢儿不知其中因果,自不会提防夏府人的盘问,一定说出不少事。
任何人突然得知一直被自己看成傻瓜软柿子的人竟是个隐藏很深的高手,惊骇程度绝对比直接碰到一个高手可怕得多,所以钱氏和孙氏几乎立刻决定除掉自己。
没了,全没了!没了,全没了!……忽然她听到有人不停地念着这两句话,这声音虽沙哑,却有几分熟悉之感,撩开窗帘循声向前看去,路旁坐着一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妇,她一眼认出此人竟是王妈妈。
停一下。
夏辰冲车夫吩咐道。
她刚跳下马车还未等过去,便见四名巡城禁卫军跑过来将王妈妈围在当中。
其中一个浓眉豹眼的禁卫道:你们俩快把这疯婆子处理掉,这要被头领大人看见,我们非挨板子不可。
说着狠踢了王妈妈一脚:娘*的!哪里不好去,竟跑到这来给我们找麻烦!王妈妈似乎真地疯了。
不但没痛呼也没害怕,反而吃吃地笑了:没了,全没了……两名禁卫军应声将王妈妈架起拖着便走,也不知要将她拉到哪里去。
夏辰略一迟疑,心想这王妈妈固然可恶,但自己在夏府那些日子,她总算对自己不错。
只是现在她疯成这般。
活着实比死还可怜。
迟疑了一下。
她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这帮人会将她如何安置,于是悄悄回到马车上,小声吩咐车夫:跟上他们去瞧瞧。
车夫支吾道:公、公子。
这热闹咱们可瞧不得。
为什么?夏辰脱口反问。
车夫压着嗓子道:京城虽富庶,到底还是穷人多,但街上一个流民乞丐也没有,公子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夏辰自然觉得奇怪。
并且不是奇怪一天两天了,如今这年代逃荒逃难的那么多。
而像安阳城这种地方,想来乞讨谋生的人应该更多才是。
莫非这里的乞丐全被轰走了?车夫叹道:外地来的乞丐难民自是不许进城,而城中一旦发现……便会被抓到牢里,身体好的送去充军服劳役。
身体不好的十之*饿死了,而我听说有的还有气儿就被埋了。
在这等我!听到此处夏辰跳下马车,飞身去追那两人和王妈妈。
走了没多远来到一片树林。
其中一名禁卫军道:真是倒霉,突冒出这么个疯婆子来。
幸好没被统领大人撞见。
另一名禁卫军道:都是那帮玄国人闹的,竟让我们这些禁卫军做这种苦差事。
可不是,不过张大哥你发现没有,这婆子虽然又脏又傻,倒不像个做苦出身的,不仅是皮白肉细,还这么胖。
被称作张大哥的禁卫军打量了王妈妈一眼:还真是,莫不是这婆子本有人照看,只因为痴傻才走失的么?有可能,不过这婆子就只会说这两句话,咱们也没法儿问她打哪来的,交差晚了可是要被罚的。
姓张的禁卫军道:我记着这附近有口废井来着……你瞧,就在前边!说到这儿他压低声音:咱们把她扔井里自生自灭算了,万一有好事的人路过,许会帮她寻着家人也说不定,不然把她送到衙门也是死路一条。
张大哥说得也是,不然到衙门也还有好一段路,再碰上哪位大人或是玄国人,咱们还要被她连累。
夏辰听这二人明明想杀人交差,却还要替自己找些好听的借口,真不知该说他们点什么好了。
眼见着他们带王妈妈已到了废井边,夏辰拿出刀却没动手,她现在麻烦实在够多了,若是再惹上这帮禁卫军,这安阳城实难再待下去。
就在那两人准备推王妈妈下井时,王妈妈好像突然清醒了几分,抓着井沿不肯放手,口中不停地呼喊:我不敢了,我不敢了,饶命……姨太太饶了我吧。
那两名禁卫军相视一眼,一人抱起王妈妈一条腿,将她掀入井中,然后两人冲井进啐了一口:我们走吧。
待两人离开,夏辰忙跑到井边探身瞧去,井很深,王妈妈倒在井底的泥水中,额上的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夏辰略一思忖,从戒指中取出两件衣服撕成粗布条结成绳,找了棵树绑好后跳了下去。
探了下王妈妈的鼻息,发现她只是晕了过去,夏辰这才松了口气,一边将绳子绑在她腰上一边道:算你命不该绝,碰上了我!不过你若不想着坑我,也不会落到这种下场了唉。
就如那两名禁卫军所言,这王妈妈还真是够重的。
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弄上来,把她扶到树旁坐下,简单替她处理了一下伤口,回头去找那车夫。
车夫过来帮她把还在晕迷的王妈妈扶上车,忍不住好奇地问:小公子,你救个疯婆子干什么啊?夏辰道:我认识她,她虽疯却是有家人的,想她只是走失了,所以我打算送她回去。
那两名禁卫编出来自慰良心的话倒是正好拿来用。
车夫微笑道:原来如此,小公子真是心善之人呐,这婆子碰上小公子真是造化。
带着王妈妈去哪也不方便,再说她还受了伤需要医治,夏辰只好吩咐车夫送她回府。
车夫一看是岳府,忙躬身问:小公子住这儿?啊,我的家宅失了火正在修缮,岳少将军是我朋友,所以暂时借住在此。
原来小公子是岳少将军的朋友,小人能替小公子做车夫真是荣幸。
夏辰心道交朋友还是交这样的朋友好啊,说出来都是极有面子的事。
把王妈妈扶进院,车夫毛遂自荐去请大夫。
月娘关上门转回身问:辰儿,她不就是……她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夏辰微微一笑:说到底还不是钱害的。
王妈妈自是经历了许多事,但最终却是因失去了所有的钱财而得了失心疯。
月娘问:难道不是老夫人死了被大夫人赶出来的?夏辰道:许也是如此。
听了这话她突然觉得王妈妈这种人活到这年纪,钱财于她来说的确很重要,她无儿无女,无家无业,并且随时会被主人家赶走,所以那些积蓄无疑是她的命。
一个孤寡之人到了暮年,真是有说不尽的悲凉,不过怎地那李老实竟也撇下她不管不问了么?这时月娘道:大夫应该就来了,我去听门。
嗯。
夏辰点了下头。
夏辰扶王妈妈刚进屋,便听到了叩门声,心道这车夫倒挺麻利的。
听着脚步声近了,她猛地觉着有些不对,脚步声只有两人,其中一个细细碎碎的自是月娘,另一个却显然是个练家子,他的脚步声很轻,但每一步声音几乎都是一模一样,说明此人步履极其稳健。
转念间脚步声已到门口,夏辰猛地转过身,便见月娘面带窘色跟在一名肤色微黑、丰神俊朗的蓝衣少年身边,还不停地向她使眼色。
L☆、第一百一十八章 撞见夏辰心中纳闷儿,这人是岳飞云的朋友么?如果是,就应该知道他人在边关才是,就算不知道,也该去大将军府才对吧?仔细再一打量,她发现这少年看纪虽轻,眼光却说不出的锐利深邃,并且他虽气定神闲地站在那,但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凌厉又高贵的气质。
公子是大夫?因为有花漫楼,夏辰寻思这人大概是出身名医世家的说不定。
月娘闻言却连边冲她摇头,并且冲着她不停地挤眉弄眼,显然她说错了,夏辰一边干着急,一边又觉得一向端庄的月娘这模样实在好笑。
蓝衣少年微微一笑,嘴角深深隐入腮边。
你既自称是我的朋友,又住在我府上,怎地竟不认识我?夏辰惊讶地张大嘴巴:你,你是岳飞云?你不是在……你怎么回来了?岳飞云径自走到桌边坐下:你自是不想我回来,那样你就可以继续偷住在这里了是么?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这孩童相貌不俗,胆量和心思也不一般啊,不仅注意到这府邸空着,还敢大摇大摆地住进来。
夏辰听他说自己偷住,不由得一阵恼火,凤眸一挑:岳少将军,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呢?岳飞云闻言心中暗暗惊讶,做了这种事被主要家撞个正着非但不畏惧求饶,甚至连丝毫心虚都没有!在大云国擅闯民宅可是重罪,而你的所作所为也可视为偷盗,两项罪名并罚,至少是杖刑后刺配充军。
月娘脸色一变,刚要解释却见夏辰示意她莫要开口。
转念想到这事是卫公子的安排,于是欠身道:我去沏茶。
岳飞云见状更加奇怪,怎地这一家人都这么胆大妄为?还是自己今日装束哪里不对,以至于威严尽失?夏辰此时故作沉思:刺配充军可是在脸上刺上字,然后送到军营去?正是。
夏辰微笑着坐到他身边:反正我早晚是要进军营的,早点也没关系,不过素闻岳少将军侠义之名。
看在我态度如此良好的份儿上。
这刺字能不能省去?岳飞云哼道:国法军纪岂能容私!心道原来是个小无赖。
夏辰笑了下:法理不外乎人情,我此举既无心也确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何况替岳少将军看家护院没功劳也有苦劳不是?岳少将军不觉得这处罚太重了些吗?岳飞云道:你这是在请罪么?我怎么觉着像是在邀功呢?夏辰道:那是因为我听说岳少将军是个赏罚分明之人。
岳飞云发现自己还真有点说不过他。
心道这孩童虽痞,此番话足见她有些学识且才思敏捷。
他冷哼一声站起身:休与我耍嘴皮子,更别拍我马屁,公堂上见!说罢举步便往外走。
夏辰见他态度突变也不着急。
就在他跨出门槛时叹道:唉,竟有人把自己说成马。
传出去不怕毁了自己一世英名么?岳飞云这次回来本想到此小住一阵,一来这里清静,二来这府邸久空着反而比有人住更容易损坏,该雇几个人打理才好。
不想他竟刚好碰见夏辰。
并听到了夏辰与车夫的对话,于是想进来看个究竟。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样说都没吓到夏辰,反而被夏辰钻了文字空子拐着弯儿骂了。
而这里可是他的家。
他凭什么走啊!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他停下脚冷声道:好小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知不知道在与谁说话?夏辰见他已被惹怒,觉得自己算是扳回了这局,而这人到底是自己惹不起的,见好就收吧。
她拿出钥匙刚准备扔给他说出实情,却听卫寒声音从院中传来:辰儿……你生病了吗?为什么要请大夫?咦……飞云!岳飞云看到卫寒不但没消气,反而怒意更盛,因为他已觉出自己从一开始就被骗了。
卫寒见岳飞云冷着脸不言语愣了片刻突然大笑道:飞云,想来你已见到辰儿了?聊得很愉快吧?能令面对千军万马都不变色的岳飞云变了脸,此间除了夏辰还有谁能有这本事。
岳飞云勉强压下怒气:卫寒!你竟趁我不在,将我的府邸送给闲杂人等住!卫寒拍拍他的肩头:飞云,怎么能说是闲杂人等呢?说到这儿仰天长出一口气:我瞧见你这副模样更觉得辰儿这个朋友我是交对了,而有你陪我一起头疼,我心里总算平衡了。
夏辰来到门口:你平衡我可没平衡,我竟被人当成了贼!卫寒道:辰儿你没事就太好了,我还担心你又惹了麻烦受伤了呢。
夏辰白了他一眼:你少咒我!大夫是给别人请的。
卫寒点了下头,转向岳飞云正色道:上次你来信说过完年才可能回来,怎么?岳飞云道:两国和谈期间自是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事,玄军撤离了北燕关,皇上下旨急召我和父亲回京,以显示罢兵诚意。
卫寒一皱眉:可这和谈结果如何还不知道,万一……岳飞云一抬手:我们到书房去说。
这时月娘端了茶过来,见到卫寒和岳飞云要走忙道:卫公子、岳公子要走吗?夏辰道:不用管他们,把大夫请进来。
岳飞云要说的事自是不能让一般人听的,而她也没兴趣听。
大夫替王妈妈诊完脉道:公子放心,她的伤并无大碍,他闻了这醒神香过会就会醒,我再开贴补气血的方子,连服七日便可像好人一样了。
夏辰道:大夫,她之所以走失摔伤是因为受了刺激迷失了心神,此症可有药医?大夫捻着胡须:这个就不好说了,我也遇上过几例这样的病人,有的人会突然清醒,有的人却一直疯疯癫癲,我再多开贴清心安神的药给你吧,希望会有些帮助。
夏辰点头道:多谢大夫。
然后她吩咐月娘一会儿送大夫时直接抓药。
王妈妈过了盏杯功夫轻咳了两声幽幽转醒,迷离的眼神在看到夏辰时竟忽然一亮:啊!三少爷,我,这是在哪儿?夏辰仔细瞧了她片刻:王妈妈,这是我家,你可感觉哪里不舒服?王妈妈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是在做梦吗?我,我怎么……她皱着眉脸上现出一阵迷茫,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忽然她整个脸都扭曲了:表兄!你好狠心,你好狠心!夏辰看得一愣一愣的,这王妈妈显然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而她咬牙切齿地说她表兄狠心,莫非那刘老实丢了东西自觉无颜面对王妈妈,跑了?见王妈妈情绪激动夏辰道:王妈妈,你先别想太多,好好歇一下。
王妈妈骂了一会儿,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夏辰的手:三少爷,想不到竟是你救了老奴,老奴对不起你。
夏辰也被她这一会一出弄的心烦意乱:王妈妈,你先睡一会儿,我还有事晚点再说啊。
把王妈妈按躺下,她扭头快步离开房间。
王妈妈还想与她说话,却觉得一阵头晕无法行动,只好躺回床上。
夏辰来到院中,正巧卫寒和岳飞云走进来,卫寒一个健步来到她身前:辰儿,干嘛愁眉苦脸的啊?我和飞云说好了,你想在这住多久都可以。
岳飞云面带尴尬地咳了一声:是啊,之前在下误会辰儿是……还请见谅。
夏辰微微一笑:有错便认,岳少将军果然气度非凡!辰儿之前也有不对之处,请岳少将军海涵。
卫寒扭头看向岳飞云笑道:我说的没错吧,辰儿绝对不像你说的那样顽劣无赖、不可理喻。
他话音刚落,便见岳飞云的脸一点点涨红了,再看夏辰脸上的微笑已变成了冷笑。
L☆、第一百一十九章 猜忌风起、云涌,庭院中的气氛忽然变的有些诡异。
卫寒张了张嘴,恨不得把刚刚的话吞回去,可是话既说出又怎能收回。
他忽然发现面对夏辰,他好像变得不像自己了,或者说这才是最真实的自己?岳飞云身经百战,但此刻他即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这也难怪,背里说人坏话被当面揭穿,实在是尴尬至极的事。
他在心里将卫寒骂了不止千遍,早知道他现在嘴巴连个把门儿的也没有,他绝对一句话也不与他说,可现在后悔似乎有点晚了。
夏辰的笑容渐渐恢复了暖意,甚至可以用灿烂来形容,因为卫寒和岳飞云的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
月娘这时走进院来:我顺便买了菜回来,两位公子若不嫌弃,留下用个便饭吧。
卫寒忙道:啊,好啊,刚忙了一上午我早就饿了。
说罢看向岳飞云:飞云,我看咱们也别出去吃了,你也一定也很想吃家常菜了吧?岳飞云忙道:啊,有劳了。
好容易有个台阶他怎能不下,只是回到自己家却成了客人,怎么都有点奇怪?夏辰道:顶着个太阳你们也不嫌晒,进屋坐吧。
刚刚坐定,王妈妈踉跄着从门外走进来,一进门便跪倒在地:三少爷的救命之恩,老奴……呜呜。
夏辰上前扶起她:王妈妈,什么都不必说了,我都明白,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
她知道王妈妈现在最担心的便是今后的生活,这话绝对能立杆见景地安她的心。
卫寒从来都觉得夏辰是个讲情义的人。
再者他不清楚王妈妈究竟是何人,所以并没感到奇怪。
岳飞云见此情景却有些动容,虽不知夏辰是怎么救了这位老妇人的,但一个孩童能出这番有担当的话,总是难得。
王妈妈抹着眼泪站起身:三少爷,老奴做牛做马也不足以报答你的恩德。
夏辰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听这些话,以后你也不要再说了。
赶快回去休息吧。
养好伤好帮我打理家务啊。
好心有好报果然没错,王妈妈竟清醒了过来,她打理家务井井有条。
月娘也算有了个得力帮手,她一直不想月娘太辛苦。
王妈妈连连施礼:哎,老奴打扰三少爷和两位公子说话,还请恕罪。
老奴这就退下了。
卫寒看王妈妈离去,看向夏辰道:她管你叫三少爷。
难道是夏府的人?夏辰点点头:她本是夏府的管事婆子,我祖母去世后,她被我大伯母赶了出来,还一度得了失心疯。
今日我在街上碰巧遇见她,当时她摔伤晕迷便把她救了回来,所幸的是她这一摔竟清醒了过来,不然我真是有的受了。
卫寒惊讶地道:你这胆子还真是不小,失心疯也敢救。
夏辰耸了下肩:她再怎么疯还能吃了我不成。
卫寒咧嘴一笑:我怕你受不了吃了她!滚蛋。
岳飞云沉思片刻:你是夏府的三少爷,哪个夏府?卫寒道:还有哪个。
自然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
你说夏忠扬?说着他看向夏辰:辰儿,夏辰?你是夏青扬将军的儿子?夏辰眉头微楚:你认识我爹?岳飞云道:我第一次骑马就是夏叔叔教我的。
当时我才五岁。
夏辰苦笑道:难得你还记得家父,我却连他的面也未曾见过。
但听提起夏青扬的人,无一不钦佩赞赏,她两世都是孤儿,无时不在希望着能体味一下天伦之乐,哪怕只是一次、一天。
她有多羡慕那些有爸妈疼的孩子,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不该到这个世界上来,可是她又真的很爱有阳光、月光、轻风、花香……她感恩生命,哪怕遍尝这苦、辣、酸、甜。
卫寒没有忽略夏辰眼中闪过的那抹哀愁,而这抹哀愁令他心疼,他轻声道:辰儿,你还好吧?夏辰摇了下头:我没事。
岳少将军,关于我爹失踪之事你可知情吗?这事除了夏忠扬,必然还有旁人。
岳飞云迟疑片刻摇摇头:事出之时我也不过六岁,具体情况知道得并不多,你若想了解,有机会我问问家父。
此事他其实略知一二,但父亲再三叮嘱他不要向旁人提起,要以大局为重。
夏辰点了下头:多谢岳少将军。
岳飞云道:你若不介意,以后叫我岳大哥可好?岳大哥。
一听他管夏青扬叫夏叔叔,夏辰心里也顿感几分亲近,不过一想自己穿越以来认了这么多大哥,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在现代她就特有哥们缘,这回扮成男装,怕是更没啥机会走桃花运了。
对了辰儿,我听说你搬去祖宅其实是被你大伯父赶出来的,他还说你……卫寒没有说下去。
夏辰嗤笑道:他还真以为我喜欢住在夏府了!其实夏府那点家产,我真没瞧上眼。
哼!最好他能替我找出那个所谓的爹来,我马上改名换姓。
卫寒笑道:辰儿果然有志气,不过改名换姓这种事还是免了吧,毕竟你才是夏家的嫡亲血脉。
岳飞云拍了下桌子:他竟做出这种事来,家父可是再三叮嘱他照顾好你的。
夏辰一挑眉:照顾?他的确很‘照顾’我,希望我变成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科考前夜派人放火想烧死我。
说到这儿她凤眸一眯:想他们现在已知道我还活得好好的了。
岳飞云道:辰儿,原本我该马上帮你解决此事,但我刚回安阳城,许多事急于处理,只好暂且委曲你几日了。
好在你现下住在我这边。
绝对没有人再敢动你。
卫寒干笑道:飞云,你这还真是豪言壮语啊,你要怎么解决?莫忘了夏忠扬有严太尉做靠山已今非昔比,更麻烦的是辰儿也是夏家人,万一处理不好,辰儿也会受牵连。
家事有更难办,这事他已想了不是一天两天。
但也没有个万全之策。
岳飞云道:所以我才说等几日。
到时我们再仔细计划一下。
夏辰看着月娘走进来起身道:这事我已有打算,当然少不了要请两位帮些忙。
现在呢先填饱肚子。
此时夏家上下的确都已知道了祖宅失火之事,并似乎并没有人被烧死。
原本钱氏还心存一丝侥幸,但听曹妈妈提起在街上遇到夏辰的事,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而自打与那位吴公子聊过,她便开始坐立难安。
越想越觉得夏辰不是一般孩子,小小年纪就已有这么深的心机算计。
再过三五年会变成什么样她几乎不敢想,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已有相当可怕的人脉,单是能请动风月公子就已不简单,何况还有多位世家公子邀请过他。
用过午饭钱氏便把孙氏叫到自己房中。
示意左右退下开口道:妹妹,这次的事你怎么说?孙氏讪笑道:这……具体情形我也不清楚,但孟护卫明明说屋里有人。
他还在外面上了锁。
钱氏哼道:那人还能长了翅膀飞了?说到这她斜眼瞥着孙氏:咱们不会是被那姓孟的骗了吧?孙氏冷笑道:他敢,他不把这事儿办妥。
就别想与雅蓉订亲。
钱氏眼珠一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他就是把事办成了,癞蛤蟆也吃不到天鹅肉。
不过此事到底委曲了雅蓉,回头我会向老爷说,一定让他替雅蓉择一门好亲事,凭她的姿色不愁嫁不到个如意郎君。
孙氏巧笑道:哎呀,那就劳烦姐姐费心了。
钱氏道:我答应你的事从来没食过言,你答应我的……自己看着办!孙氏忙道:姐姐只管放心。
这时张妈妈敲着门急切地道:夫人、夫人。
钱氏道:张妈妈,你进来吧。
张妈妈一进屋看到孙氏也在,福了一福:三夫人在,那老奴待会儿再过来。
孙氏很是识趣,起身道:我这就回去了。
见孙氏离开,钱氏冲张妈妈道: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打听到那孩子的下落了么?张妈妈来到钱氏身边:夫人,我今儿去祖宅那边,见有一帮工匠在砌屋子,我一打听那管事的,他说屋主并不姓夏,而是姓陆。
钱氏眼睛一瞪:你说什么?主人姓陆?你莫不是找错了地方吧?张妈妈一拍大腿:夫人,老奴还没老糊涂,祖宅怎会记错,再说那院子还能看出刚失过火。
钱氏略一思忖:你可见到屋主了?张妈妈道:屋主虽没见着,但见着屋主的公子了,是个相貌挺周正的青年,说话也是客客气……钱氏瞪了她一眼:我管他长好长赖,你倒问没问他可有房契?张妈妈道:自是问了,他还拿给我看了,他说是从一中年妇人手中买的。
钱氏忙问:那中年妇人姓什么叫什么?张妈妈摇摇头:他说不方便透露,因为对方请他保密。
钱氏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那你问没问他是在失火前买的还是失火后?张妈妈想了下:听他说买下还没等来收屋子,就失火了,他还说本也准备拆了重建,火一烧倒省了许多事,而且火烧旺运,又去霉气,是好兆头……张妈妈自顾说着,钱氏的脸色却越发阴沉:那你就没打听下辰儿和月娘的去处?打听了不少人,但没一个知道的。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
钱氏不耐烦地挥了下手。
是。
张妈妈说着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钱氏将拳头攥得紧紧的:好你个孙氏,难怪你巴巴地来找我谈合作,原来竟是已得到了房地契,想用这手段打消我对你的怀疑啊,你以为老娘那么好骗!孙氏随后自张妈妈口中知道了这些事,她沉思片刻问:张妈妈,大夫人听了这些后什么反应?张妈妈略一回想:大夫人一开始显得很惊讶,后来……似乎有点生气,但她什么也没说。
孙氏哼道:装模作样!我说她这么痛快就答应给英儿试题,还说哪个成为生员全看天意,并且只要我除掉辰儿便分我三分之一的田产打理,原来她竟是暗里把田产卖了!张妈妈越听越糊涂:三夫人,老奴这就听不明白了,大夫人卖了田产拿什么养活夏府的人啊?孙氏白了她一眼:你呀,难怪大夫人不肯让你接掌管事,你这脑子还真是不转弯!大夫人算计得可是精呢,其一勇儿和英儿都考中,这生员一定是勇儿的,这事儿他们一定早打点好了,不过是送我个顺水人情。
其二她先卖掉这田产,待与我分算后,她再用手里的钱去购置新的,我帮她除去心头之患结果只闹个一场空。
张妈妈倒抽了口气:三夫人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答应大夫人呢?孙氏轻哼道:你呀,自个儿慢慢想去吧。
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生员至少要保证儿子先考过童试不是,将来勇儿若有个意外,生员自是落到英儿头上。
至于田产,她只是想试探一下钱氏是否真的到手了,她曾一度怀疑徐老太君是不是暗暗交给夏辰了!宅地契已在钱氏手上,这事还真有点不好办,至于夏辰,他虽然聪明,但一没能参加科考,二没能得到家产,三已被逐出夏府,怕是半点指望不上了。
原本她并不急于解决夏辰,因为他的首要敌人是夏忠扬和钱氏,但事已至此,孟护卫这边总要有个了断,他杀得了夏辰固然两全其美,杀不了他自己也会惹上麻烦!哼!那点儿家底儿还想娶我女儿,真是痴心妄想,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这时丫环在外面敲门道:夫人,孟公子过来了。
孙氏瞥了眼张妈妈:你先回去吧,小心点。
孟护卫一进门施揖道:夫人找我有事?孙氏哼道:你自己事情办得怎样心里没数么?孟护卫道:我……夫人放心,我会马上把他解决掉。
孙氏抬了抬手:既然你都清楚,我也不再多言,事情办好前你都不用来夏府了。
L☆、第一百二十章 人心不足晚霞、红花,庭院中一片绯光流彩,风中的燥热已渐渐消退。
夏辰打了套拳活动开筋骨,取出弓箭对着事先系在树枝上的几个铃铛练习。
暮色渐深,夏辰将最后一个铃铛射落,便听院门口处传来两声叫好。
岳飞云和卫寒不知何时过来的,夏辰刚刚精神全集中在那铃铛上,所以并没注意。
卫寒走过来:辰儿,你的箭法竟如此精湛,这么昏暗的光线竟能不偏不倚地射中头发丝样的细线。
岳飞云道:是啊,我练箭多年,也不敢说能有这般造诣。
夏辰笑了下:运气罢了。
卫寒笑道:哎呀,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么?辰儿竟变得谦虚起来了。
夏辰向西瞥了一眼:不是打西边出来,而是打西边落下。
说罢双臂环肩:你们这会儿来有事吗?这两人用过午饭便走了,眼见天色已晚怎又回来了。
岳飞云苦笑道:这是我的家,难道我非要有事才能回来?夏辰凤眸一挑:可你不是住在大将军府么?岳飞云道:我这次回来会住些时日,早打算将这府邸打理出来,不然我今日怎会来呢!夏辰实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许岳飞云回自己家住,好在这府邸够大,出入也不必走同一个门。
你想回这边住自是随意,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辰儿,我早说你尽管放心住这,而我也希望你住在这儿。
岳飞云忙道。
卫寒道:辰儿,飞云的箭术武艺都在我之上。
有他指点,你练武绝对事半功倍。
夏辰觉得这实在是个好机会,虽然她不需要有人指点招式,但练武想进步最好的办法就是与高水平的人切磋。
那辰儿就继续在此叨扰些时日了。
岳飞云微微一笑:辰儿,我暂时找不到好厨子,我觉得月娘的手艺甚是不错。
夏辰闻言一阵哭笑不得:岳大哥不嫌咱们这粗茶淡饭,我就让月娘多准备些。
卫寒忙道:也带我一份儿。
要吃可以。
不过你得付饭钱。
夏辰甜甜一笑。
卫寒高呼:不公平。
辰儿你偏心。
月娘端着茶自屋旁的夹道走过来:我备了茶点,两位公子可要尝尝?夏辰看了眼天色:进屋坐吧。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与岳飞云同住一个屋檐下,更无聊、更无奈的是卫寒竟也来凑热闹。
隔天一早来送洗脸水的竟是王妈妈。
夏辰一边挽起衣袖一边道:王妈妈,你这伤还没好,不妨多休息几日。
王妈妈道:不过是皮外伤,已经不碍事了。
何况老奴是个劳碌命。
躺多了反觉着腰酸背痛。
那随你吧,只是别太累着。
王妈妈突然跪倒在地道:三少爷。
老奴有罪,老奴恨夏家人,所以心里总觉着夏家没一个好人……若、若早知道三少爷如此宅心仁厚,老奴一早就把那些东西交给三少爷了!可惜……夏辰故作不明:哪些东西?王妈妈面上说不出的惭愧心痛:宅地契。
夏辰微微点了下头:你起来说吧。
王妈妈讲述的经过和夏辰想的大概一致。
同时对王妈妈道出昔年的遭遇。
王妈妈咬了咬嘴唇:我十四岁时被卖到夏家做丫环,被安排侍候夏秋棠的二房,也就是夏忠扬和夏飞扬的生母萧姨太。
十五岁那年夏天一个晚上。
我正在房中洗澡夏秋棠闯了进来。
说到这儿她拭了拭眼角:事后,他说会收我做妾。
可、可直到我发现自己已有身孕去找他,他扔了五两银子给我,让我去把孩子打掉。
对于夏辰来说,这种桥段一点也不新鲜,大户人家的婢女在那些主子们眼里就是自己的私产,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出了什么事不仅不会有人为她们作主说话,还会反说她们行为不端,轻则一顿打骂,重则便是各种屈辱致死。
王妈妈继续道:我虽暗暗把孩子打了,但却被萧姨太看出了端倪,她将我打得遍体鳞伤,我实在受不了,但我知道若招出那人是夏秋棠会死得更惨,于是我说那人是我表哥,呜呜……她哭了一阵: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夏秋棠听了萧姨太告状,让人把我表哥一顿毒打,并欲将我沉井。
夏辰听到这儿终于明白那两名禁卫军欲推王妈妈入井时,王妈妈为何会突然喊出那样的话了。
而这一切让她心中极为愤慨,这世上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人太多,夏秋棠正是其中之一,他占了王妈妈身子却不给她任何名份,甚至可以说提上裤子就变了脸,但他却不许王妈妈和别人好,他心理上觉得那是给他带了绿帽子。
王妈妈深叹了两口气:幸得徐老太君说情,可我表哥伤好后成了废人,我被赶到厨房去做杂役。
四年后萧姨太生夏飞扬时难产而死,隔年夏秋棠战死,我才算重见天日。
夏辰点点头:王妈妈,这么说来你一直都恨极了夏家的人是么?她在心里试想若换作自己,也绝不会放过夏家任何一个吧。
王妈妈道:起初这恨比海深,但老太君对我一直很好,你爹娘也都是好人,渐渐地我也想就此认命了,但他们害死了老太君,而我竟无意间得到了房地契,于是我又起了报复之心。
夏辰瞧着王妈妈:仇和爱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一旦环境合适就会生根发芽。
王妈妈点了下头:三少爷形容得太对了,可我现在觉着这一切都因人心不足啊。
夏辰微微一笑:人心不足蛇吞象!没错。
一个饥饿的人会想有两个包子就够了,但吃完两个包子他会想要一桌丰盛的饭菜,有了丰盛的饭菜便想要山珍海味……人本就是一种贪得无厌的动物。
王妈妈释然一笑:这一次我真地是认命了。
当年是我害了表哥,那些钱全当弥补吧,我以后会全心全意服侍三少爷。
夏辰道:想开就好。
月娘应该把早饭备好了,你去问问岳公子是过来用饭,还是给他送过去。
是。
L☆、第一百二十一章 西北风王妈妈离开后,夏辰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如果她早知道这些事,至少会留点银子给王妈妈他们。
也不知柏老实现在的情况怎样了,若有机会碰上,不妨给他些银子让他回乡下安身度日。
岳飞云和卫寒过来和她一起用的早饭,然后他们说有事要办便走了,夏辰休息片刻练了会儿刀动前往古玩店。
来到街口时已近晌午,夏辰抬眼望去,只见蔚蓝的天空下,红花绿柳、酒肆茶楼,这古香古色的情景总令她有种恍然若梦之感。
她下马信步走在街上,尽管不是头一次来,但街上的人,店铺里的东西仍感新鲜。
刚从一家糖果店出来,便见不少人快步向前方聚去,她抬眼一看,只见一家酒楼门前已围了不少人。
这时刚好有两名青年经过她身边,其中一个道:这次风月公子真地是遇上麻烦了。
另一个哼道:他也是的,再怎么也不能和严公子那帮人较劲啊。
这年头有钱到底不如有权势的。
快走快走,晚了许就没热闹看了。
夏辰听到这儿把马往一旁的店铺前一栓,快步奔向那酒楼。
门前已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向里张望,但却没有人敢进去。
酒楼门口并排站着八名带刀侍卫,夏辰一看这几人服色,便知秦贵杰和那高公子也在,并且有两名侍卫穿得竟像极了夏府的。
从之前那两人的对话夏辰不难想象花漫楼这次大概是与严公子那帮人对上了,冲围观的人数来看,事出已有些时候,并还没有结果。
你们猜谁会赢?人群中有人低声道。
哼,我看全是有钱烧的。
动不动就要包下整个酒楼,这回针尖对上麦芒了。
我想风月公子这次脸面是丢定了,严公子可是官呐。
夏辰不再听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她已心中有数,直接冲酒楼的大门走去。
八名侍卫同时伸手阻拦,其中一个道:三少爷!夏辰见这说话的侍卫极为面善,猛地想起这人正是夏府的护院之一。
那日夏家两姐妹落水时。
他曾过来帮忙救人。
莫非我堂兄也在?那侍卫点头道:正是大少爷。
哦……夏辰拉了个长音儿,心道夏怀勇竟和这帮人混在一处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扫视了几名侍卫一眼:里边几位公子都是我朋友。
我进去打个招呼。
这几名侍卫有人见过她,也知严公子等人都将她视为上宾,于是闪身让开路,夏辰刚要进去却有一只手臂拦住了她:三少爷留步。
你难道忘了自己现在是何身份了么?夏辰侧头一瞥,拦她的人竟是夏府另一名侍卫:你既然叫我三少爷。
你说我是什么身份?夏府的侍卫道:三少爷,小人这样叫是给你面子,你因何被逐出夏府还要小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吗?夏辰回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倒是会见风使舵,不过现在就想在我面前耍威风未免太早。
夏忠扬一天没把我逐出门户,你就还得恭恭敬敬管我叫三少爷。
她准备把事情闹大,闹到夏府的人耳中。
你……那侍卫刚说出一个字便张嘴吐出一口血水。
当他看到血水中带着两颗牙,盛怒的眼神在移向夏辰时已化为恐惧。
他一直瞧不起这个三少爷。
他一直以为夏辰不过是从乡下来攀富亲戚的。
夏辰抽出手绢擦了下手,然后将手绢丢在地上迈步上了台阶,此时已没有敢阻拦她,莫说她身份如何,就凭她一巴掌能打掉人两颗牙的功夫,在场的没一个敢说自己有这本事,那可是巴掌不是拳头!要知道牙齿在嘴里,手掌和面皮又都是软的,得多大的手劲或者说内力才能达到啊。
夏辰自己也有点意外,虽然她自知用了不小的力道,但也不至于把对方的牙打掉啊,暗暗一捏手指,她便明白了,原来是手上的戒指起了作用。
推门跨入厅堂,便见严世铭、秦贵杰、夏怀勇坐在一张桌旁正在用饭,而花漫楼和绮云站在厅中,那高公子正拿手要去拍花漫楼的脸,听见门响转过头:哟,这不是夏公子么。
说着邪气一笑:我好像说错了,听说是姓王吧?夏辰知道他这是在奚落自己,但她此时却无法理会他,因为她看到花漫楼苍白到已接近透明的脸。
秦贵杰冲高公子呵斥道:高胜!你怎么说话呢!还不快请夏公子坐。
说罢起身冲夏辰拖了一揖:上次一别,我一直想邀请夏公子一同去游湖,但近日忙于科考之事抽不开身,不过你我到底是有缘,竟在此巧遇。
高公子见秦贵杰竟如此客气,再者表面上他是秦贵杰的朋友,实际上和仆人差不多,秦贵杰的话就是命令。
他转身冲夏辰躬身赔笑道:夏公子请吧。
语气却明显不若从前客气。
夏辰心道这高胜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势利眼,和那个侍卫一个德行。
在下与风月公子有约在先,几位的盛情心领了。
高胜立即笑道:风月公子自己都在喝西北风,拿什么请你啊,夏公子还是到咱们这边用饭吧。
夏辰露齿一笑:高公子有所不知,我正是来尝尝这西北风是什么滋味的。
所有人闻言都愣住了,秦贵杰先反应过来:夏公子真会说笑。
严世铭和高胜,以及夏怀勇都跟着道:是啊,夏公子真会说笑。
夏辰的表情却极为认真:几位既然不信我也没办法。
说罢走到花漫楼身前:风月哥哥,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花漫楼露出一丝苦涩的笑:辰儿,我的确等了你很久。
夏辰道:我发现有个地方的西北风可比这里的好,我们不如去那里。
这里的有股子怪味,实难下咽。
既然如此,咱们就换个地方。
花漫楼亦说得极认真。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真地在讨论什么美酒佳肴呢,就连在场的人都不禁怀疑起这西北风是不是什么菜名了。
几位慢用,我和花公子要换一家。
夏辰说罢与花漫楼向门口走去。
严世铭冷声道:慢着!风月公子,咱们这酒你可还没陪完呢!L☆、第一百二十二章 得不偿失夏辰感觉花漫楼停下了脚步,也跟着停下来,她发现花漫楼的眼神无比冰冷却又似要喷出火来,而他的身体紧绷,指节被捏得咯咯作响。
他一字一句地道:严公子!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已将此地让与你,你还想怎样?严世铭大笑道:风月公子,你这话似乎说错了吧?酒楼是你的,有道是来者是客,我不过让你敬几杯酒,这也算难为?我严世铭想找人倒酒,多少人跪着都愿意,我让你站着侍候你却都不肯,你这罪臣之子竟比许多官架子还大啊。
夏辰扭头道:严公子,你知不知道我和花公子因何非要喝那西北风啊?严世铭不知夏辰耍什么花样,生怕着了她的道,所以闭口不言,只以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夏辰胡作神秘地道:想必你们都知道风月公子的医术高明,却不知他还是个用毒高手吧?最近呢他在研究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而他不小心沾到了这种毒药,为了避免误食此毒而肠穿肚烂,只好暂时只喝西北风了,那我既想陪他一起用饭,也只能客随主便。
高公子听到这儿手上的酒壶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严世铭几人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似乎刚刚吃下的东西就是那穿肠毒药一般。
秦贵杰深呼一口气:我们也已吃饱了,夏公子和风月公子慢走。
离开这酒楼,花漫楼竟如虚脱一般,额上汗如雨下,连脚步也有些不稳,夏辰将他扶上马车。
倒了杯茶递给他。
花漫楼摇摇头闭上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身体了阵阵发抖,嘴角慢慢渗出一丝血迹。
夏辰心知他今日必受了极大的侮辱,换作自己可能早就动手了,但他选择了忍,尽管一切令人难以忍受。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
希望能给他些安慰。
花漫楼的指尖冰冷。
掌心全是汗水,不对,这汗水为何会这般粘。
她翻开他的手掌一看,竟是血。
风月哥哥,那些人不值得你这样。
花漫楼叹道:我本也不是为了他们这样。
夏辰轻声道:他们勾起了你的回忆么?嗯。
花漫楼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中:辰儿,今日谢谢你。
若非你来,我可能会将他们都杀了。
夏辰叹道:幸好我来了。
不然真是得不偿失啊。
虽然我也巴不得他们死掉,但他们几人的命加一起也不如风月哥哥你的。
花漫楼情绪稍缓,睁开眼凝视着夏辰的眼睛:辰儿,你这些日子到哪儿去了?你可知我一直在。
等你来?夏辰闻言心中一阵纳闷儿,绮云竟没告诉花漫楼自己去找过他两次么?风月哥哥,其实我去找过你的。
一次你出门了,一次是有贵客。
花漫楼略微一怔:你找过我两次?怎地没人告诉我?夏辰笑了下:我想反正我还要去找你的。
便没让门人转告。
她一向不喜欢搬弄是非,就算这事是绮云和门人从中作梗,她也不想花漫楼和他们之间生出嫌隙来,只是这其中原因她还是要找绮云问清楚,如果是为花漫楼着想便罢了,如若不然再教训她也不迟。
花漫楼瞧了她片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辰儿,下次再来一定要让我知道,我还以为你……夏辰推开他:浑身药味,你想熏晕我啊!说罢拍拍他的肩膀:想要少些烦恼,就少以为这、以为那的。
身上有伤药吗?把手掌处理一下先。
花漫楼一边擦着掌上的伤口一边道:不是我喜欢自寻烦恼,实在是人心实在难测啊。
难测就不要测了啊,有句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还有一句叫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花漫楼微微一笑:好个今朝有酒今朝醉,我真羡慕辰儿的洒脱。
对于他来说,怕只是借酒消愁愁更愁,他多想自己像夏辰一样无牵无挂无忧无虑。
而他希望她永远都能如此快乐。
夏辰被花漫楼看得有些不自在:风月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又怎会碰上严世铭他们呢?花漫楼道:我今日到这边找一个人,刚好到了用饭的时辰,我便想到那酒楼吩咐人准备酒宴再请那人来一起吃个饭。
这酒楼本是花家的产业,而我又很少来,掌柜便自作主张让伙计称此酒楼有人包下了。
夏辰道:结果严世铭他们来了,非要在此用饭是么?花漫楼点点头:不错,并且他们自伙计口中得知是我这个店主来了,所以要我替他们敬酒。
夏辰自然知道那几人一定说了不少风凉话。
风月哥哥,莫把他们的话放心上。
花漫楼道:没事,他们虽嚣张却也不敢太为难我,而给客人倒杯酒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我万万不能替严世铭倒酒,所以才僵持在那。
嗯,我懂。
花漫楼忽然笑了:辰儿,你那西北风的故事当真是有趣,亏你想得出。
夏辰眨了下眼睛:这叫将计就计。
对了辰儿,你怎会来这的?夏辰一拍脑门儿:你不说我都给忘了,我还得去古玩店一趟,我答应那掌柜要帮他看着……说到这儿她停了停:风月哥哥,这事说起来有趣极了,你猜我要看着的人是谁?这时绮云停下马车:公子,古玩店到了。
夏辰惊讶地道:原来你想见的人是展天?花漫楼玩味道:莫非你要看着的人就是他?展天早打算夏辰过来后不予理睬让他知难而退,却不想他竟与花漫楼一起来的。
公子,我正想晚些去见你,你怎地亲自来了。
花漫楼道:我刚接到传书,说这批人出了点问题。
本来我想亲自过去一趟,但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刚好接到你回来的信儿,所以这事就交给你处理吧。
展天急切地道:出了什么问题?夏辰道:你们去内堂说吧,我来看店。
展天冷着脸道:有劳。
L☆、第一百二十三章 怕了你此时还未过正午,店中没有客人,夏辰便一件件品赏着柜台上摆的东西。
这时一名头发花白,身材矮小还略有些驼背的老者来到店中。
夏辰看他的装束和田间插秧种地的差不多,实不像会有闲钱买古玩这类物品的,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她微笑着道:老先生想买玉器还是摆件,我可以替你介绍一下。
老者一双鹰眼四下扫视一圈落在她脸上:我找展掌柜。
夏辰听着他那沙哑并有些阴恻恻声音,心里有几分发毛:老先生,展掌柜出门了,要三日后才回来,不如……我急着用钱没时间多等,这店里现在哪个说了算?你么?老者的语气忽然变得很急切。
稍等。
夏辰说罢扭头冲内堂喊道:展公子,有位老先生找展掌柜。
片刻展天自内堂出来看了夏辰一眼,又打量了一下那老者:老丈找家父有事?老者道:这店里现在可是你说了算?展天点点头:是。
那好。
老者说着自腰间拿出个布包往桌上一放:我是来送货的,展掌柜不在由你来收吧。
展天伸手打开布包,里边有一支发簪一枚翡翠平安扣。
夏辰的目光立刻被那支镂空的银发簪吸引了,这簪子的做工实再精巧,而看其表面的氧化程度,这发簪的年代的出土时间并不远,仔细一瞧花纹里还沾了些尘土粉末,竟像是刚出土的。
给个价吧,我急等着钱用呢。
老者催促道。
展天迟疑片刻:在下并不精于此道。
老丈还是等家父回来再拿与他看吧。
那怎么行,我说了急用钱。
再说我与展掌柜也是老朋友了,展公子只管做主。
展天有些为难:这……老丈自己说个价吧。
老者伸出三根手指:两件三十两。
展天怎么瞧这两样东西都和破烂没啥区别,但他也知道古玩这种东西并非光鲜美观的就好。
他看向夏辰:你不是懂么?你觉得这价钱可合适?夏辰心道,你解决不了才肯问我啊!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也懒得与他计较,最主要的是这老者明显狮子大开口。
老先生。
这发簪最多值三两银子。
这平安扣玉质也极一般,五两银子已是多说,这价钱还是看在老先生与展掌柜有交情。
老者一瞪眼:怎么可能。
我这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的。
夏辰微微一笑:有些时候不一定费多功夫就能弄到好的,想这两件饰品也不是老先生祖传或珍藏,莫非?她不再说下去,这时代盗墓的有。
可一旦被发现便是重罪。
老者忙道:八两就八两吧,其实我也不太懂。
夏辰点了下头:老先生若有怀疑。
改日展掌柜回来,再来确认我是否少给了。
老者伸出手:银子?夏辰瞧了眼展天:付钱啊。
展天这才缓过神儿来拿出八两银子给那老者。
老者接过银子便急匆匆地走了。
夏辰自言自语道:碰上识货的,这发簪可以卖十两,这平安扣嘛。
二十两差不多。
展天闻言惊讶地道:这么说这两件东西真地值三十两!你还真是过份,没看那老丈正等着这笔钱救急么?夏辰白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直接给他三十两,然后这发簪和平安扣你带上?你别忘了。
你是做生意,而且是古玩生意。
一半会儿碰不上识货的人,别说八两,一两也没有!展天支吾片刻:那也要看情况吧?你就没点善心么?夏辰叹道:你这么大一个人,还是个山贼头子,竟然如此好骗!难怪展掌柜不放心。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夏辰道:刚刚那个老头是个盗墓的,并且乔装改扮过,乍看他好像很穷,但手上那枚戒指价值就不只千两。
展天一怔:我不信!什么戒指能值千两?夏辰道:月光石!不仅能避毒邪,黑暗中还会发光。
展天面带疑惑:你怎知道的这么清楚?夏辰微微一挑眉:亏你还是弓箭高手,眼力怎地这般差,你没见刚刚他那戒指映在这青布上的影子是亮的么?虽然大白天那点微光几乎可以忽略,但夏辰现在是什么眼力,岂能瞒过她。
展天一阵苦笑:我现在不仅开始有点佩服你,也更怕了你。
怕我?还更怕?展天点了下头:是啊,你才多大,就有这种心机见识和手段!从知道他杀了刘山并瞒过了自己的追问,他心里就对夏辰说不出的忌惮。
夏辰干笑道:你多读些书,多动些脑不会比我差。
再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微微眯起眼: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保证不向展掌柜告你的状。
哈哈!如此在下先谢过了。
展天闻言大笑道。
你和风月哥哥要是聊完了,就去买些吃的回来吧。
说着她拿出一条丝帕开始擦拭那银发簪,虽然古玩要尽量保持原状,但在不损坏物品的前提下,必要的清洁养护也是有必要的。
遵命。
展天朝他一拱手,离开柜台向外走去。
展天刚拉开门,夏辰叫住他:喂,风月哥哥人呢?既然聊完了,怎地不见他出来。
展天转回身:他有些不舒服,我让他先在内堂小睡一会儿。
候在门外的绮云刚好听到这话,进来问:我家公子怎么了?展天摇头:你不用担心,只是累了。
绮云叹道:我怎能不担心呢,我家公子近日心情一直不好,常常整夜喝酒,适才又……夏辰道:展公子,你去买吃的吧,我和风月哥哥都还没用午饭,记得买口味清淡些的。
说罢看向绮云:你进来吧。
展天点了下头快步离开了。
绮云却仍垂头站在门口,用眼角偷瞄了夏辰一眼,咬了咬嘴辰:夏公子,你可和我家公子说了?夏辰道:说你没替我传话吗?绮云轻嗯。
了一声。
我没说,但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夏辰瞧了她一眼,目光随即回到那发簪上。
L☆、第一百二十四章 故人之托绮云施了一礼:谢谢公子。
然后迟疑片刻继续道:我家公子自那日从夏府回来,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好像在为‘朋友’而烦恼,后来我发现令他矛盾纠结的人正是夏公子你。
夏辰点了下头:而你怕我是个背信弃义之人,伤害到你家公子?不是的。
绮云急切地道。
夏辰道:既然不是,为何怕我与你家公子再见面?绮云走到她身边小声道:不是奴婢说公子坏话,也不是不希望公子你和我家公子成为朋友,我实在是怕。
怕什么?夏辰问。
绮云道:我家公子经历了家变后,整个人就变得很冷漠,甚至有些不尽人情。
大概五年前,有位姓尚的公子来求医,起初我家公子没有答应,但那位尚公子不仅风采绝代,才学和风度也非常人能及,他不仅没有丝毫不满,还帮了我家公子不少忙,渐渐地我家公子把他当成了朋友。
这尚公子其实是另有居心?夏辰问。
绮云点点头:尚公子其实是为了花家祖传的医典而来。
我家公子将医典借与他后,他整个人便消失了。
夏辰道:既然如此,怎不见大云国多出一位尚神医呢?绮云叹道:他盗走医典后便改名换姓了,而就在两年前,我家公子找到他,并使其身败名裂。
遇人不淑本是人生常有的事,既然这人已落得如此下场,你家公子应该不会再挂怀了才是。
绮云又是一声长叹:问题就在于尚公子后来服毒自尽,死前留了封信给我家公子,我虽不知信上写的是什么。
但对我家公子的刺激却很大。
我家公子自那以后不仅不再相信朋友,竟好似还恨上了这两个字。
说到这她顿了顿:但最近几日他却把这两个字写了几千遍,然后又让我烧掉,我真怕他再受伤害,也怕夏公子你万一做了什么事令他误会,他会……夏辰微微一笑:我懂了,放心吧。
我既然不贪图你家公子任何东西。
他便没有理由恨我呀。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花漫楼因为这件事,心中产生了阴影。
自己还真得小心些,并多用点心对他。
绮云苦笑了下:有缘的人,旁人拦也拦不住,奴婢真心希望夏公子与我家公子成为好朋友。
夏辰点了下头:我进去看看他。
内堂没有床。
只有一张躺椅,花漫楼此时就睡在这躺椅上。
淡眉微楚。
修长的眼睫在仍显苍白脸上投出两排暗影。
夏辰轻轻走过去,静静地瞧着,初见时那个有些狡黠顽皮的少年,竟经历过这许多心酸往事。
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看着他现在略显憔悴的模样都会感到心疼,夏辰不是铁石心肠。
所以她的心隐隐发疼。
花漫楼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睁开眼睛:辰儿。
说着坐起身:想不到我竟睡着了,什么时辰了?夏辰微笑道:你才没睡多会儿。
刚过晌午。
我已经让展天去买饭菜了,你是再睡一会儿?还是起来洗把脸准备吃饭?我已睡好了。
夏辰见水盆中有清水,拧了个手巾给他:听绮云说你近来休息得不好,有心事啊?花漫楼摇摇头:没有,都是在处理生意上的事。
那也别太累了,能交给别人的就交给别人去办。
花漫楼起身把手巾搭到架上:对了辰儿,你来找我可是有事?嗯,是想问问你可知道幽冥盅这种毒的解法么?花漫楼神色一凛:你怎会问这个?又是从哪听说幽冥盅的?夏辰见他神色如此反常,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了。
我……我有位朋友中了此毒,虽然毒性暂时得到了控制,但却无法根除。
他叫什么名字,人在哪儿?花漫楼急切地问。
他叫商无尘,现在明玉楼。
这时展天提着个食盒进来道:饭来了。
花漫楼道:展天,我和辰儿有急事要出去一趟,饭就不吃了。
说罢看向夏辰:带我去见他。
好。
坐上马车,花漫楼道:要是饿了,吃些点心吧。
夏辰苦笑道:看你竟比中毒的人还急。
花漫楼的眼神忽然飘得很遥远:因为是受一位故人临终之托。
夏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莫非就是那尚公子?可她却没把这话说出来,不然绮云难免受责备。
风月哥哥能解此毒?花漫楼叹道:不能!一来这毒太罕见,我求之不得,二来我查遍医书,所找到的关于此毒的记载寥寥,虽然有一解毒之方,但……说到这儿他又重重叹了口气:我先看看他中毒的情况再想办法吧。
夏辰点点头:也好。
花漫楼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商无尘岂非就是无尘公子?辰儿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夏辰干笑一声:这事说来话可就长了,而我一时也说不清楚。
花漫楼微微一笑:如此就不必说了。
来到落梅居,敲了几次门都无人回应,夏辰耸了下肩:看样子他人不在。
花漫楼想了下:那我们到马车上等一会儿吧。
夏辰点了下头:嗯。
她明知这商无尘啥时候回来都没个准儿,但花漫楼的心情她却也明白。
时间缓缓流逝,直到暮色降临,商无尘也没有回来。
花漫楼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夏辰看似睡了,其实她一直在听脚步声。
就在两人都已认为商无尘不会回来之时,落梅居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了。
夏辰猛地坐起身向车窗外一望,正对上商无尘那对黑亮的眼睛。
是他么?花漫楼问。
嗯。
夏辰话音刚落,花漫楼已跳下马车飞身掠向商无尘。
风月哥哥!夏辰边喊着跟了出去。
商无尘看到家门外停了辆马车已经很意外,而马车中忽然有道白色的身影向自己急冲过来,他想也没多想抽出腰间的软剑,手腕一抖,数道剑光罩向来人。
L☆、第一百二十五章 造化花漫楼只想着别让这人再从自己眼前溜走,完全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向自己出手,并且他此时全力施展身法,想转身或避开已来不及。
眼见花漫楼就要伤在剑下,夏辰惊呼一声:小心啊。
商无尘余光瞥见跟在这白衣少年身后的人竟是夏辰,就地一个旋身硬生生地收回剑,瞪视着花漫楼一向冷漠的声音也有了一丝怒意:你不要命了么!花漫楼脸上丝毫没有惊恐之色,眼神就好似看着失散多年的兄弟:你是尚无痕的胞弟?商无尘的身体微微一抖,却没有正面回答:你是谁?夏辰道:商公子,你应该听说过风月公子吧?他想看看能不能帮你解毒。
商无尘瞥了她一眼:风月公子的名号我自然听过,但知道我与尚无痕是何关系的人,就只有我兄弟二人,而我大哥已过世了。
花漫楼道:在下正是听无痕提起过你,而他的死……夏辰用力拍了下花漫楼的肩头:风月哥哥,过去的事咱们能不有晚些再慢慢说,眼下替商公子想办法解毒才是首要的吧?说到这儿她微笑着看向商无尘:商公子是不是请我们进去再说啊。
她瞧着商无尘似并不知兄长的死因,那这事就这样过去最好,花漫楼为此伤心自责那么久,商无尘若知道会不会视他为杀兄仇人且不说,必然也会痛苦不已。
商无尘作出邀请的手势:请进。
来到堂屋,花漫楼替他诊过脉,夏辰迫不及待地问:风月哥哥,怎么样?花漫楼抬眼看向商无尘:方便让我看看你的脸吗?夏辰见商无尘在犹豫。
背转过身去:想来商公子不会讳疾忌医,我不看便是。
片刻听着花漫楼语带惊喜:商公子若非得到了灵丹妙药便是曾遇过绝世高人吧?这毒性并未扩散,短时间内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夏辰问:风月哥哥,这样你就可以慢慢帮商公子配解药了是吗?花漫楼见商无尘带好面具:辰儿,你转过身来吧。
商无尘叹道:想必此毒风月公子亦无能为力。
花漫楼摇摇头:不,我已有信心替你医好,只不过……夏辰忙问:不过什么?是需要的药材不好弄吗?花漫楼点了下头:嗯。
然后他凝视着商无尘:想来你已找到凤血。
至少是能代替凤血的灵药。
不然这毒不可能还未侵入你的里肌脏腑,但这幽冥盅到底不是一般的毒,又是种在面上。
所以脸部的毒伤才会如此严重。
商无尘的唇角微微一扬:风月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我的确找到了能代替凤血的——人血。
花漫楼和夏辰闻言同时一怔:人血?商无尘道:正是,但不是什么人的血都可以,原本这鸾血也已有些着落。
但,造化弄人啊。
此话怎讲?花漫楼忙问。
商无尘迟疑片刻。
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夏辰身上瞥过:风月公子必然知道鸾凤都是传说中的神鸟,而方中所说的鸾凤血有雌雄阴阳之意。
花漫楼点点头:我也想到了,只是我连其一也未寻到,所以一直在怀疑世间是否真有这两味药。
现在知道商公子你已得其一。
那么就不怕找到不其二。
商无尘叹道:只怕是难了,在下寻觅多年,可惜拥有鸾血的人却是男儿身。
花漫楼闻言不胜惋惜:当真是失之毫厘差以千里。
夏辰嘀咕道:男女之别怎能说是毫厘呢?不过我也认为风月哥哥之前那句话有理。
能找到其一,就不怕找不到其二。
商无尘道:人海茫茫。
得其一已属不易,这其二……花漫楼一抬手:商公子,不知此人现在何处?如果取其血配以药材调之阴阳,就算赶不上真正的鸾血,也必于你有补益。
商无尘摇摇头:此事还是罢了,若此人有丝毫闪失,我万死难辞其咎。
花漫楼道:想不到商公子如此宅心仁厚。
你且放心,在下确保此人性命无忧。
说到这他声音忽然变得低沉阴冷:况且就算要取的不是血,是人心,在下也会为你拿来,这罪孽也由在下来承担。
商无尘眼中立刻生出疑惑:风月公子,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夏辰道:我想风月哥哥和你的哥哥必是知己好友,你哥哥想来和他说过你身中幽冥盅之事,而他医术高明,你哥哥却英年早逝他却无能为力,自然希望医好你完成你哥哥的心愿啊。
说到这儿她冲花漫楼微微一笑:风月哥哥,我说的没错吧?花漫楼深深看了她一眼:是。
他明白她的好意,况且大错铸成,此时医好商无尘才是最重要的。
商无尘道:风月公子,你却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非怜惜此人性命,只因此人是我一位恩友极为在意的。
不然我还没查出哥哥的死因,并肩负国仇家恨,但有一丝可能,我也不会放弃一试。
花漫楼轻吐一口气:我懂,我又何尝不是。
为了报仇必须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夏辰道:商公子,你却忘记提了一个仇人,就是给你下毒的人。
花漫楼道:我也正想问,这下毒之人竟将毒种在公子的面上,实是不想给你任何活命机会,想来与你也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如果在胳膊上、腿上,必要时刮肉断肢也能保住性命,毒种在脸上只要一扩散就会伤及脑髓,他定然活不成了。
商无尘道:我不怪她,虽然她杀了我师父,又将我变成这样,甚至我大哥的死也可能是她造成的。
花漫楼脸色一变:如果令兄的死真的与这人有关,你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原谅她,我却半个也没有。
商无尘起身道:风月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夏辰见这两人去了庭院,撇了下嘴自言自语道:有什么事还怕我听啊,你们之间那点事我心里早有数。
今日若不是我替你们和这稀泥,你们现在八成都打起来了。
嘀咕完,她又不禁好奇起来,这两人明明也才相识,应该不会有什么掏心的话要说,之所以要背着自己,莫非要谈之事与自己有关?L☆、第一百二十六章 别说夏辰立刻屏气凝神,暗暗运起自风神斩上读来的内功心诀,渐渐地感到周围的空气在流动,震动,接着她听到商无尘在说:风月公子,你精通医理,这种事你可有合理解释?花漫楼道:这世间岂非有太多奇事怪事,就如你说那人的血驱你身上的毒有奇效,但别人的血却不行。
商无尘叹道:是啊,并丛自饮了他的血,我的五感比从前敏锐了两倍,功力也提升了一大截,所以尽管我相信你与家兄深情义厚,也不能告诉你此人是谁。
夏辰心道,算这商无尘聪明,若这事传出去,那人岂非成了西天路上的唐僧,但遇上个人就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花漫楼道:你说找到另一个有灵血之人靠的是一种奇妙的感应,只可惜他也是个男儿身是么?嗯,我能感觉到他身上不同寻常的灵气。
商无尘顿了顿:他本人却似并不自知,而我那位恩友比我所感应到的明显强烈很多。
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们并非兄弟,甚至不可能有半点关系,这岂非怪事么?而我那位恩友紧张这个人甚于他自己。
花漫楼道:这倒没什么好奇怪的,物以类聚,假设你是这样一个特殊的人,感觉到世上还有一个与你一样的人,你会不会千方百计找他?并且保护他?会!商无尘斩钉截铁地道。
可我毕竟不是他,所以实难理解那是种怎样微妙感觉。
花漫楼道:我曾听你大哥说过,你中毒时他亦感到脸上刺痛难忍。
一阵沉默后,商无尘道:风月公子,你真的能保证取那人的血却不伤他性命么?要知道这血在要三日内取九次。
每次一碗,一般人如何受得了?花漫楼道:你那位恩友不是没事?何况我现在只需取少量来试试能否有效,如果可以我自会备足药材保他性命,实在不行我再替你另想办法。
这……好吧,我说的那个人就是夏辰。
你说什么!花漫楼惊声道。
夏辰听到这儿一阵愕然,闹了半天这个有鸾血的人竟是自己啊,那商无尘不是有救了?可是九碗血光想就一阵阵肝儿颤。
就算不要了她的命。
也够她受的。
而她心神一乱,这两人接下来说些什么她便没有听清。
她刚调整好气息,商无尘和花漫楼推门走了进来。
花漫楼道:辰儿。
时候不早了,我们这就回去吧,我还要替商公子配药。
夏辰一点头:好吧。
她想花漫楼如果有需要,定会对自己说。
到时看情况再做决定。
花漫楼将马车内的风灯点燃,罩上灯罩:辰儿。
一定饿坏了吧?回山庄我马上让人准备饭菜。
夏辰摇了下头:让绮云拐个弯先送我回去吧,晚了月娘又要惦记。
花漫楼迟疑片刻:辰儿,坐我这边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夏辰想他定然是说取血的事。
起身改坐到他身旁:说吧。
她话音刚落,花漫楼闪电般伸手在她身上连点了数下,夏辰便感到体内气血一滞。
不仅不能动,竟连话也说不出来。
她张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花漫楼,希望他能给自己个解释。
花漫楼却垂头避开了她的眼光,过了一会儿自袖出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辰儿,我这样做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服下这粒百日醉,好好睡上几日,醒来一切就都过去了。
他在说这话时仍旧眼光低垂,说罢伸手捏开她的下巴,将那药丸喂入她口中。
药丸在夏辰口中慢慢化开,她觉得嘴里又麻又苦,想吐却偏吐不出,只能咽下去。
花漫楼伸出手拦住她的肩头,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辰儿,困的话就睡吧,月娘那边我自会派人通知。
夏辰心中暗暗叫苦,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已不在夏府住,而她更恼火他选择了这种方式,其实她已决定帮商无尘,不管怎么说此人于她有恩。
而既然那个有凤血之人活得好好的,自己有花漫楼这个名医照顾更不会有生命危险,可她想要等几日,等她处理完夏府这边的事。
一股困意袭来,她觉得眼皮儿有些发沉,头脑也有些混沌,而到了现在花漫楼都不肯正视她,她无奈地闭上眼,事已至此,还能怎样。
不知过了多久,夏辰突然恢复了意识,而她第一感觉是眉心一阵阵发热,一股股暖流缓缓流遍全身,说不出的舒服,她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马车上,马车还在走,这说明还未到风月山庄。
花漫楼忽然转过头来,夏辰忙闭上眼装睡,她实在满肚子的怨气,也怕花漫楼知道她没有被迷到再点她的穴或是再给她吃迷药。
花漫楼缓缓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辰儿,对不起。
我怎么也没想到拥用鸾血的人是你!为了不让你害怕为难,我再三思量这种方式最好。
说到这儿他长叹一声:我实不想你受半点伤害,可我为了替自己赎罪,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却要……我,我算什么名医,我就是个自私无能的混蛋!夏辰听着他不停在自责,心中的气也消了几分,这时一滴泪珠滴落到她的手背上,说不上是凉还是烫,却令她的心莫名的抽疼。
辰儿,待替商公子解完毒,不论你怎样怪我或要我怎样,我花漫楼若有一点迟疑不得好……别说!夏辰听他要发毒誓心中一急竟说出话来,而她此话说完,才发现自己血气已畅通,困意也早消失无踪,于是她坐直身体:风月哥哥,虽然我不信誓言这种东西会灵验,但毒誓能不发最好不发。
花漫楼看夏辰像没事人似地坐起身,着实被吓了一跳:辰儿你怎地这么快就醒了?夏辰反问:那风月哥哥以为我该睡多久?虽然已不银怪他,但说出这话时的语气却仍有些堵气的味道。
这人再这么自以为是一厢情愿,她真是要和他绝交了,他知不知道他差点坏了她的大事,而她一向不喜欢别人以为她会怎样,替她做决定。
L☆、第一百二十七章 宁可花漫楼道:这……若无我的独门解药,你就算不睡上十天半月,五六日绝没可能醒过来,而这才不到一刻的功夫……难道我拿错药了?但你的穴位又是怎么解开的。
花漫楼已有些语无伦次。
夏辰想了下:或许是我的体质和常人有异?她想用这方式套套花漫楼的话,因为她也十分好奇为什么自己的血和别人不同,而商无尘曾提过感官加强和功力提升之事,自己也有同样的经历,她一直怀疑花漫楼给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如果真是那样或许不必非取她的血不可了,至少不用那么多。
花漫楼沉思片刻:应该是这样了没错了,想你上次中了炎蝎的毒不也安然无事么?夏辰一挑眉,怎么这问题给他扔回来了似的呢。
风月哥哥,难道不是你给我吃了什么解药?花漫楼道:我虽给你吃了些缓解毒性的药,但那根本解不了你身上的毒啊。
后来岑少泽将我打伤,我没办法替你行针逼毒,你却奇迹般地不医而愈了,只是眉间多了这一点红痣。
夏辰自然记得那日的情形,她还为这点红痣烦恼了许久。
而她又想起了那个像是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我以一魂帮你度过此劫,并为你护身……莫非这青鸾戒中确有一个魂灵,那些梦境全是真实的?可这么久过去,那个声音为何再没出现?花漫楼轻咳一声,一脸尴尬愧疚地道:辰儿,刚刚我……夏辰一摇头:风月哥哥你不用说了,我都清楚,只是这取血能不能晚几日。
你不是说商公子短时间内不会有事吗?花漫楼道:他能撑到现在也已是个奇迹了!我之所以那样说是不想他失去求治的信心,幽冥盅的毒性已侵蚀到他的眼睛,而一旦他的眼睛受到侵蚀,毒性很快会渗入脑髓,到那时纵然有解药也枉然。
夏辰倒抽一口凉气,商无尘脸上的伤她见过,那一道道紫黑色的线几乎已到了眼眶。
风月哥哥的意思是。
他已时日无多?花漫楼点点头:他随时会死。
除非现在就刮却他左脸上的毒肉,剜去左目,可即使如此有没有作用也不得而知。
将半张脸变成白骨。
那人还能活?纵然能活下去,会是怎样的痛苦!而一想到商无尘另半张足可以用风华绝世来形容的脸,她的心狂乱地跳起来,难道这就叫天妒红颜么?花漫楼见她不开口。
只是呼吸变得越发急促,忙问:辰儿。
可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刚才的药?夏辰长舒一口气:我没事,那药对我好像并没有多大作用。
说罢她抬眼凝视着花漫楼:只要有我的血,就能医好他么?花漫楼摇头:我也不敢保证,解药所需要的另三味极重要的药材我虽一直在培育。
但却只培育成功两种,那绿灵芝非冷寒绝壁不生。
夏辰问:这么说来,万事俱备。
却独欠东风?花漫楼叹道:是啊!不过既然那凤血能助他活命至今,若再有鸾血加上我帮他行针逼毒。
想来可以压下毒性,然后再想办法弄绿灵芝,或是我干脆带着另两味药和他去找绿芝灵,一旦找到就地配药解毒。
夏辰问:若我拒绝呢?花漫楼一怔:换作任何人,我宁可取其性命也要医好商无尘,可是你……他深深看了夏辰一眼:如果你拒绝,我只好令想他法,如果他不治身亡,我……罢了,这终究不关你的事都是我的错。
商无尘是他宁死也要救的人,他发现夏辰亦是他宁死也不想伤害的人,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尚无痕当初为何选择死。
夏辰问:你总说是你的错,尚无痕到底是怎么死的?花漫闭上眼,回忆记往事,大概经过与绮云说的差不多,说到最后,他的眼角已有泪光:那日他约我过去,说他会给我个交代,我因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关迟迟没有前往。
直到深夜,我忽然想通了,我觉得自己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之所以恨他,是因为他在我心中实在太完美,我无法接受他那样一个人会做出这等龌龊之事来。
说到这儿他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正当我准备动身时,一名身穿白裳,面遮黑纱的女子送了封信来。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绮云轻敲车门:公子,到了。
夏辰想一下推开车门:绮云,你能帮我送个信吗?绮云见花漫楼微微点头道:公子只管吩咐。
夏辰瞧见马车上就有笔墨纸砚,写了封信递给云:送到忠武将军府交给一个叫月娘的人。
绮云将信收好:奴婢这就送去。
进了风月山庄的大门,踏着月色,两人往后山方向走。
花漫楼问:月娘为何会在忠武将军府上?夏辰微微一笑:这其中也有些曲折,我现在就借住在岳少将军府上。
哦?花漫楼有些惊讶。
夏辰道:这事慢慢再说,风月哥哥可否先告诉我那白衣女子送来的信上写的是什么?花漫楼仰头看了眼略有月晕的月亮:那晚的月色和今晚一样。
信是尚无痕写的,他说之所以盗走医典,是想为其胞弟解幽冥盅之毒,而那解毒之方其实就是他交给我的。
夏辰道:我相信风月哥哥你知道他是为救弟弟才盗走医典去研究,定然会原谅他是么?花漫楼道:说起来这事一开始我就错了,他初次来找我问我是否能解幽冥盅,我本也不是想拒绝,只因我自知解不了,可我又不想失了面子,所以才说这毒我能解,但他必须完成三件事,而这三件事我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做到。
夏辰听到这儿长叹了口气:许多事都是这样,许多人也都犯过同样的错误。
花漫楼道:谁知这错竟无可挽回啊!那女人说尚无痕等不到我,以为我不肯原谅他,于是服毒自尽向我谢罪。
夏辰皱了下眉头:风月哥哥,尚无痕一定是个品性高洁之人,这种人通常把名节人格看得比生命还重,他既然盗走医典,就说明他为了弟弟可以牺牲一切,那么他就算早准备以死谢罪,也要等到无尘公子的毒解了才是吧?Lps:谢谢黎家大少爷粉红支持,谢谢书剑-笑、午夜牧羊女、雪花~飘~飘~、萱禹送粽子。
么么嗒~~端午节快乐。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开始花漫楼道:我想他一直以为我能解此毒,所以他完不成我所说的三件事,便以命相抵,让我为商无尘解毒。
夏辰总觉着这事儿有点蹊跷,但听花漫楼这样说,却好似也合理。
他信上可有这样说?花漫楼点了下头:嗯,他说一切都是他的错,只求我看在相知一场的份上,救他弟弟一命。
可我赶到翠云峰找商无尘时,却已人去楼空。
问题就在这里!夏辰恍然道。
什么问题?花漫楼奇怪地问。
夏辰道:风月哥哥你难道没想过,尚无痕如果想以这种方式让你为无尘公子解毒,他怎会不交代无尘公子务必等你呢?花漫楼一怔:我的确没想过这一点,辰儿你的意思是?夏辰道:无尘公子说还未找到害他哥哥的人,就说明他根本不知道尚无痕是自杀的对吗?尚无痕明显不怨恨你,难道就不怕无尘公子有一天视你为敌?他至少告诉无尘公子不要追究他的死或是说明他是自己情愿赴死的吧?花漫楼眯起眼:辰儿你的意思是尚无痕不是自杀的,而是有人逼他服毒自尽?夏辰点点头:不错,但不知为何,那人却答应他写信给你。
花漫楼悲叹道:天!我怎么早未想到这些。
说罢振臂高呼:无痕,你放心,我会医好你弟弟,再找出凶手替你报仇。
夏辰道:风月哥哥,还是那句话,如果我拒绝。
你准备怎样?花漫楼看着她,忽然笑了:辰儿,你若不想救他,又怎会跟我来,还让绮云去送信呢?夏辰撇了下嘴:你这次倒变聪明了。
不过你要先答应替我办三件事。
花漫楼忙道:莫说三件,三十件三百件我也一定照办。
夏辰耸了下肩:你可知你之前的作为差点坏了我的事?所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以后若有涉及我的事。
一定要以实相告。
花漫楼点头道:辰儿。
我……很抱歉。
我答应以后不管什么事,只要涉及到你,定先与你商量。
嗯。
这第二件便是我手里有一批田宅急于出手。
但不能以我的名义卖。
花漫楼想了下:这个我来想办法处理。
夏辰点点头:这第三件嘛,我暂时还没想好,但我有个要求,别再点我的穴或是给我吃什么迷药。
花漫楼这次却迟疑了半晌:辰儿。
至少取血时你不要看着吧?夏辰微微一笑:我并不太怕血腥。
好吧,我全依你。
花漫楼推开门请她进去。
然后停住脚转身注视着她:辰儿,你现在不只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恩人。
夏辰耸了下肩:你也帮过我,再说朋友之间不必说这些。
日久见心。
花漫楼道:你先坐这歇一下,我吩咐人准备饭菜。
用过晚饭,花漫楼将她带到配药间旁边的耳房。
房中摆着数盆鲜花,梁上垂下两面纱帐。
帐中是浴盆。
花漫楼道:你可以随意走走,也可以留在这儿,我替你准备药浴。
夏辰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瞧着他配药,各种药草、药粉被他投入浴盆中,她大概记了一下竟有三十种之多。
把药放好,花漫楼冲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出去了,不一会提了一大壶热水来,而这水显然也不是一般的水,呈淡褐色。
之后两名仆人提了四桶热水来加在里头。
花漫楼将水搅匀:辰儿,可以了。
然后他冲赛雪道:你在这侍候夏公子。
赛雪的脸微微一红:是。
夏辰起身道:想不到我这药引待遇竟不错。
花漫楼深深地看着她:辰儿……难得她此时还有心情开玩笑,而她虽是在开玩笑,但听在他耳中,竟像条鞭子抽在心上,他闭了闭眼睛:泡三刻钟,不要多也不要少。
夏辰点点头:我知道。
然后看向赛雪:你也出去吧,时间到了叫我一声就行。
赛雪看花漫楼点头,道:夏公子有需要只管叫我。
水温稍热,水气中弥漫着淡淡药香,夏辰将头靠在浴盆边,微微眯起眼享受着这份舒服的感觉。
人生总有许多不如意,能愉快时就不要再去想任何烦恼的事。
就当她几乎睡着时,赛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夏公子,时候差不多了,我拿了浴袍来。
夏辰迷迷糊糊地道:等一下。
她见一旁的衣架上有手巾,拿来擦干身体闪身躲到屏风后:赛雪,进来吧。
刚刚泡过药浴,夏辰的皮肤变得像婴儿般娇嫩敏感,柔滑的真丝浴袍贴在身上,像流水亦像一双温柔的手拂过。
赛雪一边替她擦拭头发一边道:夏公子,想那金童玉女也不会不你更美了。
夏辰道:头发擦干就好,不必挽髻,我这就想休息了。
显然花漫楼已吩咐过替她准备卧房,被褥一看就是暂新的,床也铺得很软,夏辰头一沾枕就便睡着了。
花漫楼准备好要用的各种药材,天色已微明,他揉了下眉心,来到夏辰卧房。
赛雪一直在门外守夜,见他过来躬身小声道:公子,你还未睡吗?花漫楼轻声问:辰儿睡得可好?赛雪微微一笑:睡得极是香甜。
天快亮了,你去准备药膳吧,这是方子。
赛雪接过药方退下后,花漫楼轻轻推开房门来到床边,看着夏辰平静甜美的睡颜,他心疼之余还有一丝罪恶感,不知为何,他总是会忽略她还是个孩子。
并且是个女孩子,他一向自命不凡,却总是要她来包容。
他虽也是小小年纪就担下家仇家业,到底衣食无忧,又有很多人服侍左右,刚刚听绮云说了些夏辰的身世经历,他发现夏辰亦有许多理由怨恨哀叹。
可她偏偏……她就像一朵小小的野花。
只要有阳光就会灿烂绽放。
夏辰翻了个身,把被子抱在怀里,一脸满足地用脸颊在丝被上蹭了蹭。
不管在现代还是在这里。
一张舒服的床,一双柔软的被子都让她感到温暖美好。
外边传来一阵鸟鸣,夏辰微笑地倾听着,忽然感觉身边有股异样的气息。
她睁开眼睛,便见花漫楼站在床边。
用一种说不出是温柔还是关切的眼神望自己。
风月哥哥,你怎么在这?虽然有点惊讶,她却丝毫没有惊慌失措。
花漫楼道:本想叫你出去走走,见你睡得香所以没叫醒你。
夏辰向窗口瞥了一眼:现在也还早。
你在外边等我,我换件衣裳就来。
太阳还未升起,朝霞已染红了半边天。
木亭边松柏伴名花,石阶旁嫩草依流水。
呼吸着清润芳香的空气。
轻弹着枝叶上的露珠,夏辰开心地道:风月哥哥,你这山庄简直可比世外桃源。
花漫楼道:如果你喜欢,就搬过来住吧。
夏辰笑了下:偶尔来小住倒是不错,常住可不行,到底是不方便。
住在岳飞云那就方便么?花漫楼的语气竟有几分吃味。
夏辰瞧着他:是绮云告诉你的么?我在岳少将军那也不会久住,宅子一修好我就搬回去。
花漫楼道:辰儿,你当我是朋友、哥哥,今后有什么难处定要对我说。
夏辰点了下头:好。
这时绮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公子,有位商公子找你。
夏辰叹道:走吧。
想来花漫楼和商无尘已约好今日替他解毒疗伤。
商无尘见到夏辰愣了下,但他什么也没说,只眼带疑惑地看着花漫楼。
花漫楼道:办法可行。
并且辰儿都已知道,她也已答应。
商无尘松了口气,随即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夏辰:你……为什么?夏辰无奈地道:什么为什么?我与风月公子是朋友,你也帮过我,于情于理我都该帮这个忙,何况能救人一命总是好事,非要有理由么?商无尘道:可这件事很危险,就算不伤及性命,也会伤身体。
夏辰微微一笑:没事,身体可以慢慢养,何况有风月哥哥在,相信不用多少时日就可恢复。
花漫楼道:药膳应该已备好,用过饭休息片刻我们就开始。
第一次取血自不会有什么问题,任何一个健康人流一小碗血都不会有事。
商无尘将血饮下,花漫楼开始运气助他调息,夏辰服下一碗补汤坐在躺椅上休息。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花漫楼道:商公子感觉如何?商无尘吐了一口气:神清气爽,只是伤处有些痛痒。
花漫楼道:这是好现象,你之前左半边脸应该是麻木感多些。
把面具摘了吧,我替你敷药。
商无尘这次不再避讳,将面具取下,夏辰半睁开眼瞧着,发现他脸上那些紫黑色的细线变成了紫红色,而她虽见过他的脸,再见仍感到心中发颤。
花漫楼小心翼翼地将伤处的腐肉刮去,取出一盒膏药涂在伤口上。
商无尘静静地坐着,额上已渗出冷汗,但神情一直很平静,更换未吭一声。
一个被伤痛折磨多年的人,如果没有崩溃,忍耐力自是比一般人要强,何况恨病喝苦药,终于有望医好,切肤之痛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花漫楼上好药:商公子,不管多难受,千万不要用手碰伤处。
商无尘点了下头,随即想起一件事来:风月公子,你不是说辰儿的血要用药调和吗?但适才你却是直接取来便让我服下,这……花漫楼道:我昨晚为辰儿准备了药浴,今早又让她服了药膳,所以不用再以药调血。
商无尘恍然道:在下也略通医理,但与风月公子相比实在汗颜。
夏辰心道,调个毛线啊!你们明明捡了现成的,我本来就是女儿身。
花漫讪笑了一下:辰儿,感觉怎样?一个半时辰后还要再……夏辰道:如果我现在就受不了,接下来的八碗血你要去哪弄?商无尘一拱手:大恩不言谢,日后……夏辰一抬手:停!我一向不喜欢空口白话,你若想报答我,就先告诉我那个为你提供凤血的人何在。
商无尘迟疑片刻反问道:你为什么想知道他?夏辰翻了下眼皮儿:如果我告诉你只是好奇你信么?花漫楼道:商公子,如果你没有向那人承诺过什么,不妨告诉辰儿,我相信辰儿绝不会有害他之心,我可以回避。
说罢他转身离开屋子。
听着花漫楼关上房门走远,夏辰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人就是葛王对么?商无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会知道?夏辰道:因为我还知道你是大夏国皇族的遗孤,而你曾言放不下国仇家恨,但你却视葛王为友,原因便是他于你有活命之恩。
商无尘长目微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夏辰笑了下: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许多事只要抓住一个点,就能推断出很多事,你带面具不仅是为了掩盖毒伤,还有眼角的刺青,我说的对么?商无尘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杀意:你不怕我杀你灭口?夏辰一撇嘴: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么?说着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我怀疑你们这些人并不懂什么是仇,怎样才算报仇,只是觉着这样很帅,这样活着才显得与众不同。
她也有仇要报啊,可她没整日摆出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不是。
商无尘瞪着她:别以为你聪明又救了我就可以胡言乱语。
夏辰淡淡一笑:想赢首先要输得起,自古成王败寇,你恨玄国灭了大夏,可据我所知大夏鼎盛时也没少消灭别的国家,玄国当时也被迫称臣成为你们大夏国侵占别国的工具,你们还有逐鹿中原野心,只不过最后一任国王,我不知他是你的父亲还是叔伯却是个昏庸无能之辈,况且大夏国一直没有完善的法制,王候贵族有无上特权,他们生活日渐奢靡,彼此间明争暗斗不断,最终导致内乱和分裂,然后被玄国逐个击败。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我说的这些可对?商无尘眼中满是讶异,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的事,一个孩童竟用几句话便说得明明白白。
只是出于个人的特殊立场,他不能说这话是对的,但却又无可反驳,索性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L☆、第一百二十九章 冲突夏辰见商无尘一脸不服气但却默然,道:你打算怎么对付玄国?有多少把握?商无尘冷冷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在你看来大夏国已输,我想复国,想报仇不过是异想天开?夏辰一挑眉:难道不是?如今连拥有百万军队的大云国都要敬让玄国三分,你却一兵一卒也没有。
商无尘哼道:我是没有,也灭不了玄国,但我可以杀尽贺兰一族,为我尚氏一族报仇。
夏辰道:被你们尚氏灭族的也不少吧?而你若是玄皇,会不会留下尚氏一族的人?商无尘站起身:你到底想什么?夏辰叹道:我想说任何挑起战争的人都是刽子手,无数的黎民百姓在战乱中颠沛流离,死于非命,而你这种做法不仅报不了你那所谓的国仇,只会令更多无辜的人丧命。
商无尘冷笑道:难道你想劝我放弃?夏辰摇头:我只觉得人活一世应该尽可能活得轻松快乐些,我相信为了保住你的命死了很多人,你实在该为这些人做点什么。
商无尘怔了片刻:的确有许多人因我而死,所以我更应该为他们报仇。
就算你杀了贺兰一族那些人能活过来么?再说谁是你真正的仇人呢?是下令杀人的那个?还是下手杀人的那些?就拿葛王来说,想必他和我一样知道你的身世,可他为何要救你?你又下得了手杀他么?宿命就像一个漩涡,一个枷锁,有些人却明知道还要往里钻。
商无尘转过身去。
好半晌才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放他一条生路。
夏辰嗤笑道:明明是他给了你生路,你却说你放他一条生路,你不觉得这很可笑么?商无尘道:既然你已知道有凤血的人是他,我也算回答了你的问题,其他的事我不想多说。
夏辰耸了下肩:不说不就说,不过我若是你。
会先想办法让大夏国那些被迫迁徙到苦寒之地的子民过上好日子。
虽然担起责任比报仇更不容易。
商无尘侧脸瞧了她一会儿:你不是我,不会明白我的感受。
夏辰摇摇手:这话题到此为止。
我再问点事,你何时中的毒。
葛王为你疗毒是什么时候?当时的情形怎样?商无尘想了下:我身中此毒已有六年多,起初是我师父每日以内力替我控制毒性蔓延,没多久他被仇家打伤,于是他临终前将剩下的所有内力传给了我。
之后我便自行运功疗伤。
大约三年前,我在林中采药碰上了葛王。
说来也巧,刚好他被一只有剧毒的红斑蛇所咬,令我惊讶的是,他一剑将蛇刺死。
然后用手绢擦了下伤口便继续赶路,我注意到手绢上的血迹色泽鲜红,完全不像中了毒。
而他也没服下任何解毒的丹药却一点事也没有。
夏辰道:于是你觉得他百毒不侵,便有了以他的血疗毒的念头?商无尘摇摇头:起初我并没有这种想法。
只是感到惊奇,本想问问他为何不怕蛇毒,但我要采的药过了时辰就会凋谢,只好作罢。
夏辰知道这后边还有故事,坐回躺椅上静静地听。
商无尘也坐下身:那天傍晚,竟有人到我临时搭建的木屋投宿,此人正是葛王,而他一住就是十天,我问他为何到山里来,他说想找一个人。
夏辰问:他可说要找什么人了么?商无尘点了下头:他说找他未过门的娘子。
夏辰闻言不知怎的竟有点怅然若失,她淡淡地问:葛王的娘子自然非富即贵,怎会到山林里去。
当时我也是这样问的,葛王却笑着说,他这未过门的娘子喜欢的是别人,一听皇上下旨赐婚便离家出走了。
夏辰笑了下:想不到英武潇洒的葛王也会情场失意啊。
商无尘眼中也有了一丝笑意:那时我也不知他是葛王,只觉得他谈吐不俗,又极风趣,所以与他成了朋友。
半月后我告诉他我要回翠云山庄一趟,我担心我大哥回来找不到我会着急,他说他也必须先回家一趟,而我们刚好顺路,于是结伴同行。
到了翠云山庄我发现我大哥回来过,并留下了解毒的药方给我,还说他会替我找齐所需的药材。
而当晚师父的仇家又找上门,还以淬了毒的飞针打伤了我,葛王将我救出,带我出了关。
夏辰问:后来呢?路上我便已毒发,性命垂危,他便割腕取血与我服下,喝了他的血我发现不但飞针上的毒变弱了,连脸上的毒伤似也得到了抑制,而他见这方法有效,便继续取血与我喝,直到我身上的毒尽解,脸上的毒竟也不再需要每日运功控制,可他却因失血过多而晕迷。
夏辰道:任谁流那么多血也受不了,你倒是不客气,给你喝就喝。
商无尘忙道:我当时半昏半醒,只当他给我喝的是药呢。
夏辰道:然后就换你来照顾他是么?商无尘苦笑道:他昏睡了两天突然醒来,说他没事了,可我见他神色有异,追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怕我担心而隐瞒,他说不是,只因他寻找娘子之事必须要往后拖了,我问他为何,他却没说明。
夏辰已经不想再听下去,显然这葛王与自己没可能有什么渊源,更不可能是贺无意。
商公子,之前听你说见到我有种特别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商无尘道:这……实在说不清楚,只觉着莫名的心酸,并且你身上有股逼人的灵气。
夏辰努了下嘴:灵气,那又是什么东西?商无尘摇了下头:我真地说不上来。
葛王后来才说明原本他凭着一道指引在寻找一个人,但不知为何那感觉忽然消失了。
当时他所说的感觉就如自己初次看到夏辰时一样,所以他那日立即传书给葛王,让他来确认,结果人似是没找错,但他们都没想到竟是个男孩子。
夏辰也知道有些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就如练武的人常说的杀气。
这时花漫楼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我可以进来么?辰儿该服补汤了。
夏辰觉得该问的也问差不多了,扭头道:进来吧。
中午用过药膳休息片刻。
花漫楼再次从夏辰身上取了一碗血。
然后仔细替她上了药包扎好伤口:辰儿,睡一下吧,你的脸色不太好。
夏辰点点头:我是有点犯困。
花漫楼拿了颗药丸:这不是迷药。
但会让你睡得舒服些。
对于夏辰来说,这一日实在漫长又痛苦,傍晚再次放了一碗血,她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对着镜子一瞧,脸色苍白得连她自己都感到心疼。
而眉心那点红也似淡了许多。
她轻叹一口气,心想还有两天,不知自己到时会不会变得像林妹妹似的。
花漫楼亲自端了碗补汤进来,面带愧疚:辰儿。
为了不影响血性,现在只能以这些温补的药膳给你调理身体,再过两天我才好帮你专门配药调治。
夏辰看着他的脸色比自己还憔悴。
微微一笑:我没事。
想起那宅地契,她皱了下眉。
以花漫楼现在的情况,似也倒不出功夫。
花漫楼见她似有心事的样子轻声问:在想什么?你不是说有难处会告诉我吗?夏辰道:我在想之前让你帮我办的事,但你现在却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
花漫楼轻笑道:怪我把这事忙忘了,契约可带在身上?我马上替你办妥。
夏辰点点头,走到枕边自戒指中取出那叠田宅契,转回身交给花漫楼:要出手的都在这。
花漫楼接过去看了下:怎么?你要把夏家的田产卖掉?夏辰道:他们将我赶出夏府,为的就是这些东西,我担心日子久了他们找不到便会想办法补办,到时他们众口一词,这些便形同废纸了。
花漫楼道:我懂了,我这就去找康王。
夏辰叫住他:风月哥哥,康王要办这事不过是一句话,但你与他关系很好吗?这人情要怎么还?她不想花漫楼力还出钱。
花漫楼道:这事你就不用管了。
我……我替康王医过腿疾,这点小忙他不会让我还人情的。
夏辰点点头:如此我就放心了。
花漫楼离开后,她喝下补汤准备休息,这种时候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刚要进入梦乡便听绮云道:夏公子,有人找你。
夏辰坐起身:谁找我?绮云推门走进来:月娘,还有卫寒。
上一次卫寒曾与岑少泽来闹过事,所以她不愿称呼卫公子。
夏辰苦着脸下了床,心道不是捎了信儿么,怎地还要来找她啊。
卫寒一见夏辰便将她一把拉到身前:辰儿,你的脸色怎地这么差?生病了?昨日他和岳飞云被岑少泽找去聊了一晚上,今日他又忙了一天,晚饭时才有空去看夏辰,却听月娘说夏辰送信说有事要和花漫楼出趟门。
他一直很不放心花漫楼这人,所以立刻拉了月娘来一探究竟。
夏辰笑了下:你就喜欢咒我,我现在一点事也没有,若说脸色不好,许是夜风有点凉,我又刚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
卫寒的眼光扫过赛雪和月娘后回到夏辰脸上:你为什么要骗我,这屋子里的人只有你白着张脸,而你说要和风月公子出去办点事,怎地竟住在这里?让别人捎信儿,人却没走,这其中要是没鬼就怪了。
夏辰想了下:好吧,我实话告诉你,我昨日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刚好路过这里,便让风月哥哥给我开点药。
而这常言道好汉架不住三泡稀,我拉了一天,自然腿软体虚,所以就留在这儿了,我说要出门也是怕你们担心。
听了她的话,月娘和赛雪都掩唇笑起来,卫寒的脸色却更难看:吃坏了东西还敢待在这儿?你忘了上次来这吃饭竟中了毒的事么?马上我回去,我请御医来照顾你。
说罢拉起她的手腕往外走。
嘶!别闹了好不好。
卫寒攥着的位置刚好是放血的伤口,夏辰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忙用另一只手去拉他。
卫寒立刻感觉到了不对,扬起她的手腕一看,手腕上缠着绷带,并丝丝渗出血迹来。
他暴喝一声:你这是?谁干的!夏辰抽回手:小伤而已。
卫寒的神情忽然变得很受伤:辰儿,你有当我是你的朋友么?为何什么事都瞒着我?夏辰竟有点不敢直视他此刻的眼神,垂头道:我是不想你们担心,这点伤也不算什么。
卫寒苦涩地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逞强,一点小伤脸色会苍白得像个鬼!要是你没力气走不动,我抱你回去。
赛雪道:卫公子!你适可而止吧,你当夏公子是朋友,我家公子亦然,而哪个御医的医术会比我家公子更好?卫寒眼带寒意看了眼赛雪:上次的帐我还没找你家公子算,这次辰儿的伤若与他有关,看我不移平你这风月山庄。
是谁这么大口气。
商无尘说着身形自门外飘进来。
原来是卫统领,多日不见,卫统领这咄咄逼人的脾气好像更大了。
卫寒微微一怔:你怎会在这里?商无尘道:在下也是个病人,病人来找名医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卫寒道:是很正常,我也懒得管,可辰儿必须跟我走。
赛雪道:我家公子有个规矩,要么不医,要么医好,外人不得插手。
卫寒嗤笑道:我管他什么屁规矩,他有本事尽管找我卫府或是岳少将军拿人。
说罢一把抱起夏辰:咱们走。
夏辰一时两下为难,卫寒关心她才会这样,她若不和他走必然会伤了他的心和脸面。
可若和他走了,那替商无尘医毒之事岂不前功尽弃。
卫寒还没走到门口,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剑指在他的咽喉处。
商无尘冷声道:不想死,把人放下。
卫寒却全无惧色,语气带着几分轻蔑:我不信你敢杀了我!商无尘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早已当自己是个死人,所以这世上还没有我商无尘不敢杀的人。
说罢剑尖向前猛地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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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快乐,么么嗒~~☆、第一百三十章 强吻卫寒如果不放下夏辰,绝难躲开这一剑,可他偏偏没有放开夏辰,只是身形猛地向后退去。
夏辰看得出商无尘的剑速极快,可卫寒不但没放开自己,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如此他必然伤在剑下。
不及多想她伸出手一把抓住剑锋。
你们有完没完!忒么的一个个都根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辰儿!卫寒惊呼一声,硬生生停住身形一动也不敢再动。
你……商无尘捏着剑的手也不敢动,他自己清楚这剑是何其锋利,就算轻轻碰一下,也会割伤皮肉。
夏辰此时亦感到又冷又薄的剑尖陷入了肉中,但她好像没有被割伤,同时她注意到自己的手上微微泛起一道淡青色的光晕。
她正感到诧异,花漫楼推门走进来,看到屋中的情形丝毫没有迟疑掠到夏辰身边,他已听人说卫寒来了,也已猜到他来准没好事。
夏辰担心他们看出异样,之前情急下自然地灌注在手上的内力一松,那剑锋就好似被压制到极限的弹簧忽然失去压力,猛地弹起。
鲜红的血自夏辰的指缝渗出来,滴到地上,所有人都怔住了,脸上流露出骇然之色。
他们随即想上前帮忙,却都不知要如何是好。
夏辰想松开手却已不能动,剑锋嵌入了肉里,好像还碰到了骨头,一股异样的感觉和刺痛令她的手指瞬间变得很僵硬,这是人在受伤时一种本能的神经反应。
花漫楼立刻点了夏辰肩上的穴道,再轻轻地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然后取出一瓶药水尽数倒在她血迹模糊的手上。
处理完夏辰的伤口,他抬眼看了看卫寒。
又扭头瞧了商无尘一眼:你们!你们!他连说了两个你们,却没再往下说,一把将夏辰抢抱在怀里,飞身奔向后院。
将夏辰放到床上,他取出绷带替她包扎伤口。
辰儿,疼吧?忍着点。
十指连心,自是极疼的。
夏辰苦笑道:我忽然发现怎样做好像都是错的。
我还是离你们都远远的为好。
花漫楼手上的动作稍停,叹道:的确如此,我竟一直让你受伤害。
我本就不该奢望……这时商无尘和卫寒走进来,商无尘道:伤势如何?他原本只想吓吓卫寒,却没想卫寒竟不肯放手。
卫寒张了张嘴:辰儿,明日我来接你。
然后他看了眼商无尘和花漫楼:你们一个也逃不掉!说罢转身向门外走去。
夏辰见卫寒真是怒了。
叫住他:卫兄,你等一下。
卫寒停下脚步却没转回身:辰儿有事?嗯。
说罢看向花漫楼:风月哥哥。
你和商公子能不能先离开一会儿,我想和卫兄说几句话。
屋中只剩夏辰和卫寒两人,夏辰抬眼瞧着阴沉着脸的卫寒竟有些想笑:你别板着脸,我看着很不习惯。
卫寒坐到她身边。
伸出手又缩了回去:你这笨蛋,我不信他敢杀了我。
夏辰道:你的意思是我多此一举?你确定商无尘就不会在想你必然会扔下我全力躲开?卫寒想着当时的情形道:你说的没错,不然你也不会受伤了。
可我相信他这一剑要不了我的命。
夏辰笑了下:就当我不想见你受伤吧。
卫寒凝视着她:辰儿。
你既然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要他伤我,为什么不肯跟我走呢?夏辰沉默片刻:卫兄。
你和岑大哥好像对风月公子很有成见,能告诉我原因么?卫寒虽然血气盛,但并不鲁莽,怎会接连在风月山庄闹事端,她也没忘记一提起花漫楼,一向温文的岑少泽也像变了个人似的。
卫寒叹道:好像什么事也瞒不过你,但此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说到这儿他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更低:离花漫楼远些,我不想你卷进来。
夏辰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卫寒他们不是要对付严秦一党么,而花漫楼的仇人也是严家,就算他们无法合作,也不用将对方视为仇敌一样吧。
卫寒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样很难说服你!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吧,近来江湖上有股暗势力,他们将那些难民流寇都笼络起来送到某个地方,我、少泽还有飞云怀疑有人在招兵买马。
夏辰想了下:你们认为风月公子与此事有关?卫寒道:不是认为,他与这件事一定有关,至少他有出钱做这件事。
夏辰耸了下肩:你们现在应该还没有真凭实据吧?不管他与这事是否有关,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何况我不过是他的病人、朋友,能受什么牵连。
卫寒有些急了:如果事情真如我们猜测的那样,你与他就算沾一点瓜葛都很危险。
夏辰也知道古代的连坐有多可怕,一件看似平常的案子都可能牵扯出成百上千人,而卫寒说的这事明显触及了一个极为敏感的话题——谋反。
只是花漫楼并非皇亲国戚,手上又无兵权,甚至被朝廷排挤在外,谁会找他参与这种事,而他参与其中不管成败都没什么好处。
卫兄,我觉着风月公子可能会收买一些高手为自己做事,但他实在没理由参与到政治斗争中去,你们会不会搞错了?卫寒略一思忖:是不是弄错很快就会知道。
辰儿!你听我一次好吗?将来若确定他真与这些事无关,我绝不再阻拦你与他往来。
夏辰皱了下眉毛:这……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啊,我和他有……有笔交易。
她本想说有个约定,但怕卫寒不买帐,改口说成交易。
其实她看来花漫楼亦是自己的朋友,亲近或疏远全看情义,至于彼此的私事无需干涉。
你和他有什么交易!卫寒惊呼一声。
夏辰道:你不是也想商无尘的脸能医好吗?而要医他的脸。
就要我帮忙。
为什么?你又不是大夫?卫寒越发不解。
夏辰道:两日后我自会回岳府,到时再告诉你好不好?卫寒看了她一会儿:唉!好吧好吧。
夏辰这才收起可怜巴巴的表情微笑道:我知道你关心我,但风月公子也不会伤害我的。
卫寒闷闷地道:这个我自然也知道。
可不知为什么,一听说夏辰在风月山庄,他就满心担忧,浑身不舒服。
有人来了。
夏辰瞥向门口,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感觉好像退化了。
这人到了门口她才听到。
卫寒打开门便见花漫楼手上端了碗浅褐色的汤汁。
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两位可聊完了?夏公子该服补汤了。
夏辰一皱眉,花漫楼怎么突然改口称自己夏公子了?是故意说给卫寒听的?还是之前自己说要离他们远远的令他又多心了。
卫寒冷冷地看了花漫楼一眼,扭头冲夏辰道:我先走了。
两日后我在飞云那等你。
夏辰点了下头:麻烦你把月娘带回去。
嗯。
卫寒离开后,花漫楼才跨进房中,缓步走到床边:来,把这个喝了。
夏辰一伸手。
便觉手掌上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她倒吸了口气。
用另一只手撑起身。
花漫楼端起碗坐到她身边:你的手不方便,我喂你喝吧。
夏辰点了下头:好。
手很疼?花漫楼盛了一勺汤吹了吹送到她嘴边。
还好吧,你的药还是很管用的。
夏辰微笑道。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他们喜欢打让他们打就是了。
花漫楼语气带着几分埋怨。
更多的却是愤怒。
夏辰喝下一口汤:难道要让他们血渐风月山庄么?那样你可是会很麻烦的。
你在替我着想?花漫楼凝视着她,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夏辰眉头微微一皱:别又胡乱踹度我的想法,首先我想做的事谁也左右不了。
其次我并没有失信于你。
花漫楼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看上去说不出的酸涩:辰儿。
你之所以答应帮我救商公子,是为了让我帮你处那些宅地契么?夏辰抬手掀翻汤碗:花漫楼,你不愧是个商人,所有的事你都会算计平衡得失,我且问问你,我的血我的命值多少钱?真是受够了他的疑心病,绮云说得没错,想和他成为朋友得十二万分小心,天知道你随便说的一句话,他会想出多少个意思来。
花漫楼看着打碎的汤碗,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那你刚刚说的交易是什么?夏辰一怔,原来他听到了自己刚刚和卫寒所说的话。
难道我所做的一切还不够?花漫楼突然转过身一手将她圈入怀中,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嘴唇。
夏辰顿时蒙了,心脏瞬间跳到了喉咙,她不自觉地想张口吐一口气,他的舌尖却霸道地探入她的口中,她的脑海像是有道炸雷猛地炸开,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去推他,怎奈却一点力道也使不出。
嘴舌交缠的滋味夏辰只在那次醉酒后尝过,记忆已有些模糊,但那种感觉却令她怀念,花漫楼带着强烈的掠夺意味的吻令她的心都揪紧了。
直到两人无法呼吸,他才离开她的嘴唇,转头冲出门外。
夏辰轻触着发烫的嘴唇,发现在她并不排斥他的吻,以及他身上带着几分药香的气息。
只是他到底抽了什么疯?花漫楼疾步奔到那木亭处才停下脚步,可他激荡的内心却怎样也停不下来,他一拳砸在树上,接着又是一拳、两拳、三拳……风月公子,你再打下去骨头会断的。
商无尘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冷冷淡淡地道。
花漫楼垂下手,鲜血一滴滴流到地上,但他好像浑然不觉,怔怔地望着摇晃的树梢出神。
商无尘鼻间轻哼一声:虽然我感到有点意外,但那孩子实在与众不同,你喜欢上他也不为过,不必为此折磨自己。
夏辰不仅有一张绝美的面孔,还有一双充瞒灵气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并且他年纪虽小,但身上却有股让人无法分辨其年龄甚至性别的模糊气质。
花漫楼冷声道:谁说我喜欢她!商无尘不可置否地道:我刚刚都看见了。
呵!花漫楼笑得有些邪气:看到什么?看到我吻了她?你难道没听说过先下手为强?商无尘一眯眼:你什么意思?花漫楼仰天大笑:商公子,你坐拥明玉楼,却连这个也不懂。
商无尘深深地瞧着花漫楼,黑亮的眸子闪过一道异光:你实在是个很可怕的人。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总是很难忘记第一次情动、心动。
夏辰毕竟年纪尚小,连情窦初开也算不上,而以他的个性,若以为花漫楼对他有情,看在这份情上,也断不会再做出伤害他的事来。
只是……风月公子,既然你是出于算计,为何把手弄成这样?我……花漫楼刚刚之所以那样做,一方面是想起康王曾说若要一个女人对你死心踏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喜欢上你,而若想让她喜欢你,最快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占有她的身体,当然前提是她心里没有别人。
想起卫寒抱着她的情形,他就忍不住怒火中烧,他不确定卫寒是否知道夏辰是女儿身,但他绝不会眼睁睁等着夏辰投入卫寒的怀抱,更受不了她有心远离自己,所以他吻了她,要让她记住自己的存在,只是她的唇那么柔软,她的味道那么香甜,好像已烙在了他灵魂深处,他觉得唇上还有她的余温,空气中都是她的味道。
商无尘叹道:如果分不清楚就不必分清楚,许多人都分不清楚。
想起葛王离去时黯然神伤的模样,再看看花漫楼,他发现自己一开始的感觉实在很准,夏辰绝不是一般人,现在不是,将来更不会是。
夏辰此时已经睡了,她实在没精神去想太多事,因为每一件事都不是努力想了,就能搞清楚的。
睡梦中她感觉有人在吻自己,这个吻很温柔,尽管她的眼皮很沉,她仍旧努力睁开眼想看清这人的模样,只是她怎么也看不清楚。
L☆、第一百三十一章 访客接下来的两日夏辰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失血令她感到很疲倦,以至于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每每见到花漫楼和商无尘,她都感到这两人就如那梦中的人般不真切,至于那个吻,虽然心中有一点悸动,但也像是一场梦。
这晚她刚刚睡着,便听有人在呼唤她:辰辰,你在哪儿?辰辰?只有严世明和贺无意会这样叫她,莫非她回到现代了么?眼前是一片迷雾笼罩的森林,还有流水声,仔细一瞧这周围的景物似成相识,咦?这里不是自己和卫寒在山中待过的水潭边吗?卫寒?她轻唤一声。
就在此时,那瀑布的流水竟像门帘一样从中间分开,贺无意,不,是葛王就站在水帘中看着她,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慵懒的笑意,看着说不出的熟悉、悦目。
夏辰又想哭又想笑:是你,一定是你对吗?她向他跑过去,可看似不远的距离却好像遥不可及,她停下脚堵气地道:你过来!她刚说完,那身影却忽然消失了,只剩下潺潺流水飞溅出点点水花。
贺无意!辰儿,醒醒,你在做恶梦?夏辰睁睛一看,花漫楼坐在床边,刚刚他替自己行针来的,而她竟睡着了。
你还在啊。
花漫楼点了下头:现在可以替你好好调治身体了。
说罢他抬眼好奇地问:贺无意是谁?夏辰微微一愣:我说梦话了?他,是我儿时一位朋友。
哦,你们一定很要好?花漫楼笑得极温和。
夏辰坐起身来:是啊。
我有点口渴。
这时商无尘走进来到桌前倒了杯水递给她:难怪你上次听葛王说他叫贺无意时那么惊讶。
夏辰喝了口水: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本就很多,但每每听到仍会惊讶于这种巧合。
不错。
商无尘点了下头。
花漫楼看向商无尘:你说的葛王是?莫非……他不是姓贺兰么?商无尘道:他叫贺兰雍,字无意。
他在外便对人说自己叫贺无意。
花漫楼道:原来如此。
夏辰瞧着商无尘:脸上的毒伤可见好?商无尘摘下面具:多谢你。
夏辰瞧着他脸上那些青紫的细线已不见,而伤口在花漫楼的灵药作用下也有愈合的迹像,心里有一丝欣慰:我的血总算没白费。
花漫楼道:这几日我处理完手边的事便和无尘去找绿灵芝。
夏辰点点头:希望无尘公子能早日康复。
商无尘抿了抿嘴唇:你元气大伤,好好养身体,希望我回来时,你也已恢复精神。
夏辰微微一笑:你说出这番话来也算难得。
商无尘尴尬地道:我的确不擅言词。
夏辰耸了下肩表示理解,然后打了个哈欠:好困。
病怏怏的感觉实在不好。
尤其像她这种一向精力充沛的人。
一定要尽快恢复才行。
因为与卫寒有约在先。
隔日她用过早饭便让花漫楼送她回去。
花漫楼也没阻拦,并已将药备好,还写明了熬制的方法和服用时间。
到了岳飞云的府邸。
路过大门时,她发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似乎有客来访。
从角门回到棠梨院,便见月娘从一旁的月洞门闪进身来。
她的神色显得很惊慌,面色苍白。
并不时地回头去看,就好似身后有恶狼在追赶。
月娘,怎么了?夏辰上前拉住月娘的手问,她发现月娘的手很凉并抖得厉害。
月娘像是被吓了一跳。
看到是她松了口气:辰儿,是你啊。
夏辰道:不然你以为是谁?我……夏辰问:出什么事了?还是碰到了什么人?月娘支吾道:刚刚我替岳少将军送茶点,碰巧有人来拜访他。
夏辰皱了下眉:可是有人说你什么了?没。
但那人好像,就是那个曾岂图轻薄我的军官。
说罢月娘竟嘤一声哭了出来。
夏辰一眯眼:到底像还就是啊?月娘咬了咬嘴唇:就是!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夏辰想了下:我去看看。
辰儿。
不要去。
月娘拉住她的衣袖。
我就是去看看,不会对他怎样的。
夏辰拍拍她的手。
嗯。
来到正院,夏辰凝神一听,堂屋中正有人在说话,但她这几日听觉变差了不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于是推门道:岳大哥,卫寒人呢?说罢瞥了眼坐在一旁,身材魁梧蓄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呃,我不知道岳大哥有客。
岳飞云微微一笑:没关系。
中年男人道:这位莫非是岳少将军的三弟?都这么大了,模样生得好俊。
岳飞云淡淡地道:严将军误会了,他并非家弟,而是……说起来你应该知道他,他是夏忠扬将军的儿子。
夏辰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听岳飞云称他严将军,立刻想起了明玉楼那一幕,此人是严世铭的叔叔。
中年男人极为不自然地干笑道:想不到竟是夏将军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只是可惜,唉!夏辰微微躬身:我先回去了。
岳飞云道:辰儿等一下,我正有事找你。
说罢看向中年男人:严将军,如果没有别的事……中年男人忙起身道:没有,没有了,在下就不多打扰岳少将军了,告辞。
岳飞云站起身:我这府邸没有仆人,恕不远送,严将军慢走。
中年男人连连拱手:岳少将军不必客气。
夏辰自门缝瞧着这严将军出了院子扭头道:岳大哥,你当真找我有事,还是想赶这人走啊?岳飞云道:两者都有,坐吧。
见夏辰坐下他继续道:听卫寒说你病了,看你的脸色似乎还没大好,要不要我去请个大夫来?夏辰摇摇头:已经没有大碍,风月公子替我开了药,按时喝就没事了。
好端端的怎地忽然病了,还病得这么重?夏辰耸了下肩: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岳飞云仍有些不放心:真的没事了?没事,岳大哥要和我说什么事?岳飞云道:卫寒昨晚回来说,你两位堂兄被关进刑部大牢了。
L☆、第一百三十二章 探风(和氏加更)感谢karlking打赏和氏壁,么么嗒~~~~~~~~~~~~~~~~~~夏辰有些惊讶:他们犯了什么罪?岳飞云道:看来你还没听说,此次童试仅有五名考生答出考题,并只有三人答得极完整标准。
前日一发榜,弹劾的折子和联名书便像雪片样飞进宫,于是皇上下旨将出题官和几名监考官以及这三个写出完美答案的考生抓了起来。
夏辰道:这三人是秦贵杰和我两位堂兄对么?岳飞云点点头:原来你听说了。
夏辰淡淡一笑:童试考完我便猜到可能是这种结果。
岳飞云疑惑不解地看着她:莫非你早知道了什么,所以你才没有参加科考?夏辰道:我没参加科考是因为家中起火耽搁了,我之所以猜到是因为我看到了那些考生个个愁眉苦脸,并在茗香茶楼听到了一些传闻。
对了岳大哥,这案子可有结果了么?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岳飞云没有参与其中,若让他知道这些事是她一步步促成的,不定会怎么看自己,而她也没空向他说明前因后果,就算说明他大概也不会理解。
岳飞云道:基本上吧,这些人一被抓,江翰林府上立刻有一名仆人说是他偷了考题卖给了你二堂兄夏怀英,而你这位堂兄又将考题告诉了你大堂兄和秦公子。
夏辰叹道:还真能颠倒是非,这事件中最无辜的人却成了罪寇祸首。
秦府的能量果真不是一般大。
岳飞云道:你此话何意?夏辰摇了下头:岳大哥去问下卫寒自然就清楚了。
既然案情已有了这结论,判决呢?岳飞云道:江翰林罢官,秦贵杰和你大堂兄不得再参加科考,至于你那位买考题的堂兄嘛。
是发配充军。
夏辰听了这结果本该感到很痛快,但她偏偏高兴不起来,最想对付的人没怎样,没打算对付的人却成了背黑锅的。
岳大哥,有道是子不教父之过,我伯父叔父一点责任也没有吗?岳飞云道:他们自然请罪求情了,但这已算判得轻了。
若非有秦公子牵扯其中。
你两位堂兄怕是会直接被斩首。
夏辰点了下头:说得也是。
岳飞云忽然想到一件事:辰儿,幸得你这次没参加科考,但你仍不免受牵连。
你以后也不能参加文科考试了。
夏辰倒并不很在意这个,只是仍有些奇怪:为什么?岳飞云道:因为夏家的文科的生员资格已被取消,这也是你伯父在替你堂兄他们求情时自己说的,幸好夏家在军中有点威望。
加上你伯父现在深得皇上的心,所以你还可以参加武科。
夏辰一挑眉毛。
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道这夏忠扬还真是够阴险的,把她的前途当礼给送了,而若非她早决定不走文科这条路。
岂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谁让自己也是夏家的一份子呢。
岳飞云道:如果你的身体没有大碍,明早开始和我一起练功吧。
夏辰虽自觉连走路都没力气。
但练不动却看得动,她真的很想见识一下岳飞云的武功。
于是点头道:好。
用过午饭睡了一觉,夏辰决定去夏府走一趟,相信一定有好戏看。
来到夏府只见大门关着,两名护卫没精打采地倚着门柱闲聊着什么,其中一个正是被她打掉两颗牙的。
这名护卫看到夏辰就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猛地瞪大眼睛,随即站好躬身道:三少爷。
另一名护卫闻言也跟着道:三少爷回来了。
夏辰心中纳闷儿,这人虽被自己教训过,但如此恭敬客气也未免奇怪。
眼看菁华姐要出阁,我带了点礼物过来。
掉了牙的护卫忙道:三少爷请。
说着上前推开门请她进去。
里头应门的仆人道:三少爷稍等,我去通传一声。
夏辰道:我来只想看看两位堂姐,就不要打扰旁人了。
门人道:那三少爷自个儿进去吧。
夏辰来到夏菁华的院子,发现院中连个仆人也没有,而她这一路上也没遇上人,心下奇怪人都去哪儿了呢。
刚要敲门,门却打开了,夏菁华和贴身丫环看到她同时一愣,随即夏菁华幽幽地道:辰儿,你怎来了?夏辰将那包好的香粉递上:菁华姐就要出嫁,辰儿特地买了两盒茉莉粉聊表心意。
夏菁华接过去瞧了眼,语带狐疑:辰儿,这百香斋的茉莉粉价值可不一般,你买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自己的生活没问题吗?我听说祖宅失了火,你也搬到别处去了,你现住哪里?在做些什么?夏辰微微一笑:我现住朋友家中,衣食无忧。
夏菁华把她让进屋,微笑道:我听说辰儿的朋友都是富贵之人,如此我便不惦记了。
夏辰道:上次听曹妈妈说雅蓉姐也要订婚了,不知哪天的日子。
夏菁华盯着她瞧了半晌:辰儿没听说怀勇和怀英的事么?夏辰故作茫然:听说什么?我极少出门,这几日染了风寒才刚见好。
说到这儿她恍然道:莫不是他们童试考过了?我没考,所以也没去看榜。
夏菁华叹道:打从你搬出去,府里就没一日安宁的,我竟有些羡慕你呢。
夏辰道:怎么个不安宁,我这次来却觉着比以往安静得多呢。
夏菁华苦笑道:仆人遣走了大半,自是安静得多了,唉!你难得过来,我也不竟和你说这些个烦心事了。
夏辰道:我去看看雅蓉姐,她可在屋?夏菁华站起身:嗯,她就在西厢,你若不急着走,一会儿过来。
夏辰刚走两步,叮!打袖里掉出一个铜锁来,夏菁华弯身拾起:辰儿,你掉了东西了。
咦?你怎带个锁头在身上?夏辰转回身:我住处的门锁坏了,打算换一个,这锁我花了三百文,姐姐看可买贵了?夏菁华掩唇笑道:我平日极少出门儿,哪懂得这些个,再说贵贱辰儿你都买了,还能退回去?我瞧着挺柱壮,应该是把好锁。
夏辰笑了下:姐姐说的是。
瞧夏菁华的神色并无异样,她心想放火之事应该与之无关,接下来就是看看夏雅蓉的反应了。
L☆、第一百三十三章 做梦比起夏菁华的淡然,夏雅蓉显得焦躁得多。
她一把拉起夏辰的手:辰儿,最近都没听说你的消息,真地是急死姐姐了。
夏辰道:原本早该过来向姐姐道个平安的,不巧竟病了。
夏雅蓉道:难怪瞧着你脸色不大好,现在怎样了?还在吃药,不过已无大碍。
夏雅蓉忽然悲从心头起:辰儿,你听说了吧,英儿他再过十天就要被发配到北燕关去,他小小年纪,怎受得了这一路苦楚,到了军营……呜呜……夏辰惊讶地道:到底怎么回事啊?夏雅蓉擦了擦眼角,眼光忽然变得异常森冷:谁让我们无权无势!想保英儿一条命,就只能替人顶了罪名。
夏辰心道,以为得了便宜时都还在偷着乐,现在出了事还不是自找的。
夏辰道:叔母叔父一定很伤心吧?夏雅蓉抿了抿嘴:那还用说,娘她几日没吃东西了,昨晚还被钱氏打骂了一顿,我爹起初把自己关在房里喝闷酒,现在被夏忠扬反锁在屋里,每天只让人送和个馒头一碟咸菜,最可恨的是他们竟反咬一口,逼我爹娘要卖房地的钱。
夏辰微微撇了一嘴:什么房地?夏雅蓉道:之前钱氏和我娘说好要分三分之一的田产给娘打理,她却暗里把田产卖了大半,我娘问她要钱,她竟说我娘故意在演戏,说我娘卖了田产。
夏辰道:雅蓉姐,这些事我真是不知要怎么说才好。
你也别想太多了。
我听曹妈妈说你要和孟护卫订亲了,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很喜欢他,等过了门儿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夏雅蓉瞧她一眼,眼神说不出的古怪:辰儿,祖宅失火时你和月娘都没在家么?夏辰微微一笑:在家啊,说起来真是好险,幸好邻居发现得早。
不然我今日怕是见不到姐姐你了。
夏雅蓉干笑道:辰儿福大命大。
自然逢凶化吉。
夏辰道:我约了卫公子吃饭,就不多待了,改日有空再来看姐姐。
哪个卫公子?夏雅蓉好奇地问。
夏辰神秘地道:东宫禁卫军副统领。
卫寒。
夏雅蓉惊讶地道:是他?姐姐认识他?不,不认识,只是听英儿提起过你和他……夏辰耸了下肩:姐姐说的是我被他抗走的事吧?我们那是闹着玩儿的,他待我其实像亲弟弟一样好。
我现在吃的用的都是他管。
哦,呵呵。
有机会定要介绍姐姐认识一下这位卫公子,也好当面谢谢他,姐姐真地天天都惦记你呢,有他照顾着总算能放心了。
姐姐若替我说声谢。
自是再好不过。
卫寒最近很忙,改日他有空,我再约姐姐去见他。
夏辰心下好笑夏雅蓉竟打起了卫寒的主意。
真是做梦!她虽有几分姿色,却比美娘差得远。
而卫寒是个好色之徒,绝对瞧她不上。
这本是应该的,只恨姐姐说不上话,不然怎地也不能让辰儿你住在外头。
夏雅蓉已喜形于色。
夏辰举步向门外走去,故伎重施,夏雅蓉捡起那锁头一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辰儿,这锁怎在你这?夏辰微微皱了下眉: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锁是我刚刚在街上买的,莫非姐姐也有一样的?夏雅蓉忙道:呃,不是。
啊,是啊,我也有把一样的。
夏辰张大眼睛:姐姐莫不是以为辰儿拿了你的锁吧?没,怎么会,我……只是那把锁我不知丢在哪儿了,还以为辰儿捡到了呢。
夏辰道:雅蓉姐,你的锁丢了,我却刚好有把一样的,这不是让辰儿惹人怀疑么?夏雅蓉忙道:姐姐自是相信你,再说我那把锁丢了许多时日了,怎会这般新,况且这种锁又不贵重,两百多文仍满街都是。
夏辰道:姐姐这样说辰儿就放心了,告辞。
不难看出夏雅蓉知道放火的事,如此不妨让卫寒套套她话的,找到那放火之人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只不过一想着夏雅蓉绝对会想方设法勾引卫寒,她还真有几分不放心!常言道女追男隔层纱,王八看绿豆对上眼谁也没撤,卫寒万一就吃夏雅蓉那套,自己不是要失去个好帮手?那真地是亏大了,亏死了!这事还是再等等为好,毕竟夏雅蓉和孟护卫之间咋回事她还没搞清。
夏辰走后,夏雅蓉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片刻后她猛地站起身咯咯笑着去找孙氏。
孙氏云鬓散乱,脸上犹带抓痕,两眼直直地看着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辰儿刚刚来了。
夏雅蓉轻声道。
孙氏张了张嘴:他?他来干什么?夏雅蓉道:他听说我要订婚,送了两盒上好的茉莉粉来。
说到这儿她轻哼一声:他倒是个好命的,虽微染小恙,心情却是极不错。
孙氏猛地转过头瞪着女儿:上好的茉莉粉,他哪来的钱?夏雅蓉道:他说卫公子待他比亲弟弟还好,吃用皆由卫公子关照,卫公子是什么人呐,他竟不知怎地攀上了。
孙氏唉了口气:我竟是错打了算盘,早知道就不该答应钱氏对付他。
夏雅蓉道:娘,现在也不算晚啊,若女儿通过他能认识卫公子……卫公子可还没成亲呢!到时有卫家帮忙,英儿自会没事。
说到这儿,她的脸上的神情好似美梦成真一般。
孙氏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坏了坏了,我告诉姓孟的,不杀了掉辰儿别来见我。
娘!夏雅蓉惊呼一声。
孙氏道:我还不是为了你,难道真要把你嫁给那个穷酸的。
娘,那现在如何是好哇?孙氏想了一会儿:有了。
然后她凑到女儿耳边说出了她的计划。
夏雅蓉听罢微笑道:娘,这真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我马上回去准备一下。
孙氏叹道:去吧。
看女儿走到门口她忽然哽咽道:蓉儿,咱们家还有你弟弟能不能翻身,可全看你的了。
夏雅蓉脊背一僵:娘,你放心吧。
为了自己的幸福,她也会使出浑身解数。
L☆、第一百三十四章 担心此时的钱氏听了女儿夏菁华的话,揉着眉心:孙氏除了与我做对,什么也干不了,对付那孩子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夏菁华叹了口气:娘啊,你这又是何必呢?现在生员的事也没什么好争了,勇儿、英儿、辰儿,将来怕是都要去当兵的,我瞧着辰儿聪明又仁义,到了军营互相还有个照……钱氏一拍桌子:照应个屁!那孩子心里早打着鬼主意了,不然他怎会故意瞒着咱们他其实读过书?而他才来安阳几天,就认识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将来到了军营岂非也都是他的天下,夏家早晚落在他手。
夏菁华道:娘,你到底有没有卖掉夏家的田产啊?钱氏回手拧了女儿一把:那些宅地契要是在我手上,我犯得着去找孙氏耽误工夫吗?夏府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夏菁华揉着胳膊:可我瞧着叔母不像是装的。
她天生就是个戏子,这么多年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别让她骗了。
他们一家子都是数白眼儿狼的,她那女儿更不是个省油的灯,之前闹那一出八成是想抢你的夫婿只不过老天有眼,严仆射非你不娶。
说到这儿钱氏一脸鄙夷:那个小贱人和她娘一样的狐媚子!像你这般端庄才有福气。
夏菁华叹了口气:我倒宁可给她抢了去!我……再也不想待在这个家了。
说罢掩面转身跑了出去。
没出息的东西!就你这样嫁到严府也是个受气的!钱氏气得大骂。
这时张妈妈走进来,见钱氏正在气头上,欲言又止,一副进退不得的模样。
钱氏白了她一眼:什么事说吧。
张妈妈递上一张纸:万福楼的人刚送来的,说大少爷在他们那挂了帐。
今儿是最后期限了。
钱氏眉眼倒竖:人还在牢里,讨帐的倒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前儿个是赌坊的,今儿又来个酒楼的,让他们到牢里讨去。
说罢看了眼帐单,捶胸顿足地道:哎哟,两顿饭就吃了一百二十两。
这吃的是饭还是银子啊。
张妈妈小声道:夫人。
那人还在前头候信儿呢。
钱氏从怀里取出几张钱票,拿了一百二十两,一脸肉疼地交给张妈妈:去打发了吧。
告诉他咱们夏府不差钱。
儿子结交上严家公子等人应酬自是少不了的,女儿嫁过去前绝不能让人小瞧了去,何况这也是唯一的出路了。
一想到孙氏,她一把将桌上的茶碗掉落。
恨恨地道:到时我非把你们都卖到玄国去!时候还早,夏辰故意绕到河岸往回走。
天色有些阴沉,空气也变得湿热起来,看样子将有一场大雨。
她注意到巡城卫军好像比前几日更多了,一刻不到就过去两波。
想是因为玄国使团明日就要正式抵达安阳的关系。
听商无尘说葛王的父亲旧伤复发病情加重,他早已动身回玄国去了,不知他有没有把玄国人强取豪夺之事告诉给那位海崚王。
海崚王贺兰功据说是位文采风*流的人物。
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他人还没到便提出要与锦绣公子岑少泽切磋诗词。
夏辰相信他不会是岑少泽的对手。
这不单是书读得多少的关系,还有文化底蕴和环境因素在里头,玄国人尚武,并无自己的文字,以前他们用大夏文,建国后逐渐改用大云国的文字并学习中原文化制度,可现学现卖怎比得上岑少泽这种生来就饱受熏陶的人呢。
令她担心的是以眼下的时局,岑少泽赢了便是不给玄国面子,输了又有失大云国脸面,让不得取不得,将来不管出现任何问题,他第一个劫数难逃。
想到这儿,夏辰掉转马头直奔岑府,虽然她相信岑少泽必然也已意识到这些,可以他的个性,必然直接选择舍生维护大云国尊严。
来到岑府,单看门人的脸色就知道有事发生,夏辰忙问:岑大哥可在府中?门人认得她,也知道她问的是谁,点点头:在,不过大公子回来了,他们现在书房不许任何人打扰,夏公子你……夏辰想了下:我到花园等他吧。
门人道:也好。
他们已聊了一个多时辰,想也快出来了。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玄国那位小王爷找谁不好,偏要找我家小公子,这几天总有些人送书信来,我家小公子每看一封,心事就重一重。
夏辰心想那些信无非是想劝岑少泽输或是赢这两种,但那些人却都没想过岑少泽的感受。
在花园等了半个多时辰,天阴得更厉害,像墨染一般,风在吹,园中的花树惴惴不安地摇摆颤抖着。
夏辰的心也像蒙上了一层阴云,她虽不在意岑少泽比试输还是赢,但却想不出岑少泽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这时两道白色的身影自石径一头走过来,一样的步履稳健,风度翩翩。
两人个头差不多,略显瘦削的是岑少泽,另一位想必是他的大哥岑少游。
夏辰起身步下亭阶:岑大哥近来……可好?这简直是费话,岑少泽的脸明显瘦了一圈,可她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岑少泽苦涩一笑,反问道:你呢?听卫寒说你病了,我正想抽空去看看你,可好些了么?夏辰微笑道:你看我好不好?他这会儿却还在关心自己,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暖的感动。
岑少泽道:脸色虽差些,但有精神到处跑应该已无大碍。
说罢指着那名与他相貌极像,但一看便是个火爆脾气的白衣青年:我大哥,岑少游。
岑少游微一欠身:辰儿对么?我听少泽提起过你。
夏辰施一礼:不知辰儿该怎样称呼?岑少游笑道:你管少泽叫大哥实是叫错了,不过你应该已叫习惯,你叫我少游大哥吧。
少游大哥。
夏辰礼貌一笑。
岑少泽拉起她的手腕:起风了,进屋说。
我听人说你来了有一会儿了,可是有事找我?夏辰点了下头:听说海崚王指名要与你切磋诗词,岑大哥心里自然清楚结果不仅关系到个人的成败,可已有应对之策了?未等岑少泽开口,岑少游冷声道:谁让你来问这个的?或是你好奇心太重?L☆、第一百三十五章 商议夏辰耸了下肩:少游大哥,我孤家寡人一枚,替谁打听消息?而我也不是好奇重,我是担心。
岑少游看了她一眼:你再担心还能比我担心他么?说罢咬咬牙:可担心有什么用,是祸躲不过,少泽又绝不肯低头。
夏辰道:低头?岑大哥若输了,绝对是死路一条。
想来那些个主和派包括皇上在内都希望他输,可事后他们绝对会拿岑少泽的命去平息舆论。
可想而知到时候冷嘲恶语必然满天飞,许多人都是这样,他们骂这个说那个,却不知自己远不如别人。
岑少游哼道:你放心,我岑家人宁死也不会丢了尊严。
岑少泽道:大哥,辰儿和别人不一样,她这样说绝不是劝我一定要赢。
岑少游沉吟道:你若赢了便直接得罪了海崚王,也就等同于违抗圣意!你当初就不该读书,不该考科举。
夏辰一撇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岑少游一瞪眼。
夏辰也不理他,冲岑少泽道:岑大哥,虽然有很多人希望你赢,为大云国争口气,而你也是这样想的。
但也有不少人怕你赢,因为你一旦赢了和谈就可能告吹,就算成功,玄国提出的任何苛刻条件都将归罪于你得罪了海崚王,正因如此你才难以抉择对是么?岑少游略有些惊讶:你倒也看得很明白,莫非你有什么好办法?夏辰道:有一个最简单有效的办法——让这场切磋比试在和谈之后进行。
岑少游一拍弟弟的肩膀:是啊,那样你就没有任何责任,也可以放心地赢了。
岑少泽皱了下眉:且不说海崚王要求在接风宴时与我对词论文,就算放到和谈后。
我亦无十成把握胜他。
你怎么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论文采当今天下有几人比得上你,而他不过是一介蛮人。
岑少游瞪视着弟弟,两道剑眉几乎坚起来。
岑少泽道:因为写诗填词不仅看文采!古来不乏饱读诗书者,可有几人能写出惊采绝艳的诗文,又有几篇流传千古脍炙人口的呢?海崚王的诗词我收集了几篇,文采不俗气度更是不凡。
说到这儿他微微一顿:若将我的词文比作淡云清风。
他的词文便是骤雨蛟龙。
夏辰一怔:岑大哥的意思是你的言词固然美胜于他。
却不及其震撼人心?绝代佳人纵然能传为佳话,到底敌不上王者天下啊。
正因为如此,许多诗人文词凄婉优美但谁的盛名能及得上李白。
岑少游沉默片刻:如此说来你们是各有所长。
这也就无所谓绝对的输赢,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把切磋诗文之事拖到和谈之后。
夏辰瞥了岑少游一眼,这人虽是个急性子,关键时刻倒是能冷静地判断形势。
抓住重点。
岑少泽点点头:是啊,如果能拖到和谈后。
成败都有回旋余地。
岑少游瞥了眼夏辰:辰儿可有主意?夏辰道:此事的主动权不在我们手里,全看海崚王,他若有意为之,我们再怎么也无济于事。
海崚王若是故意设计这出戏。
想藉此做些文章,便怎样也不会改变初衷。
岑少游道:要是让少泽称病呢?夏辰一挑眉:那岂非直接给了对方找茬的理由?他们会说岑大哥怕了他们,亦等于说大云国怕了他们玄国。
再往更坏处说,他们若坚持岑大哥必须出席。
皇上绝对会下旨,到时岑大哥不去就是抗旨,去了便是欺君。
岑少游猛吸一口凉气:我实在想了个馊主意。
可这办法若不行,主动权又不在我们这边,这事便无可更改了?夏辰抿了抿嘴:可惜葛王不在,如今能与海崚王说得上话的……卫寒!他?不行不行,让他领兵打仗我有些信心,若让他去当说客,对方又是玄国人,他不当场与人大打出手那都是意外了。
岑少游立刻否定。
夏辰道:可如今也只有卫寒在接风宴前,能有机会接触到海崚王了啊。
岑少泽道:我相信卫寒,何况如今也再无他法。
岑少游道:我这就去找他。
几声闷雷,一阵密集的雨点夹带着愤怒般打在门窗上,噼啪作响,房中虽点了两盏烛台,仍显得昏暗不明。
夏辰心里祈祷着海崚王就算不是君子,至少也是个有几分豪爽气概的人吧。
良久之后,岑少泽道:雨这么大,不知大哥可见到卫寒了。
夏辰闻言不由得向门口望了一眼,侧耳倾听只有淅沥的雨声。
自从在风月山庄一别,她便没见到卫寒,说来日子不长,可自打认识卫寒他就三天两头在自己眼前晃,此时总算有正事要找他,却迟迟不见人。
卫寒此时刚刚安排完明日迎接仪仗禁卫之事,他感到很累也很闷。
礼部侍郎叹道:希望明日不要出差池,哼!竟要用仅次于接驾的礼仪接待一个敌国小王爷!卫寒一听这话更气不打一处来:我先回去了。
卫副统领,雨这么大还是再等等吧。
礼部侍郎起身道。
卫寒没有理会,直接推门冲入了雨里,跨上马奔出朝房庭院。
雨越下越凉,卫寒的身体却越来越热,他的内心更如潮水般汹涌,他不知道怎样发泄这种极度抑郁的心情。
拐过路口,一道淡绿色的身影猛地出现在视线中,卫寒心下一惊,猛地勒住马,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硬生生地停住。
你不要命了么!卫寒已吓出一身冷汗,若非这马是匹训练有素的神骏,这人必然被踏在马蹄下。
淡绿色的身影在雨中微微颤动的,但却没有说话。
似乎已被吓傻了。
卫寒瞧清楚是个少女,不忍再加责怪,压下怒火:受伤了没有?没,小女子急着赶回家,冲撞了公子的马,还望见谅。
少女忙道。
卫寒略感惊讶,这少女竟先向他道歉。
涵养倒是不错。
而她此时虽有些狼狈,一张容貌姣好的脸庞却更显楚楚动人。
这么大的雨,你怎不找地方避避。
少女道:家母微恙。
小女子急着去请大夫,本以为雨不会这么快下,也不会这般大的……说到这儿,她垂下头去。
卫寒闻言马上明白了。
这少女原是想去请大夫,走到半路下起了雨。
而她心系母亲,所以没有找地方躲雨。
前边不远就是医馆了,但这种天气大夫怕是不愿出门,我带你去吧。
多谢公子。
卫寒将她拉上马。
来到医馆。
大夫果然不愿在这种大雨天出诊。
这天气怎地也要有辆马车才好,不然药箱被雨水打湿了会很麻烦。
少女咬咬嘴唇道:我是想雇一辆马来的,但一路上也未碰见。
我可以给您多加钱。
大夫哼道:我说姑娘,这本来就不是钱多少的问题。
要不你先在这儿等会儿,雨小些我再与你去。
见少女急的似快哭出来了,卫寒跨进门道:你这医馆就没辆马车么?大夫一愣:哎呀,是卫副统领啊,小人的医馆本是有马车的,只不过那匹马现在病了。
卫寒虽不情愿让自己的坐骑拉车,但见那少女满怀期待地望着自己,道:用我的马。
套好马,卫寒问那少女:你家在何处?城南,夏府。
卫寒一皱眉:是夏忠扬将军府上?那么你是?少女叹道:我是夏将军的侄女。
大夫拿了件蓑衣给卫寒,听了这话奇怪地问少女:那你怎会跑这么远来请大夫,而将军府自是不少仆人马车,怎让你一个姑娘家……少女眼圈一红:这……夏府现在出了许多事,哪还有人顾得上我们母女。
卫寒一想夏辰也是被赶出来的,道:行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夏府的日子不好过,莫再耽搁,上车吧。
岑少游已把卫寒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最后他来到岳飞云这,仍旧扑了个空。
岳飞云道:表哥,瞧你这模样定是有急事找卫寒,不如我陪你一道去找。
岑少游道:宫里、卫府还有他常去喝酒的地方我都找过了,我真想不出他还能去哪儿。
岳飞云道:想是躲在哪避雨吧,我去卫府等,你再沿路打听打听。
岑少游道:好,回头不管找不找得到,我们在岑府汇合。
天已黑了,雨还未停,岑少游刚到家,岳飞云随后便到了。
夏辰问:岳大哥也没找到卫寒?岳飞云摇摇头:没有。
岑少游道:有事用到他总是找不见人!岑少泽道:大哥、表哥,想是天意如此,你们去换下衣裳,我让人摆饭。
夏辰怎么听都觉着像是最后的晚餐,虽然腹中空空,嘴里却觉得发苦,而她在心里把卫寒骂了个几十遍,这个不靠谱的,有事一点指望不上,搞不好这会儿又找哪个姑娘了也说不定。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眨眼间已到了门口,夏辰脱口道:他来了。
门被打开,来人正是卫寒,虽然淋得像落汤鸡,脸上却笑得像花儿似的:听说有人在到处找我,怎么?想我了?夏辰和岑少泽同时翻了下眼皮儿,而刚换好衣服出来的岑少游却一个健步到了卫寒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小子跑哪去了!我们就差没把安阳城翻过来找了。
卫寒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这么急着找我?出什么事了?岑少游松开手,一指夏辰:问他。
卫寒看向夏辰:辰儿,我也正有事要找你。
夏辰挑了下眉,怎么所有的事儿好像都跑到自己身上来了?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现下有件十万火急的事要你去办。
卫寒点了下头:你说。
岑少泽道:卫寒,先把湿衣服换了,我们边吃边说吧。
筵席摆好众人落座,却没有人动筷子,卫寒道:瞧着你们一个个都紧绷着个脸,我也真吃不下。
夏辰道:你最好还是先吃,不然一会儿你听完才真地会吃不下。
卫寒扫视几人一圈:那我还是先吃吧。
岑少泽替夏辰夹了些菜到碗里:身体才刚好些,要多吃才行。
夏辰微微一笑:岑大哥近日瘦了不少,也要多吃些。
咳咳!卫寒捶着胸口: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弄得这么像郎情妾意呢!夏辰白了他一眼: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么?卫寒道:实在是好奇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辰儿你这就告诉我吧,不然我才食不知味呢。
夏辰点了下头:也好!之前你说这次出城迎接海崚王的事由你负责是么?卫寒道:一提这事儿我就闷。
夏辰道:你先别急着闷,岑大哥这次能否安然度过,全看你了。
卫寒一怔:你指的是切磋诗词的事?我也一直在惦记这事呢,要不干脆把海崚王干掉吧!他这话换来数双白眼,岑少游道:听听!我早说他不行。
夏辰撇了下嘴:你能和严世铭那帮人混成一片还真不是偶然,你绝对有这个天赋。
卫寒道: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别以为我没脑子,但我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事。
岑少游道:不是让你听辰儿说么?夏辰道:看得出为了岑大哥,你是连死都打算过了,我这有个办法不用你去死,但你得牺牲一点尊严。
卫寒道:为了少泽就是牺牲色*相也无妨。
噗!岳飞云一口茶喷到了卫寒脸上。
所有人也都一副忍俊不住的表情。
卫寒一抹脸:这么热的茶你也喝,难怪咽不下去。
夏辰真心服了这个活宝,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卫寒,要知道牺牲色*相的前提是你有色*相。
我明明貌若潘安,玉树临风好吗?卫寒嘀咕道。
你是男的!夏辰冷静地指出。
好吧。
卫寒摊了摊手。
夏辰威胁地做了个掐脖子的手势,让他闭上嘴。
我们只是想让你当回说客,想办法说服海崚王将切磋之事改到和谈之后。
卫寒想了下:他压根儿就不该提出这事来,分明是故意没事找事。
夏辰道:故意也好,无心也罢,你只要说服他更改日期,岑大哥就安全了。
卫寒道:好!就算用威胁的,我也让他点头。
夏辰摇摇头:威胁不行,但激将法可以试试,只是你先要察言观色,看海崚王是否会吃这套。
卫寒沉默片刻,神色郑重地道:我一定说服他。
夏辰心知这种保证替自己鼓气的成份大些,但不知怎的,她对卫寒竟很期待。
岳飞云道:万一此事不成呢?L☆、第一百三十六章 紧张夏辰道:那就只能按卫寒说的,杀了海崚王。
卫寒一拍桌子:我更喜欢这个办法。
岑少泽无奈地摇了下头:辰儿,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
夏辰道:我不是胡闹,所谓变中求胜,大云国若非一味消极求和,也未必是今天的局面,而玄国就真的不怕打仗么?他们若有绝对把握像灭掉大夏那样灭掉大云国,又怎会同意讲和?有谁会放着一锅肉在那,却只夹一块儿?岳飞云拍掌道:好个变中求胜,我倒真期待与玄国彻底大战一场。
岑少游歪头看着夏辰:难怪少泽说你思奇慧黠。
唉!这世上实有大多人习惯于循规蹈矩了。
卫寒道:如果真打起来,我立刻跟飞云去边关,再也不在京担这种窝囊职务了。
夏辰道:这是最坏的打算,代价极大,结果也未可知,委曲求全固然可憎,但总好过为一时痛快生灵涂炭,我想玄国也正因有了休养生息的念头,才会同意和谈。
岑少游道:不错,玄国现在也是民变四起。
岳飞云道:但玄国人很团结也很好战,一旦打起来,他们还是会一致对外。
卫寒道:管他呢!他们既然来和谈,就说明玄国也有不少人主和,不论玄皇是否为海崚王开战,他们势必会因此产生内乱。
岑少游道:这次你总算没说错。
而他们之前吃了几场败仗,才同意和谈,我们根本就不用怕他们。
岳飞云道:可惜皇上和那帮大臣不这么想,他们不乘胜追击,反而见好就收借此求和。
真是丢尽了大云国的脸!而为此这次和谈就算成功,玄国也会极尽可能地狮子大开口。
夏辰道:几位也莫在为这些事愤愤不平了,菜都凉了。
最高领导者是个软蛋,军队再强又有何用,何况还有那么多另有居心之人。
而每个都各怀心思各有道理,于她来说,家人平安。
朋友无事就够了。
当然这个家人说的是外祖母一家。
用过晚饭,假设了下一卫寒明天可能碰上的情况已到深夜。
卫寒这才想起还有事要与夏辰说。
辰儿,我今日碰到你堂姐了。
夏辰凤眼微眯:我堂姐?夏雅蓉?卫寒道:就是她。
她知道我的身份后,告诉我传话给你,说你大伯母找了人要对你不利,之前祖宅失火亦似你大伯母指使人做的。
为的是让你再无可能觊觎生员和夏家的财产。
岳飞云道:此话当真?岑少泽也皱了下眉:辰儿,看样子你之前的想法并没有错。
岑少游一头雾水:听起来都是你的亲人。
为何会对你下如此毒手?卫寒道:辰儿的叔母和堂姐实际上很是关心惦记他,可夏家是他大伯父伯母作主。
夏辰闻言狐疑地注视卫寒片刻:听你这话,你不仅见过我堂姐,还见过我叔母?卫寒点点头:是啊。
你叔母病了,你堂姐顶着大雨替她去请大夫,是我将你堂姐和大夫送去夏府的。
夏辰听了这话暗道麻烦。
卫寒八成是掉进那母女设计的圈套了啊,但此时她实在不方便也没必要解释。
因为人都有个毛病,心里认定了一件事,别人说再多也不会信。
就算卫寒听来的是事实,我现在岑府也不会有危险,明日都还有许多事要忙,早些休息吧。
卫寒道:是啊,辰儿你这两日在夏府哪也不要去,眼下少泽这件事很是棘手,待解决了那海崚王的事,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
夏辰白了他一眼:我才不要你这个跟屁虫,再说你舍得为我放下你那堆莺莺燕燕?卫寒笑嘻嘻地道:辰儿你这么了解我,可以说是我的知己啊!有道是人生难得一知己,女人算得了什么,何况又不用保护你太久,且不说我们很快会解决掉对你不利的人,一般人想对你下手受伤的绝对是他们。
夏辰眯起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就说你不是个重友轻色的人么,原来如意算盘都打好了。
卫寒一脸委屈:天心可鉴啊,你不能这么冤枉我。
岳飞云笑道:哈哈,辰儿果然很了解你。
岑少游忽然沉声道:这雨不知会下到什么时候,玄国使团的人明日会准时到达么?卫寒道:他们昨日就已到了河宁,之所以明日才进京是要择一良时。
夏辰知道河宁县离此不过百里,而这一路上路途都很平坦,就算顶着雨速度会慢些,一个多时辰怎么也到了,不过海崚王会冒雨进城么?岑少泽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哥、表哥、卫寒、辰儿,休息吧。
大不了就是一死,能有这样的亲人朋友,他死亦无惧无憾。
淅沥的雨声忽然停了,夏辰猛地坐起身,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她松了口气,她真怕自己睡过了头。
穿好衣服她推开门一望,天空呈现出一种灰白色,看上去说不出的宁静,风中夹杂着点点水星,像是下着极小的牛毛细雨,又像是下了很重的晨雾。
理了下头发来到岑少泽住的院子,满院的翠竹散发着清香,一道白色的身影伫立在门廊下,似乎在细数着房檐上的水滴。
夏辰暗想岑少泽纵然有锦绣公子的美名,纵然已是一位翰林学士,到底是个大孩子,面对这样一件关系重大关乎生死的事,没有被吓倒压垮已属难得。
这时西厢的门开了,卫寒和岳飞云走出来,他二人衣齐发整,显然也早醒了。
岑少泽看了他二人一眼,眼却落在刚走到院中的夏辰身上:怎不多睡一会儿?夏辰道:经过一夜。
想看看你们可想到这计划中是否有疏漏。
卫寒深吸一口气:我只担心没机会单独见海崚王。
夏辰点点头:是啊,毕竟负责接待的人是康王和礼部众官员。
岳飞云道:卫寒,海崚王下榻处的安全不是由你复责么?你可以以寻问他是否满意,或是有什么特殊要求为由见他一面啊。
夏辰道:如果海崚王不注重这些,让别人与卫寒接洽此事,还是见不到啊。
岑少泽道:顺其自然吧,卫寒放轻松些。
夏辰这才注意到卫寒的脸色与以往不同。
出奇的平静。
而他的手却一直紧握着,她忽然意识到卫寒所承受的压力绝不比岑少泽小,事关挚友生死。
实在比只关自己还要令人紧张。
卫兄,你这样不等见到海崚王自己先被压垮了,你平时那股子拽劲儿都哪去了。
卫寒苦笑道:辰儿,我有生以来从没这么怕过。
夏辰快步走到他身前。
伸手在他的耳朵上重重拧了一把:岑大哥都不怕,你怕个什么。
就算这事不成,我们不是还有后招么!其实所谓的不行就杀了海崚王更不靠谱,但现在让卫寒拼上一命却比让他去见海崚王容易,因为让他陪岑少泽承担实在比让他承担岑少泽的命运来得舒服。
你干嘛。
疼啊!卫寒捂着耳朵哀嚎。
夏辰露齿一笑:你很闲么,还是你穿这身衣服去迎接海崚王就成?卫寒像是被火烧到屁股似的掉头便跑,边跑边道:等我好消息。
岑少游与卫寒在院门处擦肩而过。
他怔了一会儿道:我实不能对他期望太高。
夏辰笑道:少游大哥是不是把卫寒亦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看待呢?岑少游淡淡一笑:是啊,他和少泽自小相识。
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虽然他二人性格迥然,却一样的令我不放心。
岳飞云道:可在别人面前,你总以少泽为傲不是吗?你也应该相信卫寒。
岑少游像是自言自语地道:那海崚王小小年纪担此重任必然不是一般人物。
入城的主大道两旁大云国禁卫军整齐地排成两列,康王的车辇缓缓经过,后边跟着众官员和一队身着一色银铠甲的禁卫军。
城门已打开,玄使团准时抵达,队伍中没有马车,一色的轻骑快马,队伍前头十六名身材特别壮硕身着皮甲,头发结成数根辫子的护卫分四列方队开道,他们身后一黑一红两骑骏骑。
骑在黑马上的是一名红脸膛的中年人,顶盔贯甲,腰间一把金鞘弯刀格外显眼。
但偏偏所有人的目光很快集中在了红马上的人身上,并且再也移不开眼光去。
红马上是一名少年,眉如长柳,一双细长的眼睛亮如寒星,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说不出的清秀俊逸,一身白罗锦衣满绣银丝云纹,贵气逼人。
卫寒只看了一眼,便确定这两人一个是副统帅吴术,那少年便是海崚王贺兰功。
虽然玄国人个个善于骑射,但他仍没料到海崚王竟没有乘车辇,玄国的贵族果然和大云国的不一样。
而海崚王脸上那股淡然自若的神情,让他感到压力倍增,此人虽与自己年龄相仿,但绝对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本就不多。
康王已从车辇上下来,海崚王前边的护卫让向两边。
康王没有施礼,海崚王也没有下马,但其余的人都躬身道出恭迎之词。
康王和海崚王互相对视一眼,海崚王才翻身下马缓缓走过来:贺兰功久仰康王贤名。
康王道:本王亦久慕海崚王风采,请上辇。
康王先请。
卫寒跟在车辇后暗暗叫苦,他们实在忽略了一件事,大云国太注重这位小王爷,以至于安排了康王前来相迎,在一干大臣中自己还算得上个重要人物,但有康王在,哪里还有大臣们近前的份儿呢。
海崚王被安排在净波湖畔的皇家别园,这所别园规模与王府差不多,景色更是怡人。
康王与海崚王在正院厅堂聊了大概一刻。
卫寒这时间被那位副统帅吴术叫了过去:想不到大云国的禁卫统领竟是位少年人,年轻有为啊,如何称呼?卫寒拖一揖:吴将军过奖,在下卫寒。
吴术道:王爷的起居和安全自有我负责,卫统领只需严防闲杂人附近出现便可。
卫寒一听这话心中涌气一股怒火,这吴术明显是只让他去清查街道么。
吴将军,在下奉命保护此地安全,皇命在身不敢懈怠。
吴术一脸不屑:你奉的是大云国皇帝的命,我奉的却是玄皇之命,再说我如此安排与你保护使团安全也并不冲突。
卫寒道:如此在下希望听听海崚王的意思,兴许海崚王有出游的打算,在也好先行做些安排。
吴术道:如果王爷有这打算,我自会派人通知你,我相信卫统领的能力,到时再做安排也不会有问题,况且我们王爷现在应该还没有这方面的计划,这些要看接风宴的情况来定。
卫寒道:将军此言极是,但将军毕竟不是海崚王,怎能尽知其意呢?在下虽冒昧,但听海崚王亲自安排才好复命。
吴术忽然大笑两声:你很想见我们王爷?卫寒心下一惊但面不改色:在下确是仰慕至极。
好吧,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王爷,只是他未必会在意这些小事。
卫寒道:多谢将军。
午后,眼看离海崚王进宫赴宴只剩一个多时辰,卫寒在前院来回踱着步子,心想着要不要抽身去岑府走一趟,商量商量下一步的对策,可万一海崚王这时要见自己怎么办呢。
这推托之词实在比回绝更令人进退两难,之前就该再强硬些,就算直接求见不成,也好过在这耽误功夫。
就在他准备交代副卫离开一下之时,一名玄国卫护来到院中高声道:哪位是卫统领?王爷宣见。
卫寒的心跳猛地加快了:我是。
卫统领随我来。
卫寒跟着这护卫往里走,这护卫好像说了些什么,但他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息,尽管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一定要说服海崚王。
L☆、第一百三十七章 说服卫统领?卫统领?卫寒脸色煞白地盯着眼前的门:呃?怎么?他怎地那么想以最快的速度掉头跑到啊!那护卫眼神古怪地瞧着他:王爷在里边等你,进去吧。
卫寒抬脚迈上最后那一道台阶,他在心中告诉自己,门里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虽然自己也不大,但自己是什么人呐!就算没身经百战,也见识应付过许多场面的,贺兰功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又酷爱诗文,附庸风雅,他之前的表现都是摆给人看的罢了,就像男人到了教坊青*楼明明就是冲着那种事去的,偏要展现出谦谦君子的风度,明明心疼银子,却面带微笑一掷千金。
想到这儿,他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几分。
那护卫大声道:王爷,卫统领到。
进来吧。
卫寒听着贺兰功的声音很有磁性,实不像他这般清秀少年发出来的,而他的语调很随意,就好似在和一位极熟悉的人说话。
当他推门进入厅堂,发现贺兰功的坐姿神情也如语声一样闲适。
卫寒见过王爷。
贺兰功微微点了下头:卫统领,之前吴将军说你问我是否有出行出游的打算好替本王先作安排,我想你大概不太了解我们玄国人的习惯。
卫寒道:请王爷赐教。
贺兰功道:在玄国不管贵族名臣出入都不会前呼后拥,也极少乘车辇,连女子也大多选择骑马出行,自然未出嫁的女子会带面纱。
卫寒道:王爷的意思末将明白了,王爷不喜欢排场是么?贺兰功没有正面回答:我素来喜欢中原文化。
此次亦有心到处看看。
说到这儿他微微一顿:若能以寻常人的身份一定更有趣。
卫寒微微一笑:王爷有此意,末将愿为向导。
贺兰功道: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年轻人说话,没那许多规矩,一点就透。
卫寒闻言差点吐血,这算是夸奖么!而他明明与自己年龄相仿,说这话都不嫌别扭?转念一想这段开场的话还算投机,可以试着聊聊正题了。
王爷想必对接风宴十分不以为意吧?贺兰功微微一抬手:不!接风宴很重要。
本王不会忘记此行使命。
本王听说接风宴很隆重。
满朝文武都会到场,本王会看到他们对和谈和态度。
说到儿他话锋一转:本王个人十分期待那位锦绣公子的诗文。
卫寒道:王爷的才名末将也早有耳闻,锦绣公子亦然。
他也很期待这次与王爷的会面。
贺兰功显得很兴奋:你与锦绣公子很熟么?本王的词作也有流传到大云国么?坐下说。
谢坐。
卫寒坐下身:王爷的诗词言辞优雅潇洒,意境超然,气度更是不凡,自古文不分国界。
大云国有不少人传唱。
他几乎把所有能想到的赞美之词都用上了,为了岑少泽。
他就算恶心三天吃不下饭也值得。
贺兰功忽然变得十分平静:卫统领可知哪一首传唱更多?卫寒一听手心顿时冒出冷汗,他本是信口胡诌,莫说民间传唱的十之*是些香词艳曲,就算真有这贺兰功的词。
他也不可能知道哪首是哪首。
末将一介武夫,王爷的词若从我口中念出来意境必然差许多,锦绣公子就不同了。
每次他听到或读到王爷的词作,都会品味再三。
还说有生之年若能与王爷把酒论文,秉烛畅谈,将是何等快事。
贺兰功冷冷地道:卫统领何必学那些人恭维本王!卫寒暗道,明明喜欢听,却还要装成不吃这套,还真忒么难侍候。
王爷,末将实在没有文才,但对有文才之人的仰慕之情却是有的,在下仰慕王爷多少受锦绣公子影响,只可惜锦绣公子就要大难临头了。
贺兰功道:此话怎讲?卫寒道:王爷,如果可能,你可愿救他一命?贺兰功长眼一眯:你先说来听听。
卫寒心道这人属狐狸的吧?话说到此他对自己完全持怀疑态度,但机会难得,况且不试一试结果一定输,倒不如赌一赌。
王爷,在大玄国切磋之类的事可论身份?贺兰功道:不论身份,只论高低。
卫寒道:在大云国却不然,锦绣公子虽受命如王爷所愿与王爷切磋诗文,实是僭越了,事后皇上必然要他一死谢罪。
贺兰功道:竟有这样的事!如此本王会先向那位康王或是皇上说明,让他们免去锦绣公子的罪名,本王虽算不上识英雄重英雄之人,但也惜才爱才。
卫寒有点急了:有道是国有国法,这样并不稳妥。
如果王爷肯点头,末将会请大云国的饱学之士一道举办一次诗文会,这样不是更两全其美?贺兰功淡淡地道:卫统领,本王已答应替锦绣公子说情,想你们大云国的皇上必然会接受,本王仁已至,你不必再多言!卫寒站起身拱手道:恕末将斗胆,敢问王爷为何坚持在接风宴上切磋?王爷不纯粹为了比试文才吧?贺兰功闻言仍一脸平静:你大云国的人称我玄国人为蛮人,如果本王在国宴上赢了你们大云国第一才子,就算是输本王也自住能一正此名。
卫寒道:如此结果只怕王爷要失望了。
王爷若赢,会落个胜之不武的名声,若是输了,便是不自量力。
贺兰功眼神一凛:你这话什么意思!卫寒没想到话题真会聊到夏辰所料的份儿上,他正色道:王爷赢了,所有人会说锦绣公子面对圣颜威慑难以发挥水平,王爷若输了……这个不必末将多言了吧?贺兰功沉思片刻:可民间的诗文会能有什么说服力!卫寒道:末将不知王爷初衷,现在知道了。
末将有一个好建议。
贺兰功的手指在桌上轻磕了两下:讲。
卫寒道:锦绣公子在大云国是很有影响力的,他若说谁有文才,这人马上就会跻身名士之列。
末将愿为王爷引见,想来锦绣公子与王爷必然一见如故,待到和谈结束皇上自会摆宴庆祝,为王爷送行,介时再切磋诗文。
有以文会友作前提自是无伤大雅。
而结果会更令人信服。
贺兰功道:你执意要见本王,原是想让本王更改切磋日期是么?卫寒道:王爷可愿意?到底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贺兰功沉吟片刻:本王舟车劳顿,填词做文是很费神的事。
是该待休息几日之后再说。
卫寒一拱手:多谢王爷。
听得出他是同意了,但他却不肯诚认是认同了自己的话,真是!贺兰功道:和谈之事不过是走个形式,之前大云国在提出和谈时我皇兄便已开出条件。
你大云国的皇帝也认同,而两国臣民又都有罢兵的愿望。
所以本王与其说为和谈而来,倒不如说为见识一下中原文化而来。
卫寒道:如此末将定让王爷不虚此行。
好!卫寒满心喜悦,恨不得马上回岑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岑少泽,他倒没想贺兰功是个多么难应付的主。
王爷也该准备进宫了。
末将不敢多打扰,末将随时恭候王爷差遣。
嗯。
卫寒不管也不担心贺兰功进宫路上会不会遇上麻烦,那个吴术说让他负责周边安全。
他乐得清闲,向副卫交代了一下。
他快马加鞭来到岑府。
岑少泽几人都在焦急地等消息,见卫寒一脸喜色,夏辰笑问:成了?岳飞云和岑少游也跟着追问:怎么样?卫寒道:你们倒是让我喘口气啊。
岑少游眼皮一翻,转身倒了杯茶递上:我亲自给你倒茶,你这下能说了吧?卫寒喝了两口,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夏辰道:干的不错,有赏。
赏什么?夏辰一脸认真地自言自语:银子你不缺,美女你也不少,官位嘛我还说了不算,不如赏你一顿拳头吧?卫寒瞪着她:怎么这样!众人都大笑着称夏辰的主意不错,岑少游忽然收起笑脸:说起来这九分的功劳都是辰儿的,辰儿不仅想到这办法,还预想到可能出现的情形。
卫寒有些不服气:如果不是我急中生智,表现出色,怕是连海崚王的面也见不上。
夏辰微微一笑:对对对,全是你的功劳,那就奖你十拳吧?岑少泽道:听你这么一说,海崚王实是个很有城府的人,而这事也还没算完。
夏辰道:他若是寻常,玄皇又怎会派他来?连那吴术也对他言听计从呢?卫寒自信满满地道:我差不多摸清他的脾气了,瞧他那双桃花眼,十个美女就打发。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么!夏辰白了他一眼。
岑少泽道:时辰差不多了,表哥,咱们也该进宫了。
岑少游又紧张起来:少泽!万一那海崚王变卦,不论胜败宴后你速速回来。
嗯。
岑少泽点点头。
卫寒起身道:我也得马上回去,我是偷溜出来的,被逮到可就惨了。
三人离开后,岑少游便开始在房中不停走来走去,夏辰道:少游大哥,你不要担心,海崚王只要不是为了利用此事在和谈上作文章,就不会变卦。
岑少游道:我们又怎知他会不会突然想用这件事作文章呢?夏辰默然,她不敢保证。
岑少游道:万一?你有什么想法?夏辰道:事已至此,就算事后杀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唯有你带岑大哥离开,暂且避避风头看。
岑少游道:也只能如此了,对了辰儿,你伯母是怎么回事?夏辰道:此事千头万绪,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说罢她忽觉一阵天眩地转,昨日没有回岳府,药自是没喝,加上过度用脑和紧张,体力已然不支。
岑少游也发现异样,忙来到她身边:不舒服?我抱你回屋休息。
夏辰已无力回应,只能点点头,由他抱着自己来到内室。
她一觉睡醒竟然已天黑,岑少游、岑少泽和岳飞云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想这三人竟瞧着自己睡觉,夏辰不由得一阵尴尬。
卫寒第一个冲到床边:辰儿,感觉好些了吗?呃,还好。
岳飞云道:我已把月娘接过来,你的药也该熬好了,我去看看。
岑少泽道:还是先吃点粥再喝药吧?岑少游道:这碗刚刚好,不凉不热。
突然冒出一堆人嘘寒问暖,夏辰当真不习惯:少游大哥,我自己来就好了。
卫寒道:岑大哥,还是让我来喂辰儿吧,想你没做过这种事。
说着去抢粥碗。
岑少游没好气地把粥碗交给他:行,你来就你来,要是呛着辰儿,看我怎么修理你。
夏辰干咳一声:什么时辰了?岑少泽微笑道:子时了。
那你们怎么都不休息?岑少泽道:我算是劫后余生吧?再说我们都担心你。
他并没有说这几个人见她晕睡不醒,谁也不肯先去睡,而为了不吵到她,硬是在这呆坐了近两个时辰。
夏辰看他们的表情也知道海崚王那边没有生变,微微一笑:我没事,你们也都累了一天了,快去歇息吧。
这时看到月娘端着药走进来:有月娘陪我就行了。
卫寒道:好吧,你把药吃了再睡一觉,不是还要赏我十拳么?你得赶快养足精神。
夏辰心道,直说希望自己早些好起来不就成了?要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啊,不过这种关心方式实在比直接说更令她感到窝心。
几人离开后,月娘坐到床边一脸担心地道:辰儿,你一向很少生病,这次怎地病得这样沉?夏辰苦笑道:我也不清楚,不过风月公子已替我诊视过,并无大碍,养一阵子自会好的。
月娘嗔怪道:那你还不好好养着,到处乱跑!夏辰做了个鬼脸:我保证病好前乖乖的总行了吧?月娘叹了口气替她拉好被子:再睡一会儿吧。
接下来的三天,卫寒每晚必到岑府诉苦,岳飞云觉得与其他一个人受折磨,还不如大家一起,所以他没有回岳府去,夏辰也没有回去,因为卫寒虽然满腹牢骚,说海崚王简直要把他折腾死,但他所说的关于海崚王的事,却让她颇感兴趣,而她也在关注着夏雅蓉是否又找过卫寒。
几日来她的身体也在以一种极好的状态恢复,这日天才刚亮她便起床洗了把脸,将头发用丝带一束来到院中,朝霞染红了半边天,夏天已至,想来花园中百花齐放的景色十分美好,她叫上月娘:我们去花园转转吧?月娘理了下鬓发:好啊。
经过岑少泽的院子,听见里头很是热闹,她探头一看,岑少游和岳飞云在练功。
两人皆穿着白丝短褂,手臂和胸膛的肌肉均实,汗珠闪闪发亮。
他们用的都是长兵器,岑少游用的是战戟,岳飞用的是长枪。
夏辰饶有兴味地看了一会儿,见两人收手才走进去:卫寒怎没来凑热闹?这不像他的个性啊。
L☆、第一百三十八章 同游岑少游拭了把汗水:天没亮他就和少泽出去了,海崚王要去游香叶山。
夏辰道:看样子海崚王打算把安阳城游遍啊。
岑少游哼道:无聊至极。
岳飞云淡淡一笑:辰儿,你的气色似乎好了许多。
夏辰点点头:是啊。
岳飞云道:养病和养伤其实一样,开始愈合好的就快了。
听卫寒说你射箭和刀*底不错,要不要试试?岑少游道:辰儿身体还未完全好,要练功也等几日。
夏辰道:听说岳大哥的箭法出神入化,我想见识见识。
岳飞云瞧了眼兵器架,刚好有两把硬弓,他上前取下一把试了试,搭上一支箭猛一转身对准院墙上挂的靶子:中!箭支应声而出正中靶心。
夏辰赞道:又快又准,果然好箭法!岑少游道:别拿这种雕虫小技唬弄辰儿。
岳飞云笑道:好,表哥去找个活靶子来。
岑少游四下看了眼,上前拿起另一把弓:我朝天射一箭,待箭飞到最高点,你把我的箭射下来。
岳飞云爽快地道:我尽力。
夏辰的眼光立刻瞥向天空,她自信可以射中院边的靶心,但若说速度极快又极细的箭支,并且是在最高点,这就要先判断出箭支的力量速度,并把握好出箭的时间,早了箭支还未到最高点,晚了箭支已下落,这实在比射一只鸟一只兔子难许多,她没试过也自知没这本事。
岑少游的箭已离弦。
嗖地一声眨眼便只能看到一个黑点。
夏辰才瞧清楚,岳飞云的箭跟着追上了去,速度更快,就在岑少游的箭在空中稍一停滞之时,岳飞云的箭已追上,两支箭在空中一碰,分成两道弧线落下来。
精彩。
夏辰拍手道。
岳飞云道:想学这样的箭法吗?夏辰略一迟疑:这得练多久?岑少游道:飞云就是个怪胎。
这种箭法有些人一辈子也练不成。
夏辰眉梢微微一挑:那我还是练点儿实际的吧!她可没功夫天天对着箭靶子瞄来瞄去的。
岳飞云道:我也不是让你练这手。
能射中快速奔跑的人就好了。
夏辰道:这个不难!岳飞云补上一句:三十丈外的。
夏辰的脸顿时垮了:我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啊。
慢慢练就是。
岳飞云倒是很期待,射箭的精准度固然重要,但判断力却更重要。
毕竟没有多少人站在那儿,或是直挺挺地冲过来让你射,而他觉得夏辰在这方面的能力很出众。
月娘微笑道:太阳出来了,进屋消消汗该用早饭了。
夏辰琢磨着姚二叔给她做的弓精巧好用。
却怎么也达不到硬弓的力量,并且她天生就不是力量型的选手。
是否可以在速度上作文章呢?要知道力量和速度就练武之人所追求的两个目标。
不管哪一方面达到极至,或是一种完美的平衡,这人都可以称为高手。
她好像忽然悟出一点什么,很想把弓箭拿出来试试。
但岳飞云和岑少游都知道自己是空着手来的,突然掏出一把弓来,实在很难解释。
只好作罢。
三人正在用早饭,卫寒的声音忽然打院中传来:岳兄、岑大哥、辰儿。
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去香叶山。
夏辰几人相视一眼,还没等交流思想,卫寒已垮进门来:别吃了,一会儿到李家包子铺再吃。
岑少游向他身后瞥了一眼:少泽呢?卫寒道:他和海崚王在门外等着呢。
夏辰翻了下眼皮儿:你是觉着自己累死累活心里不平衡,所以拉着我们一起吧?岑少游冷哼道:我和飞云有事不能去,辰儿还在生病也不能去。
卫寒苦着脸:我没那么不讲义气,再说海崚王其实很好相处的。
见岑少游和岳飞云都不理自己,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夏辰:辰儿,他们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吗?我像是会出卖朋友的人吗?像!三人异口同声地道。
夏辰继续道:不过海崚王又不是美女,你应该不会这么快倒戈。
就是就是。
卫寒连连点头。
岳飞云道:辰儿,这你就不懂了,如果海崚王是大美人儿,他才不会让我们同去呢。
卫寒终于忍不住大声道:真不是我!是少泽!三人同时一怔,夏辰道:你说这是岑大哥的提议?卫寒摇摇头:其实也不是少泽的提议,而是海崚王那日在国宴上看到了岑大哥和岳兄,又觉得岑大哥的相貌和少泽很像,于是向少泽问起,然后……夏辰懂了,岑少泽实在是个君子,他要说谎除非有必要的理由,并事先打好草稿,不然真是不大可能。
所以海崚王便提出邀请少游大哥和岳大哥同去是么?卫寒连声道:对对对,就是这样。
夏辰一瞪眼:那这关我鸟事啊?卫寒笑嘻嘻地道:因为我想带你出去透透气嘛。
夏辰凤眼倒竖:所以你把我给出卖了?可海崚王怎会邀请我这种没身份没地位的半大孩子?卫寒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但其实是海崚王先问我们知不知道夏辰这个人的。
啥?夏辰连同岑少游和岳飞云同时一怔。
夏辰一头雾水:什么时候我这么出名了?连海崚王都知道我。
卫寒道:既然你这么好奇,为何不亲口问问海崚王呢?岑少游站起身:走吧,海崚王的面子总不能不给。
卫寒道:辰儿,你身体还虚,我骑马载你吧。
也好。
一直听卫寒海崚王长海崚王短的。
夏辰三人对海崚王也有几分好奇,来到大门外,他们同时打量一眼海崚王,施礼感谢他的邀请。
贺兰功也分打量着三人,他的目光最后停在夏辰的脸上,更确切说是停在额头上:你是夏辰?夏辰点了下头:正是,不知海崚王如何知道小人的。
小人实在受宠若惊。
贺兰功唇角微扬:本王听好几个人提起过你。
他的堂弟贺兰雍回玄国前曾送了封书信给他。
让他约束一下使臣团众人的行为,莫丢了大玄国人的脸。
信后附言说若有一个叫夏辰的孩童出了什么事,要他务必照顾。
昨晚他受严太尉和秦参知政事的公子之邀到明玉楼玩。
几名幸*倡让他们品评谁额上的花钿最美,秦公子忽然道:你们贴的画的再美,到底都是假的,夏辰额上那点生来就有的朱砂痣。
状如凤凰冠羽,奇美。
锦瑟道:是么?我怎地没注意到?碧萧道:确是有的。
前几日他和卫公子同来,当时你有客人我接待的,我仔细瞧过,真地是越瞧越好看。
贺兰功当此为奇事。
所以今日向卫寒询问,卫寒说的确有这回事,而夏辰本人刚好在岑府做客。
夏辰还想细问。
但海崚王却扭头冲卫寒道:上路吧,晚了山林中会很闷热。
众人一路向南城门走。
到了李家包子铺,卫寒去买了些包子来,海崚王丝毫没有架子,和所有人一样边走边吃,还不时称赞包子很香。
夏辰一直观察着他的举动,他虽是贺兰雍的堂兄,但无论相貌气质都有天壤之别,若将贺兰雍比作火,他便是水,若将贺兰雍比作骄阳,他便是朗月,总之一个充满阳刚之气,一个说不出的阴柔。
出了南城门,贺兰功远眺南面绵延的山群道:苍径万里同一色,北国江南何称别。
岑少泽道:南来幽竹绿依依,北往岭上松柏秀。
两人说罢相视一笑,贺兰功道:纵然四季长青翠,松柏傲雪竹易折。
岑少泽道:中空外且直,青青重岁寒。
夏辰听着这二人竟然是以诗斗起嘴来,海崚王头一句道出这天下本该大同,岑少泽便说虽有同处实则是不同的。
海崚王接着说北国的人更强,岑少泽说我们看着柔弱却虚怀若谷,并一样经得起风霜雨雪。
贺兰功刚要开口,夏辰道:松竹本是无情物,何来作比气与节。
她怕这两人再对下去非打起来不可!贺兰功一怔,随即笑道:不错,人总是一厢情愿地赞美贬低身边的人与物,其实毫无意义。
岑少泽微笑道:辰儿总是能一言道出事情的本质,我早就见识过了。
夏辰道:哪什么本质,不过是个人拙见。
卫寒道:王爷,昨日送去的那些秀女王爷可满意?贺兰功淡淡一笑:看得出都是精挑细选的,不过女人于本王来讲,看得顺眼就好,当然有些才华的更解风*情。
卫寒道:想不到王爷对女人如此有见解,听说送去的二十个,王爷只留下五个。
夏辰听这二人说话的调调就像刚偷完腥的猫在交流经验,把脸扭向一边去看路边的风景。
贺兰功道:其实我只留下两个,另三个赏给吴将军了。
哦?卫寒的语气带着一丝深味。
贺兰功道:女人多了会很麻烦,有两个服侍起居足矣。
卫寒道:能服侍王爷实在是这两名秀女的福气啊。
贺兰功道:卫统领此言差矣,本王实不懂怜香惜玉。
怎么会呢,王爷潇洒倜傥,风度翩翩,只要是女人都盼着王爷垂爱才是。
贺兰功道:不得不说本王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就像那名姓吴的秀女,本王之所以选她,就因为她对本王不屑一顾。
哈哈,王爷,说起来十人男人中有九个都有这种通病。
卫寒大笑道。
夏辰一直强忍着给卫寒一脚的冲动,忽听贺兰功提起吴秀女,她忽然想起了吴绢儿。
王爷所说的姓吴的秀女,小字可是叫绢儿?贺兰功想了下:好像是,怎么?你认得她?夏辰道:不瞒王爷,她是我先生的女儿,所以认得。
贺兰功道:原来如此,如果你喜欢,我大可以把她赐给你。
夏辰一脸尴尬:这怎么好?贺兰功大笑道:这有什么!只不过她昨晚已侍寝了,如果你早说的话……夏辰连连摇手:王爷,小人与她并不很熟悉,只是认识罢了。
想不到吴绢儿这么快就……不管贺兰功的话是真是假,要她出来于她也未必是好事,且不说大云国没有人会娶一个失贞的女子为妻,就算做妾,被玄国人那个过,也没人肯要,就算有人肯要,以吴绢儿心高气傲的脾气也不会嫁啊。
只是她怎么一见面就跟这贺兰功上*床了呢?霸王硬上弓?应该不会吧,虽然她对这贺兰功印象一般,总觉着哪里怪怪的,但他还不至于那么禽兽才对。
贺兰功道:如此本王可就带她回玄国了,本王其实挺喜欢她的,尤其是她那想拒绝又想要的无措模样,真是绝了。
他此言一出,除了卫寒外,所有人都轻咳起来,夏辰感到卫寒在轻拍自己的背,带着些许安慰的意思,心下有几分感激,但当她回过头看到他嘴边带着几分邪气的笑,顿时火冒三丈,这家伙究竟在想什么呢!狠狠白了他的眼转回头,心中暗道难怪他说海崚王很好相处,他们就是一丘之貉。
沿着一条曲折的山路进了山林,夏辰注意到这座山不是上次她与卫寒来的那座。
忽听山顶处隐约传来几声钟声,想来这就是香叶山,钟声便来自菩恩寺。
飒飒林风响,潺潺涧水流,参天古树,万壑千崖,香叶山的景色远比其名壮丽。
到了半山腰,路竟比之前的更好走,一径野花,数杆翠竹,明显是有人精心打理的。
日近当头时,终于来到了山顶,菩恩寺依山顶处的地势而建,一座座楼阁小院错落有致地呈现在眼前。
过了山门,便有一老一少两名僧人自台阶上走过来,施过佛礼,年长些的开口道:几位施主进香还是听禅。
进香。
夏辰、卫寒、岑少泽、岑少游和岳飞云异口同声地道。
与此同时,贺兰功却道:听禅。
Lps:感谢起点的麦兜、心花错粉红票支持,么么嗒~~☆、第一百三十九章 赴约众人脸色一阵尴尬,老僧人却微微颔首:几位施主请。
卫寒小声道:不冲突,不冲突,只是想不到王爷竟想听禅。
夏辰也很意外,要知道一般人是听不懂的,而若听不懂简直就是种折磨,贺兰功还读过佛经不成?贺兰功道:本王并不通佛法,只是替叔母来问禅的。
说罢他瞥向夏辰:就是葛王的母亲。
夏辰道:王爷怎知我认识葛王?贺兰功微微一笑:他走之前在给我的信中提起过你。
哦。
夏辰闻言十分意外,却也不好多问什么。
到了菩恩寺,夏辰等人一起到香堂进了香,贺兰功便被那老僧人带去见寺院的长老,直到中午用斋饭时也没见到他。
用过饭,在一名小和尚引领下,他们在寺中游览,一座座颇具一格整洁朴素院落,几座大小风格不同的佛堂佛塔,加上无垠的碧波和夹杂着郁郁青香的山风,令人心中油生宁静肃穆之感。
夏辰一直不相信人真的可以超脱红尘,更别提摆脱生老病死之苦,但到了这里她却觉得可以暂且抛开一下红尘琐事。
日头偏西时,贺兰功才从禅房出来,看他的神情,好像还沉浸在对某些问题的思考当中。
卫寒问:王爷可得到满意的答案了?贺兰功:无所谓满意不满意,时候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夏辰几人相视一眼,上马离开菩恩寺往山下走,这一路谁也没再说话。
一直到了山脚下,贺兰功忽然道:既然一切都是空的。
人又为什么活着呢?众人面面相觑,卫寒先开口道:为什么不活着呢?我觉得活着很有趣啊。
贺兰功道:再说那些僧人,他们既然觉得一切都是空的,为什么还要守那么多清规戒律?本王实在想不明白。
夏辰道:耽静反为静束。
佛家的道理就在于让人放下执着,追求一种自然的心境吧?王爷想弄明白本身就犯了执念,这岂非自寻烦恼么?贺兰功望着南城门微微叹了口气:我想静一静。
说罢驭马加速奔向城门。
岑少游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大笑道:这小王爷还真是有意思,多少人一辈子也参透不明白的道理。
他竟想要弄明白么?夏辰耸了下肩:我曾经也想过类似的问题。
后来发现就算把头想炸了,也想不出所以然,于是只好放弃了。
岑少泽饶有兴趣地问:辰儿想的是什么问题?夏辰笑道:我若说了你们怕是也会去想。
我可不想害你们头疼。
她越是这样说,几人越是好奇,不停地追问。
夏辰无奈地道:既然你们不怕睡不着觉,我就说了。
我想的问题是——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我是谁?众人愕然,岑少游道:人从哪里来的?这也算难题么?打娘胎里来的呗。
听了这话。
其他人都大笑起来,夏辰更是一脸苦笑:少游大哥,我的意思是第一个人从哪里来的?打个比方来说,究竟是先有蛋。
还是先有鸡呢?这……我还真想不出。
岑少游挠挠头。
卫寒道:这个问题是很难,但第二个问题就简单多了,我是谁?我是卫寒啊!夏辰道:卫兄。
假如你生来是个孤儿无名无姓,那么你觉得又该对人说你是谁?卫寒一怔:那么我是……岑少泽道:辰儿啊。
你怎么会想这些个怪问题?还真地是令人头疼。
夏辰笑道:是你们非要问的哦。
卫寒道:辰儿,那你有答案吗?夏辰眨了下眼睛:不可说,你们可以先想想,过几天呢,我会把我的答案告诉你们。
这种问题和色即是空差不多,只看个人感悟理解,谁会有标准答案啊!卫寒哀呼一声:辰儿,你这也太不江湖了吧!真地打算让我们想破头么?夏辰道:不是我不想说,就拿这鸡和蛋来说吧,不同的人想法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岑少泽微微一笑:我懂了,辰儿的意思是这种问题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夏辰长嘘一口气:到底还是岑大哥聪明。
说罢扭头看了眼卫寒:就你,我看还是别想为好。
卫寒大笑道:辰儿你说得太对了,我真地没打算去想,管他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反正鸡和蛋我都吃。
至于我是谁嘛!我叫卫寒也好,没名没姓也罢,我都是我啊。
夏辰闻言对这家伙倒是有几分刮目相看了,这叫大智若愚么?还是瞎猫碰上死号子了,他所说的岂非是最简单最好的答案,自己当初纠结了半个月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岑少游道:卫寒!你小子就是又懒有笨,还振振有词。
卫寒笑道:刚刚海崚王不是说一切都是空的么,我为一堆‘空’费神岂非太傻?进了南城门,岳飞云道:我要回大将军府一趟。
岑少游道:我也有事想见姨夫。
卫寒看向岑少泽:我得先去看看海崚王是不是已回去了,晚点还有点私事,你带辰儿先回去吧?岑少泽点点头:你们尽管去忙,我和辰儿先回府。
坐上岑少泽的马,夏辰忽然想起了在赵家村的时光。
不知外祖母他们是不是和往年一样在农忙,二舅舅应该已随走马的队伍出关了。
岑少泽道:边关这阵子比较太平,你不必太惦念。
嗯。
对了辰儿,你近来有见过风月公子吗?夏辰含糊道:我一直住在岑府,怎会见到他?岑少泽道:我是说从你那次到风月山庄赴宴后。
哦,见过一次。
他说准备带一位朋友去寻一味药材,也不知出发了没有。
这样啊。
岑少泽淡淡地道。
到了岑府,门人连忙迎上来:你们可回来了,月娘出事了。
岑少泽和夏辰同时惊声问:出什么事了?门人将一个信封递给夏辰:月娘一早出去买东西到这会儿也没回来,大概半个时辰前有个小孩送了这封信来,说有人让他带话给夏公子,说要找月娘。
按信上说的办。
夏辰已拆开信。
信上说酉时二刻,到城西悦来酒馆相见,准备好二百两现银。
不得带别人亦不能带武器,不然休想再见到月娘。
岑少泽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辰儿,时间还充裕,先进屋。
夏辰点点头和岑少泽进了院。
门人忙关好大门。
边向堂屋走岑少泽边问:辰儿,你觉着这事是巧合。
还是有人故意冲着你来的?夏辰的神色显得很凝重:当然不是巧合,月娘穿着打扮素来简朴,买东西无非是买些水果点心之类,哪个绑架勒索的会找她当目标?对方要二百两银子想来只是个幌子。
岑少泽道:如此说来。
莫非真如卫寒所言,是你大伯父?夏辰皱了下眉头:虽然我并不相信我堂姐的话,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岑少泽沉吟片刻:你再想想。
还有什么人想要对付你?夏辰道:上次放火想烧死我的人至今还未抓到,至于幕后主使。
我大概能猜出一二分。
是谁?夏辰苦笑道:也和夏府脱不了干系,对方显然清楚月娘于我而言如同亲人。
而我相信严公子那些人因为秦公子的事和海崚王的到来,没时间找我麻烦。
岑少泽略显不解:夏府不就你大伯父大伯母……难道你叔父叔母也?夏辰道:我叔父不会,我叔母和堂姐就不好说了。
通过上次的试探,她确定夏雅蓉应该与放火之人有关,并且她一心想攀高枝根本不打算嫁给孟护卫,为何要与之订婚呢?岑少泽道:卫寒不是说她们境况也很不好,并且十分惦记你的么?夏辰一摇头:岑大哥,这事暂时我无法向你解释,时辰也差不多了,帮我准备匹马。
岑少泽道:我陪你一起去!夏辰道:不行!那人既然把信送到这儿来,必然认得你,他一见到你便不会出来见我了。
岑少泽道:既然确定对方是冲着你而来,我怎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呢!夏辰知道很难说服他,右手猛地伸出直插他腋下,反手向上扣住他的手臂,同时脚腕一扭旋身到了他身后将他制住:岑大哥,你现在总该放心了吧?一般的高手对付不了我。
岑少泽道:那是因为我没有防备。
夏辰有些急了:岑大哥,月娘对我很重要,得罪了!说着左手呈手刀切向岑少泽后颈。
将晕过去的岑少泽扶到里间榻上,夏辰转回院中让仆人备了匹马,离开岑府向信上指定的地点疾驰而去。
西垂的日光将屋影、树影、人影拖得很长,跨过一座小桥,有一小片竹林,走到一半忽然听身后似来一阵马蹄声。
刚刚在桥上并未碰上骑马的人,进竹林后也没有看到人经过,莫非早就藏身在竹林中的?夏辰放慢速度扭头看去,只见一青衣男子,头带着遮沙风帽,黑纱遮住了他的脸孔,但显然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夏辰勒住马,等那人到了身前问:敢问公子悦来酒馆怎么走?男子停下马压着嗓子沉声道:你倒守信,月娘在我手上,银子呢?夏辰从马鞍后解下一个布包提在手上:银子在此,月娘人呢?男子道:跟我来。
说着他掉转马头钻入竹林。
夏辰只好跟上,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小片空地,看着地上数根刚被齐根削下的竹子,她怕此地有陷井,勒住马道:兄台似乎早准备好了,那悦来酒馆不过是个障眼法,如此就算有人知道也是白跑一趟。
男子勒住马:不错。
月娘呢?夏辰再次追问。
男子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哪来这么多钱?夏辰缓缓地道:这个兄台就不必管了吧?不过兄台似乎知道我很穷,那为何绑走月娘索要赎金呢?男子道:因为我本就不为银子,而是你的命!说罢他抽出腰间的剑,整个人自马背上一跃而起,手腕一抖剑锋直取夏辰咽喉。
夏辰一侧头,翻身下马,同时将手上的布袋抛向青衣男子的剑尖,口中喝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取我性命?几声脆响,布袋被割得粉碎,白花花的银锭子散落在绿竹上,看上去说不出的漂亮诱人。
青衣男子似也被吸引住了目光,举剑停在那里:果然是银子,夏三少爷当真重情重信。
说到这儿他再次挥剑刺向夏辰:你就当我是为了钱吧。
夏辰这次没有向两旁躲避,只退了一小步身形一转取出风神斩立挡住喉咙和胸口,凤眸微眯冷声道:孟护卫!你这是何必呢?他虽然一直压着嗓子,但一个人说话的声调却很掩饰,夏辰一早就觉得有几分熟悉,加上他消瘦的身材和那声夏三少爷,她确定此人正是孟护卫,也只有他才会被孙氏和夏雅蓉玩弄于股掌之间。
青衣男子闻言浑身一颤,但却并未收手,剑尖在撞到刀身时叮一声响,竟然折断了。
他怔怔地瞧着掉在地上那截断剑:怎么会这样?他根本未瞧见夏辰的刀是从哪里抽出来的?又怎么会一下子封住自己的所有攻击点。
夏辰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但我并不想杀你,月娘呢?她没事,这会儿应该回去了,唉!若非你藏得太好,我也不会以她相要挟。
说到这儿他弯身捡起那断了的剑尖:你真不杀我?夏辰道:你也算是个痴情之人,而你很快就会知道你其实上了她们的当,以后也不会再对我不利,我何必背上你这条可怜的人命呢!孟护卫扯掉帽子跪坐在地:我杀不了你就得不到雅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着拿起断剑反手向喉咙刺去。
夏辰虽有觉察,但要阻拦却已来不及……L☆、第一百四十章 误会你娘!夏辰情急之下脱口喊道,虽然听着有点像骂人,但她实在想不到更快更好更有力的说辞了,这种时候谈人生谈理想等于见死不救,要是提他心爱之人简直有谋杀之嫌,唯有提他娘了,听说他娘体弱多病,他又是个孝子,但愿他足够孝顺。
孟护卫的手猛地停住,但喉咙处仍旧被刺破,一道鲜血顺着喉咙流入衣领。
夏辰尽可能温和地道:你若死了你娘谁来照顾?大丈夫何患无妻,只是缘份未道罢了。
孟护卫身体剧烈地抖了一阵:是啊,我不能就这样死了。
你说我上了当,是什么意思?夏辰想了下:我说出来恐怕你也不会信。
他这种人绝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类型。
可你有办法让我相信是吗?他的语气的眼神都带着祈求还有一点小心翼翼,就像一个困在陷阱中的野兽,惶恐至极,迫切地渴望着逃出去,而这时忽然见到了一线生机,想不顾不一切地抓住这丝希望,又害怕结果是一场空。
夏辰微微一挑眉:看来你并不太笨,只是中毒太深,你自己心里也早清楚,只是不愿面对是么?孟护卫道:难怪雅蓉让我小心,说你很难对付。
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我心悦诚服。
夏辰哼道:该死心的时候就要死心,心存侥幸结果害人害己!若非你打不过我,怕是已杀了我去求证了,到那时你就算知道自己有多蠢我的命岂非也搭上了,而你自己也将性命不保。
孟护卫像是十分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抱歉。
夏辰一摇手:算了算了。
其实我要没把握胜你也不会来了。
虽然沾点吹牛的成分,但还是比较靠谱的,如今巡城禁卫那么多,对方又不知自己的真实实力,绝不会派很多人来,大概也不会请成名的高手,不然将来想灭口都难。
孟护卫瞪大眼睛:你!难道自己早被识破了?那自己这番故弄玄虚在对方眼里不就是耍猴戏一样么!夏辰白了他一眼:你什么你?我自是有备而来!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笨么?明知死路还要一条道走到黑?她提起刀往腰边一挂:孙氏是怎么和你说的?她说只要我杀了你。
就把雅蓉许配给我。
还,还附送一大笔奁妆。
夏辰点了下头:我想也是这样。
她忍不住骂道:我说你啊!你头一天认识孙氏么?她就指着拿女儿去发财呢,会便宜了你还倒贴嫁妆?孟护卫道:我自是不信孙氏。
可雅蓉说事情若成了我们就能在一起。
夏辰拿出那把铜锁:这个是她给的吧?孟护卫惊讶地道:这么说你已知道那火是我所为?夏辰道:在我见到夏雅蓉之前本没往你身上想,因为我觉得一个女人真心喜欢一个男人,不管为了什么,也不会指使他去放火吧?据说在大云国纵火已是重罪。
何况还有意伤人!她故意说得很慢,并且用一种似疑问却肯定的语调。
她要让孟护卫自己去想想清楚。
孟护卫脸色更加苍白,喃喃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
你按我说的做。
很快就能明白谁是虚情谁是假意,到时也许就不会这么难以接受。
夏辰不想再逼他,她相信夏雅蓉在孟护卫心里是很完美的。
就连卫寒那种花花公子都被蒙蔽了,以孟护卫的智商和情商。
大概早把夏雅蓉当成心中的女神了。
我要怎么做?孟护卫咬了咬牙问。
夏辰沉思片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这几天可有时间?我……我可以告几天假。
夏辰微微一笑:刚刚还要寻死呢,这会儿竟然还惦记着差事?孟护卫一脸尴尬:三少爷莫再取笑在下了。
夏辰瞥了一眼漫天红霞:是得抓紧时间说,你先这样……她相信岑少泽现在一定醒了,也相信他必然很担心,急着到处找自己。
孟护卫听罢愕然道:就这么简单?夏辰弯身去拾散落在地上的银子:计划没有变化快,你先按我说的,回头有什么情况我再随时告诉你。
好。
将银子全拾起来,夏辰丢给孟护卫一个十两银锭:这些包辆马车足够了,若有剩余替你娘买些好吃的。
不等他推辞,她翻身上马,离开竹林赶回岑府。
岑府的大门半开着,夏辰刚推门跨进门槛,门人先是一愣,接着伸长脖子冲里头大喊:夏公子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岑少泽便从里边飞身出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辰儿,你没事吧?夏辰有点不好意思:我没事,月娘可回来了?回来了,我见她似乎受了点惊吓,让人煮了安神汤给她服下,这会应该睡了。
岑少泽说着拉起她的手:瞧你这一头汗,快跟我进屋。
夏辰一边跟着他往里走一边道:岑大哥没说我去找她的事吧?她一回来就问你可回来,我想她应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没说你去找她,想她帮不上什么忙还跟着着急。
夏辰点点头:岑大哥一向善解人意,考虑得也周全。
这时听到大门哐一声响,接着岑少游焦急的声音传来:少泽,你是不是记错了,悦来……当他跨进正院看到夏辰微微一怔,接着大吼道:辰儿你去哪了?何时回来的?当真让我们担心个半死。
夏辰道:我也刚回来,这不还没进屋呢。
辛苦少游大哥了。
岑少游不担白跑一趟的事,单说担心自己,她觉着还真有几分大哥的模样呢。
岑少游一摇手:回来了就好。
究竟是怎么回事?进了堂屋,夏辰道:其实没什么事儿。
一点误会罢了。
岑少泽道:辰儿,这可不是小事,你不用怕,告诉我和大哥是何人所为?夏辰道:我不是怕,实事上我已将那人制服,并把事情说开了,岑大哥能不能不要问了?岑少泽和岑少游愕然相视一眼。
岑少泽道:想你也累了。
先去歇息吧,一会儿晚饭备好我去叫你。
嗯。
夏辰起身走到门口刚要去开门,房门却突然被人撞开。
夏辰心里正在想事情没来得及反应便与人撞了个瞒怀。
辰儿,你这是要急着去哪儿啊?卫寒就势抱住夏辰笑问,语气听上去十分喜悦。
夏辰推了他一把:你都不会敲门的么?卫寒道:会,但很少敲。
岑少游哼道:用到你的时候每次都找不见人。
瞧你这一脸春风得意,刚从温柔乡爬出来吧!卫寒没理会岑游的讽刺:辰儿。
我带了几个人来见你。
夏辰狐疑地向院中瞥了一眼:什么人?在哪儿?卫寒道:你大伯母果然够狠心,嫌你堂姐和叔父母请医吃药银子花多了,竟把你叔父一家赶了出来,他们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安身之所。
你叔父叔母又都病体未愈,我想是不是把他们暂时也先安置在飞云那,还能帮着打理打理家务。
而你也有亲人陪在身边作伴,你说我想得是不是很周道?他自顾说的得意洋洋。
完全没注意夏辰的呼息越来越急促。
夏辰听他说到这儿大声道:卫寒!你想把他们安置在哪儿是你的事,不必扯上我!明明是你起了色心,却还让我领你的情。
我明天就搬出岳府。
卫寒顿感委曲,同时也感到无比恼火,低吼道:辰儿,想不到我一番好意你却遭你如此扭曲,你的事我以后再也不管了!说罢他转身便走,迈出门槛又停住脚:我始终想不通你为何处处针对夏家人,就算你伯父伯母待你不好,你叔父一家又怎么得罪你了?你可知他们一见我就不停地问你近来可好,身体如何,你却……实在是不可理喻。
夏辰见卫寒快步走向院门,咬了咬牙追去大声喝道:卫寒,你给我站住!卫寒却显然气得不轻,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身影一闪消失在门口。
岑少泽跟出来:辰儿,你别理他,他……夏辰幽幽叹道:岑大哥,你是否也如卫寒一样想呢?此时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卫寒竟然相信别人不相信自己,可自己的话也的确有些重了,他毕竟不清楚这其中纠葛。
回想着他刚刚的表情简真就像一个小孩子自认做了件了不起的大好事,希望得到夸赞,却偏偏挨了一巴掌。
岑少泽道:我也一直在想你是否弄错了某些事,而你一到安阳就开始谋划对付你两位堂兄,你自己却分明不打算争生员。
之后你大伯父的所为的确有些过份,但如卫寒所言,你叔父一家也有对不起你么?夏辰转头看着岑少泽,他的表情很柔和,虽然这样说,却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
岑大哥,连你也心存疑惑,也难怪卫寒会如此想了。
岑少泽微微一笑:但我相信辰儿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你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夏辰淡淡一笑:谢谢岑大哥,事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到时我再慢慢向你说明。
对了岑大哥,能帮我个忙吗?能!岑少泽问也没多问便坚定地答应道。
夏辰忽然感到很疲倦,走到台阶边坐下,岑少泽也坐在她身旁,伸手拍拍她的肩头: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永远是你的大哥,你的喜怒哀乐都会牵动我的心绪,我因你而喜悦,因你而自豪,因你而担忧,因你而烦恼,因你有了牵挂,因你……才觉得自己的心是活的。
听了这番话,夏辰扭头看向他那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岑大哥这话若是让少游大哥听到,怕是会伤心呢。
我不会!岑少游自二人身后走过来,然后坐到夏辰另一边缓缓地道:少泽自小就很安静,很少哭也很少见他开怀地笑过,他总是沉浸在书海中,起初我以为他是个书呆子,后来我才明白他其实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并且他太聪明,所以他实不该生在这个充满尔虞我诈的世界。
夏辰有点明白了,其实这种人很多,他们未必愤世嫉俗,却也做不到随波逐流。
所谓举世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而这又是怎样的一种寂寞啊。
岑少泽哑声道:大哥。
岑少游看着夏辰继续道:渐渐的他把自己的心与外界隔绝了,他不想走出来,也没人走得进去,近来我发现他和从前有些不一样,现在才知道终于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了,而他也才真地开始活在这个世界,我很高兴。
说到这儿他促狭地眨眨眼:我总算不用担心他会出家当和尚了,辰儿,我把他交给你了啊。
大哥!别说了好吗?岑少泽几乎是哀求了。
夏辰忍不住笑道:少游大哥,辰儿顿感压力好大啊,要替岑大哥找位红颜知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仅要美丽端庄,还要才高八斗。
岑少游大笑道:也不一定,可惜你是个男孩子,不然……岑少泽猛地站起身:你们再这样消遣我,我可走了。
岑少游道:别走,辰儿不是说有事让你帮忙吗?说罢看向夏辰:我可能听?夏辰捂着肚子:晚饭还没好?我好饿。
心情一放松,顿感胃中空荡荡的。
岑少泽道:应该就好了我去催下,让人先把做好的菜端上来。
岑少游看着弟弟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站起身:哪家姑娘嫁给少泽,可是享不尽的福哇。
夏辰跟着站起身来:那也得情投意和才是,不然对两人来说都是折磨。
岑少泽可不像卫寒,他要的是相知相惜的女子。
吃得差不多,夏辰道:岑大哥,我让你帮的忙其实是向卫寒道个歉。
岑少游道:不用理他,那小子脾气来得快去得快,他并不会记仇,何况只是点小事。
夏辰微笑道:我不是怕他记仇,他不是想知道我为何对我叔父一家有成见么?那他就得答应帮我演出戏。
岑少泽道:他一定会答应。
夏辰眨了下眼睛:这也未必呢。
Lps:感谢千羽千语粉红支持,感谢黎家大少爷打赏平安符,么么~~☆、第一百四十一章 早知夕阳无限好,隔天傍晚夏辰正在花园散步,岑少泽拉着一脸别扭的卫寒走过来:辰儿,我把人给你带来了!不过这家伙果真死活不肯答应,他非得要个理由。
夏辰大大方方地走到卫寒面前:你在想什么呢?就算你想,人家同不同意还不一定呢。
卫寒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了:我还不想成婚,更不想给你当姐夫。
不过你是忽然想通了还是怎么了?竟想撮合这种事,我还没逍遥够呢。
夏辰两手交叉:停!难道岑大哥没和你说就只是演出戏么?卫寒嘀咕道:说是说了,可万一假戏真做了怎么办?我卫寒虽然喜欢玩女人,可有损人名节的事绝不会做。
夏辰努了下嘴:我以为你很喜欢我表姐呢。
卫寒翻了下眼皮:她是个好姑娘没错,也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染指。
岑少泽道:听你这意思良家女子你还不喜欢?卫寒道:娶妻要娶贤,将来成婚当然要找个端庄认大体的,可现在不过是玩玩儿,绝对要找那种好上手又好甩掉的啊。
夏辰听罢眉毛都快竖起来了,这家伙竟然夸夏雅蓉是好姑娘,还抱这许多人渣至极的想法,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要不暴打他一顿,实难消这口气。
刚想发作,转念一想夏雅蓉千算万算也枉然,卫寒目前根本就没有订亲之类的打算,想到这儿她心里竟一下子畅快了。
卫兄这也算得上人自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啊,辰儿受教。
岑少泽一皱眉:你可千万别学他。
卫寒冲岑少泽一扬下巴:谁像你是金童转世。
我和辰儿都是俗人,再说你好好瞧仔细了,辰儿这张脸得多么招蜂引蝶,若不学些个对付女人的本事,将来还不让女人吃了啊。
说罢摆出长辈教诲晚辈的姿态拍了拍夏辰的肩头:辰儿,以后我再去教坊带你一起去,我跟你说啊。
这女人再怎么矫情。
是美玉是草包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夏辰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丝笑:你不吹能死么!卫寒还想继续讲他的心得,岑少泽道:一提起女人你就没完没了,这正事还没说呢。
你到底答不答应。
卫寒道:我以为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这种事打死也不干。
夏辰又臂环肩凤眸微眯瞧着卫寒:实话说我也不是让你这就去提亲,毕竟你和她认识没多久,那样反惹人生疑。
你只要先告诉他们我失踪了。
然后问问她是否已有订亲的对象。
卫寒还以为她在说气话,连声道:失什么踪!你不想去看他们我也不勉强你了。
等我抽出时间再替他们找个住处便是。
夏辰无所谓地道:你若不说我失踪了,我就让你失踪……你现在也算知道了不少事,你若不与我合作,我就杀了你灭口。
卫寒嘴角抽动了两下:你这也太狠了点吧。
说罢故作沉思片刻:看样子我是非答应不可了。
不就是告诉他们你这两天不知跑哪儿疯去了,再问问你堂姐是不是有订亲对象么,只要不让我提亲怎么都成。
我什么时候去说?夏辰想了下:如你所言,他们到底是我的亲戚。
明日你忙完工事过来找我,我买点礼物和你一起去看看他们,至于什么时候说,我会提醒你。
卫寒一愣,随即恍然道:原来你让我说你失踪,是想给他们个惊喜呀,之前你只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我就说嘛,辰儿才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呢!就算他们之前对你不太好,你也不会放在心上的是吧?夏辰忽然很想像他说的那样一笑泯恩仇,可那些人实在没资格让她谅解!他们和自己其实没半毛钱关系,再者他们也从未放弃过对付自己。
瞧了眼即将落山的太阳:卫寒,留下吃晚饭吧?心想孟护卫应该已去找孙氏了,此事万不能让卫寒撞见。
如她所料,孟护卫已被岳飞云府上新雇佣的门人按吩咐带到燕子轩,也就是夏飞扬现住的院子。
孙氏和女儿正坐在院中嗑瓜子,见到孟护卫两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门人瞧着有点奇怪,生怕这一脸冷肃的男子来者不善,于是躬道:这位孟公子说有重要的事要找夏夫人,几位若无其他吩咐,小人先告退了。
孙氏讪笑道:你去忙吧,有劳了。
门人听了这话不再多言,欠欠身离开燕子轩。
见门人出了院子,孙氏冲女儿使了个眼色,夏雅蓉立刻会意,快步走到院门口探身左右望了几眼转回身:走远了。
孙氏这才向孟护卫招招手:事情办成了?昨天到岑府虽没见到那孩子,但卫公子明明说他和岑公子出去游玩还没回来,今晚忙完再去岑府接他过来。
孟护卫拿出一块染满血,中间还有一处孔洞的布放在桌上,瞧着血迹呈暗红色,似乎还没干透。
这是从他身上撕下来的,正中胸口一剑毕命。
孙氏和夏雅蓉都不由自主地掩住口鼻,向后闪了闪身。
夏雅蓉在孙氏耳边小声道:娘,是辰儿的没错,这衣服正是他刚到夏府时我缝好送给他的。
孟护卫听到这话,方才明白夏辰为什么说自己准备的不行,要用他的。
孙氏轻叹一声,眼睛直直地盯着那血布喃喃自语道:叫人心里怪是不舒服的,你也别怨叔母我,钱氏不肯放过你这是迟早的事,你要怨就怨自己的命吧,来世投胎去个好人家。
说罢使了个眼色示意女儿把血布拿去收好,然后看向孟护卫:尸首呢?孟护卫道:就地埋在城西那片野竹林了,夫人若想验明,我马上可以带你去看。
孙氏连忙摇头:不不不,不必了。
孟护卫道:我和雅蓉的事夫人现在总该明确个日子了吧?孙氏眼珠一翻:唉!你也看见了。
我们都被赶出夏府了,你这事虽然办妥却是晚了。
孟护卫道:夫人此话何意?孙氏用小指掠了下鬓边的发丝:意思就是雅蓉不能许配给你。
孟护卫道:你想出尔发尔?孙氏不屑地哼道: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孟护卫双眼圆睁:原来你只是在利用我,你一开始就没想把雅蓉许给我是么?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要是早点得手,现在许和雅蓉都订好吉日了。
孟护卫大声道:你并没说还有期限。
孙氏道:这种事还用说么?你若失手或是十年八年办不妥,我们雅蓉还等着不成?孟护卫猛地站起身一拍桌子:这才半月不到!孙氏干笑道:我说你别急啊。
坐下听我慢慢说。
原本就是年半载的雅蓉也等得起。
可没想钱氏会这么狠心,并且是她出尔反尔,我让你去做这事也是听她的吩咐。
想她能依言出些钱给你们把喜事办了,可如今莫说奁妆,我们一家就连吃饭都成问题,老爷那点俸禄都不够买药的。
怎么嫁女儿!孟护卫道:我养得起雅蓉,不会让她吃苦。
我也会照顾夫和夫人和三老爷的。
孙氏不屑地道:你一个护卫有多少工钱我还不清楚么?连给雅蓉买胭脂水粉都不够。
孟护卫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我……我是没有什么钱,可吃饱穿暖还不成问题,最重要的是我真心喜欢她,会一心一意地待她。
这岂非比嫁给那些三妻四妾的人强么。
孙氏冷冷一笑:贫贱夫妻百事哀,何况你……她顿了顿往前探探身小声道:你现在还是个杀人犯。
孟护卫惊愕地道:我也是被你逼的不是吗?孙氏哼道:分明是你色胆包天,和我有直么关系!我让你去杀人你就去。
我若让你去死你去么?你……你简直!孟护卫脸色气得铁青。
孙氏慢条斯理地道:你若识趣就赶快回去消消停停过你的日子,莫再想攀什么高枝儿。
早晚再烧烧香拜拜佛,求着老天爷莫让你这事露了馅儿。
说到这儿她眼中忽然寒意森森:你不再纠缠雅蓉的话,我自然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不然的话……孟护卫心中一凛:不要忘了这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孙氏忽然笑了:我知道你恨我,但也不能含血喷人吧?你有人证还是物证?这时夏雅蓉走过来,瞧也没瞧孟护卫一眼,冲钱氏道:娘,我去问问岳少将军想吃什么点心,我好做给他。
孟护卫见夏雅蓉一脸含羞的模样,明明很熟悉却又无比陌生,并且让他感到很可怕。
他深吸一口气:雅蓉,你竟丝毫不念我们之间的情份么?夏雅蓉淡淡一笑:念有什么用?我弟弟就要被发配,就算是后备营,他小小年纪无人照应怎挨得过,而我爹娘身体又不好。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雅蓉!这些我都会想办法,我会有办法的。
孟护卫起身拉住她的衣袖。
夏雅蓉甩开他的手不耐烦地道:你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绝吗?我从来就没想嫁给你,你养不起我!孟护卫白着脸:原来你们一心想嫁给有钱人。
夏雅蓉一扬下巴:这么想有错么?谁不想吃好的穿好的、有人侍候着、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跟了你只能变成一个每天围着锅灶犯愁的黄脸婆!暮色深深,明明是暖风,却有种萧萧之意,孟护卫的心彻底冷了,他忽然想起了夏辰说的那句早该知道,他心里的确早清楚,只不过舍不得忘、舍不得放。
他仰头看着那一抹即将消褪却仍旧绚丽的晚霞,机械又茫然地向院外走去。
孙氏和夏雅蓉瞧着他离开,竟似都松了口气。
夏雅蓉嘴角微微一扬:没用的男人,可怜呐。
她的语气就好像孟护卫只是个路边乞讨的乞丐。
孙氏拿起一粒瓜子,猛地想到那块血布,又放下了:回头我还得找钱氏算算帐,怎么也得让她吞出三分之一家产来。
夏雅蓉道:辰儿死了,卫公子一字会很难过吧?孙氏忙道:你可千万别提这事儿,卫公子这会儿应该还不知道,你若犯傻马上会引起他的怀疑。
夏雅蓉嘟了下嘴:娘,我又不是傻瓜!我的意思是卫公子得知这消息后,我是要表现出很伤心呢?还是得多花点心思安慰他?孙氏想一下:你这鬼丫头!不过这绝对是个好机会,你还真得好好想想。
夏雅蓉点了下头:嗯。
时候不早了,我去看看岳少将军,回头缝件披风给他。
虽是卫公子让我们借住在此,但总不好白住。
孙氏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么?不管是岳少将军还是卫公子,哪个都是极好的。
夏雅蓉道:娘,这桌子上有一盘菜,你说一个人吃着香还是两个人抢着吃香?孙氏一怔,随即笑着花枝烂颤:当然是两个人抢着吃香,原来你打算让他们为你争风吃醋啊,这样他们就会着急了。
那我去了。
夏雅蓉说着款款走向院门,纤细的腰肢扭摆如垂柳的枝条。
岳飞云正在看书,听见有人敲门以为是仆人送茶来了,随口道:进来吧。
夏雅蓉进门后等了片刻,发现岳飞云根本就没搭理自己,心中有些失望,但瞧他专注看书的样子实在迷人,不由得拿他和卫寒做起比较。
岳飞云看完一页向门口瞥了一眼,心道茶怎地还不端上来,发现来人是夏雅蓉,他皱了下眉:夏姑娘这么晚找我有事?对于卫寒的安排他很不以为意,反正府里地方够大,只要不打扰自己住几天无妨,但此时此刻他却感到很自在,在他心里已认定这夏小姐和卫寒有些暧*昧,不然夏辰的亲戚,怎地夏辰不来找自己说?甚至都没来看看?Lps:感谢karlking、书剑-笑、人一介粉红支持,感谢黎大家少爷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一百四十二章 重要夏雅蓉实没料到岳飞云对自己的态度竟如此冷淡,转念一想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个性自然冷硬一些,不过她相信这只是表面上的,自己的父亲曾说,因为见多了失去,反而更换想把我珍惜。
想到这儿她恢复笑容欠欠身:岳少将军收留之恩雅蓉无以为报,明日我想亲手做几样小点心聊表谢意,特来问问少将军喜欢什么口味的?岳飞云淡淡地道:我很少吃点心,你不必费心了。
至于收留完全是看卫寒和辰儿的面,你要谢就谢他们吧。
夏雅蓉脸上的笑意虽是刻意摆出来的,听了这些话也挂不住了,她咬了下嘴唇:卫公子说府里现在缺人手,少将军若不嫌弃,就让我先做使唤婢女吧?她认定的事向来不会轻易罢手,并且她很自信,因为有人肯为她赴汤蹈火。
岳飞云道:你是客人,不怪我招呼不周我便很感慰了,怎能让你做奴婢?何况我喜欢安静,身边一向不留人服侍。
时辰已不早,你回去休息吧。
夏雅蓉碰了一鼻子灰,看着岳飞云又埋头去看书,施了一礼悄悄退了出去。
月色如水,她的心中却像燃着一团火,怒火!这个岳飞云实在不解风*情,她一把扯下几片花叶狠狠地撕碎扔在地上,心中暗道:我是不会放手的。
然后弹弹衣袖往燕子轩走去,就好像来时一样步态优美。
一边走着一边幻想有一天岳飞云若拜倒在自己裙下该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
夏辰此时已用过晚饭,几人边喝茶边聊天。
岑少泽道:卫寒,海崚王这两日可又拉着你到处东游西逛了?卫寒道:说来也奇了,自打那日从菩恩寺回来,他便再也没有出去。
岑少游笑道:莫非这小王爷参禅悟道了?卫寒伸长腿将头靠在椅背上:不可能!他虽然足不出户。
但却有不少人进来。
哦?都是些什么人呢?岑少泽对此比较敏感。
卫寒神秘一笑:放心,都是女人。
说到这儿他轻哼一声:之前还说身边女人若多了会很烦呢,这会儿才是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了。
噗!夏辰一口茶喷了出来。
岑少泽忙问:你倒是慢着点喝啊,呛着没?夏辰摇摇手:没,只是有点烫。
以往做为女人,她很少听有男人当面议论女人的,当然女人在背后议论男人也和男人所能想象的差距吧。
岑少游道:卫寒。
和谈的事进行得如何了?卫寒耸了下肩:下边的人不停在跑来跑去交换折书。
议来议去又谁都决定不了,只等明日殿上正式会面.岑少游道:可听说有什么分歧么?卫寒猛地坐直身体,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昨日海崚王让吴术亲自送了封密折进宫呈给皇上。
不知是不是提出了什么特别要求。
岑少游道:早晚要公布与众的,何必藏着掖着,莫不是什么私事或敏感问题?卫寒咧嘴一笑:我怀疑又是要女人吧。
夏辰翻了下眼皮儿:你们聊吧,我累了。
她实在懒得听下去。
岑少泽忙道:那你赶快回房歇息去吧。
流银般的月光。
迷人的夜色,夏辰的心情却不如这景色宁静。
计划了这么久,明日若是顺利,她此行来安阳的目标至少达成了一半。
隔天用过早饭,她再从岑府后门离开。
直奔隔街一家小酒馆,当然她不是来吃饭喝酒的,这里的店掌柜与孟护卫算得上生死之交。
那日她和孟护卫约好这几天来这碰面。
店掌柜姓刘,年纪不大。
一张算不得英俊但却十分耐看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
昨日听孟护卫介绍说这刘掌柜父亲病逝得早,他早已接管这家小酒馆,并且经营得十分不错,不久前刚刚娶了一位娴淑貌美的妻子。
刘掌柜见到她忙迎上来:夏公子来了,孟非还没过来,你先到后屋坐一会儿吧。
夏辰点点头:麻烦了。
刘掌柜连声道:这点小事何谈麻烦,夏公子太客气了。
夏辰左等右等,半个辰过去却仍不见孟护卫的影子,心想这家伙不会是受了打击,又有轻生之举了吧?这时刘掌柜端着一盘水果推门走进来:夏公子,孟非一向守时,这会没来应该有事耽搁了,你先吃点水果。
夏辰微微一笑:多谢。
对了刘掌柜,你和孟护卫认识多久了?刘掌柜想了下:已有三年。
夏辰道:他家中除了母亲还有什么人?刘掌柜一摇头:听说本该有个妹妹的,但三岁时便夭折了。
夏辰和刘掌柜随意聊了一会儿,对孟护卫也多了些了解,从他所做的事和刘掌柜的评价来看,此人重信重义,颇为吃苦耐劳,怎地陷入感情会变成那个样子呢?正想着,门再次被推开,孟护卫迈步走了进来。
刘柜掌和夏辰看到他此时的模样同时一愣,刘掌柜惊讶地道:你脸色怎地这么差?莫不是生病了?而你怎么这幅打扮,我差点认不出了。
孟护卫咳了几声:昨晚着了点风寒不碍事,至于这打扮么是夏公子的安排。
夏辰努了下嘴:呃,是这样,这样更方便此。
虽说让他扮成车夫,但也没要求他非穿成市集那些车老板一样啊!这人是太认真呢?还是太古板了。
刘掌柜不是好事的人,欠欠身道:我先去前边忙了,你们慢慢聊着。
夏辰等刘掌柜的脚步声听不见才冲孟护卫道:坐吧。
孟护卫道:我已经想通了,我给不了雅容想要的生活,一切就随她所愿吧。
夏辰瞥了他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孟护卫道:我……不想再去追究什。
夏辰一手支着下巴,眼光直视着他的双眼:我知道你很伤心。
也不愿再触及那种锥心的痛若,可你不想去探明究竟,是因为你心里还固执地保有一丝希望,你在想如果有一天你也能有钱有势,那么夏雅蓉就会重回到你身边是么?将心比心,她当初暗恋严世明时,明知没结果。
明知是自欺欺人。
但却又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达到他的标准,或许可以。
孟护卫苦涩地道:若非亲眼见了。
我实难相信世上有你这样的人,好像可以看穿别人的心一样。
而你既然明白我心中的挣扎,就不该要我将所有美好的回忆和希望在短短的时间内全部毁灭啊。
夏辰微微点了下头:感情和理智冲突时,感情往往会占上风。
你昨天去见孙氏她们时。
情况怎样?孟护卫道:还不就是那样吗?想必你也猜得到吧?夏辰道:你已知道孙氏不过是在利用你,但你认为夏雅蓉对你并非完全无情。
而是迫于生计?孟护卫叹了口气:可以这样说,但雅蓉亲口对我说她不愿嫁给,不想嫁给我是因为我是个穷光蛋,养不起她。
夏辰一挑眉:可她越是这样说。
你越是觉得她是有苦衷的,而你自己却实在没用。
是,我没用。
孟护卫咬牙道。
夏辰无奈地道:我真不知说你什么了。
可你已收了我的钱,马夫还是要当一下的吧?孟护卫迟疑了一下:好吧。
他实在不想再夏雅蓉。
但他内心深处又渴望着见她。
夏辰起身道:我还有事要先回岑府一趟,你若有事也尽管去办,傍晚前回到这等我便是。
卫寒有公事在身,不可能太早。
傍晚,也可以说刚接近傍晚,卫寒便过来了。
夏辰让他骑马带自己到了小酒馆,换上马车一起往岳府走。
快到大门口,夏辰探头看了看,见街上没什么人,道:卫兄,你先过去敲门,然后让门人把东角门打开,我好把马车停到车马房。
听说夏飞扬一直没有出过燕子轩,而孙氏和夏雅蓉这会刚准备用晚饭,三人便一起来往燕子轩走。
到了院门口,夏辰扯了扯卫寒的衣袖:卫兄,你先按我刚刚说的去和他们聊聊,等一会儿我再进去。
卫寒耸了下肩:你呀,当真是够顽皮,但愿他们不会被吓着。
夏辰眯眼一笑:人生总是多些惊吓、惊喜才有趣啊。
卫寒长舒一口气:我进去了。
快去吧。
卫寒前脚刚跨进院子,夏辰纵身跃上墙头,因为里边有树挡着,也不怕被瞧见。
许时天气热,屋中的光线此时会很暗,但点蜡烛却又没多大作用,所以夏雅蓉和孙氏正坐在院中的石头桌边用饭,这实在是太好了,不然她还得摸进院去。
虽说这院子现在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住,进去还是容易被撞见,特别是孟护卫可能不会和自己去偷听,现在在这里,就算他不想听,也会听到不少。
不过她发现孙氏和夏雅蓉好像都快吃完了,怎地夏飞扬却没和他们在一起用饭呢?出去了?还是压根没出来?此时夏雅蓉已看到卫寒,忙起身道:卫公子,你来了?用过晚饭了吗?卫寒道:夏小姐和夏夫人还真是会选地方,我竟也感觉饿了。
夏辰闻言撇撇嘴,这家伙脸皮一向很厚,这明摆着是让人留他吃饭么。
夏雅蓉喜出望外:不知卫公子会来,这粗茶淡饭的卫公子一定入不得口,我这就去炒两盘菜来。
孙氏道:卫公子快请坐。
卫寒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只不过……卫公子喜欢吃什么尽管吩咐便是,家中若是没有,我让雅蓉去买。
孙氏的态度极为殷勤。
卫寒道:两位误会了,我对吃的并不怎么挑剔,对家常小菜也情有独钟。
夏雅蓉问:那卫公子是指?卫寒道:我之前说要找辰儿回来,可我却食言了。
孙氏笑容时变得有些不自然:卫公子这么忙,不必为我们特意麻烦,回头我让雅蓉去找吧。
卫寒道:其实我刚刚又去找过,而这次连岑府的人都不知他去哪儿了。
夏雅蓉道:连岑府的人也不知道吗?难道辰儿走时没留下话?卫寒叹了口气: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他以往要去哪儿总会事先打个招呼,至少月娘会知道,而这次月娘只说她出去见一位朋友,很快就回,可这都一天一夜了。
孙氏道:辰儿自小在乡下长大,无拘无束惯了,我听说他的朋友很多,八成是又留在哪位朋友那边了吧?卫寒道:夫人有所不知,辰儿的朋友我与岑公子也几乎都认得,岑公子今天挨个打听过,都说没见过辰儿。
夏雅蓉惊声道:辰儿该不会遇上什么坏人了?出了什么事吧?孙氏哎哟一声:这可如何是好哇,我,我一个妇道人家,许多地方都不方便去,卫公子,你一定帮我们打听打听才是。
卫寒道:放心吧,明日我回禁卫营问问,再让他们帮忙找找。
孙氏道:如此一定能找到辰儿的。
说罢冲女儿摇头叹气地道:快去拿碗筷,再炒两样可口的小菜来呀。
啊,光惦着辰儿的事了,我这就去。
厨房在这院后,夏雅蓉的脚步已到院门口,孟护卫一时间不知要往哪里躲,瞥见夏辰在向她不停招手,纵身跳到院墙上,藏身在树枝中。
这时夏雅蓉自院中走出来,边走边掩唇轻笑,同时还自言自语地道:卫公子可比那岳少将军讨喜多了。
见她匆匆向厨房方向走去,孟护卫沉着脸低声道:我说你和夏家这些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夏辰耸了下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是夏家的嫡孙,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不然他们又怎会让你来杀我呢?原来如此,我之前只听人说你不是……夏辰白了他一眼:还有什么好遮掩的?无非是听孙氏和夏雅蓉说的呗,说我不是夏家血脉,却想抢夏家的家业对不对?嗯。
L☆、第一百四十三章 输赢夏辰微微一笑:你知不知道钱氏为何将我叔父一家赶出门?孟护卫微微一怔:我知道钱氏和孙氏一向不和,想来才太君去世后钱氏便再也无所顾及,所以……夏辰一抬手:你所说的虽算得上一个原因,却不是主要的。
想你已知道我那两位堂兄又出了窃题之事,这自然少不了银子打点,而我听说夏家好的、值钱的田产不久前都易了主,但钱氏和孙氏却互相指责是对方偷卖。
孟护卫愕然道:这是何道理?钱氏是掌家主母,田产契约自是在她手上,她凭什么……难道?夏辰一点头:我祖母死时我并不在场,但听说她老人家并没把那些契约交给钱氏,也没交给孙氏。
孟护卫道:问问那些买主是什么人卖给他们的就不知道了吗?夏辰抿嘴一笑:问是问过的,但结果却是众说纷纭,有说是一中年妇人,有说是一中年男子,还有的说是一老翁,再说有户部的买卖凭证,至于契约上的画押,主人家不同意,旁人也无权过目。
她一边听卫寒与孙氏说话,一边窃声和孟护卫交谈。
孟护卫不禁好奇:那到底是谁卖掉田产的呢?夏辰道:钱氏说孙氏卖的,孙氏说钱氏卖的,具体是谁。
她伸手向上一指:只有老天知道。
这时夏雅蓉端着个托盘向这边走来,夏辰和孟护卫同将视线移向托盘中,只见里边有一盘青豆炒肉丁,一盘鸡蛋黄花菜,菜虽不是什么名菜。
但显然她花了许多心思,看装盘就看得出来,两盘菜就像是两盘花极是赏心悦目,而托盘中还有一壶酒。
夏雅蓉的神情本十分愉快,简直可以用笑得合不拱嘴来形容,但走到院门口却忽然停住了,闭目深呼一口气。
换上一副淡淡的表情走进去。
夏辰用手遮着嘴唇像是自言自语地道:真地是难为她了。
明明高兴得要死,却还要表现出几分担忧着我的模样。
孟护卫冷着脸别过头看向院中,只见夏雅蓉将酒菜摆上。
然后很是乖巧地坐到孙氏身旁:卫公子尝尝可合口。
孙氏推了女儿一把:你倒是替卫公子把酒斟上啊。
夏雅蓉闻言站起身,走到卫寒身边替他倒酒,脸上尽是娇羞之态,身体却是故意弯得很低。
丰*满的胸脯有意无意地擦过卫寒肩头。
孟护卫眉头立刻皱得像拧了个大疙瘩。
夏辰看得张大眼睛:真有两下子啊。
莫怪有人说某女天生就是尤物之类的,就夏雅蓉表现出来的这几手。
夏辰就算是学怕是也学不来,想来卫寒对于这送到嘴边的豆腐,吃得极是开心罗?卫寒果真借夹菜之机,在那胸脯上又蹭了一下。
他若无其事地把菜放入口中,抬头看了眼夏雅蓉,然后冲孙氏道:令爱惠质兰心。
心灵手巧,又炒得一手好菜。
将来哪家公子有幸娶到她,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孙氏脸上立刻堆满笑:卫公子过奖了,雅蓉哪有公子说得那么好,在我看来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女红,我这身衣裳就是她亲手缝绣的。
夏辰闻言忙捂住嘴,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这孙氏看似谦虚,却其实在夸耀。
卫寒惊叹道:哎呀,夫人不说在下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么精巧的绣工竟是……我还以为出自哪间名斋呢。
孙氏道:许多人都这么说。
娘!人家不过是客气,我的手艺没那么好。
卫寒道:在下一向有一说一,这好就是好。
孙氏叹道:好有什么用啊,之前钱氏以她女儿还未出阁为由拦着媒人替雅蓉说亲,现如今……唉!卫寒道:这么说令爱还没有订亲?夏雅蓉垂下眼帘,点点头。
孙氏道:连个提亲的也没有,如何订啊。
卫寒将杯中酒饮下:之前听辰儿说他两位堂姐一位要出阁,另一位也准备着订亲了,莫不是府上还有哪位小姐?夏雅蓉神色一慌:卫公子想是听错了,不然就是辰儿听错了。
孙氏道:是啊是啊,许是有人说菁华出嫁后,雅蓉就可以订亲了,传着传着就成雅蓉要订亲了吧。
卫寒笑道:哎呀,那在下还有机会罗?孙氏顿时笑颜生花:卫公子可莫要说笑,咱们哪敢高攀呀。
卫寒道:我卫家人从不以亲事谋求什么,家父的观点是出身不重要,但人品一定要好,家父说家有贤妻家宅才能平安兴旺,如此又何愁不发达呢。
孙氏道:这么说来卫公子真有意雅蓉么?不瞒卫公子,雅蓉一直心慕卫公子,说你不仅爽朗潇洒,心地又好……娘!你快别说了。
卫寒笑道:真的么?承蒙姑娘错爱,在下还怕太过唐突佳人呢。
他好像头一回听人如此夸自己,耳朵虽然受用,心里却是好笑多些。
孙氏道:卫公子,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只要她有个好归宿我们当爹娘的怎地都好说,奁妆方面自是也少不了的。
卫寒一摇手:夫人,此事还言之过早吧?孙氏一愣:卫公子刚刚不是说?卫寒道:在下的意思是怎么也先让夫人一家安定下来,还有就是找到辰儿。
孙氏干笑道:卫公子说得极是,倒是我盼着嫁女抱孙心太切了。
娘,你再说这事我……夏雅蓉脸一红。
好好好,不说了。
孙氏说着揉了下眉心:我这头有点晕,雅蓉啊,你陪卫公子喝几杯吧,我先进屋躺一会儿。
娘你不要紧吧?没事。
只是不胜酒力。
孙氏说着便往屋里走。
夏雅蓉和卫寒一个默默地喝酒,一个默默地添酒夹菜,眉来眼去,眉目传情,夏辰都有些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
孟护卫将这一切瞧在眼中,曾经他以为夏雅蓉的柔情蜜意只对他才会表现出来,就算她不得以要嫁给旁人。
心中终究还是喜欢自己的。
不然她也不会献身给自己了。
这时卫寒站起身道:在下总算明白什么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在下已有些不胜酒力,告辞了。
他心中暗骂夏辰在搞什么明堂。
还是让自己免费演戏给他看啊,而他越看眼前这女子,越觉得血气上涌,她分明就是在勾*引自己。
可他偏偏是吃这套的。
夏雅蓉忙站起身:卫公子,这东厢一直空着。
我也已收拾出来,不如你先歇一下,喝杯茶再走。
卫寒心中在与夏辰堵气,点点头:也好。
心想我和你堂姐共处一室。
不怕你还不给我出来。
孟护卫见夏雅蓉扶着卫寒进屋,再也无法冷静,立刻准备跳到院中。
但有一只手突然按在他的肩头,他扭头看向夏辰: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你又想看什么?夏辰向院中一扬下巴。
只见夏雅蓉从东厢出来,来到西厢的窗前轻声道:娘,娘。
孙氏从窗口探出身来:卫公子人呢?在东厢睡下了。
孙氏不知往夏雅蓉手中塞了什么东西:把这个和水给他喝了,之后的事不用我教你了吧?娘,这真的行吗?卫公子会不会以为我太随便了?孙氏白了女儿一眼:不然怎么办?等大婚之夜让他嫌弃?她推了女儿一把:你放心吧,他中了这迷香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我们怎么说他只能怎么信。
夏雅蓉迟疑片刻,快步向东厢走去,孟护卫看着夏辰:你准备袖手旁观到何时?夏辰道:比我想象的还精彩,不过我已看够了。
孙氏此时来到院中坐在石头桌旁盘算着一会儿怎么配合女儿演戏,一想着能成为卫寒的岳母,卫府的亲家,她笑得几乎合不拱嘴,但当她看到夏辰和孟护卫时,整张脸都僵住了,就好似突然见了鬼。
叔母,辰儿和来看你了。
夏辰不温不火地道。
你……他……孙氏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
孟护卫道:你们可以骗人,别人自然也可以,我并没有听你的杀了夏三少爷。
孙氏起身走到夏辰身前:辰儿,我也是被钱氏逼的,我根本就没想过害你,现在可好了,你没事。
说罢看向孟护卫:过去的事儿就算过去了,等雅蓉大喜那天,你可以来喝杯喜酒,现在看来你也是个聪明人,不会自讨苦吃,将来若看上哪家姑娘,我可以找你替你作媒。
呸!但有好姑娘也让你教坏了。
孟护卫说着便往东厢走。
孙氏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你想害了雅蓉吗?孟护卫大吼道:是你想害她,不是我!孙氏猛地跪下身:你就成全我们吧,雅蓉一心想嫁个有头有脸的人啊。
孟护卫寒声道:你骗人,雅蓉与我有海誓山盟。
孙氏道:那是因为她瞧你武功好,以为你有朝一日能武举登科。
我能!孙氏站起身一巴掌甩在孟护卫脸上:你这个不自量力的疯子,就凭你的家世,就算走了狗屎运,到死能混个五六品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孟护卫站在那混身不住发抖,眼睛盯着东厢的门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什么事这么吵哇?卫寒推门走出来。
孙氏一愣:雅蓉呢?卫寒道:她好像喝醉了,并且她的酒品似乎不怎么好,耍起酒疯竟然脱衣服,我只好先点了她的穴,让她乖乖躺在床上醒酒。
孙氏一脸尴尬:啊,真是不好意思。
卫寒没再理她,看着因痛苦而面容扭曲的孟护卫:刚刚我听着好像有人指使你杀辰儿?孟护卫伸手一指孙氏:她!卫寒看向夏辰:辰儿,我错了,该道歉的人是我。
夏辰微微一笑:不知者不罪。
她瞥了孟护卫一眼:他的情况似乎不太好,你扶他到棠梨院歇一下吧。
我有几句话想和叔母说。
卫寒点点头:那我先扶他过去。
说罢他扭头看向孙氏:奁妆就不必准备了,你还是想想以后的生活吧。
孙氏颓然坐在地上,好一会儿她才猛地回过神儿来,冲夏辰厉声道:为什么你偏在这时候出现?夏辰道:因为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啊,但我倒没想你们母女如此沉不住气,不过你们一向很自信,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是呆子。
孙氏目瞪口呆地看着夏辰:你……你不是人,你就是个讨债鬼!可我们家欠了你什么?夏辰道:且不论你到底为何想置我于死地!她冷冷地朝正屋瞥了一眼:夏飞扬是害死我的爹的帮凶,你是害死我娘的帮凶,至于你女儿一心想要荣华富贵,完全是自作自受!孙氏嘴唇打着哆嗦:你说什么?谁是帮凶,谁是自作自受,我们凭什么要看人脸色过日子,别人给我们一巴掌我们还要笑着献殷勤?你爹六亲不认,你娘自命清高,而你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夏辰淡淡一笑:你说的或许没错,我也有我的理由,但争论这些实在一点意思也没有,现在的结果是你输了,我赢了。
孙氏闻言忽然冷静下来,随即动人一笑:没错儿,不侬是谁输了就得认,明早我们就会瓣走。
去哪儿?回夏府?你们真是被钱氏赶出来的么?夏辰问。
孙氏叹道:她还有必要给我们留情面吗?你也别得意,他们顶多把我们赶出来,却不会放过你,现在生员已没必要争,留着你没有一点好处。
夏辰道:多谢奉告,告辞。
辰儿,等等。
堂屋的门被推开,夏飞扬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地道。
夏辰看着他,心里忽然涌气一股怜悯之情,原本夏飞扬虽清瘦,但仍不失英俊,一双眼睛也颇有神,身躯也还很挺拔。
此时他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完全脱了像,身躯也佝偻得厉害,散乱的头发竟呈灰白色,他真的只有三十七岁吗?这才多长时间,他怎么变成这样的?叔父,你怎么病得这么重?找大夫瞧过了么?钱氏叹道:心病!自打老夫人去世,他几乎不吃不睡。
夏飞扬道:辰儿,刚刚你们说的话我也听到了,原本我以为你全不知情,便想这事就这样过去算了,毕竟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可既然你已知道,我想把当年的事全都告诉你。
L☆、第一百四十四章 水深夏辰点了下头,跟着夏飞扬进了屋:叔父,你坐下说吧。
夏飞扬道:你能说出这话,就说明你并没有被仇恨蒙蔽内心。
夏辰道:于我而言其实谈不上仇与恨,毕竟我当时年纪太小没留下多少记忆,我娘想必是受苦最多的人,但她现在人已不在,报不报仇于她都已无任何意义。
夏飞扬有些惊讶:既然你想得这样清楚,为什么还?夏辰道:第一,我总要替我爹娘讨个公道,让有人也尝尝他们所尝过的滋味。
第二,叔父你以为是我不肯放下仇恨,却没看到其他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接受我,甚至不打算放过我吗?夏飞扬道:我懂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不必再为你多担心了,你想怎么做就放手去做吧,我只希望你莫要毁了夏家基业,也不要放过害死你爹的真正凶手。
夏辰一皱眉:真正凶手?原来真的还有别人参与,或者说那才是真正的主谋?夏飞扬惊愕地看着她:你说原来?莫非你已知道些什么?还是猜到什么了?夏辰道:之前听我爹麾的名老兵说,我爹是接到了假情报,才中了敌军的埋伏。
素来军营中的情报人员都不可能轻易被收买,并且重要的情报也要经过推敲认证,这次事件中应该还有人通敌,我觉得以你和大伯父当时在军中的位置,根本就做不到。
夏飞扬眼中满是赞赏之色,随即神情变得更加痛苦:情报是我亲手交给你爹的,我当时若再多点勇气拦住他……唉!夏辰凤眸微眯:你是说当时你便知道情报是假的,而你亲手把你的兄长和几千士兵送上了死路!夏飞扬颤声道:是。
是我。
夏辰冷冷的注视着他: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悔不当初,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抑或是事后才良心发现呢?夏飞扬深吸一口气:辰儿,这其中原因真的有很多。
首先你爹在那些士兵百姓眼中绝对是个好人、好将领,但在我和你大伯父眼中却不是个好兄弟,他入营比我们早,因为武艺高强、恪守军纪深得岳大将军赏识,很快便得到重用。
并成为五品将军。
夏辰道:这有什么不对么?还是你们妒忌他?夏飞扬道:我和你大伯父入营后。
自然希望能得到他的提携照顾,这本是人知常情是么?夏辰点了下头:不错,但我爹却没有帮你们。
所以你们怀恨在心?夏飞扬摇摇头: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还谈不上恨,毕竟我们了解你爹也是一心为了夏家,或许也希望我们能凭自己的真本事闯出个名堂来。
夏辰只看着夏飞扬不再搭话。
他既然这样说,其中必然有着某些原因或是误会。
夏飞扬继续道:后来我和你伯父跟着一位姓李的将军。
先后也升了职,一次与玄军主力正面作战后,虽然守住住了城池,但死了不少将领的士兵。
而我和你大伯父在这次战斗中都立了大功,李将军便写书信请示岳大将军,说想提拔和我你大伯父。
不想岳大将军回信却拒绝了,理由是你爹说我个性懦弱。
你大伯父好大喜功,总之难担大任。
夏辰心道其实夏青扬说得没错,但他不帮这两兄弟也还说的过去,为何会从中作梗呢?叔父,这些话你是亲眼瞧见了,还是从哪听来的?李将军的副将严将军把信拿给我和你大伯父看了,他说李将军很后悔没直接上书朝廷,却先和岳大将军商量,事到如今只能用岳大将军推荐的人了,至于我二人升职之事只能再等机会。
夏辰思忖片刻:你们就没问问我爹为什么要这样说吗?夏青扬摇头道:当时我们和你爹不在一个营,而严将军是刚从你爹营下调过来的,他说你爹从不屑于对虽人提起他的兄弟,就算偶然提起,从来都是贬损之词。
夏辰好像有那么点懂了,但又不太懂。
叔父,你的年纪只比我爹小一岁,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你认为我爹真会是背地里向自家兄弟捅刀子的人么?夏飞扬道:我当然也不敢相信,但岳大将军推荐的,接顶我二人位置的两人却是你爹在军中的结义兄弟。
夏辰一抬手:叔父,你说的那严副将是什么人?夏飞扬道:他!出了名的败类,但他的后台是严太尉,没人敢动他。
夏辰道:密谋害我的主意就是此人出的吧?夏飞扬一摇头:这我就不知情了,因为这阴谋的策划我并没参与,只是按你大伯父的要求把信送去给你爹,而你大伯父当时只说给你爹个教训,免得他官升得太快,本忘得更快。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后来当我听说你爹带领的先行军几乎全军覆没,他本人也失踪了,我便去找你大伯父想问个清楚。
他怎么说?你大伯父说他也没料到结果会那么严重,而想保住性命,想保住夏家绝不能把事情说出去。
我很清楚你大伯父是对的,假传军情可是大罪,整个夏家都不够抵,而你爹只是失踪,于是我还报有一丝希望。
夏辰道:既然你与你大伯父达成了共识,后来却又为何闹僵了呢?夏飞扬道:因为不久后,你大伯父就接替了你爹的职位,并成为了严秦一党的走狗。
夏辰忽然感觉这其中的水比她所预想的怕是还要深,那严副将定是那日在岳府碰到那位了,而月娘曾说过她险被他非礼时是夏青扬救了她,想那严副将作威作福惯了,当然会怀恨。
于是他利用夏青扬不肯徇私,夏忠扬两兄弟对其也颇有看法挑拨离间,最终设计害死夏青扬。
但是,岳大将军的信是怎么回事?严副将又为何对此事知道的如此清楚,事后夏忠扬怎么升的官?又怎么成了严秦一党的大红人儿!从上次在明月楼的情形看,似乎连那严副将本人也没有夏忠扬吃香,而严副将为什么会出现在岳飞云府上?假设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在演戏。
那导演这出戏的人也太厉害了,不仅利用了夏家两兄弟,还有玄*队。
并且还敢冒用两名大将军的名誉……而这一切的一切竟不了了之了。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夏青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多少人?这事情看似简单,不过是误中埋伏,可夏青扬带的是几千精兵。
不是他单枪匹马,埋伏的人也不是一队山贼。
而是大玄国的一股主力,带兵的人甚至是玄军玄率贺兰宗辅。
战后双方又好像都故意将此战抹煞了,没有人庆贺胜利,也没有人追究失败。
就像是两帮流氓当街打了一架,不管占便宜还是吃了亏的都不敢声张,麻溜各回各家找各妈去了。
夏飞扬见她眉头微楚。
好半天不说话,试探地问:辰儿。
你可又想到什么?夏辰摇摇头:实在是千头万绪,而连叔父你都不尽清楚,我一时间又怎能想明白什么。
夏飞扬道:其实我后来也想了许多,我觉得我们好像都被人利用了,你爹死的好冤枉,可我找大哥问过多次,他只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除非不想活了。
夏辰点了下头:背后那个人自是来头不小,手段也极是厉害。
辰儿,我……说着他狠狠抽起自己的耳当,边打边道:我自私,我没用,我对不起你爹娘,也对不起你……夏辰瞧着他嘴角已渗出血来,实在有些瞧不下眼了,起身前拦住他:你真是没用,因为只有没用的人才会活在悔恨里。
夏飞扬看着她,忽然笑了:至少二哥有你这样一个好儿子。
说到这儿他剧烈地咳了一阵:我死也瞑目了。
夏辰道:好好活下去吧,你还有妻儿要照顾。
夏飞扬一怔:是啊,我也对不起他们。
夏辰耸了下肩:我忽然觉得我爹所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个懦弱的人,不过一个人在悔恨自责中活了好几年还没有想开或是死掉,也着实不容易。
夏飞扬平静地凝视着她:你尽管嘲笑我吧。
夏辰微微摇头:我不是嘲笑你,我说的是实话,悔恨远比任何痛苦都更难忍受,而人是一种有自我保护本能的动物,比如痛达到极点会晕厥,当然也有人在没有晕厥前就忍不住了,可能会自杀以求解脱。
你硬生生的在痛苦中忍受了那么多年,岂非一般人能做的到?夏飞扬苦涩一笑:你真是个奇怪的孩子,谢谢你。
夏辰道:冲你喊夏忠扬一声走狗,我便决定体谅你一时自私所犯下的过错,其实这种错很多人都犯过,只是你所造成的后果更惨重些。
夏飞扬眼睛一亮:你不恨我?夏辰想了下:从未恨过。
这位叔父在自己的记忆中没有劣迹,打从自己来安阳,他所表现出的关切虽有内疚的成份,但绝对还有一丝真正的亲情在里头,而他为一时之失自责这么多年,这惩罚实在够重了,有些人怕是宁可选择一死,也不愿活在悔过与迷惘中。
辰儿!夏飞扬一把抓住她的手,久久说不出来话,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
夏辰道:叔父,你先住在这边好好调理身体,以后辰儿少不了请叔父帮忙呢。
这时门猛地被推开了,孙氏拉着夏雅蓉齐齐跪在地上,孙氏泣不成声地道:辰儿,都是叔母的错,我,只要你叔父能好起来,你就是死了也甘心。
夏飞扬看着妻子,忽然感到这些年他真是从没考虑过她的感受,更没为儿女负过一点责任,踉跄着上前跪在孙氏面前:是我的错。
夏辰揉了下鼻子:好了,我最见不得这种场面,时候也不早了,你们想谈谈心还是想休息随便,我这就走了,过几日我想办法安排个住处给你们。
孙氏拭了下眼角:我这还有点首饰银子。
夏辰叹道:叔父的身体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他那点俸禄怕也不够用,你那点钱留着家用吧。
夏飞扬满眼疑惑:那你?夏辰微微一笑:这事说来话长,我现在和朋友做了点小买卖,生意还不错。
孙氏一愣:可你哪来的本钱?夏辰道:借的啊,不过已经还上了。
孙氏和夏飞扬相视一眼,点点头,夏辰的朋友非富即贵,借点钱做个小买卖自然不难。
夏飞扬道:难得你有心,不过我们绝不能拖累你。
夏辰道:我也只是暂时帮你们度过难关。
说罢她向门口去,纵然是吵是闹,到底是一家人,而自己却一直是孤家寡人。
突然,夏雅蓉跑过来扯住她的衣袖:辰儿,今日之事还求你千万别说出去,还有,还有卫公子他们,不然姐姐我只能去死了!夏辰最不放心的就是她,孙氏的私心可以说为了丈夫孩子,夏雅蓉嘴上说为了弟弟为了爹娘,其实却是一心想要荣华富贵。
而自己虽想报仇但从来没想过伤人性命,可夏雅蓉呢?她为了嫁到严家岂图害死夏菁华,为了摆脱孟护卫完全不在意孙氏害死自己再要挟孟护卫,在她还算得上美丽的外表下,究竟是怎样的一颗心呢?堂姐,如果你日后能安分守己,今日之事全当没发生过。
至于亲事,我觉得你可以相信缘份,莫再强求。
我言尽于此。
谢谢你。
夏雅蓉如释重负地吐出两个字。
夏辰附身凑到她耳边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别当我心软好说话,你敢再动歪心思就试试看。
夏雅蓉怔怔地看着夏辰离去的背影,冷媚一笑,暗暗在心中道:我自会先弄清楚你是龙还是虫,然后嘛……哼哼。
Lps:感谢心花错、书剑-笑粉红支持,感谢紫翼展颜打赏平安符,么么~☆、第一百四十五章 举一反三夏辰来到院中,便见卫寒正在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见她出来立刻过来问:怎么样?他们没为难你吧?夏辰撇了下嘴:是我没为难他们好吗?卫寒笑道:辰儿最是有度量了。
你现在才知道啊!说话间两人已离开燕子轩,卫寒小声问:怎么处置这一家子?夏辰道:什么处置不处置的,先让他们在这住几天吧。
卫寒惊讶地道:喂,那两个女人竟敢设我,还想将生米煮成熟饭,你却一直蹲在墙头看好戏,你对我未免太不负责了,万一我失了身……哎哟,你踹我干嘛。
夏辰一脸哭笑不得:踹你算轻了,我不过让你探几句话,你却和她们又是吃又是喝,还装醉!你安的什么心?卫寒道:我当然想看看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夏辰一扬下巴:我看未必,要不是我堂姐想给你下药,而是直接投怀送抱,你怕是乐得占这便宜。
卫寒做了个鬼脸:你还真是了解我,被下了药可就没乐趣了,不过你堂姐本来就不是个好货色。
夏辰耸了下肩:我记得有些人说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来着。
卫寒死不认帐:谁说的?谁说的?夏辰一阵好笑: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个美人,又炒得一手好菜,绣得一手好花,虽然虚荣点儿,但哪天她真心喜欢上一个人,绝对会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又会精打细算的贤妻。
卫寒连连摇手:得了,你不知道虚荣这毛病很难改么?并且恶化的可能极大,我可受不了。
说罢嘻皮笑脸地在夏辰额上拍了一下:我宁可和你过一辈子,都不要她。
夏辰不由得脸一热:和你过一辈子,我都不如找……卫寒笑问:找谁?夏辰狠狠白了他一眼:找头猪!卫寒的脸立刻垮了,随即又变昨洋洋得意:你是男人嘛,你这样说绝对是嫉妒我。
不过幸好你是男人。
不然我这辈子就毁了。
为什么?夏辰脱口问。
卫寒一脸认真地道:你是女人就一定会喜欢上我,到时我想甩又甩不掉,哎呀呀!夏辰闻言凤眸倒竖:你这家伙的脸皮绝对比城墙还厚!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来:我有点事想问下岳大哥。
你和我一起过去吧。
嗯。
来到岳飞云的院子,只有书房的灯亮着,两人便直接来到书房。
岳飞云整个人几乎都埋在了书里,听见门响抬起头来:是你们啊。
卫寒四下看了一眼:飞云。
你这是准备再考个文科状元么?岳飞云揉了下发酸的眼睛苦笑道:目前我还没这个打算。
那你这是?岳飞云向他们招招手:你们自己找地方坐。
说罢又扭头去翻书柜。
夏辰也不禁纳起闷儿来:岳大哥,你在找什么啊?要不要我们帮你?岳飞云道:我在找一本名为《备战》的书。
我明明记得就放在书柜下层的抽屉里,竟怎么也找不到了。
说到这儿他扭头看向卫寒:我离开这段时间,你到书房来过么?卫寒摇头道:你走后我便没来过,直到那日辰儿搬来。
但我们也没到你这院子。
岳飞云眉头一皱:怪哉,怪哉。
卫寒道:飞云,那本书对你很重要吗?岳飞云道:也重要也不重要。
只是忽然间想起书里有几篇讲的是如何训练新军,以及如何利用人的心理布置阵的。
反正短期内我都不会回边关,想研习一下当作解闷吧。
夏辰道:岳大哥说短期内不会回边关,是和谈的事成了?岳飞云道:消息应该可靠。
对了,你们来找我有事?夏辰道:上次我来时刚好有位严将军来拜访岳大哥,这事岳大哥还记得么?嗯。
岳飞云点了下头示意她继续说。
夏辰道:我想知道此人的底细。
卫寒看着岳飞云:辰儿说的严将军可是严松?他来过?岳飞云道:之前他想要留京,上下活动了很久,皇上总算准了。
这会儿他又不想留在京城了,所以来求我和我爹说说,找个机会把他再安排回军营去。
卫寒冷哼道:就算军营是他家,他也不能想走便走,想留便留吧,何况他这么折腾为了什么呢?岳飞云不屑地哼了一声:和谈一成,许多服役的士兵便会返乡,常备军也会有所调动,想他是冲着这其中有利可图。
夏辰道:他是严太尉的侄子,这事不去找严太尉,甚至没找岳大将军,怎地跑来找岳大哥你呢?岳飞云道:这个……我也没太弄清楚。
卫寒道:那他除了想找机会调回军营可还说什么别的了?岳飞云想了下:随便聊了几名军中的将领,不过是显示他在军营混得开罢了。
夏辰一想那严仆射对严松的态度,心想他大概也知道严家人并不太待见他这个亲戚,而岳大将军素来威名在外,大概也不会理他这种无聊要求,所以他才跑来找岳飞云。
卫寒伸了个懒腰:和谈成功,我真不知该庆祝还是该遗憾。
夏辰扫视二人一眼:虽然和谈看似顺利,但之后怕是会有一连串的风波啊。
卫寒一怔:辰儿为什么会这样想?夏辰道:打了几十年仗忽然不打了,岂非和种了一辈子地,忽然间不种了一样吗?对于许多士兵来说打仗已成为一种职业,那么多的军队该何去何从?让他们回家务农,万一玄国人不守信约怎么办。
继续养着,就算朝廷肯,老百姓怕是也不肯,那些士兵怕是也早急着回家与亲人团聚了。
岳飞云道:是啊,这事必须小心处理,一点点疏导。
卫寒道:咱们也可以先看看玄国的动静嘛。
夏辰白了他一眼:你到现在还不知道玄*队和大云国不同的根源在哪里吗?卫寒有些茫然:在哪里?夏辰道:玄国士兵善骑射,机动性强。
不是因为他们生来俱备这些天赋。
或是身体结构与我们有多大不同,而是生活习惯造成的,简单来说他们拿起刀就是战士。
拿起马鞭就是牧人,而我们大云国要培养一队骑兵,没个三年五载的根本就上不了战场。
岳飞云惊讶地道:辰儿,你这些是从哪里看来的?兵法?还是?夏辰微微一笑:我是喜欢读兵法。
所谓因地制宜,当然书里并没有写我说的这些。
我这算是举一反三吧。
再说我在北方生活了许多年,在北方一般人家的孩子很小便会骑马,但在中原会骑马的却是不多。
岳飞云道:所以我想到北方招募几千人,训练一支精骑。
卫寒道:这想法虽好。
但眼下却不是个好时候,眼看着不打仗了,谁还当兵呢。
岳飞云道:这的确是个问题啊。
但我想如果我上书给皇上,将多兵变为精兵。
他应该会同意,介时适当地加些银饷,还是会有人来吧。
夏辰总觉着这事哪里有些问题,但她一时又想不出问题所在。
岳大哥,我觉得这事还是先缓缓为好。
岳飞云道:我意已决,就算皇上不同意,我也会说服我爹,到时必然有人肯支持我。
卫寒一拍桌子:我第一个支持你!我是不相信那些玄国人。
夏辰想了下: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岳大哥还需看看形势,仔细计划一下为妥。
岳飞云嗯了一声:不想竟把话题扯远了,辰儿你为何想起打听严松这个人呢?夏辰道:听我叔父说,此人与我爹的事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岳飞云微微一皱眉头:我对他的了解也并不多,只知道军中也无人看得起他,但也都不想开罪他,而他自己好像也清楚,所以彼此间都是心照不宣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夏辰思忖片刻:岳大哥,严太尉和秦参政到底是文官,他们的手凭什么伸得这么长?岳飞云道:辰儿,像我爹和李将军这些手握兵权的人皇上忌惮多与器重,而为将者常年在外打仗,如果有人整日在皇上身边说三道四,将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况且军需军饷以及许多战况战表都要先经兵部吏部,这些人中若有人故意拖延刁难,这仗还怎么打?夏辰立刻懂了,将相若不和这个国家就危险了,岳大将军纵然看不惯那些人,多多少少还是要给对方些面子,维系一种过得去的表面关系。
岳大哥,严秦一党在军中总不会没有人吧?比如我大伯父那种。
岳飞云道:自然有,而且还不在少数,势力最大的便是驻守白水关的薛将军。
夏辰惊讶地道:薛将军?在青州时,那里的百姓都当这薛将军是位神一样的人物,因为他驻守白水关十几年,青州一带几乎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争,虽然有天湖和白头山脉这些天然屏障的保护,但也显得过于太平了,甚至连小股的散兵劫盗都显少光顾。
现在想来,事情也许并没那么简单,不然凭什么其它地方打得如火如荼,唯有东北部比太平时期还安宁?据她所知,青州一带驻兵并不多,并且除了天险和城关,别的地方几乎没什么防御工事,就算大规模的战斗对玄国不利,小股的袭扰绝对比去其他重兵把守的地方容易,好处也更多,要知道北燕关和同关附近方圆百里早没什么居民商人了。
岳飞云见夏辰的神色有些不对,关切地道:辰儿,你别着急,这个人如果真和你爹的事有关,咱们总会查出来的。
夏辰回过神儿来,微微一笑:嗯。
她并没有多作解释,她忽然不想查严松这个人了,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个人在整个事件中并不比夏青扬所扮的角色重要多少。
卫寒道:飞云,咱们出去找地方喝一杯吧,刚好我和辰儿还没用晚饭。
夏辰一挑眉:刚刚不是还有人特意为卫公子炒了两样小菜并烫了壶好酒吗?卫寒摸了下鼻子:有是有,可是我并没有吃几口啊。
岳飞云笑道:你们两个哪天若是不吵嘴了,那太阳定是打西边出来的。
三人一起来到街上,微凉的夜风吹着发丝拂过脸庞,说不出的温柔舒服。
岳飞云道:永宁巷离此不远,这时候应该正热闹,咱们就那儿找家酒楼用饭吧?卫寒道:我正有此意,听说那新开了家十里香,酒菜极是不错。
说罢看向夏辰:辰儿可有更好的去处?夏辰一听十里香,立刻想起了七里香。
就去十里香好了,在吃喝问题上我绝对相信卫兄。
卫寒不服气地道:说的好像我就是个酒囊饭袋似的。
岳飞云语气十分严肃:原来你自己知道。
卫寒大呼:飞云,你!你重色轻友。
夏辰笑声嘎然而止:你说啥?卫寒道:我说你长得好看。
说笑间已来到永宁巷口,远望去红灯高挂,加上次起彼落的迎来送往声,一番红火景象。
岳飞云向前一指:十里香就在不远。
夏辰顺着他所指处一望,四个大红灯笼上分别写着十、里、香、酒,发现并非回味居重开,她暗笑自己有些多心了,许多酒楼都喜欢用这种名字招揽顾客,即雅致又容易记。
来到店门口,立刻有名伙计迎上前来:三位客官里边请。
酒楼的生意的确不错,厅堂中座无虚席,有些客人想是早就来了,喝得已有几分醉,大声地高谈阔论着。
夏辰不由得皱了下眉,她一向不太喜欢没酒品的人,更不喜欢在闹哄哄的地方用餐,这和在路边吃小吃完全是两回事。
卫寒冲那伙计道:二楼可有清静点的雅间。
伙计忙道:三位来得巧,楼上有一桌客人刚走,应该已经收拾妥了。
刚上楼梯,正碰上三个喝得醉醺醺,衣着光鲜华丽却俗不可耐的青年往下走。
其中一个绿衣青年看到夏辰他们,一双醉意朦胧的眼睛忽然亮了,伸手便拦住了路:几位小公子好俊的人品,能否交个朋友?L☆、第一百四十六章 登船岳飞云冷声道:凭你们也配!让开!卫寒笑问:你们是什么人?手里有好货色还是知道什么好玩儿的去处?绿衣青年嘿嘿笑道:公子倒是个行家,我刚好知道一个有吃有喝有玩儿有美女的地方,几位可有兴趣?岳飞云断然道:没兴趣。
卫寒拍了拍他的肩膀:飞云兄,常言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咱们何不去看看?绿衣青年连声道:管保几位满意。
卫寒凑到那绿衣青年跟前压低嗓音:你说的地方在哪里,可有暗语什么的?我们吃过饭便去。
绿衣青年的声音却是更低:仙客画舫,这是信物。
说着将一个像是手牌样的东西塞到卫寒手中,然后他便去追已走到楼下的同伴。
三人来到雅间,直到点完菜,伙计离开岳飞云方才问道:卫寒,你在搞什么名堂,我记得你不赌钱。
卫寒微微一笑:我当然不赌钱,卫家的家法可是很严的。
岳飞云道:可他们明显拉我们去赌的,你却?卫寒道:其实我一早就看出来了,他们的佩剑上有仙客赌坊的记号,我之所以搭话是因为我最近正在追查一件事,线索直指这赌坊的坊主身上。
夏辰不以为意地道:所以你想扮赌客,深入虎穴一探究竟?能开赌坊的人自然都有些背景,尤其在安阳这种地方,绝对会涉及到一些钱*权的交易,卫寒查到他身上也不算奇怪。
卫寒道:不错,你们可有兴致一起去?夏辰摇摇头:我自认定力不够。
怕掉里。
她才不想去那种藏污纳垢的地方。
岳飞云道:我也怕偷鸡不成再蚀把米。
卫寒一挑眉:越是这样你们才越该陪我去嘛,你们到底是不是我朋友。
岳飞云笑道:一把米吃过就没了,你却可以常常请我吃饭喝酒。
夏辰叹道:反正闲着也闲着,看看热闹倒也不错。
古代的赌坊是啥样子她还真有几分好奇了,还可能见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卫寒笑道:我就知道你们够义气。
这时伙计把酒菜端了上来,夏辰直接倒了一杯端详片刻,浅尝了一小口。
卫寒有些奇怪:辰儿什么时候对酒这般亲了?夏辰发现这酒虽不如陆掌柜送她那两坛醇厚。
但从颜色和味道来看。
绝对和那状元红是一个配方,不过这些事她并不打算和卫寒他们多说,于是搪塞道:只因这酒的名字特别。
我想看看这酒到底香到什么呈度。
岳飞云喝了一口:果然是好酒。
卫寒尝了一口却皱起眉头:辣气这么冲,要是陈上三五年就好了。
岳飞云笑道:我就喜欢辣的。
夏辰忽然想起一件事:卫寒,一会儿我们去画舫玩儿,总得备些银子吧?卫寒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
最近我常陪海崚王出去玩儿,身上自然带着不少银票。
两千两虽算不得豪客,但也不少了。
夏辰撇了下嘴:有道是吃不尽穿不穷,可沾到赌的话任你有家财万贯兴许转眼间输个精光。
卫寒有些惊讶:你怎么和我爹说的话一样?咳咳,这么巧?夏辰着实呛得不轻。
卫寒道:卫家祖训的头一条就是不许赌。
对了辰儿。
我在查仙客赌坊时意外得知了一件事。
夏辰哼道:别卖关子。
哦,你大堂兄似乎欠了不少赌债。
夏辰丝毫不感到惊讶,边吃边道:打从见他和严世铭那帮人混在一处。
我就知道他负债只是早晚的事,不过我以为他会先欠风*流债呢。
说到这儿恍然道:一定是你近来太忙。
没和他们在一起。
卫寒一怔:干嘛又扯到我身上。
岳飞云看着夏辰:欠债的可是你堂兄啊,你好像很不以为意呢?夏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想赌谁也拦不住啊。
岳飞云苦笑道:话是没错,但讨债的人许会讨到你身上。
夏辰微微一笑:我不信一个四品将军会因为儿子欠了赌债卷铺盖跑了。
卫寒道:辰儿,他欠的可不是笔小数目,你伯父若想还清这笔帐,怕是会将夏家大部分田产卖掉,按理说你是夏家的嫡孙,那些本该是你的。
夏辰笑得极为灿烂:他尽管去卖好了!对了卫寒、岳大哥,夏府是皇上所赐,不许买卖的吧?卫寒道:皇上赐的府邸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赏赐,一种是赐居。
赏赐的和财物一样,所有权完全归被赏之人,想拆还是想卖随便。
至于赐居,顾名思义:赐与某人居住而已,所有权还是皇上的,如果哪天你升官了可能会赐居更好的,若是降职或免职了,那么府邸会被收回。
岳飞云似乎怕夏辰听不明白,补充道:大将军府是赐居的,而我那座府邸是赏赐的。
那夏府是赐居的还是赏赐的?夏辰心想换在现代,赐居相当于单位宿舍,赏赐则相当于单位分房呗。
卫寒和岳飞云同时道:赐居。
夏辰皱了下眉:如此说来,只要皇上不收回,我大伯父他们一家就可以一直住着,而讨债的人也断不敢讨皇上的宅邸是么?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想把他们弄到寒窑破院尝尝苦头的打算岂非无法实现了。
卫寒想了下:应该是这样,不过纵然有府邸住,没钱照样没吃没穿啊,那些讨赌债的人甚至比抄家的还要狠,除了房子不能搬走。
别的全不会留下,碰上穷凶之人连院子里的花草都给你挖去。
夏辰闻言心中一阵高兴,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府邸岂非和冷宫一样,纵然多几片遮风挡雨的瓦,却遮不住脸面啊。
她故作好奇:讨债的人真这么厉害?我伯父到底是名四品将军啊。
岳飞云道:愿赌服输,欠债还钱,越是有头有脸的人。
越是不能赖赌帐。
不然以后如何立足。
夏辰虽然是现代人,但这些道理她完全能明白,她之所以问这些。
是想确认一下细节。
离开酒楼时,半壁明月刚好爬过树梢,这时节不待月亮西落,天便已亮了。
静波湖上流光似银。
一艘巨大的画舫停在湖心处,周围有六艘略小些的画舫。
远望去就好似一朵发光的莲花。
几艘精致的小船迎来送往,显然是为这几艘画舫提供服服的。
卫寒伸手招了一艘过来,向那船夫问道:如此良辰美景,可有仙客至?船夫道:公子不就是仙客么?卫寒将手中的木牌交给船夫:妙哉。
我等便做一回仙客。
登上小船,夏辰发现这船舱比看上去宽阔,布置得也挺雅致。
一方木榻上铺着芦席。
中间摆着一张正方矮几,几上有茶水点心。
夏辰小声问:卫寒。
全安阳的人都知道仙客赌坊是干什么的,他们干嘛还弄这些玄虚?卫寒凑到她耳边:仙客赌坊的客人是分等级的,有很多豪客不想被人知道身份,赌坊就会替他们安排隐秘的赌局。
拿这画舫来说,这里边的客人有时赌的并不是钱,宝物、消息,甚至是命都可以拿来赌。
夏辰惊讶地道:没人管吗?卫寒道:怎么管?客人们都是自愿的,就算被逼的也断不敢说出去。
夏辰不用问也知道说出去的下场必然更惨,她也不是没见过仙客赌坊的人有多嚣张。
眼看着离那几艘画舫已不远,船夫停橹问道:几位公子赌钱?赌宝?还是早有约?卫寒道:赌钱吧。
船夫问道:一万两、三万两、五万两以上的,公子想上哪一艘上试试运气?卫寒闻言脸都绿了,他以为自己身上有两千两银子已经不少了,竟然连船都上不去!岳飞云一脸忍俊不住的表情看向卫寒调侃道:人不风*流枉少年,要赌就赌大的。
卫寒瞪着岳飞云,却像哑巴吃了黄连,有苦吐不出。
夏辰有些不解,问船夫:拿这一万两的来说,我们三个人就要三万两么?船夫躬身道:那倒不必,像您三位只要上船时兑换一万两筹码便可。
夏辰道:如此我们三人,每人身上有三千多两也行罗?船夫道:也可以这样讲,因为画舫的规矩是不超过三人可算一波客人,不过几位切记把银子凑足一万去换筹码,不然……就会被人请下水。
夏辰张大嘴巴哦了一声,然后转头冲卫寒的眨眼:卫兄,说好你请我们的。
卫寒都快哭了:这……这是自然。
打退堂鼓虽然有点丢人,但目前似乎没有别选择了。
船夫忽然语气变得十分冷硬:几位总不会是没带够银子吧?不问规矩就上船,在下怕是不能送几位上岸了。
岳飞云道:请我们来此的人并没讲这许多规矩,这怎能怪我们呢?卫寒一皱眉: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游回去不成?夏辰十分愤慨: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客人呢!我们只是碰巧少带了那么几两银子而已。
船夫淡淡地道:这是赌坊的规矩。
说着他两腿交替用力踩着船板,整艘船剧烈地摇晃起来,似乎这船随时都会翻。
夏辰三人都是练武之人,一时间倒也还坐得稳,但他们心中都暗暗佩服这船夫的腿力和平衡能力,显然他练的就是水上功夫。
同时他们也担心如果动手,船夫十之*会水遁,然后在水下把船掀翻。
这时卫寒忽然抓住她的手:辰儿识水性吗?这时节在水中游一圈应该是满惬意的一件事。
夏辰闻言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尴尬:我的水性一向不怎么样。
船夫道:几位不肯下船,我只好帮几位一把了。
说着便欲往水里跳。
夏辰呼喊道:等一下,我们赌宝!船夫收身转头:几位还带了宝物?夏辰把手伸到衣袖中摸索片刻,拿出一对翡翠手镯:先让你开开眼也无妨,我这对满绿翡翠镯系前朝一名皇妃佩戴之物,想你也是识货的知道此物的价值。
船夫道:有道是金银有价玉无价,几位倒是可以到赌宝的舫船上试试。
夏辰微微一笑:麻烦带路。
她量这船夫也不懂鉴宝,尤其是玉中极品翡翠,不然他也不会在这里当船夫了,但是她却偏偏扣了顶大帽子给他,人总是有些虚荣心的嘛,船夫也一样。
卫寒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辰儿,你这对镯子哪里来的?他没来的及细看,但听满绿翡翠镯也知其价值不菲,还是什么什么王妃带过的。
夏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使了个眼色让他住嘴。
虽说这是对货真假实的翡翠镯,但绝不是满绿的,她只是巧妙地利用了月光和拿捏之处,至于什么王妃的,全是胡编乱造。
说起来这对镯子是在那两名玄国护卫军那得来的,就算不是上呈的品质,也得值个几千两,不知他们在哪儿又是用了什么手段弄来的。
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竟被带到了中间最大的画舫上,两层华丽气派的舫楼让人觉这就是一个浮在水中的楼阁。
厅中所有家具摆设都是红木的,雕工极为精美,数盏银烛台上点着手腕粗的香蜡,三张丈许长的桌台摆放在地当中,以落地罩和珠帘相隔。
每张桌台边有六把椅子,窄边各放一把,长边各两把。
椅子上基本都有人坐,两侧有两列椅子方茶几,坐在这可以看到赌台上的情况,又不会打扰赌钱的人。
几名端茶递水妙龄少女个个姿容艳丽,头饰翠羽,锦罗华服,她们轻盈地穿梭在人群中,就好像一只只美丽的蝴蝶。
夏辰甚至怀疑自己到了一个现代的化妆舞会。
这时一名打扮得也是极为华贵的中年男子走过来:不知几位公子带了什么宝物,是先作价换筹码,还是等一会儿从赢家手中买上几件?夏辰刚想问问具体怎么个操作办法,卫寒猛地拍了下她的肩头低吼道:我好像看见海崚王了!L☆、第一百四十七章 呵护透过最里头那道珠帘,夏辰也看到了海崚王,同时她发现坐在他身旁手执玉壶替他斟酒的娇媚女子竟然是吴绢儿,若非她太熟悉吴绢儿的相貌,否则怎么也不敢相信。
这时华服中年男子将刚刚的话又问了一遍。
卫寒嘀咕道:他怎么来这儿的?要是让他看到我什么事也别想办了。
说着闪身躲到岳飞云身后。
夏辰有些难以置信地继续瞧着海崚王那边,一名紫衣青年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躬身在海崚王耳侧说了句什么,海崚王听罢站起身和那紫衣青年一起从后边的楼梯上楼去了。
岳飞云冲那中年道:我们先不换筹码,一会再说。
华服中年躬身道:几位随意。
能上来这艘画舫的人必然怀揣着宝物,而有些人专门为了猎宝而来,想先看看也是很自然的事。
说起这赌宝,其实形同一个宝物交易会,不管是换筹码赌的,还是看热闹的,最终都会将宝物拿出来以竟价的方式卖掉,赌坊在其中抽取佣金,感觉和拍卖会差不多。
三人找了个角落坐下,卫寒猛摇着折扇:看样子只能等到最后,看看那坊主会不会出现了!海崚王在楼上我没办法上去,我的身份对于赌坊的来说本就有些敏感。
夏辰一撇嘴:你还真当自己多了不起呢,他们要是真把你当回事儿了,还会不认得你,让你上船?岳飞云笑道:就是,你整日招摇过市,想弄一张你的画像绝不难。
卫寒哼道:随你们怎么说吧,于我而言他们不防备我最好。
突然传来几声噗通、噗通的落水声。
紧接着是一阵刀剑碰撞声,其间还伴随着几道惨呼。
厅中一下子变得死静,所有人都张大眼睛紧张地盯着舱门口。
之前那名华服中年人走到门旁,隔门喝道:外边出了什么事?他话音刚落,门猛地被人撞开,紧接着窗户也纷纷被撞开,十几个手执刀剑的黑衣蒙面人从四面八门窜进厅中。
夏辰注意到他们身上滴着水。
心想这些人八成是水贼。
不过仙客赌坊可不是好惹的,一般的团伙绝不敢打他们的主意才是啊,若说是江湖中的帮派。
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万一被认破,少不了一场纷争,结果往往谁也闹不得半分好处。
都给我老实点。
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从门而入的黑衣人沉声道。
夏辰一听这声音心下一惊,怎么那么像展天呢?再看此人身形和眼睛。
她确定这人正是展天,他不是山贼么,怎么水上的买卖也做?而他一向是听花漫楼的,这种大事更不可能是自作主张。
可花漫楼不是已经和商无尘离开安阳了么?夏辰正在胡思乱想,忽见从楼上走下来八名青衣壮汉,一名身着红衣。
浑身散发着一种野性美的年轻女子走在他们身后,她的身材不同于一般美女纤柔。
而是健康充满弹性和力量那种。
她每走一步路,每个动作,尤其是她的眼神都说不出的诱*惑。
厅中的人几乎都看直了,似乎连他们正在被人打劫都已忘记,自然他们对仙客坊的安全一向有信心。
夏辰也同样被吸引住了目光,一方面她来古代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这样有个性的女孩子,另一方面她怎么也无法判断出这女孩的大概年龄,似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都没问题。
动手。
当那八名壮汉步下台阶,红衣女子斜倚着栏杆淡淡地道。
八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忽然间变成了八道青色的影子,掠向不同方位的黑衣人,速度之快,身法之轻盈实在和他们力量型的形象大相径庭。
夏辰一阵讶异,心道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力量速度兼备,而且彼此间又似乎十分有默契,展天这次可是撞枪口上了。
红衣女子向厅中扫视一眼:怕溅到身上血的话,可以到楼梯上来。
她话音刚落,二三十名客人方才如梦初醒般向楼梯处跑去,而青衣高手和黑衣人也已动起手来。
卫寒低声道:我们也过去。
嗯。
岳飞云和夏辰同时点头,此事他们绝对没有出手掺和的道理。
由于他们本在离楼梯最远的角落,并且他们也算得上艺高胆大,所以没有强烈的逃生*,自然落在了最后,刚到船舱中心处,门外又冲进来十几个黑衣人,见到厅中的情形,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一起飞身上前阻挡欲上楼避难的人。
这些黑衣人的身手也都不弱,此时在人数上又远远超过了青衣人,夏辰三人连同另个五六名客人被隔在了厅中。
红衣女子见状旋身跃下楼梯迎向想上楼的五名黑衣人,同时自腰间抽出一把形状怪异的软剑,剑身薄如蝉翼,从中间分开一条缝,就好似蛇信一般,而她的招式也极为诡异,根本不是剑招,倒有些像在用鞭子。
那几名黑衣人见她的武器招式如此奇特,互相使了个眼色,应该是想先采取守势摸清红衣女子的武功路数再说。
但只是银光一闪,便有一名黑衣人惨叫一声滚倒在地,他的肩头处像是一个装得满满的水袋忽被利器刮破了两道口子,喷射出两股扇形血花,接着才看到黑衣人肩头两道皮翻肉绽,想来已深可入骨的血口。
夏辰三人此时被迫退到中间那张方桌里侧,看到红衣女子出手如此之快、如此之狠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岳飞云轻声道:她不是中原人士。
卫寒点点头:嗯。
夏辰此时忽然想起了展天,扭头一看,发现他正与那名华服中年人过招,中年人用的虽是掌法,但招式却只能用飘忽二字形容。
并且专卡着展天无比别扭的身位攻击,不一会儿展天便已挨了两掌,虽然没有被击中要害,掌力也不重,但这样下去他迟早落败,夏辰十分清楚展天近身战不是强项,偏偏那中年男人就像是附骨之蛆。
他根本就没机会用弓箭。
此时与红衣女子过招的五名黑衣人又有两名惨呼倒地。
其中一名伤到了右肋,可以看到发白的肋骨,另一名脸部被抽中。
捂着脸不停在地上翻滚,鲜血从指缝间涌出,夏辰虽然没见到他的伤口,但想想便一阵肝儿颤。
紧接着其他方位的黑衣人又有三名受伤。
而八名青衣人只有一名受了点轻伤。
展天大喝一声:走!红衣女子娇笑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一个也不许放过!她这最后一句自是说给那些青衣人听的。
这些黑衣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辈,虽然硬拼不是红衣女子和青衣人的对手。
但想逃走却并非难事,何况他们的人数还占优势。
几名黑衣人成功逃到舱外,片刻后又从门口冲了进来,将展天接应了出去。
那中年男人自是不肯放过展天,飞身追出门去,但眨眼之间他的身体又飞了回来。
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
头一歪眼一翻,死了。
夏辰发现他胸口处中了一箭,箭杆几乎没入他的胸膛,这一箭的力量和速度实在可怕,连胸骨都能穿透,她若没见识过展天的箭法,一定会以为有人在箭上补了一记。
红衣女子见中年人死了十分惊讶,不禁怀疑外边有埋伏,于是吩咐道:把这几个先给我解决掉,然后守住门窗口。
说着她手中的软剑又抽过一个黑衣人的喉咙,毫无悬念的要了他的命。
血腥味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切实的、近距离的看着这一幕幕血腥场面,夏辰的心越跳越快,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越来越僵。
卫寒微微皱起眉头,虽然杀人砍人甚至酷刑他没少见,但毕竟不是什么赏心悦目之事。
他一把将夏辰揽在怀里,用手遮住她的眼睛:辰儿,别看了,你会做噩梦的。
岳飞云却面不改色,比这惨烈几十倍的场面他也见过,而他深深被某种具有魔力般的功夫吸引住了,在他眼中红衣女子的一招一式都美的惊心动魄。
夏辰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跳得更快了,曾几何时有人如此细心呵护过自己?在现代她是女汉纸型的,在古代她一直是个男孩子,就算外祖母一家和祖母够疼她,可长辈的疼爱和卫寒所表现出来的这种很不一样。
感觉自己的睫毛碰到了他的掌心,她不由自主地眨了两下眼睛。
卫寒的手一抖:痒啊!夏辰闻言差点笑出声来:把手拿开,我不看就是……小心!也许是眼睛被蒙上的关系,她很自然地用耳朵去听周围的动静,数道破风声从不同的方向嗖然传来,就像一阵疾风刮过树林,可这是湖中哪来的树!上百支箭从四面八方射进船舱,岳飞云一把掀翻桌子挡住一面,同时抽出佩剑去挡另一面的箭,卫寒到底不放心夏辰的武功,并以为她没有带武器,第一时间转身将她护在桌子和身体间:别动!接着他一声闷哼,然后也抽出剑转身去挡。
夏辰发现他后背的衣服上有两个破洞,左肩靠近关节处中了一箭,鲜血顺着天青色暗纹罗锦的纹路渗开,就像一朵朵花迎风绽放。
刚刚夏辰听到了几声惊呼惨叫以及刀剑和箭支碰撞的声音,此时忽然静下来,接着厅中陷入一片黑暗,显然有人将蜡烛打灭了。
夏辰刚想问问卫寒的伤势如何,外面又是一阵箭支划破空气的声音,不过这次却是冲着楼上去的。
红筝!上来保护贵客。
楼梯上传来一声鬼哭般的呼喊,令人牙根一阵发酸。
但这声音并非是受伤的人或是被吓坏的人发出来的,而是这人的嗓音如此。
岳大哥,卫寒中箭了。
夏辰小声道。
岳飞云忙道:怎么样?伤的重不重?卫寒有些艰难地答道:没事,我有软甲护……没等说完,人已栽倒在夏辰身上。
夏辰接住他放到一旁:喂,你怎么样了?借着外面透进来的淡淡月光,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卫寒身上并没有别的地方中箭,这支箭也没有射中要害部位,他怎么会晕倒呢?岳飞云夜视能力不如夏辰,摸索着找到卫寒的手腕摸了一下他的脉搏,发现他的脉象有异,忧心忡忡地道:坏了,这箭有毒!夏辰闻言竟有种窒息的感觉,心中隐隐发疼,她深深地呼了口气:岳大哥,我们得马上想办法离开这儿!就在这时,厅中的光线忽然亮了不少,接着数支火箭射了进来。
岳飞云咬牙道:我出去和他们拼了。
夏辰看着双眼紧闭,脸色透青的卫寒,厉声喊道:你要杀了我吗!岳飞云一怔:辰儿,你……在和谁说话?夏辰已经无法思考更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要卫寒死!呯!门猛地被人撞开,一道黑影冲进已开始燃烧的大厅,一双黑亮的眼睛扫视一圈,来到三人藏身处。
岳飞云立刻举剑指着黑衣人:别动!夏辰一双眼睛在火光中变得血红,瞪着展天:你!为什么?马上跟我走!展天并不理岳飞云,弯身拉起夏辰的手便要往外走。
他其实一早便看到夏辰了,但那时他没办法也不能救她,不然事情成与不成都会害了她,刚刚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才报着试试的心态进来一探究竟。
夏辰一把甩开他的手,指着卫寒冷声道:他若有半点闪失,我要你偿命。
展天扭回身看了眼晕倒在一旁的卫寒,然后看着一脸决绝的夏辰片刻叹道:不用你要我的命,你若不肯跟我走,我只好留下陪你一起死,我能不能带你安全离开都没把握,带着他机会几乎等于零。
夏辰一愣:难道外边那些人不是你的手下?展天摇摇头:只有少数人听命于我,其他人各有任务,我也不认得。
岳飞云冲展天道:我不管你是谁,但我的名字你一定听过,我是忠武将军岳飞云,我来做掩护,请你带辰儿和卫寒冲出去,你应该有船吧?这时外边传来三声尖锐的哨响,展天眼光一凛:快!走那边!不然来不及了。
说着将卫寒背在身上。
L☆、第一百四十八章 有想法?岳飞云连忙拉起夏辰按展天所指的方向跳到窗外,甲板上有几名黑衣人刚要动手,忽听展天道:我朋友不巧在这,拉条船来。
几名黑衣人迟疑片刻,其中两个快步走到甲板边伸手去拉绳索。
岳飞云已从展天那接过卫寒,夏辰帮忙把卫寒扶到他背上,向那两名黑衣人走去。
夏辰向湖中扫视一眼,少说也得有四五十艘大大小小的船,此时有一批船正在往后撤,另有十艘左右正向画舫驶来。
之前所见的那几艘略小的画舫竟已不知去向。
就在他们准备跳上小船时,远处两艘小船忽然向他们这边射来数支箭,与此同时身后的船舱也像忽然炸开一般传来几声巨响,约莫有二十多人在红筝和十几名青衣壮汉掩护下冲了出来,见他们这边有船立刻围了过来。
见此情形夏辰心里已开始骂娘,这一刻只怕除了岳飞云、卫寒和展天,其他人已皆将他们视作敌人。
红筝瞥了夏辰三人一眼:想不到竟混进了细作,杀!岳飞云将卫寒交给夏辰,在她肩上用力一按:找机会走。
然后和展天等黑衣人一起迎击红筝和青衣人,此时已不必多解释,也没有别的选择。
夏辰发现除了刚刚那十艘船,又有四艘直奔他们这边而来,如果此时带卫寒上船,无疑是离开虎口跳进了狼窝,她暗暗后悔刚刚若和红筝她们站一边,此时也不会这么乱了,转念一想红筝她们到底没有离开此处的船啊。
海崚王已认出他们,朗声道:红护卫停手,这几人我认得。
一直在他身边的吴绢儿以及此时跟在他身侧的严世铭同时道:我也认得。
红筝并没有依言停下。
手中的软剑仍旧招招狠辣地攻向岳飞云。
几位难道看不出他们与这些黑衣人是一伙的?片刻后,黑衣人便被青衣人逼到了死角,岳飞云和红筝仍旧棋逢对手打得难解难分。
她感觉卫寒的手越来越冷,心中越发焦急,他的伤不能再耽搁下去!再看湖中那些小船马上要到跟前,情急之下,夏辰大声道:和他们一伙的是我。
而我收了这两位公子的银子。
答应送他们走。
辰儿!夏公子!夏辰!几乎同时,数道惊讶声响起。
夏辰刚想开口制止舫船上的争斗,却听展天道:这位小公子倒是够义气!在下收了你们的钱便不会食言。
那艘船已经是你们的了,不过走不走得成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海崚王沉声道:红护卫,你再不住手莫怪我不客气了。
红筝这才向手下吩咐:都退下。
说话间她挡下岳飞云一剑向后疾退丈许:这位公子的武艺红筝佩服,今日若能平安离开。
有机会一定再找公子切磋。
岳飞云拱拱手:好说。
红筝还过一礼,抬眼看向展天:冲着刚刚那些人连你们也攻击。
想来你们是各有任务,我说的可对?毕竟两波人碰巧在同一时间到同一地点抢劫的可能性太小,何况还搭配得如此完美。
展天点点头:你说得不错。
红筝向湖中扫视了一眼:交出这几条船,我便不杀你们。
展天冷笑道:你听说过死士么?红筝微笑反问:死士会收人银子?展天道:如果能全身而退。
顺便赚点银子岂非一举两得?他们几个又不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不过现在不论你们杀不杀我们,我们都活不成了,所以……多几个人陪葬总是好的。
红筝一眯眼:你们的目标是谁?展天一指海崚王:他!有几名富商再也抑制不住恐惧:我、我是无辜的。
给我条船。
我给你们五千两、一万两。
我给两万!海崚王突然大笑道:哈哈,有趣。
有趣极了。
红筝手上的软剑闪过几道银光,那几名富商连惨呼都没发现来,便被割断了喉咙。
有几名官员认得海崚王,是以他们中的大多数心里虽与那些富商想法一样,却也忍住了没敢开口,此时更不敢说什么了。
展天取下背上的弓搭好箭还未拉开,红筝左手一扬手,两支透骨钉样的飞镖闪电般射向展天。
既然你不肯乖乖听话,我只好将你们统统杀光。
说着她的身形也已掠到展天身前,几名青衣人也自然地跟着她再次与黑衣人交上手。
此时那些小船纷纷靠过来,数十名黑衣人跃上甲板,立刻将海崚王等人围攻过去。
夏辰和卫寒此时夹在两波人当中,暂时倒也算安全,她注意到这些黑衣人脸上蒙着白面巾,显然与展天他们不是一波人。
岳飞云靠到她身边:辰儿,趁这机会赶快带卫寒走。
夏辰道:岳飞大哥,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她看得见那些没靠过来的小船每艘甲板上都有四五名弓箭手拈弓搭箭,蓄势待发,目的显然是防止有人从画舫逃走。
岳飞云道:辰儿,我得保护海崚王。
夏辰心知海崚王若死在这儿和谈之事便前功尽弃了,岳飞云心里对和谈虽然不满,但却不能眼看着两国间的矛盾直接激化。
岳大哥,你保重。
岳飞云把她和卫寒送到小船上,抬头扫视一眼:就快有救兵来了,辰儿,往东走!夏辰向东望去,湖岸果然有道火把光组成的火龙在向这边迅速移动,想是巡城卫军发现了湖中有情况赶了过来,她相信岳飞云一定能坚持到援军赶到。
她将卫寒安置在狭小的船舱中,取出风神斩来到船尾处,找好方位。
她运足功力向水中连挥几刀,平静的水面突然涌起几道水浪,小船在这水浪推动下,开始迅速向东前进。
嗖、嗖、嗖……一阵箭雨从天而降,夏辰立刻闪身躲进船舱,她没有把握挡下所有箭支,也不想冒那种险。
冷!好冷!卫寒牙齿打着战梦呓般地道。
夏辰忙取出火折子点着。
上前查看卫寒的情况。
借着火光。
卫寒的脸色白中透青嘴唇发紫,体温高得吓人,这说明毒气已经扩散到全身。
虽然岳飞云已替他拔掉箭,并点了他的穴道减缓毒血流动的速度,但若再不马上救治,顶多两刻钟毒血就会流入心脉。
到那时纵然有灵丹妙药也无济于事。
她曾经在贺无意和花漫楼那学到一些关于用毒的知识,卫寒中的应该是一种提炼过的蛇毒。
按现代系统的分类,这种蛇毒含血液循环毒素,会破坏人体的血液细胞,而古代基本是以毒性来分。
蛇毒属于寒毒。
确定了这点,她取出两颗百花玉露丸喂他服下。
如果是热毒就要服百花清心丸,至于盅毒只能确定是哪种盅方才能解。
这是花漫楼告诉她的。
这时,从东面传来一声呼喊:停船!夏辰探身一看。
一队较为普通的舫船自向她驶来,看船头上的人的妆扮,是巡城卫军。
想着此时搭理他们必然要费些口舌,卫寒的伤半点耽误不得,可不予理采的话,他们放箭或追赶自己怎么办呢?再不停船我们要放箭了。
夏辰来到甲板上:海崚王游湖遇到劫匪,你们速去搭救。
说罢使出一招风卷残云,小船周围瞬间涌起数道两米高的水浪,随即形成一片水雾,在夜色的掩护下,迅速向南驶去。
那些巡城卫军只看到一团银雾,惊愕之余还以为遇到了什么指路仙人,大声呼喊着快速驶向湖心有火光的地方。
夏辰任凭着小船随波飘荡,转回船舱点燃油灯,撕开卫寒衣服查看伤口,紫黑色的毒血从一个黑呼呼的血洞不停往外流,血洞周围大片皮肤亦呈紫色并肿得极厉害。
她自己服下一颗百花玉露丸开始替他吸毒血,这是最为简单却有效的方法,但通常情况下却没人采用,因为对于吸毒的人来说十分危险,在吸毒过呈中免不了有少量毒血残留在口中,处理不当咽下去的话,可能比中毒的人情况还严重,可她几乎想也没想就选择了这样做。
直到吐出来的血呈正常的鲜红色,夏辰才来到船头,趴在船弦边掬水漱口。
除了毒血浓烈的腥味令她感到有点恶心,再没感到有别的不良反应,她心想许是玉露丸起了作用,若者这蛇毒还不够强。
此时天色已有些发白,湖上变得雾气朦胧,以她的视力也看不很远,她无法分辨方向也找不到湖岸,周围从何时变得一片寂静她也没有注意到。
一叶小舟在迷雾中随着微波轻轻摇晃,她心中忽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迷茫,甚至还有几分恐惧,幸好她并不是一个人。
她忙回到船舱中,确定毒血已除净,她替卫寒敷了些伤药包扎好伤口。
他还有些烧,苍白的面孔在脸颊处泛着一丝病态的潮红,他的身体还在不时地阵阵发抖。
想着平日里那个精力旺盛、活蹦乱跳的他,夏辰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怜惜,她从戒指中取出两件衣服盖在他身上,然后头靠着舱棚闭上眼打起盹来,她实在是累了。
一阵沙沙的细雨声将夏辰唤醒,她猛地睁开眼发现卫寒还没有清醒,而他的身体几乎缩成了一团儿。
她拉下被他扯到头上的衣服,发现他面色很红,呼息也十分急促,伸手一探他的额头,似乎比之前还要烫。
她向外看了一眼,迷雾被细细密密的雨丝所取代,视线所及还不如之前远,仍旧是没有方向没有可停靠的岸。
据她所知这湖严格来说已不该再称之为湖,南北两端被打通与河道相连,所以她不能以朝着一个方向走的办法寻找湖岸,何况任何参照物也没有的情况下,就算你以为自己是在向同一方向前近,实际往往是在兜圈子。
冷!卫寒梦呓道。
夏辰暗暗犯起愁来,这种雨一般不会在短时间内停下来,不知他们要在这湖上待多久,而眼下卫寒烧得如此厉害,若是不想办法退烧,会很危险。
忽然想起戒指中还有一坛状元红,她忙拿出来解开泥封,然后撕了块布沾上酒替他一点点擦身体。
越擦越感觉心跳在加快,难道是被酒气熏的?她暗暗在心中嘀咕。
不过呢,这家伙的身材皮肤可是相当好的啊,光滑而有弹性,肌肉均实但不夸张,绝对是小鲜肉一枚,她好笑的想着,还颇为好奇地在他的胸肌上捏了几把。
擦过胸膛,来到平实的腹部,刚擦了几下便发觉他的腹肌忽然收缩变硬,夏辰心想这许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反应吧?然后……然后她惊讶地发现他某个部位好像起了些变化,和腹肌差不多的变化。
她将擦身布往他身上一丢:我去!不愧是好*色之徒,这会儿还这么容易起生理反应。
当她发现那擦身布竟不偏不倚地落在那个部位,就像是撑起一把小伞,她头上顿时冒出数道黑线,心中犹如无数头猛兽奔过,她再女汉纸神经再大条,也无法抵挡凡事无所谓的面具瞬间化为碎片,崩溃的尴尬!并且她还碰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难题,要把那块布拿下来吗?就在夏辰面红耳赤、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某人竟然醒了!对视、疑惑、尖叫!啊!啊……夏辰在一声急促的短呼后,长呼声应该能打破吉尼斯肺活量纪录。
卫寒本还有些迷迷糊糊,微微撑起身下意识地往自己身上一瞥,然后他眼睛忽然从菱形变成了圆形,猛地坐起身扯过一旁的衣服胡乱往身上一盖:你!你想干嘛?嘶……好疼。
我……我这个、那个、我……夏辰忽然觉得自己的舌头就像打了个结。
卫寒扶着受伤的肩膀,带着一幅想笑却又怕扯痛伤口的古怪表情凑到夏辰面前:脸这么红?说话还吞吞吐吐的,莫非你对我有想法?L☆、第一百四十九章 牢狱滚……哎呀!夏辰猛地往后一闪身,一头撞到了舱壁,疼得呲牙咧嘴。
这船有点像渔船,船舱就是一个席子搭的拱形小棚,供人休息纳凉的,一个人都不松快,两个人可以说拥挤了。
卫寒一副无赖模样:辰儿你若是好奇,我可以牺牲一下,让你摸摸看。
夏辰简直快疯掉了,凤眸一瞪咬牙切齿地道:卫寒!信不信我把你丢掉湖里去喂鱼!尴尬到极至便是恼羞成怒了。
湖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一条小船上。
然后他开始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怎么会受伤?当然他也想起了一些他半晕半迷时发生的事,但却无法完整的拼凑出来,不过有些片段还是很让他感动的,他瞥了酒坛:你在帮我退烧?夏辰连忙点头:是啊。
卫寒拿起酒坛闻了闻:好酒啊,哪弄来的?夏辰耸了下肩:就在这船上找到的,喂,你别喝啊,你才受了伤,再说我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上岸,万一你再发烧这个还要救命呢。
卫寒巴基一下嘴:你还真是暴殄天物啊,用这种酒退烧,我宁可烧死算了。
你不只是个色*鬼,还是个大酒鬼。
夏辰说着伸手去抢,她多少要留一些做样品啊。
大概是夏辰起身的动作太大,船身猛地一偏,夏辰两手又都是冲着酒瓶去的,整个人直接趴到了卫寒怀里,kiss上了他光洁的胸膛。
卫寒痛呼一声:别动!夏辰闻言立刻冷静下来,停止了慌乱的挣扎。
两手撑在他的腰迹,两膝跪在他双腿间,抬起身:有伤在身的人,能不能消停点?卫寒看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粉嫰的嘴唇,以及她这么诱人的姿势,脑海中不知为何在一瞬间回响起自己的心跳声。
然后他吻上了夏辰柔软的双唇。
先是轻轻的。
然后是无比缠绵的深深一吻。
夏辰一开始其实想拒绝来的,但他似乎说了句:别动!她怕他又扯到伤口,然后……感觉好像也满不错的。
他的味道她一直很喜欢,也有些习惯了。
天啊!卫寒一手捧着夏辰的脸哀呼道!怎么了?夏辰还有些晕晕糊糊。
卫寒苦着脸:你不要这么看我好吧?我怕我把持不住把你吃了。
粉红的俏脸,带着一丝朦胧的眼神,因为那一吻变得更加红润欲滴的嘴唇。
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兰花香,不论是谁又出于哪种情感。
都会想与他亲近的吧?最要命的是他好像动了不该动的邪念,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他扮成女妆时的模样,于是有种傻傻分不清楚的凌乱。
自己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啊?抑或是他有那么点像女的?那也说不过去啊!莫非……自己也和秦贵杰那王八蛋一样?男女通吃?夏辰此时却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男孩子,也完全没有考虑到卫寒此时的矛盾又复杂的心情。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问自己,怎么就会喜欢上这个纨绔少年的呢?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内心各自苦恼着。
但或许都想再证实一下心中的感觉,于是两片嘴唇再次接触到了一起。
雨越下越大。
好像想将他们与这世界隔绝开一般,这种时候人的心往往是最敏锐,最柔软的。
卫寒被夹杂着雨星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寒战,他毕竟高烧了一夜,体力消耗的很大。
夏辰把衣服替他拉好:以后别那么逞强,你以为自己真的刀枪不入了么?卫寒有些不服气:我若不逞这个强,你怎么办?夏辰一扬下巴:我能保护自己。
卫寒伸长腿,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你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夏辰一怔:别乱用成语好不好?卫寒四下扫视了一圈:我有点渴。
夏辰早已找过,知道这船上没有水,甚至连能盛水的工具也没有,她伸手接了些雨水:喝这个吧,会比湖水干净些。
卫寒喝了几口,然后用没有受伤的手把她的手包在掌中:手这么凉,你也冷吧?夏辰闻言有几分暖暖的心酸:我还好。
来,坐过来点。
卫寒挪了下身体,腾出地方。
夏辰却有些迟疑,她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怎么想的,或许是这雨,或许是这风,又或许是他险些死掉,并且那一箭是替自己挡的,让她有些感动,总之她实在不大可能喜欢上一个少年。
卫寒见她若有所思地愣在那儿,轻笑道:辰儿,怎么忽然像个姑娘家似的腼腆起来了?我哪有!夏辰白了他一眼,坐到他身边。
卫寒将身体向后靠了靠,伸出手臂环住她肩头:眯一会儿吧,想你为了照顾我一晚没睡了吧?夏辰枕着他的胳膊,闭上眼:你说究竟是什么人要杀海崚王?卫寒沉默片刻:杀海崚王的目的应该是想破坏和谈,但我一时间还真想不出继续打下去对谁有好处?也可能是和谈的条件另一些人感到不满吧?夏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卫寒并不知道展天的事,如果被他知道,绝不会放过展天,而展天又是花漫楼的得力助手,这事必然与花漫楼有关。
不知道展天现在怎么样了?昨天他明明有机会全身而退,却因为想救自己耽搁了,冲着这点她也不能把这事说出去,何况这也不是她该插手的事。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醒来时雨已停了,不过天色仍有些阴沉,仍旧无法辨识方向。
卫寒也醒了,侧头向外看了一眼:辰儿。
我们一直待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
夏辰道:我不会划船,再说现在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
我们现在应该已飘到南河的河道了,你看。
卫寒指着远处隐约可现的青山道。
夏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如此顺着这方向再走不远,应该有座桥。
河道没有湖面宽阔,到时想上岸会容易一些。
卫寒苦笑道:如果按现在的水流速度,我们天黑也到不了那座桥。
夏辰皱了下眉头,此时风向不定。
一会兴许还会下雨。
若不趁着这会儿视线较好时想办法上岸,他们不知还要在这水里飘到什么时候,如果碰上大风雨。
这小船随时有被打沉的危险。
没吃没喝,卫寒又有伤在身,不论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后果都不堪设想。
想到这儿她站起身:我倒是可以让船走的快些。
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卫寒见夏辰表情极为严肃,态度也认真起来:不许你做危险的事。
夏辰一怔:你想哪去了。
我不会下水去推船的。
我只要你答应我闭上眼睛不许偷看,事后也不许问我怎么办到的。
卫寒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难道你是个妖精?会变身会法术?夏辰翻了下眼皮儿:如果我是妖精还会法术,早不陪你在这挨冻受饿了。
卫寒轻笑道:也对,我答应你不看、不问。
说罢闭上了眼睛。
夏辰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
确定他没偷看,反手取出风神斩,然后来到船尾施展出风神斩中几式可以引动风势的招式。
一道道刃气打在水面上。
小船借着一股股风水之力开始向南快速移动,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夏辰已隐约看到夹岸的柳树,这让已将力竭的她精神为之一振。
船靠岸了,夏辰拭去额上的汗水收起刀回到船舱:你可以睁开眼睛了,我们……说到这儿她感到一阵天眩地转,腿一软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卫寒瞧着臂弯中面无血色的夏辰,心上好像被刺了一刀,他也顾不得肩上的伤被扯痛,抱起夏辰飞身掠上岸。
因为下雨的关系,岸边没有行人,他咬紧牙一口气跑到离他最近的一间茶铺,还未进门便使尽力气大喊道:来人!卫寒的声音并不如他所期望的那么大,但好在茶铺的伙计恍惚听到了好奇地探出头瞧了一眼,他发现门口倒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肩头的衣服破了一大块,露出带血的像是刚刚包扎过的肩膀。
伙计连忙关上门,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连忙跑出来探了探两人的鼻息,确定他们都活着,他扶起夏辰:小公子,你没事吧?小公子?他之前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这两人衣着相貌都颇为不俗,心想救了他们一定会有好处,但他也怕这两人是被匪徒强盗追到这的,所以刚刚没敢上前。
夏辰幽幽转醒:水!伙计忙把她扶到铺中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倒了杯水递给她:水来了。
夏辰一口气将水喝下肚:这是哪儿?卫寒怎么样?伙计一怔:小公子说谁?卫寒啊!夏辰猛地醒过神四下看了几眼:他人呢?伙计一拍大腿:小公子说的是和你一起的朋友吧?他在外面。
伙计将卫寒掺扶进来,夏辰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去,马上去卫府找个人来,就说卫三公子受了伤。
伙计一听卫府、卫三公子,一脸惊讶地道:原来……小的这就去。
夏辰在伙计离开后本想看看卫寒怎么样了,但她实在是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感觉他不会有生命之危而且马上就会有人来接他,她趴在桌上又昏睡过去。
夏辰怎么没想到更没料到她竟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最初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但在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后,她确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直实的。
栅栏、火把、面前站着两个禁卫军打扮的人,他们的面上带着冰冷的笑。
这,是哪里?她勉强坐起身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两个哆嗦。
一个身着官服微微有发富的中年男人从门外走进来:这里是天牢。
那两名禁卫同时躬身道:孙大人。
夏辰皱了下眉头:为什么带我到这儿来,卫寒呢?他怎么样了?孙大人嗤笑道: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犯了什么罪吧!夏辰反问:你们抓我时给我安的什么罪名?孙大人微微有些惊讶:小小年纪如此牙尖嘴利!难怪……说到这儿他话峰一转:你和行刺海崚王的那些人是什么关系?夏辰道:毫无关系。
孙大人眯起眼:哼!很多人可都听见你说和那些人是同伙。
夏辰道:我那么说是想救卫副统领,岳少将军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一问便会清楚。
孙大人道:我知道你与卫副统领和岳少将军是朋友,但你好像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犯的又是什么样的罪!夏辰道:大人,你们不会只听片面之词吧,岳少将军当时也在场,为什么他说的话你们不肯听呢?孙大人道:实话告诉你,岳少将军受了重伤生死未卜,就算他肯为你说话也没用,指证你的人很多。
夏辰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是为了救人才那么说的。
孙大人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你敢说你不认识展天么?夏辰心下一惊,难道展天被他们抓了?展天?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孙大人一抬手:把人犯夏辰带到刑审室!夏辰心里咯噔一下:我不是人犯,我没有犯罪,我有证人!孙大人根本不理睬,径自离开这间牢房,那两名禁卫一左一右架起她跟了上去。
夏辰知道挣扎也没有用,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希望能找到替自己辩解的更好的说辞,同时她也希望这大云国没有上堂先打一百杀威棒的规矩。
到了所谓的刑审室,夏辰一眼便看到了绑在木架上浑身鞭痕血污的展天,而展天闭着双眼,的头歪垂在一侧,显然已晕了过去。
孙大人在一张桌案旁坐下身:夏辰,你看仔细了,这个人你认不认得?L☆、第一百五十章 祸根不认识。
夏辰早打定主意抵死不认,如此一来他们就得再去调查,这样就能拖延些时间,她相信卫寒和岳飞云很快会来找自己的。
孙大人冷哼一声:把他弄醒。
马上有人提着一桶水自展天头上淋下,展天咳了两声缓缓睁开眼: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你们不必白费力气。
孙大人道:展天,我现在并不想让你说出幕后主命者是谁,只是想让你看看你的朋友。
展天这时已经看到夏辰,他的眼光从她身上淡淡瞥过,冷笑着看向孙大人:朋友?在哪儿?夏辰听了他的话暗松一口气,他并没有把自己招出来,同时心中涌气一股莫名的感动。
孙大人一拍桌子:展天,你装的倒是很像,可惜我孙某人不是三岁孩子!你的表现已经说明你们之间有问题,你在船上明明见过夏辰,却表现出完全没见过的模样,你这不是想包庇他又是什么!展天再次咳了几声:大人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了,我在船上好像和这位小公子做过交易,不过船上和这里的光线都不太好,大人说的又是我的朋友,在下绝没有这么小的朋友,所以一时没太在意。
孙大人道:你不用狡辩,你的骨头硬不表示你的手下骨头也一样硬,何况他们现在都有埋怨你任务完成后不马上离开,却跑回起火的船舱寻人。
展天冷笑道:大人,在下回去不是寻人,而是寻财!大人一定知道能登上仙客赌坊赌宝舫的人必然怀揣着价值不菲的宝物,当然也听过趁火打劫罗?孙大人腮边的肉抖了抖:我就不信撬不开你的嘴!给我上烙铁!一旁的施刑官道了声:是。
从火盆中抽出一支通红的烙铁直接按在展天的腹部。
一股青烟伴随着展天的惨呼声升腾而起。
空气中立刻弥漫开焦肉的味道。
夏辰胃中一阵翻腾,呕出一口苦水。
她在某些影片中见过这样的场面,也见过打人甚至杀人,但这一幕发生在眼前,她的意志瞬间崩溃,火光、声音都变得模糊遥远,竟然休克过去。
孙大人一指展天旁边的空木架:把他给我绑过去。
泼醒!他的声音中竟透着一丝难抑的兴奋。
夏辰被水淋醒。
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刑架上,心情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她现在就像一块被放在刀俎上的鱼肉。
只能任何宰割,怕也没用。
孙大人道:夏辰,你老老实实承认吧,免受皮肉之苦。
夏辰道:大人让我承认认识这个人。
然后便会让我招出什么同伙主使,我与此事根本无关自然说不出来。
结果还是逃不掉严刑逼供。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不如大人告诉我该招些什么,或者直接将供词写好,我来画个押咱们都省事。
你!放肆!竟敢如此污蔑朝廷命官。
孙大人气得从椅子上霍然站起。
夏辰冷静地道:按大云国的律法,没有确实证据不得随意对犯人用刑。
大人口口声声说我和刺客是一伙的,但到目前为上,却一份供词也没拿来。
一个有力证人也没带来!你将我带到这儿不是想曲打成招是什么?孙大人目露狠光:狡辩!给我打!施行官解下腰中的鞭子抡圆了胳膊抽向夏辰的肋侧,只听啪地一声。
夏辰的身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尽管痛彻心扉,夏辰轻哼一声,硬是忍着没喊出来,她觉得越是表现出软弱,这些人便越想从自己嘴里挖出东西。
一鞭、两鞭、三鞭……夏辰的身上肩上现出道道血痕,有些地方的衣服也被撕破,露出血染的里衣,鲜血衬着白色的衣服更加触目惊心。
孙大人猛然发现了什么似的走到夏辰身前,一把扯开她的外领,只见夏辰的里衣中还穿着一件贴身白丝小褂,此时几乎被血浸透。
他冷哼一声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还以为你穿了什么护身的软甲,没想到也是个硬骨头的主!不过你再不招,莫怪我用烙刑了。
展天已经看不下去了,大声骂道:狗官,他还是个孩子,就算他肯我们也不可能让他参与!你到底是不是人,你没有儿子女儿么?孙大人眼中忽然现出凶光:正因为我有儿子,我才不会放过他。
展天一怔,随即大吼一声:你难道是公报私仇?夏辰急喘了几口气:孙大人,你儿子是孙茂生?她认识的人中只有这一个姓孙的,并且她好像听过孙茂生的爹是在刑部任职。
孙大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上烙铁!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被吓病,到现在已精神已有些失常,他心里就恨,恨这个叫夏辰的孩子,但一直苦于没机会报复,这次办案偶然听到有人在回忆当时情况时提到了夏辰,追问之下得知他和刺客间有过对话,还亲口说过和刺客是一伙的,他便立刻将夏辰定为嫌犯将她抓进牢来。
狗官,畜生!你有什么冲我来!我要杀了你!展天一边挣扎一边不停地大骂。
夏辰盯着那放刑官手中发红的烙铁,一股寒意自脚心直钻到心里,她盯着那面无表情的施刑官:你没听他刚刚说的话吗?你就不怕将来我出去追究此事?孙大人大笑道:将来?出去?天牢里天天有人不明不白的死掉,还有些人因为耐不住刑自杀,你觉得你能挨多久?不!不!夏辰已感觉到烙铁传来的热度,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着!就在烙铁将贴上她的身体,衣服已被烫胡了一块之时,门外传来一声不大,但绝对威严的冷喝:住手!施刑官立刻缩回手,虽然他常常给犯上上酷刑。
但面对夏辰他还真有几分不忍下手。
夏辰松了口气,几乎虚脱,一道清泪自眼角滑落,卫寒到底来了。
孙大人忙站起身恭敬地道:卫副统领,你受了伤应该静养,这种小事何劳你亲自跑一趟呢。
他的官品虽比卫寒高半品,但他绝没胆量惹卫寒。
因为卫寒身后有卫家。
并且是有真才实料的,还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兼挚友,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就算想为儿子出口气,也万万不敢得罪此人。
卫寒没有理他,两个健步来到夏辰身前抽剑斩断绑着夏辰的绳索,然后一把将摇摇欲坠的夏辰抱在怀里急切地道:辰儿。
你要不要紧?展天道:算你有良心,总算来了!夏辰注意到卫寒的脸色并不好苦笑低叹:你为什么总是带着伤到处乱跑。
卫寒眼圈都红了:我若再晚来一步……说到这儿竟有些哽咽。
他一把将她横抱在怀里,转头便往外走。
孙大人上前拦道:卫副统领,你不能带他走,这件案子事关重大。
他有嫌疑!卫寒瞪着他目眦欲裂:滚开!孙大人,这笔帐我回头定与你算。
孙大人颤声道:卫副统领何出此言?我,我这也是职责所在。
孙大人是么?本王可以作证夏辰与刺杀之事无关。
如果孙大人坚持,本王可以向你们的皇上要一张圣旨。
海崚王缓步从台阶上走下来。
面上带着一贯优雅的浅笑。
孙大人连忙跪拜在地: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夏辰有些惊讶海崚王竟会到天牢来,但她现在真地是再也无力思考,浑身就像是被拆散了一样疼。
走上台阶没几步,卫寒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冷汗自他额上流了下来,滴在夏辰的脸上。
夏辰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不!卫寒倔强地道。
海崚王道:卫寒,我来抱她上去吧。
他没有用本王,而是用了我。
夏辰道:不敢劳烦王爷,再说我身上全是血污,会弄脏王爷的衣服。
海崚王微微一笑:不过是件衣服,没关系。
说罢伸出手臂。
卫寒虽不情愿,但生怕自己坚持不住摔着夏辰,点点头:有劳王爷了。
海崚王的动作十分小心翼翼,并且他看似养尊处优,身体也比卫寒纤细,抱着夏辰走路却丝毫不费力。
夏辰依在他怀中,说不出的不在自在,与卫寒抱着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以为自己不是个很在意什么身份地位的人,可这位小王爷好像天生就有一种令人不可亲近的威仪,尽管他总是和颜悦色。
终于坐上马车,夏辰心中却有一种噩梦刚醒时的忐忑。
卫寒若晚来一步,她身上就会出现一个焦黑的烙印了,想着展天身上那片血肉模糊,她的胃又翻腾起来。
卫寒用一只手替她拉好衣服:辰儿,坚持一会儿。
说罢看向海崚王:多谢王爷。
海崚王淡淡地道:举手之劳,何况我相信他与此事无关。
卫寒自责地道:都怪我,都怪我。
不过……海崚王目光颇有深味地看着夏辰:你的确认识那黑衣人吧?夏辰不想对一个刚刚帮过自己的人说慌,却又不能轻易道出自己与展天的关系,天知道这小王爷会不会刨根问底,此举又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投的圈套。
我才来安阳不久,怎会认识他呢?想来那人虽是刺客,倒也是个讲信誉的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海崚王笑意更深:卫寒,刚刚那人说你还算有良心,是什么意思?卫寒一怔:我也不明白,许是那人知道辰儿当时为了救我才会和他做交易,并说出那番话来吧。
对了王爷,和谈之事……海崚王点了下头:不管什么时候,总有些居心叵测之人,此次和谈有利于两国百姓,本王已和你们的皇上签属了停战协议,刺客之事本王也不打算深究,三日后本王便会回玄国。
夏辰问:卫寒,听说岳大哥受了重伤,你可知他的情况如何?卫寒惊讶地道:你听何人说飞云受了重伤?那个孙大人啊。
海崚王道:岳少将军武功盖世,哪那么容易受伤,不过为救本王,他倒是受了几处轻伤。
夏辰感觉着自己一身伤痛,皱了下眉:人生在世,总有些意想不到的麻烦,当初我在书院对一件小事处理不当,才酿成今日的祸根。
卫寒疑惑地道:难道还是因为吴绢儿那件事?也是,也不是。
是因为吴绢儿,但不是卫寒所指的那件。
严世铭那个王八蛋!卫寒忍不住低声骂道。
海崚王好奇地问:这事竟与严家公子有关?夏辰忙道:不不,我与严公子虽有点过节,但此次却是另外一件事。
这时车夫道:王爷,行园到了。
海崚王道:卫寒,辰儿的伤需要马上处理,我这边有御医和伤药。
卫寒感激地道:多谢王爷。
不必谢我,我也曾受人之托照顾辰儿,她此次受伤我亦有责任。
说罢跳下马车向夏辰伸出手臂。
夏辰道:我感觉好多了,自己走便可。
海崚王闻言也不坚持,转身向行园大门走去,卫寒受伤一侧的手臂再也抬不起,只好用没受伤的手臂扶着她跟上。
海崚王直接将他们带到他所居住的院子,一进院门夏辰便碰看到正在追蝴蝶的吴绢儿,以及另一名姿容娇媚的少女。
吴绢儿见到浑身是血的夏辰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小跑过来急切地问:辰儿你这是怎么了?说着竟掉下泪来。
另一名少女快步走到海崚王身前施礼:见过王爷。
说罢不着痕迹地扯了下吴绢儿的衣角。
吴绢儿这才反应过来,忙跪下身:绢儿失礼了,请王爷恕罪。
海崚王一抬手:起来吧,你们俩马上去准备几样清淡可口的饭菜,再准备两套真丝里衣和一件轻便的居袍。
然后他又吩咐一名仆人去请御医。
安排完扭头冲卫寒道:扶辰儿到我寝室来。
夏辰闻言忙道:我浑身血污,怎能进王爷寝室呢。
海崚王微微一笑:本王没那么多讲究,何况别的院子都有人住,这间院子其他房间也有秀女和仆人居住,更不如本王的寝室舒适,你先休息下处理完伤口我再让人收拾便是。
夏辰道: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Lps:感谢萱禹粉红支持,谢谢千羽千语、水星的蒙面超人、黎家大少爷打赏平安符。
大家周末快乐,么么嗒~~☆、第一百五十一章 巧合?海崚王的寝室布置的金碧辉煌极为奢华,描金精雕的桌椅案几,满绣牡丹富贵的地毯,一道金檀梅竹落地罩内衬一面垂珠挂玉的隔帘,将寝室分成睡觉和起居两部份。
透过隔帘便能看到一扇半折的金檀浮雕山水屏风,和一张红木千工四柱床榻,榻上挂着银丝绫罗八宝帐,处处华贵至极,却丝毫不觉得俗气。
海崚王带她到内室,拉了双被子铺好扶她躺下:慢点儿。
然后冲站在帘外的卫寒道:坐吧。
谢坐。
这时吴绢儿捧着一叠衣服进来:王爷,衣服准备好了。
你进来服侍夏公子换下衣服。
海崚王道。
夏辰忙道:王爷,我自己来就好。
海崚王微微一笑:不习惯女子服侍更衣?那我来帮你吧?夏辰张大眼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她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海崚王一副了然的表情:本王还以为你不很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呢!其实应该让卫寒帮你,但他好像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夏辰道:我自己真的可以。
吴绢儿撩开隔帘走进来:王爷。
海崚王从她手上接过衣服放到夏辰手里:自己不行的话说一声。
然后示意吴绢儿随他出去。
夏辰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这小王爷虽喜爱中原文化,到底是在玄国长大,而玄国人常被大云国的人耻笑不通礼法。
她放下床幔,并向有屏风遮挡的半面退了退,解开衣带……有的地方衣服已粘在伤口上。
扯下来时痛得她一阵阵抽凉气,看着身上、腿上一道道鞭痕,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那孙大人不可。
吴绢儿倒是很细心,另外准备了一件真丝睡袍,她将睡袍套在身上,虽然大些,但清凉柔滑的丝袍对伤处没有多大影响。
着实舒服不少。
换好衣服她半倚半坐床头。
突然瞥见床榻背板上挂着几幅绢画,因为有一层薄纱挡着她之前没太注意,带着几分好奇她拉开纱幔一看。
脸上顿时像被火烤一样热。
想不到这位小王爷平素一派优雅,竟会在床榻上挂这么多春*宫画。
虽说少年人血气方刚对这种事也都很好奇,但……仍旧让夏辰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毕竟他现在代表玄国皇帝总该注意些才是。
转念一想这本是海崚王自己的私密空间。
他就是搁几个美女在这儿也是人家的事。
这时绢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御医来了。
夏辰立刻把纱帘掩好:有请。
这名御医大概五十岁出头,鬓角微霜面容慈祥。
来到榻边欠欠身:公子请宽衣,让老夫看看伤势。
夏辰撩起腿上的丝袍:都是些皮外伤和淤伤,并无大碍。
吴绢儿看着夏辰腿上一道道渗血的鞭痕扑到床边:辰儿,怎会伤成这样呢!御医上前查看了一下:公子请躺下。
老夫好替你清理伤口敷药。
夏辰摇摇头:把药给我,我自己来就行。
御医为难地捻着胡须:这怎么行呢?夏辰凝视着他:我不习惯让别人碰我。
御医叹道:好吧。
难侍候的病人一向不少,他所碰上的又大多是不能开罪的。
何况这小公子身上并无致命伤痕。
吴绢儿道:辰儿,我来帮你。
御医道:你去打盆清水来就是。
一切准备好。
夏辰放下床幔自己将伤口处理好穿好衣服,此时她已疲惫至极,她的身体本来还有些虚,接连两日没好好休息,又食米未进,加上这一顿鞭挞,几乎透支了她全部的精神和体力。
她让吴绢儿收拾一下,便一头栽倒在枕头上沉沉睡去。
虽然无比疲惫,但睡得却并不踏实,噩梦连连,当她梦到展天被孙大人砍去双手,猛然从梦中惊醒。
辰儿,你醒了,感觉如何?坐在榻边椅子上的卫寒边用手巾替她擦汗边问。
夏辰发现自己还在海崚王的寝室,问:什么时辰了,我怎么还在这儿?卫寒道:子时。
你已睡了一天一夜,因为御医吩咐过,所以除了喂你喝药,海崚王下令不准任何人打扰你。
夏辰有些惊讶:一天一夜?那海崚王他?他昨晚睡在书房。
夏辰点了下头:你的伤怎样了?卫寒微微一笑: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夏辰闻言心道这家伙又在吹牛了!但觉周身酸疼无力,也没精神和他斗嘴,她想起来活动一下,却发现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
你扶我起来,许是躺得太久我浑身都僵了。
卫寒坐到榻边扶她坐起身:你刚刚梦到展天了?夏辰惊讶地看着他:我说梦话了么?嗯。
夏辰小声问: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样?卫寒摇摇头:我一直在这守着你,没心思去管别的事。
夏辰略一思忖:我现在没事了,你能不能去打听一下展天的消息。
等天亮我就去。
卫寒说罢站起身: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
这时吴绢儿端了一碗粥来:辰儿,你可醒了!卫寒道:辰儿,绢儿姑娘每隔一个时辰都会送一碗粥来,她可是十分担心你呢。
夏辰看着吴绢儿有些发红的眼睛,略显憔悴的面容道:绢儿姐姐,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了,我没事的。
吴绢儿含泪道:我只恨不能待你受这苦。
这话从吴绢儿口中说出,夏辰感到有些尴尬,沉吟片刻:海崚王待你可好?吴绢儿脸颊微微泛红:有什么好不好的,事到如今我也只好认命,唯令我感到欣慰的是他说两国和谈成了。
我爹若想我随时可以到玄国去看我。
夏辰一怔:他能说出为话来,足见他对你不错。
忽然想到那些画,以及海崚王之前说吴绢儿欲拒还迎的模样最是诱人,她的心跳竟快了几分。
对于男女之事她虽没亲身体验过,但知道得可并不少。
吴绢儿道:粥不烫了,我来喂你。
我自己来就行。
这时那日见的另一名少女站在帘外道:绢儿妹妹,王爷找你。
夏辰道:你去吧。
吴绢儿将粥碗交给卫寒:卫公子。
辰儿交给你照顾了。
说罢有些不舍地又看看夏辰。
转身快步离开了。
夏辰听她对那少女小声说:青儿姐姐,王爷知道我在帮忙照看夏公子,怎地突然找我。
青儿吃吃笑道:王爷说无你不欢。
卫寒将一勺粥送到她嘴边:辰儿。
在想什么呢?吃啊。
夏辰回过神儿:没,没想什么。
吃过粥夏辰起身想下地走走,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不是之前那件白丝睡袍了,这件虽然也是白色的。
但衣摆和袖口绣了花边儿,她惊声道:卫寒。
谁给我换的衣服?卫寒想了下:今早御医来替你换药,然后他又替我换药……你的衣服应该是海崚王替你换的。
夏辰心中顿时像有无数头野兽奔过,她实不敢想这其间发生了什么事!卫寒,御医和海崚王可说过什么?呃。
说你恢复能力很惊人,照这样下去,这些伤过个七八日便会痊愈。
注意些的话,也不会留下疤痕。
夏辰颓然坐在椅子上。
她竟被人看光了,许还摸了个遍!更令她纠结的是他们是否已知道她是女儿身,但她也不能去找他们问啊,如果他们并没发现反而露了馅儿,可他们又是换药又是换衣怎么可能没发现呢!卫寒有些纳闷儿:辰儿,眉头都拧成疙瘩了,你在想什么啊?难道在担心展天的事?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夏辰随口道:他是古玩店展掌柜的儿子。
卫寒一脸惊讶:那他怎么会刺杀海崚王呢?夏辰叹道:他还有个身份,山贼头子。
卫寒想了下:这次的事绝对不是一般的匪盗劫财。
夏辰迟疑片刻终于说出心里的话:卫寒,你能不能救救他啊,那日他是为了救我们,才耽误了撤退。
卫寒道:辰儿,这事就算沾个边儿怕也是死罪,他可是被当场抓住的。
说着叹了口气:若非我找海崚王保你,怕是连你也难逃厄运。
夏辰当然也清楚其中厉害,沉默片刻:卫寒,至少让他少吃些苦头吧。
那日我听他提到了死士,想必参与此事的人都报有必死的决心。
卫寒伸手握住她的手:好吧!此刻夏辰心里不停念着花漫楼,她很想找他问个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竟然会让展天去送死,他明明很看重展天,竟从未将之视为朋友么?卫寒,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看看展天。
卫寒迟疑片刻:眼下正是风口浪尖,你还是避嫌为好,等风头过了,我再想办法好吗?嗯。
夏辰知道卫寒是为自己好。
清晨,夏辰和卫寒一起到书房向海崚王道谢辞行,夏辰故意道:王爷,听卫寒说在我昏睡之时你亲自带御医替我更衣换药,辰儿实在不知要怎样谢你才好。
海崚王淡淡一笑:不过是举手之劳,辰儿不必放在心上。
说罢向她的手上瞄了一眼:我堂弟葛王好像有一枚与你手上带的款式一样的戒指,只是玉的颜色不同,这是巧合还是?夏辰故作惊讶地道:想不到竟有这样巧的事。
而她的内心又一次不平静起来,她一直觉得贺兰雍对自己有些不一样,单说他让商无尘保护自己在先,又让海崚王照顾自己在后,就不是对一个素未平生和人该有的态度,难道他真的是贺无意吗?可这也说不通啊,自己现在除名字之外已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又凭什么找到自己的呢?海崚王道:我也只是略感好奇罢了。
卫寒道:一样的饰品本就很多,但辰儿与葛王竟有同款的戒指,实在……很巧。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有缘一词,而一想到这个词,不知怎地心中竟有几分吃味。
海崚王道:两日后我便要起程回玄国,明日大云国皇上在宫中设宴,卫寒,你会来吧?卫寒道:自然。
敢问王爷是否还要与岑公子切磋诗词呢?海崚王笑道:自然。
然后他看向夏辰:辰儿,现在两国罢兵,不久还会通商互市,若有机会希望你能到玄国走走,我十分期待还能与你再见面,想必我堂弟葛王亦然。
夏辰欠欠身:多谢王爷盛情,相信后会有期。
她发现海崚王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异样心中稍安。
而她已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葛王问问戒指的事。
离开行园,卫寒先将她送回去交给岳飞云,然后去打听消息。
岳飞云道:辰儿,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以后万不可逞一时义气。
夏辰点点头:岳大哥,听说你也受了伤,不碍事吧?没事,对了辰儿,不管怎么说我也要谢谢你救了卫寒一命。
夏辰微微一笑:岳大哥,卫寒和我亦是亲如兄弟的朋友。
岳飞云笑道:是啊是啊。
这时月娘急匆匆地赶过来:辰儿,你再这么三天两头地失踪,我早晚被你吓死,要不是岳少将军说你和卫公子出门了,我……唉!夏辰感激地看了一眼岳飞云:月娘,你只要知道我吉人天相就行了啊。
月娘拭了拭眼角,破涕为笑:真拿你没办法!对了,昨晚陆奇过来说老宅子那头就差上瓦,让你有空过去瞧瞧可满意。
夏辰道:让他看着办就是了。
说着从袖中取出两张百两银票交给月娘:你也过去帮帮他吧,少什么只管添置些,银子不够再找我拿。
月娘接过银票:嗯。
夏辰道:月娘,想吃你做的菜了,午饭时多做几样吧,我想卫公子也会过来。
月娘很是聪明,知道夏辰有事要和岳飞云说,欠欠身:我这就去买酒菜。
月娘前脚刚刚走,夏雅蓉捧着一盘点心过来了,一进门看到夏辰一脸惊讶地道:辰儿,听说你和卫公子出去游玩了,何时回来的?L☆、第一百五十二章 感觉夏辰淡淡地道:刚回来,叔父的身体可好些?夏雅蓉点点头:已有起色。
说罢四下瞧了一眼:卫公子人呢?你找他有事?夏辰心道这女人还真是锅里盆里都惦着啊!一边向岳飞云献殷勤,一边还在惦记着卫寒。
想到自己的卫寒之间的情感好像忽然有几分微妙变化,她一时有些失神。
自船上那一吻,这几日来虽然两人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都想当那是一个冲动的玩笑,可她能感受到也必须承认两人之间比友情多出几分甜蜜的亲呢感,有那么点像男女朋友互相爱慕但还未说明时的感觉。
忽想起自己和卫寒的年纪,这要真谈起恋爱来,是不是太早了些啊,要谈几年是头啊,而她对少年人的感情一向没什么信心,总归当成一时意乱情迷吧。
夏雅蓉把点心放到桌上:我只是随口问问。
岳飞云道:我和辰儿要聊点事,你若没事先回去吧。
夏雅蓉微微一笑:天气热,我特意做的绿豆糕,知道少将军不喜欢吃太甜的,只稍加了点冰糖。
说罢浅施一礼:你们聊着,我回去照顾爹了。
待夏雅蓉离开,夏辰走到桌前拿起一块绿豆糕,看得出夏雅蓉有多费心思,竟将绿豆糕做成了枫叶状。
岳大哥,你觉得我这堂姐如何?岳飞云道:说真的,不胜其烦。
见夏辰张口要咬点心,他忙拦道:你还在服补药,莫吃性寒的食物,要是想吃点心让月娘给你做点枣泥糕、核桃酥什么的。
夏辰将绿豆糕放下调侃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我怎么觉得我堂姐对你有意思呢?岳飞云连连摇头:你别又拿我开玩笑了。
想你堂姐爱慕的人是卫寒才对,她送点心来给我无非是想多在这住一阵子。
夏辰想了下:这话要是给我堂姐听见,一定会很伤心呢。
说罢收起玩笑的表情:是我给岳大哥添麻烦了。
岳飞云淡淡一笑:我从未视你为麻烦,以后也不要说这种话。
忽听一声娇笑自门外传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情人在谈情说爱呢。
岳飞云苦笑道:你到底还是来了。
门被推开,红筝大大方方地走进来:我一向说一不二,岳少将军该不是以为我那日只是恭维客套吧?岳飞云道:当然不会,我一直在等你。
请坐。
红筝露齿一笑:少将军一向这般会说话么?说罢她的眼光瞥向夏辰:想不到在这遇见小公子。
怎地瞧着气色不佳呢!夏辰道:这几日略感风寒,红护卫倒是一直好气色。
一想到这女子狠辣诡谲的招式,她便自然对之产生了几分戒备之心。
红筝掩唇笑道:小公子面白唇淡。
不仅是染了风寒,血气也略显不足,应该多吃些补品好好休息才是。
夏辰道:想不到红护卫还懂医术。
红筝道:自小随家母学了一些。
岳飞云道:红护卫不是中原人士吧?红筝道:国已亡、人已故,红筝四海为家。
岳飞云一怔:红护卫莫非是大夏国人?红筝仍旧笑颜如花:如今哪还有什么大夏国。
不过剩些残族旧部还有那贪生图贵,向玄国称臣的!夏辰道:红护卫似乎很瞧不起他们?红筝一摊手:这世上不怕死的人本就不多。
何况我也是寄人篱下混饭度日,哪有资格瞧不起人家。
岳飞云道:红护卫不纠结过往,实在是个豁达之人。
红筝的表情好像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明眸更弯:过往?我记事时大夏国就已不复存在了。
我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夏辰道:话可不能这样说,相信许多人都有复国之心,并会教育自己的孩儿勿忘前耻。
哪个朝代覆灭后。
都有很多人闹复国,虽然他们中大数人是因为失去了曾经的地位不甘心。
但也不排除有理想有追求的人。
当然这不包括外族入侵的情况,因为没有任何一个民族甘心被奴役,所以她相信大夏国的人对玄国人的恨绝非个别。
红筝双眼微一眯:小公子小小年纪,倒是很有见地呢。
岳飞云笑道:红护卫如果相处久了就不会把辰儿视作孩童了。
红筝道:我早已对夏公子刮目相看了。
夏辰道:不敢当。
对了红护卫,你是替仙客赌坊做事么?红筝道:也是也不是,我只是与他们合作比较多吧,但有重要的客人到仙客赌坊,赌坊的人便会请我去保护他们的安全。
夏辰想了下:就是说和保镖差不多。
红筝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夏公子形容得很是恰当,镖局一般是替人保护财物,我呢是保护人。
夏辰没想到她会这样理解,但也不多作解释。
红护卫,那你一定见过赌坊的坊主罗?红护卫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很年轻,但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
岳飞云道:既然没见过,你又怎知他很年轻呢?红筝道:看身姿,凭感觉。
夏辰刚刚也和岳飞云有同样疑问,但红筝的回答她却挑不出任何毛病,有些时候人与人之间凭的就是一种感觉。
岳飞云点头道:我相信你的感觉不会错。
而且……红筝有意停了片刻继续道:他举手投足间有一种高贵风范丝毫不见江湖气,身上的味道也很特别。
夏辰心下一惊:有多特别?难道是药味?难道是花漫楼?红筝耸耸肩:我说特别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总是不停地变换,有时是麝兰香,有时是茉莉香,还有时像果香。
总之每次都不一样。
夏辰揉了下额头:此人若非行事极谨慎,便是有意用香料掩饰其本身的味道。
若非像花漫楼那样身上已被药香浸透的人,又怎会如此在意这细节。
而若非这坊主有意为之,那些刺客又怎会无声无息般到了画舫,想自己和卫寒、岳飞云登船都费了不少周折。
红筝道:夏辰公为何对那坊主如此好奇?夏辰微笑反问:安阳城中又有谁不好奇?今日我难得遇上一位与之打过交道的人,自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红筝道:其实我也很好奇,每次见他总有种揭下他的面具看个究竟的冲动。
她的话把几人都逗乐了。
夏辰道:红护卫这次的任务想必是保护海崚王罗?那坊主是何时找你的呢?红筝道:当天晌午他把我约到一艘画舫上说的。
原来如此。
你们先聊,我有点累。
夏辰起身道。
她心想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何况这红筝既然是做保镖生意。
就会知道替雇主保密身份的准则,所以她说的话是真是假还不一定,许是故意引自己和岳飞云入歧途也未可知。
午饭时卫寒并没有过来,夏辰心想海崚王就要离开。
皇上又要设宴,卫寒一定有许多事要忙。
夏辰问岳飞云:岳大哥。
下午可有时间?有,你有什么事么?我想请岳大哥陪我出去走走,之前我在一家古玩店相中了一见东西,但那天没带够钱。
她想去看看展掌柜。
但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没办法骑马,并且展掌柜那边万一有什么状况,有岳飞云在也好办些。
岳飞云微微一笑:你还有这爱好。
行,我陪你去。
路上夏辰简单地向岳飞云说了一下自己与展天的关系。
当然花漫楼那块儿她没提,只说买古玩时认识的。
岳飞云道:难怪那日他会回来找你,并想帮我们离开。
夏辰叹道:我也没想到他会不顾自身安危来救我。
岳飞云面生疑惑:如此说来此人家底殷实,也颇重人情,为什么会落草在先,劫财在后呢?夏辰知道这其中必有个特殊的原因,或许展掌柜能知道些什么。
展掌柜见到她十分高兴:小公子,上次的事真是谢谢你,我儿子难得把店铺打理的很是不错。
看到跟着进来的岳飞云,他微笑着道:这位公子一表人才,是小公子的朋友么?夏辰不由得暗暗惊讶,这展掌柜竟不知展天被抓的事!她扭头向岳飞云使了个眼色才道:他也很喜欢古玩玉器,所以我带他来看看。
展掌柜道:我上次出去带了些好货回来,小公子可想看看。
夏辰微笑点头:好啊。
紫金冠、白玉带、琉璃杯……翡翠马栩栩如生,夏辰惊讶地问:展掌柜,这些东西?他这是把皇宫盗了么!展掌柜神秘一笑:小公子莫要多问,这批货来的便宜,小公子若有喜欢的,尽管开口。
夏辰心里惦记着展天的事,大概看了下拿起那条白玉带问:展掌柜,这个多少银子?据她所知玉带非皇亲国戚、名爵高官不能佩戴,所以极为罕见。
尤其这条玉带整条由活环串连,首部玉带块上有一龙首钩,首尾部玉带块上均雕有牡丹花纹,其余玉带片上亦雕有栩栩如生的麒麟、貔貅等神兽图案。
每个玉带块两边镂雕凤形环孔。
质地为上等和田白玉,首部四个玉带块上有酱红色沁,更添了几分自然美色。
如此精细的雕琢工艺已达出神入化的程度。
展掌柜道:就知道小公子好眼光,这条玉带就说是稀世珍宝也差不多了,我花了大半家私才买到手,唯一可惜的是只能做收藏,不能轻易示人,所以我想留作传家宝,他日就算家中生变,只要有它在手也足够东山在起。
展掌柜考虑的真是长远,这个做为传家宝再好不过了。
夏辰细看之下断定这玉带的主人绝对非王即侯,能辗转到商人手里,不是盗的就是抢的,而展掌柜敢收购,十之*是盗墓所得,从其崭新完整程度看,时间应该并不久远。
展掌柜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儿子无心家业,我不替他早做打算不行啊。
夏辰问:怎么展公子又走了?展掌柜道:我一回来他就走了,能替我守三天店铺已经是不易了。
说着那起那尊翡翠马:这个小公子若喜欢,五百两。
夏辰见这翡翠马是整块玉所雕,颜色由浅到深,浑然天成,雕工精致细条优美,这个价钱当真是便宜至极,她垂手从戒指中取出五百两银票交给展掌柜:成交。
离开古玩店,岳飞云终于忍不住问:你哪来这么多钱?夏辰眨了下眼睛:就靠这古玩啊,便宜买高价卖。
岳飞云一脸惊讶:这么说你很精通此道?换作是我不买亏才怪了。
夏辰微微一笑:岳大哥,看样子展掌柜不知道展天被抓的事,这怎么可能呢?岳飞云一皱眉:我也很奇怪,就算他自己没有招出来,刑部的人也该查到才是。
夏辰咬了咬嘴唇:展天一早就想让展掌柜变卖家产到江南去做别的生意,看样子他早预料到有今天,所以早做了准备。
嗯,按你所说他常年在外,许还另安排了假身份,所以刑部的人才没有查到。
岳飞云赞成她的想法。
夏辰本还想去风月山庄看看,但又不想让岳飞云同行,于是道:岳大哥,我想去探望一位朋友,而我担心卫寒回来找不到咱们着急,不如你先回去。
岳飞云道:也好,你自己小心些。
说罢吩咐车夫停下,又交代了几句另雇了一辆马车回府去了。
来到风月山庄,花漫楼果然早已和商无尘走了,绮云也随行而去,赛雪则留下打理山庄。
夏辰问:风月哥哥可有捎信儿回来?赛雪摇摇头:我家公子这次走的十分匆忙,至今也未传来任何音信。
夏辰问:他以往出门也是如此吗?那万一生意上有什么事,或是家中有事要怎么办呢?她觉得花漫楼绝不会这样扔下家业,他们一定有联系方式才对。
赛雪道:不瞒夏公子,我觉得我家公子在家可晓天下事,出门亦同样能知晓家中事,至于他怎么做到的我就不清楚了。
夏辰听了这话,忽然感觉像是有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一般,她四下扫视一眼站起身:我先告辞了,如果他回来,烦请通知我一声。
是,我送公子。
一直到傍晚卫寒才出现,带着一脸倦意,神情凝重地将夏辰叫到岳飞云的书房:辰儿、飞云,出大事了,昨晚送到天牢中的饭食被人下了毒,牢卫和犯人被毒死大半。
夏辰惊声问:那展天呢?Lps:感谢心花错、人一介粉红支持,谢谢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对卫寒摇摇头:他一直被关在刑审室,孙大人下令不许给他食物,所以幸免于难,只是他被多种酷刑加身,情况仍不乐观。
岳飞云沉吟片刻:这事有很多人知道吗?海崚王知道吗?卫寒闭上眼点点头叹道:海崚王那边第一时间便知道了这件事,吴将军勃然大怒,海崚王本人倒没做出任何反应。
岳飞云倒抽一口气:这……海崚王不计前嫌签署了和谈条约,大云国也承诺会在三晶内抓到主谋,时间本已不多却偏偏又出了这事,关在天牢里的人被毒死了,大云国的颜面信誉何存啊。
夏辰想着这事情的前前后后,看着两人道:幕后操纵此事的人简直手眼通天啊!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刺杀事件发生在仙客赌坊的舫船上,但那坊主自始至终都没露面做个解释,而据我所知天牢戒备森严,犯人的饭食也都有专人复责,如果没有内鬼,这毒食怎么送进去的,并且海崚王怎会立刻就知道了此事?岳飞云看了卫寒一眼:辰儿说的不错。
卫寒眉头深索:吴将军那边已经在讨说法,如果两日内不给他一个交代,他便要将此事通报玄国。
夏辰道:既然和谈已达成,海崚王又安然无恙,最多做些补偿了事嘛。
卫寒道:你啊!刚刚还一副神机秒算的样子,这会儿竟又变得笨头笨脑起来,补偿?你以为这是小孩子打架啊?哪个条约都会有对彼此约束的条款,破坏条款的一方且不说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对方若不接受。
完全可以借机撕毁条约。
岳飞云猛地站起身:难道这是玄国的圈套!夏辰惊讶地看着他:岳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岳飞云道:玄国在同意和谈前就开出了许多条件,并随着和谈进行,我们许多原本由重兵把守的地方士兵都已撤回,如果玄军此时大举进攻一个关口,大云国根本来不及调集兵力,我和父亲回边关安至少也要半个月。
更别谈调兵了。
卫寒的脸色已变:飞云。
如果真这样,我们绝不能让海崚王离开安阳。
夏辰惊讶地道:卫寒,你是想拿海崚王当人质?这岂非等于是直接向玄国宣战吗?卫寒道:可事情万一如飞云所料。
海崚王离开安阳我们不是连一点牵制玄国的筹码都没有了。
岳飞云思忖片刻:不如我们先试探一下海崚王,想办法让他在安阳多留几天,如果他肯,就说明玄国是有诚意和谈的。
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他不肯……我们就把他强行留下。
卫寒道: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我觉得海崚王这个人亦正亦邪城府极深,他若嘴上答应不追究此事,暗里却送信回玄国,我们又怎能得知呢?夏辰听了这话。
也觉得海崚王这个人实在让人琢磨不透,他表面上优雅高贵,却一有时间就到处玩乐。
并极贪恋俗尘乐事,如此表里不一的人实在想想都令人心中发毛。
而且还有另外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岳大哥、卫寒,你们不能轻举妄动,不然不论事情结果如何,卫家和岳家都要替此事担责的。
卫寒和岳飞云同时一怔,相视片刻,卫寒脸上浮现出一丝淡然的微笑:大丈夫为国为民死得其所,相信皇上和全天下的人都会明白我今日所为乃是出于一片忠诚。
岳飞云大笑一声:卫寒,你果然不愧是我岳飞云的兄弟,我们走。
夏辰一跺脚:你们两个傻瓜,一个也不准走。
卫寒转回身走到她面前,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辰儿,你虽然聪明,但有些事你不懂,如果我和飞云今日不去,这辈子也无法抬头做人。
夏辰一把拍开他的手:我不懂?我看你们才是幼稚的可笑。
我问你,你们拿什么对付海崚王?就算你们抓了他,你们让大云国如何向玄国交代?是说抓不到刺客害怕被追究责任,还是原本就打算以海崚王当人质让玄国投降?莫说他只是一个王爷,就算是玄皇离开王座就什么也不是。
卫寒大喊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搞完阴谋后大摇大摆地回去?夏辰想了下:不是说先拭探一下他的态度吗?当事人还没表态,你们乱什么乱。
岳飞云略一思忖:辰儿说得有理,我们不妨先去看看。
卫寒叹道:那好吧。
夏辰白了他一眼:怎么?不让你逞英雄不高兴了?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对这两个人,尤其是卫寒却多了几分钦佩。
三人商量一下来到海崚王的行园,海崚王命人请他们去书房。
来到书房,竟然发现岑少泽正在与海崚王下棋。
海崚王道:你们来得正好,后天我便要启程回玄国,明日还要赴宫宴安排行程,怕是没时间与你们一一作别,咱们就趁今日聚上一聚,认识你们我也算不虚此行了。
夏辰道:王爷,现在两国不再兴兵,也算得上友邦了,何不在安阳多留几日,王爷的救命之恩辰儿还没有好好报答呢。
卫寒意味深长地道:是啊王爷,您此行的使命已完成,终于能好好轻松几日,您就再留几日,我可还有好多地方没带王爷去呢。
岳飞云道:是啊王爷,我还想和您一起去狩猎呢。
海崚王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此时眼光方从棋盘移到三人面上:你们如此盛情,可惜本王只能心领了,皇上已来书信催我回去复命。
岑少泽微笑道:你们的心思王爷已猜到,他刚刚还说你们很快会来,并且极力挽留他。
果然被他说中。
当场被人拆穿,夏辰三人面色尴尬地面面相觑。
到底是卫寒脸皮厚些,率先嘻笑着道:王爷既然已猜到,想必也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了?海崚王道:你们啊,枉我视你们为友,你们竟如此不了解我,你们真当我是那么容易受人利用?有人要破坏和谈才做出这些事来。
我若顺了他们的意。
岂非……他指了下自己的头:脑子有问题。
卫寒笑道:是我们脑子有问题,竟担心王爷会因此事震怒请玄皇主持公道。
海崚王笑道:我既然敢在这种时候担当此任,就不怕把命留在大云国。
所幸的是大云国的朝廷也十分有诚意。
夏辰道:王爷,我是不管那些国家大事,我可是真心诚意请王爷多留几日的。
海崚王道:我也想啊,但我一日不走。
有些人的居心就不会死,我一人生死是小。
若因我再生变故引起两国的争端才真的是得不偿失。
岑少泽道:海崚王胸怀天下,深知战乱只会给两国百姓带来苦难,你们就不要小人之心了。
海崚王道:不过,刺客之事我还是要追究的。
这也是为了你们大云国。
卫寒正色道:王爷说得极是,此事卫寒必定查个水落石出,介时亦会对王爷有个妥善交代。
海崚王想了下:那些都是后话。
眼下我玄国使团中许多人对此事颇有微辞,我听说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犯没死。
而此人又宁死不肯招出幕后主使,不如先拿此人了事。
不行!夏辰脱口道。
海崚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辰儿,你难道真和此人有些关系?夏辰咬了咬嘴唇:交情不深,但有点渊源。
海崚王长眼一眯:你向我说这些,不怕我让人抓你回牢里去?夏辰微微一笑:王爷亲保我与那人犯无关,将我带出天牢,此时却又把我送回去,岂非打自己的脸么?岳飞云小声道:辰儿你怎么能和王爷这么说话呢。
海崚王大笑道:岑公子,我好像被人将了一军啊。
说罢站起身走到夏辰身前:我自然不会打自己的脸,但那个人犯我保他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你得给我个理由。
夏辰道:虽然不知他能不能钓到鱼,但总比没有鱼饵的空勾机会大些。
海崚王点点头:有些道理,那么暂且留他一命吧,我这么做也是相信你们能很快抓到那条大鱼。
这次晚宴夏辰更见识了海崚王的风采,她忽然觉得他比自己更像是现代来的,他不仅不拘泥于那些格式规矩,更有着改变许多不合理的魄力,并且实事求是,尤其在对女人方面,这点倒和卫寒有点像。
用过晚饭海崚王一定要留岑少泽再下两盘棋,夏辰三人乘着马车往回走,走到一半卫寒非要下去透透气,夏辰道:岳大哥,今晚月色怡人,我们也下去走走吧。
卫寒喝得有点多,指着天上的月亮竟唱起歌来: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夏辰没好气地道:情痴?我看你就是个花痴,你少吵我赏风景。
岳飞云大笑道:花痴?说得好,说得妙。
卫寒道:辰儿,你再取笑我,别怪我亲你了啊。
说着凑过脸来。
夏辰立刻躲到岳飞云身后,她只恨这手边没有什么东西丢他,凤眼倒竖:卫寒,你再胡邹八扯别怪我,我打你啊。
岳飞云笑得都快岔气儿了:卫寒,虽然辰儿是比许多女人好看,可他到底是男的,并且他才多大,你能不能别乱开这种玩笑。
卫寒忽然不说话了,抬头瞧着天上的月亮出神,一直到岳府大门前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我今晚就不在这住了,我得……回卫府一趟。
岳飞云道:你身上有伤,又喝了这么多酒,让车夫送你吧。
好。
卫寒乖乖地上了马车。
夏辰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这是怎么了?岳飞云道:别管他,他一向如此。
夏辰回到棠梨院,花光月影宜相照,谁怜流落江湖上。
她静坐在院中独看着清婉的月色,如果还在现代,她现在该有多大了,还在苦苦单恋着那一人吗?她忽然觉得经过这段时间,前世的切早已远离了自己,是该好好打算在这里的生活了,只是感情方面实在尴尬,她不过是一半大孩子而已。
这样也好,玄国和大云国休战,老宅那边也马上落成,夏府那边的事一结束,她便可以专心地做生意了,不然只花不进早晚坐吃山空。
天刚蒙蒙亮,忽听有人轻叩窗框,她猛地翻身坐起:谁?辰儿,是我。
卫寒的声音自窗外传来。
夏辰忙下床打开窗:你抽什么风啊,这白不白夜不夜的跑来我这做什么?卫寒跃进窗来捂住他的嘴小声道:因为只有这个时间我才能带你去见展天。
夏辰眨巴着眼睛示意他拿开手。
这会儿天牢应该加紧了防备才是,我们真进得去吗?卫寒拍拍她的脸:戒备森严是冲着旁人,对我来说反倒更好安排。
夏辰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现在这天牢全交给了禁军复负,卫寒出入也不怕碰上外人了。
你等下,我穿衣服。
借着月光,卫寒注意到夏辰单薄的丝袍下还缠着绷带,想起那日在天牢见到受刑,他的心又一阵刺痛。
辰儿,身上的伤可好些?夏辰套上外衣:好多了,只是有时会痒痒的。
卫寒咬了咬嘴辰:都怪我当时晕了,不然我绝不会让人把你带走。
那日他醒来听说是一个茶铺的小伙计报的信,一问才知道夏辰已被刑部的人抓进了天牢,他马上让大哥去打听了消息,然后去找海崚王帮忙救出了夏辰。
夏辰想想那日的事,心中也仍有余悸,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卫寒,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卫寒突然冲到她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过不去,永远过不去,每当想起你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地倒在我怀里,我的心就疼,疼得快要裂开了。
辰儿,我……我也不知为什么,可是我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失去你。
L☆、第一百五十四章 家主听着这如同告白般的话语,夏辰的心一紧,她极不自然地笑了下推开他:你能说点吉利话么?我像那么短命的人么?卫寒又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以后不准你再动不动就逞义气,不然……夏辰一挑眉:不然怎样?卫寒用行动证明了不然会怎样,他狠狠地吻着她的唇瓣,就好像要把她吃下去似的。
夏辰忽然很想就这样沉浸在这霸道的温柔中,但脑海中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这事有些不对劲,甚至荒唐,她现在是男的并且是个不太大的男孩子。
想着他的肩上还有伤,她一脚踩在他脚上,趁机推开他:你还没醒酒是怎么的?我没空陪你玩儿。
卫寒有些恼怒地捶了捶自己的头:穿好衣服跟我走。
说罢人已掠向窗外。
坐上马车,卫寒递了件青布袍给她:套上,若有人问起,我会说我有伤在身,你是服侍我起居的小童。
夏辰闻言好奇地问:怎么?服侍你起居的不是小丫环么?卫寒翻了下眼皮儿:你见哪个公子少爷出门带个小丫环的?当然风月公子那种自命风*流的除外。
夏辰酸不溜地道:出门不带,家里一定不少吧?卫寒皱了下眉头:说实话,一个也没有。
鬼才信你。
不信你可以去问啊。
我可没吃饱撑着。
你……明明是你先提起这事的。
在禁卫军中,卫寒还是很有威信的,两人很顺利地到达了展天被关的牢房。
卫寒冲看守道:人犯情况怎样?看守躬身道:不吃不喝,一句话也不肯说,似乎一心寻死。
卫寒一抬手:行刺海崚王的人只剩他一个。
不能让他再有闪失,我和他聊聊,你们去拿些酒菜来,记得盯好做饭的人,食物要出了问题小心脑袋。
是。
看守离开后,卫寒打开牢门走了进去,夏辰也忙跟了进去。
展天躺在一张草铺上。
满布血渍的囚衣破烂不堪。
散乱的头发半盖在脸上,看不清他此时是睡还是醒。
卫寒催促道:有什么话快说,我在门口看着。
夏辰来到展天身边半蹲下身:展天。
我是辰儿,你怎么样?展天撩开脸上的乱发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又回来了,不要命了!夏辰看着他胸前一片血肉模糊摇摇头:我……你这是为什么啊?你就没想过你的父亲吗?展天伸出肿得不成样的手示意她噤声,然后向门口瞥了一眼:辰儿。
千万不要和人说起我父亲,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孤儿。
说到这他顿了顿:事实上我本就是个孤儿。
夏辰惊讶地道:那展掌柜他?他是我养父。
我的父亲本是泸州知府,他一生清廉爱民却被奸臣陷害入狱,死在狱中。
我和母亲被流落街头却又碰上地痞想将我母亲卖入教坊,我母亲她。
自杀了。
我养父,也就是展掌柜是我父亲的朋友,他几经辗转找到我。
认我为子。
夏辰点点头:难怪刑部的人没有查到展掌柜那儿。
展天又咳了一阵,痛苦地锁紧眉头:这也是我有意为之。
夏辰拿了两颗药丸让他服下:我去看过展掌柜。
可怜他还在为你打算将来!展天闭上眼:谢谢你,怎奈忠孝不能两全!你所做的一切是想为父母报仇么?展天脸上浮现出一丝凛然的笑:起初我只是在追查陷害我父亲的人,后来我遇上了风月公子,他让我渐渐明白不是某个人害死了我父亲,而是整个朝廷,是皇上!夏辰瞥见卫寒在门口打着手势让她快点说,她凑到展天耳侧:这么说来,你们想推翻朝廷?展天迟疑片刻:是。
夏辰追问道:这次刺杀事件是风月哥哥安排的么?他又怎会让你……展天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是我自己要来的,此次的事与他无关。
夏辰听了这话苦笑道:这么说风月哥哥他至少知道这件事。
展天微微一怔,随即扭过头去:你走吧,别再来了。
夏辰听见卫寒已在催促,站起身叹道:你保重。
展天在她将到门口时道:有时间替我去看看父亲,如果有可能让他尽早离开这里去江南。
夏辰见守卫端着饭菜走过来,不好再说什么,轻嗯了一声。
卫寒冲那守卫道:把饭菜送进去。
接着叮嘱道:他现在身体状况不佳,不管谁来都不许再对他用刑,谁敢不听你就立刻通报我。
是。
守卫连忙道。
离开天牢,已是拂晓,夏辰的心情就像这迷蒙的晨雾般迷离。
她感觉得到这事的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有一个惊天的阴谋,花漫楼是那个领袖吗?卫寒轻声问:怎么好像心情不好?展天和你说了些什么?没什么。
卫寒,你有恨过这个朝廷,恨过皇上吗?卫寒轻笑道: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这些年我看得多了,也自知除了管好自己,改变不了什么。
夏辰道:难得你如此有自知之明。
说到这儿她将声音压得极低:你有过推翻朝廷的念头么?卫寒一把捂住她的嘴:说什么呢!这种不忠不义的事我宁死也不会做。
夏辰掰开他的手:明知是一个*的朝廷,无能的皇上,你还要忠心于他?君要臣死,死不能不死!这是卫家的祖训。
卫寒说到这儿微微一顿:其实我也怀疑过,但是辰儿你也读过许多史书。
千载年来又有几位正真称得上圣明的君主呢?生在哪个朝代都是天意,如果碰上一点不公就想推翻朝廷,这天下岂能有一日安宁?夏辰叹道:是啊,就算是气数已尽的朝廷,要推翻它也不容易,没有一次改朝换代不流血千里的,而新的君主。
新的朝代也未必强过原来的多少。
说到底这都是时代制度造成的。
卫寒意味深长地道:是啊,这些不是我们所能改变的。
辰儿,难道展天他们是要谋反?夏辰摇摇头:他说他是为了报父亲仇。
他父亲曾是一名清官。
卫寒深深叹了口气:又是这样的事,辰儿,别再想他的事了,说到底错的是他。
你也算仁至义尽了。
夏辰有点心烦,一抬手:我累了。
我要回去睡回笼觉。
一觉醒来,竟已快到晌午,月娘交给她一封信,说是孟护卫送过来的。
打开一看。
信上写的是关于夏府近来的状况,夏府果然已陷入经济危机,夏怀勇从狱中出来便去豪赌了一场。
而这一场便欠下了三千两赌债。
对于从前的夏府来说这也不是个小数目,如今夏家田产尽失。
无疑是雪上加霜。
夏辰觉得是时候处理这件事了,不然夏怀勇再这么胡作非为下去,她也无法善后。
她正准备去查一下夏怀勇都欠了哪些人的钱,却见王妈妈一脸惊慌地走过来:少爷,大老爷差人来请你过去。
夏辰想了下:我知道了。
来到夏府,夏忠扬让人把她带到书房。
夏辰微微欠了下身:找我有事?夏忠扬阴沉着脸凝视她片刻:连伯父也不肯叫了?夏辰淡淡一笑:不是我不肯叫,而是不道伯父肯不肯认我啊。
夏忠扬抬抬手:我从没说过不认你的话,坐吧。
夏辰坐下身:伯父有话请说。
夏忠扬道:眼看着你堂姐就要出嫁,但夏家最近出了这许多事,我又马上要回边关。
你叔父身体不好,你大堂兄又不争气,至于你二堂兄不用我说想你也知道,他明日便要被发配边关,我再三思量这家业只能交给你了。
夏辰心道好个老狐狸,分明要把这堆烂摊子塞给她啊。
伯父,辰儿哪担得起这若大家业,再说辰儿已准备回青州了。
夏忠扬有些惊讶:你要回青州?夏辰点点头:是啊,辰儿自知不是读书的料,更闲散惯了,所以还是觉得放马南山的生活更适合我。
不行。
夏忠扬猛地站起身:你身为夏家唯一的嫡孙,如今夏家有难,怎能说走就走呢。
夏辰佯作不解:伯父这话怎讲?堂兄们虽然出了点小状况,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堂姐又将嫁入显赫的严家,再说还有伯父的声威,夏家难从何来?何况伯父不是一直怀疑侄儿的血脉么?夏忠扬沉吟片刻:这,这都是误会,我已经查过了,你就是夏家的血脉。
夏辰起身道:侄儿自知没这能力,伯父若无他事侄儿告辞了。
站住夏忠扬一拍桌子:就算你不肯接掌这家业,只要你还姓夏,就要承担夏家的债务。
夏辰一挑眉:伯父,你说这种话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害臊么?夏忠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我早就想将这家业交给你,赶你出去也是想让你多磨练磨练,我这也是一番苦心。
哦?夏辰拉了个长音儿:如此倒是侄儿不懂伯父用心良苦了。
说罢她重又坐下:伯父,既然你信得过我,我也不好辜负伯父的信任,请伯父把夏家所有宅地契和帐目交给我吧。
夏忠扬立刻拿出一叠文册字据:都在这了。
夏辰接过大概翻看了一下:只有这些?夏忠扬道:只剩这些了。
夏辰注意到有几张是新契书,显然是夏忠扬把她没有卖掉的那些补办了契书,而其他的多是债单。
伯父,我大概看了下,这些田产的价值不过千两,但这些债务加起来至少有五千两。
夏忠扬有些惊讶夏辰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辰儿,伯父也是没有办法,这家中近来出了太多事,先是祖母,然后是你叔父叔母,还有你堂兄他们,伯父只能靠你了。
夏辰点点头:可以,但我想请伯父立个字据,确认我家主的地位,不然伯父不在我怕底下的人不听我的。
夏忠扬闻言面露喜色:一言为定。
他心想这小孩子到底不知天高地厚,更什么不懂,他只看到了家主的身份和那些田产,却不知他这样一来要将所有债务一并承担。
夏辰拿到字据,连同那些契约帐册一起收好,然后她看着夏忠扬:把所有人都叫来,我有话说。
夏忠扬一怔,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看错了夏辰,转念一想,自己还在,不怕他耍什么样,他不过是想显显威风吧。
夏辰坐到主位,扫视一眼屋中众人:现在我已经正式接掌夏家的家业,以后所有大小事务就得按我定的规矩来。
夏怀勇冷哼道:夏家自有祖训,用不着你在这多事吧?夏辰点了下头:不错,按祖训涉赌者举债自负,还要受家法制裁,你欠了三千两赌债,还不包括之前还上的那些,你说该怎么办啊?钱氏厉声道:我看你敢动勇儿一根汗毛。
夏辰看了夏忠扬一眼:伯父,不听家主训话,多嘴多舌者该怎么处置?夏忠扬冷声道:辰儿,他们到底是你的长辈,而你刚刚接掌家业,何必旧事重提呢?夏辰叹道:伯父身为将军,应该知道无信不立的道理,如果没个规矩,这夏家我管不了,我想这字据我还是撕了吧,至于夏家的债务,待伯父无力偿还,再让债主来找我便是。
说到这儿她瞥了夏菁华一眼:如果你不怕堂姐出嫁时连一箱奁妆也没有,夏家从此破落的话。
夏忠扬眉头一皱,冲妻儿道:还不跪下领罚。
说罢转头冲夏辰道:你可以罚他们,也可以定规矩,但你至少有办法帮夏家度过眼前的难关吧?夏辰这才重新收起字据:伯父也说过我是夏家唯一的嫡孙,而我既然接掌了家业,就不会让夏家跨掉,这些债务我会处理。
伯母和堂兄的家法可免,惩罚却不可逃,即日起闭门思过半月。
至于规矩,我只加一条,今后任何人做出有辱有损家门之事者,逐出家门,后果自担。
夏忠扬一家闻言松了口气,满口应承夏来,他们现在已被逼到了绝境,哪还有心思去管以后的事。
如愿地拿回夏家,夏辰却高兴不起来,对于这几千两债务,她也颇为头疼,虽然卖田产所得花漫楼已交给她,可加上徐老太君留下的也不过五千多两,她近来又花了一些,如果现在把钱都拿去还债,她便没有本钱去做生意了。
回岳府这一路上,夏辰仔细看了那些借据,她发现夏怀勇所欠的大部份是仙客赌坊的钱,也难怪夏忠扬如此急于让她来接掌家业,仙客赌坊的规矩她知道,过了期限利息便会以惊人的速度翻倍,看日期三天内还不上,三千两就会变成四千五百两。
傍晚,卫寒带来了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展天在狱中自尽了。
Lps:感谢萱禹、千羽千语、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一百五十五章 运气夏辰好半晌才缓过神儿来:卫寒,你不是答应我照顾他的吗?卫寒道:他一心求死,别人岂能看得住?可是、可是……夏辰如今也不知道她究竟该怪谁。
卫寒轻声道:不管怎样,他的死总算能玄国有个交代了。
说着叹了口气:说实话,他受了那么多酷刑,就算活着也是个废人。
夏辰想起浑身是血的展天,猛地抬眼盯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古代的刑罚太可怕了,一旦落入大狱,不管有没有罪,一番审讯下来这人多半非死即伤,那可都是血肉之躯啊。
卫寒道:不管他招不招他都是死罪,办事官员急于交差怎会对他手下留情!你们到底有没有人性?真不知道有多少人屈打成招,又有多少人冤死狱中!卫寒一脸无奈:辰儿!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展天到底是个刺客,他为了一己之私差点引起两国的战争!夏辰瞪视着卫寒,他说的话都没错,可她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槛,就在几天前展天还在和她开玩笑,和他斗嘴,并且那日他要不回来找自己,也就不会被抓了。
辰儿,辰儿。
夏雅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夏辰强忍下纷乱的心情打开门:雅蓉姐,有事么?夏雅蓉看到卫寒跪倒在地:卫公子,我弟弟就要被发配边关,你能不能让押解之人路上照顾他一些,他还那么小,又没吃过苦。
卫寒看了夏辰一眼:辰儿你的意思呢?夏辰狠狠白了他一眼。
当着夏雅蓉的面这么问,要她怎么回答!如果你有办法,就帮个忙吧。
卫寒点点头:好。
夏雅蓉连连道谢,并拿出一百两银票:我们就只有这些了。
夏辰接近银票交给卫寒:求人办事总不能空着手。
说罢冲夏雅蓉道:我和卫公子有事要出去一趟,堂兄的事你就放心吧。
对于夏怀英,夏辰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觉得讨厌,可以说没什么印象。
一想到他将面临的生活。
也真够他受的了。
离开岳府卫寒好奇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夏辰没好气地道:去赌坊。
卫寒惊讶地道:去那干什么!当然是赌钱罗。
什么?赌钱?喂,你是不是受刺激太大了!卫寒拦住她的去路。
夏辰冲他勾勾手指:过来,你脸上粘了东西。
哪里?卫寒摸着自己的脸。
将信将疑惑地凑上前。
夏辰挥拳便打:我这才算受刺激了呢!卫寒一边躲一边喊:我,我可还有伤在身的。
夏辰见他让开,直接向外走去,卫寒只好跟上。
仙客赌坊的门前永远车水马龙。
一进大厅,一张张桌前围满了人。
在这里不一定要换筹码。
不管是银子、首饰、珠宝,只要有人认可就可以当赌资。
夏辰大概看了下,牌九、骰子、长牌、抽签,角落里竟然还有一群斗蛐蛐的。
当真是花样百出。
卫寒明明没有做贼却很心虚,他跟在夏辰身后不时地小声道:辰儿,别闹了啊。
这里不适合你,你要想玩儿我带你到别的地方。
夏辰白了他一眼:啰嗦!卫寒道:你若非赌不可。
咱们上楼吧,这里太吵。
夏辰想了下点点头,她连扑克牌都不会玩儿,更别的赌了,她来只是想见识一下,自然也有一种碰个运气的心理,她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听觉和眼力,没准儿能在哪种法上琢磨出点门道呢,偏偏这大厅里人声嘈杂,兴许二楼会安静些。
她之所以想赌坊来,是因为她一向秉承羊毛出在羊身上,以欺人之道还至欺人之身的信条,既然是赌债,最好就是赢回来。
二楼果然安静许多,以廊式过道隔成了数间小厅,或一张长桌或四张小桌,从客人的打扮来看,这楼上都是些有钱人。
两人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儿,卫寒小声问:怎么样?试试运气?夏辰皱了下眉头:就没有简单点的么?卫寒闻言爆笑道:哈哈,原来你都不会玩儿啊,猜单双、猜大小简单,带了银子和嘴来就能玩儿。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我不仅要玩儿,还要赢。
卫寒耸了下肩:哪有人敢说自己一定赢的!嘘!夏辰示意他噤声。
她忽然听到了两只蛐蛐的叫声。
卫寒好奇地问:听到什么了?夏辰闭上眼,屏除心中杂念,那叫声渐渐清晰明朗起来,她甚至可以感受到空气的震动。
听着听着她发现两只蛐蛐的叫声有明显不同,其中一个高亢明亮,另一个虽然也不示弱,但却忽高忽低,明显底气不足。
跟我来。
她扯着卫寒的衣袖奔那声音传来的房间而去。
这个厅中间有一个八仙桌,桌上放着一个陶罐,十几个人围在那附身向罐里瞧着,还不时手舞足蹈地发出一声声低吼:咬它,咬啊!哎呀,你到是咬它啊!那劲头只差没钻进去了。
夏辰和卫寒凑上前,一名手中拿着根蛐蛐草的年轻男子瞥了他们一眼:两位公子下注么?夏辰摇摇头:我们先看看。
年轻男子点了下头,一边逗弄着蛐蛐一边道:这只大点的叫黑将军,这只小点的叫铁将军。
夏辰闻言冲卫寒耳语道:要是岳大哥听了这两只蛐蛐的名字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卫寒忍不住笑着掩唇道:明儿我非抓一只蛐蛐叫岳少将军,一定打遍天下无敌手。
这两只蛐蛐经过一番恶战,个头小的铁将军胜了,将那黑将军咬得只四下躲逃,连叫声都显得那么胆怯惶恐。
这时那轻年转到旁边一间小屋去了。
不一会儿又捧了两个罐子出来放在桌上。
他把罐子都打开道:老规矩,个大的叫黑将军,个小的叫铁将军,可以开始下注罗。
夏辰闻言心道这些人还真是会省事,取两个名字可以一直用。
这时那些赌客纷纷拿出银子:五十两赌铁将军胜。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三十两我还赌黑将军胜。
夏辰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这黑将军不像铁将军叫得那么欢。
但两只蛐蛐的叫声都很嘹亮。
卫寒小声道:辰儿。
你看哪只会赢。
夏辰想了下:俗话说会有咬人的狗不叫,我押五十两赌黑将军胜。
可蛐蛐毕竟不是狗,她只希望那铁将军的确是在虚张声势。
青年将两只蛐蛐放在一个罐子里。
并开始用蛐蛐草去逗弄两只蛐蛐,很快铁将军便被惹火了,冲上去咬黑将军。
黑将军却并不反攻,跳了两下躲开了。
夏辰皱了下眉头。
心道这黑将军该不是只病蛐蛐吧!可听它的叫声分明很有底气的样子,连空气的震动都比那只铁将军叫时来得明显。
这时有人在唉声叹气。
有人在拍手叫好,那青年道:有要加注的么?我加五十两,赌铁将军胜。
我加一百。
卫寒扯了扯夏辰的衣袖:情况不妙啊。
夏辰没好气地道:看看再说嘛。
卫寒取出一锭银子:二十两,赌黑将军胜。
夏辰白了他一眼:你还真小气。
卫寒摸摸鼻子:卫家有规矩啊。
我这已经是在全力支持你了。
这时黑将军忽然发威了,冲上去和铁将军掐在了一处,那气势好像在说。
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了!只缠斗了片刻,铁将军便溜起边儿来。
不论那青年如何挑*逗就是不肯上前。
哎呀!真是不堪一击!他娘的,又输了!青年终于宣布这局黑将军胜,夏辰这次赢了三百二十两,卫寒也赢了一百多两,这可怕他们乐坏了。
卫寒道:辰儿,赢的这些够我再陪我玩儿两局了。
接下来的五场夏辰每把都赢,卫寒当然也跟着赚了不少处。
到了第六场开始有人跟着她下起注来,她暗暗踩了踩卫寒的脚尖,示意他别和自己一起押,一方面一直赢会惹人怀疑,另一方面若所有人都跟着他押,虽然赌场有赔银,但赚头可就小多了。
卫寒当然也明白,而他这次押了两百两。
结果卫寒赢了一千多两,夏辰输了一百。
那青年道:今天的蛐蛐都赌完了,散了吧。
马上有人反对:怎么可能?你之前明明说有二十对儿。
就是就是,我今天都输了六百多两了,我还等着翻盘呢。
青年瞥了卫寒色一眼:公子运气不错啊。
赚了不少吧?卫寒双臂环肩看着他:我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
有人好奇地问:看不出公子竟是此中高手,把把都赢。
卫寒道:这才不过六七局,兴许下一局我就输了呢!青年道:我再最后开一局。
一局怎么行,这会儿你不玩儿了,让我们呆坐到天亮么?夏辰淡淡一笑:怎么?若大的仙客赌坊赔不起银子了?还是你觉得有人在使诈啊?自始至终可只有你一人接触过这些罐子。
青年支吾道:当然不是,各位稍等,我,有点内急,小解一下咱们继续。
这事他得去请示一下,他实没瞧出这两人动过什么手脚,而斗蛐蛐也是最没可能出老千的,怎么这两人就会一直押中呢,真的是运气?卫寒也不明白夏辰凭什么把把能猜中哪只蛐蛐会赢,但他知道再这样赌下去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冲夏辰耳语道:辰儿,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见好就收吧。
夏辰点了下头:嗯,再玩儿一把我们就走。
此时走了反会被看成作贼心虚,而这一局她决定不再去听蛐蛐的叫声,随便押一个就好,现在她已经赢了两千六百两,虽然不够还债的,可也够用了。
等了一会儿听到门帘响动,夏辰扭头一看那青年回来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名容貌清丽的黄衣女子。
青年去拿装蛐蛐的罐子,那黄衣女子来到夏辰和卫寒身前施一礼:听说两位公子今日运气极佳,不知可有兴趣与小女子赌两局大的?夏辰微微一挑眉:小赌怡情,我们不过是随便玩玩儿,大的就免了。
黄衣女子娇笑道:哪有人不想多赢钱的呢?再说玩儿就要尽兴,何况两位公子已赢了这许多,输一点有何关系?卫寒扯了下嘴角:想不到此间竟有如此佳人,如果是和你赌,全输了又何妨。
夏辰听了这话就来气,这家伙见到有点姿色的女人就发*情!我说你直接把银子送给这位姑娘不就结了,还赌什么!黄衣女子掩唇轻笑道:小女子无功不受禄,小女子亦有几分赌兴,如果公子肯陪小女子赌上两局,便是感激不尽了。
卫寒道:既然姑娘有兴致,在下奉陪到底。
黄衣女子道:公子请随我来。
说着瞥了夏辰一眼:两位公子是一起的么?夏辰哼道:很不幸,我和他就是一起的!你想赌什么?黄衣女子欠欠身:自然还是斗蛐蛐,两位请。
说罢转身向外走去。
跟着黄衣女子来到二楼尽头一间雅间,黄衣女子吩咐侍女去拿两只蛐蛐,然后冲他们道:两位请坐,请用茶。
卫寒道:这里果然不错,还有茶喝。
黄衣女子道:不仅有茶,还有曲。
说着取出一支紫竹笛。
这时那侍女捧着两个罐子进来放到桌案上打开,黄衣女子道:咱们这儿的规矩两位想必知道了,大一点儿的叫黑将军,小一点儿的叫铁将军,两位公子请先下注。
夏辰倾听片刻:我赌黑将军胜,一百两。
黄衣女子微微一笑:之前那间最小注是十两,而我这间最小一注是一千两。
卫寒笑道:爽快,我就押一千两赌黑将军胜。
夏辰不知这女的在搞什么名堂,微一笑:这局我就不赌了。
黄衣女子道:随便。
然后取出一千两银票放在桌上:我赌铁将军胜。
那婢女负责逗两只蛐蛐打斗,黄衣女子一派悠闲地吹起笛子来,夏辰忽然觉得这场面很诡异,一边在拼命厮杀,另一边却在听曲喝茶。
当然她也一直在盯着罐中的两只蛐蛐,忽听黑将军悲鸣一声,紧接着被铁将军咬断了触须,败了。
黄衣女子停下来,妩媚一笑:我赢了。
卫寒喝了口茶:姑娘的运气比我好。
夏辰百思不得其解,这黑将军好好的怎会忽然间败下阵来呢!难道是笛子声?自古都不乏有人可以用声音控制动物的。
L☆、第一百五十六章 曝尸这时那婢女又换了两只蛐蛐来,夏辰押了铁将军一千两,卫寒跟着押了一千两,黄衣女子押了两千,然后像刚刚一样准备吹笛子。
夏辰道:我一向不通音律,尤其不喜笛声,一听就犯困,姑娘能否等会儿再吹?黄衣女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原来公子不喜欢笛声,倒是小女子一厢情愿了。
说罢收起笛子举杯喝起茶来。
令夏辰意外的是,两只蛐蛐正斗得激烈又出现了上次的情况,而这次悲剧发生在铁将军身上。
黄衣女子伸出纤纤玉手收起银票:看样子我今天的运气果真不错,两位若是不想赌了也没关系。
夏辰心想这黄衣女子如此说,应该是将自己和卫寒之前所得赢走大半,可以交差了,许多赌场都会想办法让大赢家吐出一些来。
见那侍女正准备将这两只蛐蛐拿走,她伸手拦道:等下,让我再看一眼这害我输了这么多钱的家伙。
侍女见黄衣女子点头,放下罐子。
夏辰想看看蛐蛐身上的伤,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收获,毕竟这蛐蛐浑身黑不溜秋的,但如果对方真动了手脚,这样至少会给她造成一点压力。
对于虫子,她实在不想动手去拿,随手拿起桌上那只斗蛐蛐用的草。
啪地一声,婢女手上另一只罐子掉在了地上。
黄衣女子斥责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笨手笨脚的。
婢女连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夏辰可没当这是意外,这两人忽然行为反常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这根草?她仔细一看立刻发现了其中的玄机,这草中竟藏着一根极细的针!略一思忖她没有说破:我有点困了,再赌一局可得回去睡觉了。
说着把那根草绕在了手指上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草。
这么有韧性呢。
黄衣女子立刻冲那婢女道:还不快去!然后起身替夏辰倒了杯茶:喝茶可以提神。
她的眼光不时瞄着夏辰手上的草。
夏辰语带深味地道:怎么你也困了吗?这茶都快倒洒出来了。
呃,没有,只觉着公子手上的戒指很特别。
黄衣女子搪塞道。
蛐蛐取来,夏辰拿出三千两:我赌黑将军胜。
这其中有五百两是她自己的。
卫寒一脸惊讶:辰儿,怎么赌这么大?夏辰微微一笑:要么赢些,要么输些,不然岂不白来了一趟。
卫寒十分认真地点点头:有道理。
我这还有一千两是刚刚赢的。
这一千两是我自己的,我赌黑将军赢。
黄衣女子道:公子,没规矩说你二人非要押一样的呀。
卫寒露齿一笑。
伸出一只手在夏辰肩上一拍:他押什么我就押什么,输了赢了我都高兴。
黄衣女子道:哟,公子这话说得可真酸啊。
那婢女冲夏辰施一礼:公子能否把斗草给奴婢?夏辰恍然道:这根都让我弄弯了,你再去换一根吧。
接着她嘀咕道:要是这次再输。
我就把这斗草、罐子全都捏成碎片。
黄衣女子笑得有些不自然:赌钱输赢是常有的,公子何必拿这些死物出气呢。
夏辰一扬眉毛:我高兴啊。
你该不会让我赔吧?这次两只蛐蛐果然没再出现任何意外情况,结果黑将军胜利,夏辰和卫寒这次直接赢了五千两。
黄衣女子霍地站起身:你究竟是什么人?用了什么手段!夏辰道:你耍手段赢了就是运气,我靠运气赢了就是耍手段。
仙客赌坊一贯如此待客的吗?黄衣女子愤然道:来人,把他们给我关起来!卫寒一掌将桌子拍掉了一角冷声道:我看谁敢。
夏辰撕开那斗草取出银针:我知道把这个拿给别人看也没用,不过若交给你们坊主。
让他给我个交代的话,你觉得他会不会包庇你?黄衣女子色厉内荏地道:我们坊主岂会见你!夏辰眯眼一笑:如果我请红筝姑娘转交。
一定没问题。
黄衣女子腿一软跪倒在地:公子高抬贵手。
夏辰冷哼道:若非我识破了你的诡计,岂非要连本带得被你把钱都骗光了!而你不但不马上道歉还想抓我们,一句高抬贵手就想了事?黄衣女子咬咬牙从袖出取出三千两银票递上:这是之前那两局所得。
夏辰一挑眉:你这帐算得对么?如果不是你耍手段,我们这三千两就会变成六千两,我说的没错吧。
黄衣女子哭丧着脸又拿出三千两,嘴里叨咕道:就算没有那根针,我也不一定每局都输啊。
夏辰愉快地接过银票:如果不是那根针,你一定输,不怕告诉你,那两只蛐蛐已经告诉我了。
黄衣女子张大眼睛:它们怎么告诉你的?夏辰道:我自小长在乡下,蛐蛐说什么话我都听得懂!黄衣女子张着嘴巴半晌也说不出话来!而她的模样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卫寒啧啧地道:还以为是个美人儿呢!辰儿,我们走吧。
黄衣女子看着两人的背影气得俏脸发青:来人!来人!敢到我们赌坊来闹事,把他们身上的银票给我拿回来,再给我狠狠教训他们一顿!风堂主,这两人你得罪不起!黄衣女子一怔,看向门口:红护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红筝淡淡一笑:你竟然连卫府的三公子都不认得,难怪你会吃亏。
黄衣女子一脸惊讶:你说什么?说着眼光瞥向那桌案缺的一角:原来是他!可他怎会突然到咱们赌坊来?卫三公子她自然听说过,但却没见过,卫家人从不涉足赌坊。
红筝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让你输得如此之惨的却是那位夏公子。
黄衣女子道:他又是什么人?我不会边他也得罪不起吧?红筝道:我只知道他现在是岳少将军府的坐上宾。
而之前他受冤入狱是海崚王和卫公子将他保出来的。
黄衣女子咬了咬嘴唇:这么说来,我只能咽下这口气了?红筝道:暂时也只能如此,坊主现在不在,就算在也定不许你招惹他们。
好吧!夏辰数着银票:喂,我竟然赚了一万三千两!卫寒将袖中四千两银票塞到她手上:这些也给你。
干嘛给我?这些是你赢的,算起来我还得给你四千两呢。
卫寒笑道:若不是你我怎会赢到这些钱呢?而我给你这些银子是有条件的。
夏辰有些好奇:什么条件?卫寒道:赌坊是个龙蛇混杂的是非地,以后不准你再去。
夏辰抿了下嘴唇:我自然知道。
我不会再去了。
见好就收的道理她懂。
而她相信此次之后,她一定已被仙客赌坊列入黑名单了,他们不来找后帐就不错了。
她又怎会再去惹那麻烦,何况她也没空。
卫寒忽然道:你真的能听懂蛐蛐说什么?夏辰瞪着他:这种话你也信!可你怎么能把把押中啊?夏辰神秘一笑:动物也是有感情的嘛,它们的叫声也是有情绪的。
卫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有点道理。
天色已微亮,夏辰撩开车帘深吸了两口清新的空气:卫寒你听。
有鸟叫。
啊?什么?鸟叫?卫寒已在打瞌睡。
夏辰看着他的睡容一时有点失神,平时那张总是带着淘气的脸此时却像孩子一样平静无邪。
到了岳府夏辰一时不知该不该叫醒他。
想他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决定让他先睡一会儿。
夏辰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躺在了卫寒的怀里,而他正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瞧着她。
哎呀,你醒了?卫寒揶揄道:我是被某些人砸醒的!夏辰推了他一把:还不下车。
卫寒道:我要去宫里一趟。
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午后夏辰想去古玩店一趟,虽然展天没有道出他与展掌柜的关系,但她仍旧不放心。
更怕展掌柜得知展天的死讯会受不了。
来到街口,忽然听有行人道:刺杀海崚王的刺客真是活该被曝尸街头。
就是。
这仗也该停停了,再打下去咱们大云国连种地的人都没有了,如今这粮食都多贵了,赋税也涨了两成。
不过那人也真够惨的,头和身体分别被挂在两根柱子上,那身上,一块好地方也没有。
夏辰闻言心中一惊,据卫寒说为了让玄国人平息怒气朝廷已决定将展天的尸首交给吴将军处置,想不到他们竟然……人都死了,为什么要如此残忍。
她掉转马头向海崚王的行园奔去,守门的护卫却说海崚王已进宫,她只好再次奔古玩店而去。
推开古玩店的门,屋中却空无一人,展掌柜一向爱惜这里的东西,怎会就此撇下不管呢,难道他已经知道展天的事?她掩上门向路人打听了一下,直奔城东的菜市头的刑场。
当她赶到时,发现周围围了许多人,她跳下马推开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展天的头和尸身!夏辰但觉一阵眩晕,周围的人声好似忽然间都离得十分遥远,惨白的尸体已呈黑色的凝血,一道道狰狞的伤痕!而这个人不久前还是活生生的,还在故意和她找别扭,还……实际上却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他关键时刻选择了救自己。
这人好像是展掌柜。
哪个展掌柜,我刚刚好像听他在管这死人叫儿子!官爷,那人刚刚晕倒了,我清清楚楚地听见他管那人犯叫儿子。
夏辰猛地醒过神儿来,看到晕倒在柱子下的展掌柜,也看到了有名相貌猥琐的年轻男子带了两名官差来。
情急之下,她翻手取出风神斩,使出一招暴风骤雨,瞬间刑场上飞沙走石,连她自己也讶异这一招所造成的威力。
趁着所有人都被风沙吹的睁不开眼,她抓住展掌柜的腰带将他提起,掠过人群飞身上马离开了这里。
绕路回到古玩店,将展掌柜扶入内堂,倒了杯水喂他喝下。
展掌柜刚刚转醒随即痛哭起来: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夏辰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她心里也很难受,满脑子都是展天的挂着黑色血泪的脸。
爹对不起你,爹若早听你的,去江南就不会……夏辰现在总算明白了展天的用心,他并不非想做什么绸布生意,而是想让展掌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展掌柜,赶快收拾下离开这儿吧,刚刚有不少人看到了你,我担心官差很快会找到这里。
展掌柜老泪纵横地道:我不走,我要替我儿收尸。
夏辰深深叹了口气:展掌柜,你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到时别说为展公子收尸,就连你也有性命之忧啊。
我就这一个儿子,他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夏辰一怔,展天说他非展掌柜亲生,难道这展掌柜自己竟没有孩子么!展掌柜,以现在的情况绝没可能替展公子收尸,你至少先离开这儿避避风头,玄国使团明日就会离开安阳,我答应你到时一定想办法安葬展公子,你也不想他死得不安心吧。
展掌柜沉吟半晌:小公子,那就全拜托你了。
嗯,这里有后门么?你快走吧,店铺的事暂时先不用管了,这是一千两银票,你带上。
她已敏锐的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向这边来了。
送走展掌柜,夏辰转身想关店门,门外冲进来七八个衙差:展掌柜何在?夏辰道:你找展掌柜啊?他回老家了,这店卖给我了。
你?你是谁?夏辰笑道:我是新店主啊,你们要买什么我可以替你们介绍一下,我这一天还没开张,可以算你们便宜些啊,你看这是新到的东陵玉马……她一件件介绍着店里的东西。
行行行,你别废话了!刚刚还有人看到了他,我们奉命搜查这里,搜过便走!为首的衙差道,他本对夏辰的话有几分怀疑,可见他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又对这店里的东西如数家珍,而且虽有点畏惧却丝毫不慌乱,想他应该没有说谎。
这些衙差前前后后搜查了一圈便离开了,夏辰颓然坐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
但她只坐了片刻猛地站起身来,刚刚她带展掌柜回来时虽绕了路,但也应该兴有人看到,那些衙差一定还会去四处打听,想到这儿她忙将店铺上了闸板锁好门离开了古玩店。
Lps: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黎家大少爷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一百五十七章 早晚三日后,在卫寒的帮助下花了三千两银子打点看守,然后趁夜偷回了展天的尸首将他妥善安葬,毕竟没有人真心想为玄国人报不平,和谈既然成了海崚王也已离开,便再没有人真正想追究刺客的事。
夏辰这天替古玩店找了个可靠的伙计,她决定在展掌柜回来前至少替他看好店铺,在她心里总觉得欠了展天些什么。
五年后……整个安阳乃至整个大云国的人都知道如今安阳生意最好的酒楼是晨曦酒楼,这里最有名的酒叫状元红。
其实这酒楼虽豪华又别树一帜,这状元红虽香醇天下少见,但晨曦酒也不至于在开业短短两年便闻达于世,最重要的原因在于这酒楼的主人不仅是个刚满十四岁的少年,还是去年武科状元。
说起这位少年状元,比另几位名公子还要传奇,他不仅有绝世之姿,更文武双全,皇上还亲赐了一个雅号扶摇公子,一方面是赞赏他的刀法,另一方面是指他的前途无量。
晨曦酒楼后院有一座雅致的花园。
清水绕阶流,碧池映竹翠。
木舍三两间,阶前点点花。
此时虽已入秋,但园中仍旧花娇柳绿。
夏辰独步花丛中,午后暖暖的阳光照得她有几分懒懒欲睡,忽瞥见卫寒打院门进来,她转身便想回屋去,却被他拦住。
辰儿,为什么要躲着我?我的耳朵都快被你磨出茧子了。
卫寒摸摸鼻子:今日我绝不提婚事,只喝酒。
酒有的是,你去前面喝便是。
辰儿,你也太没义气了吧,有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被父亲逼婚家都不敢回,你好歹安慰我几句。
少来,你分明是有福不享!张尚书的千金、李侍郎家的小姐,还有那个七公主姿色都不错,还有……前前后后不下二十个名门闺秀了,你就没一个瞧上眼的么?辰儿!不是瞧不瞧上的问题,你知道我根本不想成亲。
夏辰扭头便走:你都快二十岁了吧?别家公子这年纪娃娃都满地跑了。
卫寒紧跟着她:少泽不也没成亲?还有飞云。
他们还比我大些呢!你们几个就互相比着拖是你们的事。
干嘛一个个三天两头跑我这来诉苦啊,我招谁惹谁了。
卫寒忽然一本正经地道:辰儿,我听说九公主看上你了。
夏辰一怔:呃?你听谁说的?太子!夏辰一挑眉:这……皇上不会同意吧?我一没官二没爵的。
那可说不准。
当初你执意不肯为官,但你可答应过皇上如有需要,随时接受任命。
夏辰耸耸肩:我是武状元,眼下没有战事。
多少武将都在家吃嫌饭呢,就是补缺一时半会儿也轮不到我吧。
卫寒拉她到亭中坐下:你既不想为官为将干嘛去考武状元啊!做广告啊。
我不考这武状元我这里的酒能如此出名?卫寒愕然,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这一年来北方可不太平,先是马贼盗匪频频骚扰,现在常有小股军队出没。
而连年天灾,大云国已拿不出钱给玄国了,现在朝中不少人又在嚷着要打。
哼!当初是无论如何也要和。
那种苛刻的条件都照单全收,现在性命无忧又开始心疼钱了!夏辰嗤之以鼻。
辰儿。
我可是一直主战的,用咱们老百姓的血汗钱去养肥玄*队,这和拿自家的羊喂狼有什么区别,等到时羊没了,狼终究还是要吃人的。
玄国那边什么动向?他们现在是兵强马壮,野心自然也开始膨胀!不过玄皇这两年来不知为何性情大变,前不久竟在朝堂当众刺死了一名大臣,而玄军统帅贺兰宗辅过世后,他的位置一直虚悬,暂时应该不会撕破脸。
夏辰淡淡一笑:人心不足!打是早晚的事。
是啊!夏辰感慨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之前我去西域路过北方,真是越来越荒凉了,不少人被活活饿死,而我听展掌柜说,江南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赋税太重,丰年尚勉强维持,碰上一点天灾*也是家破人亡,可叹这安阳却还一片歌舞升平,并越发纸醉金迷了,这样下去大云国危矣。
卫寒摇头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
嗯。
夏辰伸手替他倒了杯酒。
辰儿,当初展掌柜因为展天的事不得不离开安阳,并把古玩店转让给了你,现在也经营得有声有色,你还真是有经商的天份啊!说着他四下看了一眼:这酒楼和那店铺都有人在打理,你就没想过再开家分店什么的?夏辰淡淡扯了下嘴角:如果你肯去打理,我倒可以考虑。
她何尝不想把生意做大,但她总觉得时局不稳,当初展天执意让展掌柜去江南,似乎暗示着安阳有可能生变。
卫寒连连摇手:你饶我了吧,我可做不来。
只是你听说你伯母和堂兄整日在外边花天酒地无所是事,还逢人便说你这个家主自私自利,吃独食。
你何不干脆给他们弄个店铺,也让他们知道知道钱没那么容易赚的,想你当初为了这酒楼费了多少心思。
夏辰淡淡一笑:给他们开家店铺,回头赔了还不是要我收拾烂摊子。
你可以先和他们约法三章啊,盈亏自负。
夏辰想了下:嗯,这事容我再想想。
当初夏忠扬想把她变成一无是处的公子哥,现在他的儿子已然是游手好闲的废物,是时候让他们尝尝从天上掉到地下的滋味了。
据可靠消息,夏忠扬这两年在边关也过得极为舒坦,如今战事又起。
可以找个不大不小的事将他拉下马。
卫寒一脸垂涎地看着她:辰儿,你从西域带回来的葡萄酒可还有?你还要喝?我一共带回一百多坛,你一个人就喝掉了大半,现在只剩不到十坛了。
虽然有储物戒指,但空间毕竟有限。
辰儿!别那么小气嘛!不过你要真舍不得,来坛你自酿的山葡萄酒?要不百果酒也行啊。
卫寒哀求道。
真拿你没办法,多大的人了。
还动不动就耍赖皮。
夏辰哭笑不得地道。
然后叫了婢女过来,吩咐她去取两坛葡萄酒。
卫寒喜笑颜开地道:如果少泽和飞云再来,你就说已经喝没了。
不过说真的。
我觉得你自酿的酒不比西域葡萄酒差,还别有一番风味,眼看山葡萄又要熟了,而你已将那大片山地包下。
今天可以酿许多吧?夏辰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是吃着锅里惦着盆里的呢!待酒拿来,两人边喝边聊。
夏辰道:风月公子和无尘公子还是没消息?卫寒点了下头:两年前花漫楼回来住了两日便走了,至今再无音信。
夏辰微微皱了下眉头:看样子他们还没找到碧灵芝,也不知商无尘毒伤有没有再复发!两年前花漫楼回来她碰巧回青州探望祖母一家没赶上。
对于展天那件事她至今仍耿耿于怀,好在总算没辜负展天所托。
展掌柜现在生活得不错,又收养了两名孤儿。
逢年过节她有空便会去看看他们,去年过年展掌柜托人将那白玉带送给了她。
说是睹物思人只会更添惆怅,这说明他已经能放下失子之痛了。
辰儿。
有件事我很纳闷儿,花漫楼离开这么久,花家的生意却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就拿我这两间店铺来说,我走个年半载的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做生意和做将军一样,重要的是知人善用,而不是事必亲躬,不然累也累死了。
嘴上这样说,她心里却清楚花漫楼身边一定有人随给他传递消息。
这时月娘过来道:辰儿,卫公子也在啊。
卫寒笑道:月娘可又教那些姑娘新的歌舞了。
月娘微微欠身:正想让辰儿看看呢,卫公子有雅兴不妨一起欣赏。
夏辰道:叫她们来这儿演练一下吧。
好。
卫寒看着月娘离开,道:辰儿,现在京城许多酒楼都开始效仿你了,不过没有一个地方的姑娘和歌舞能与你这相比。
是么?那我们得再想些新花样了,不然等他们将咱们现有的这些策略都学去,我们便无特别之处了。
卫寒笑道:你放心,且不说陆公子酿的酒多好,谁能学得了你为做生意去考个武状元!夏辰没理他,冲月娘道:你先去忙,这些事等我从西域回来再说。
卫寒有些惊讶:你又要出去?嗯,一方面得再进些葡萄酒,另一方面展掌柜现在经营丝绸生意,丝绸在西域诸邦可能卖上相当高的价钱,我想替他联系几个客商。
这样啊。
卫寒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夏辰微微一笑:明晚找岑大哥和岳大哥一起聚聚吧。
卫寒叹道:现在怕是只有我能陪你了,少泽的父亲病了,他明早便要动身赶去青州探望。
至于飞云,因为他与红筝的事岳大将军不同意,一气之下带着红筝往边关去了。
什么时候走的?昨晚。
夏辰呵呵笑道:像我这样没有爹娘管的倒也自在。
卫寒闻言面露怜惜之色:辰儿,莫再说这种话好吗?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可都看在眼里。
夏辰伸开双臂:我仍是幸运的,多少人比我还辛劳,却仍旧食不果腹。
辰儿,我并不认为你有多幸运,且不说你付出了多少努力,单说这勇气和智慧可不是人人兼备,有些人宁可安于并不算好的现状,也不敢踏出一步。
想你初次去西域经历的那些事,我都不敢说自己碰上还能活着回来,现下虽是亲车熟路,万事也要小心啊。
我知道,谢谢你。
辰儿,永远不要跟我客气。
夏辰心中一暖,却又有几分酸,这几年卫寒帮了她许多,可他们的关系却有种不进反退的感觉。
现在他们可以算是知心朋友,甚至如同亲人,但绝不是恋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一段过往好像已成为孩童过家家般的回忆了。
她也曾有过向他说明自己是女儿身的冲动,想试试会否有什么变化,但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卫寒仍旧花天酒地,她也一直没确定自己的心意,更不想有什么羁绊麻烦影响她的事业。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彼此都情未到深处吧。
月娘带着六名妙龄女子演绎了一曲《月玲珑》,庭院深深深几许,落尽深红只柳存。
欲扫苍苔且停帚,阶前点点是花痕。
不觉花影已重重,秋风细细更添愁。
蹙眉玲珑望寒月,青衣冉冉月下来。
卫寒拍手道:有趣,这词又是你写的?夏辰眨了下眼睛:怎么样?很适合你吧?唐诗宋词她没少看,随便拿一首出来都够显摆一下的,这首是她写来玩儿的,她感觉诗词多是感伤之作,她想要一个好结局,让那痴心的姑娘终等到自己心爱的人,何况对于许多男人来说,与佳人幽会可是一桩美事,饭桌上你总不好把人都给唱哭了。
哈哈,如果是我这最后一句就不必了。
也是,全安阳城的人都知道你卫三公子所到之处,皆是芳心碎了满地啊。
我说你赶快成家吧,你就放过那些姑娘吧。
辰儿,你还说我呢,你可知有多少女子为你心碎啊,我至少还会安慰她们一下,你却连看也不看人一眼,我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夏辰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只喜欢银子,等我赚够了钱一定找个十个八个的!喂,现在应该着急的人是你吧,我还年轻。
我也不老啊。
月娘微笑道:辰儿,这歌舞编排你可满意?当然满意。
月娘你也不必太费心,来咱们这儿的人没多少人真的懂得欣赏歌舞,赏心悦目就好。
月娘小声道:辰儿,这话你可就说错了,已经有好几歌舞坊的月师来求曲子了,昨儿还来了位宫里的乐师。
L☆、第一百五十八章 心事夏辰好笑地道:求曲子?如果银子给得够多,我倒可以考虑把酒楼关了,在家写曲。
月娘道:那一首化蝶宫里的乐师出三了千两。
卖他,好歹也抵得上酒楼两天的利润呢。
夏辰毫不迟疑地道,在这里可没有知识产权保护法,曲子一旦流传开去一分银子也拿不到。
对了月娘,回头我再给你几首曲谱,记得演两次就停,有人来求卖完拿出来演,反正咱们的曲子多的是。
卫寒听得目瞪口呆:辰儿,难道这些曲子都是你写的?夏辰一扬眉:不信么?卫寒略一迟疑:信!我也不是没听过你弹琴,而你弹的那些曲子我十之*没听过,只是没想到你琴艺平平,却有谱曲的天份!夏辰一眯眼: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呃!当然是夸你,琴艺是可以练的嘛,但写的曲子连宫里的乐师都肯花千金来求,可见你是天才,绝对是天才。
两人一直喝到傍晚,卫寒越喝话越少,似有心事的样子。
夏辰望着天际那一抹金红道:菜凉了,最后一坛葡萄酒也已被你喝光,早点回去歇息吧。
我……今晚我可不可以留在这儿?夏辰调侃道:怎么?怕回卫府被你爹绑了押去订亲?算是吧。
卫寒笑中略带一丝惆怅。
夏辰站起身:你也不是没在这住过,几间客房随你选,我头有点晕,先回房休息了啊。
好容得点空闲时间,却陪这家伙喝了一下午的酒。
虽然他从不拼自己喝,但一小口一小口的加起来也喝了足足一坛还多。
卫寒一把拉住她的手:时候还早,陪我……下两盘棋。
夏辰弯身瞧着他:你是病了还是醉了?平时让你下棋跟要杀了你是的,今天怎么忽然想要下棋了呢?卫寒有些尴尬:我……要不你弹两首曲子给我听也行啊。
夏辰闻言更加狐疑:你有心事睡不着?不是,我只是,算是吧。
夏辰在他肩上拍了拍:我呀,懒得理你。
我看你真是喝多了。
马上滚回房去睡觉。
卫寒猛地站起身从背后一把抱住她:你一走就是两三个月,我想多看看你,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夏辰一个肘击撞向他的肋下。
转身向后急退三步:你能不能不恶心我,想找人陪睡到青*楼教坊去。
她的心怎么忽然跳得这么快呢。
卫寒的眼中似跳跃着两团火:你为什么总躲着我!我又没有得瘟疫!我,我哪有躲着你了?怒意自卫寒脸上浮现:自从那三年前那次,你便开始躲着我。
不肯再与我骑一匹马,每次我一靠近你。
一碰你你就会马上躲开,你!夏辰愣住了,三年前?他不是喝多了么?莫非他记得当时说了些什么浑话!而她自问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自己在下意识的躲避他?卫寒。
是你多心了,我只是觉得我们都已不是小孩子,粘在一块儿让外人见了总不太好。
你先去客房休息。
我让人给你煮解酒汤去。
卫寒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许走,我没醉!你这分明是在找借口。
我与少泽飞云都常常同乘同卧,没见哪个人说过什么。
那怎么能一样呢,谁都知道你们自小便相识,再说谁敢对你们说三道四。
卫寒嗤笑道:如果你真的只是怕外人看见才疏远我,这里现在没有外人,你今晚就和我睡一间房。
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卫寒居高临下地瞧着她,似笑非笑。
多睡几次就习惯了!我才不要这种习惯,你再闹别怪我动手了。
卫寒有逼近了一些:还说你不是在故意躲着我,瞧你一脸找借口的样子!感觉夏辰又在往后躲,他苦笑摇头:罢了,我走了。
卫寒!夏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地道。
她很想像以往一想一笑置之,骂一句这家伙又抽的哪股疯,可是却怎样也笑不出、骂不出。
卫寒那一脸受伤的表情让她感到心疼,原来他这几年不再和自己乱开玩笑不是因为长大了,成稳了,而是被自己的态度伤害了。
秋月晖晖,秋风瑟瑟,直到夜露浸透了衣衫,夏辰才转身向房门走去。
辰儿?还没睡啊。
月娘打院外走进来讶异地道。
夏辰转回身:你怎么还没休息?这会儿应该没有客人了才是。
月娘走过来:刚收拾完。
辰儿,之前我见卫公子离开时一脸怒气,像是要找人拼命去似的,他不会有事吧?不用理他,他只是喝醉了。
你也累了一天,快回去睡。
那好吧。
夏辰躺在床上去怎么也睡不着,想着三年前有一段时间卫寒几乎天天晚上流连烟花之地,卫统领为此还对他施了家法,但他伤一好依旧如故,无奈之下卫统领只好找岑少泽帮忙。
那晚骤然下起大雨,岑少泽将卫寒带到她这,当时她刚买下这块宅地不久,酒楼也才建了一半,不过这院子已完工。
睡到半夜,卫寒忽然闯到她的房间,浑身已被大雨淋透,她刚想问他是不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便被他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卫寒像疯了似的吻她,直到她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然后他抱着她不停道歉,不停地喃喃自责。
辰儿,我混帐、无耻,我不是人,不管我和哪个女人在一起,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你,你杀了我吧!现在想起来,仍觉得他的声音是那么痛苦。
他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他本一直对这种事感到不耻。
卫寒虽不是自命清高之人,但他却秉承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德观。
当时她一掌将他打昏,隔日见他好似将一切都忘了,而她当时已决定考武科,两天后将酒楼的事交代给陆奇的月娘便随岑少泽的师父到山中住了两个月。
回来时卫寒已不再整日买醉,又变得和从前一样。
只是沉默寡言了一些。
于是她亦选择了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她怎样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对他,她不清楚是因为知道卫寒心理有问题,还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起风了!夏辰辗转反侧终究无法成眠。
月娘的话令她也不禁担心起卫寒来,他喝了那么多酒,会不会醉倒在哪里?或者摔伤?而她日前自夏菁华那得知严家已知道卫家与他们势不两立的态度,打算对付卫家。
想到卫寒的大哥上月被刺客所伤。
她翻身跳下床套上外衣来到街道上。
虽是初秋,夜晚的风已带寒意。
树木被风摇得簌簌作响。
夏辰疾步走在街上,心知卫寒不会回卫府,凭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直觉向春意坊的方向而去。
这个时间春意坊也已是一片寂寂,该走的、该留的、该醉的、该睡的都有自己的地方。
踏进大厅。
值夜的伙计倒是精神。
一边搓着手一边咧嘴笑着:公子,这么晚了咱们这的姑娘都歇下了,不过公子若是肯出银子。
小的可以……夏辰一抬手:我来找人的。
哟,那可不行。
这客人都已歇息,你借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去打扰啊。
夏辰扔了十两银子给他:不用你替我去叫,我只想知道卫三公子可来了?伙计忙将银子收入怀中,四下瞄了一眼凑上前小声道:来了,不过卫公子他好像喝多了,现在紫婉房里……公子、公子你不能进去。
紫婉是继美娘死后春意坊最红的头牌,她必然住在春意坊的牡丹阁,她早听卫寒吹嘘过他是紫婉唯一的入幕之宾。
这个混蛋!就知道哄骗这些刚入风尘,对情感总还有一丝憧憬的女子,美娘的死就没令他长点良心么。
牡丹阁的灯还亮着,她一把推开阻拦她进去的丫环抬脚踹开门,立刻有一名容频娇丽的紫衫女子从屏风后走出来。
紫衫女子看到夏辰微微一怔,连忙拉好身上淡紫色的睡袍跪倒在地:贱妾紫婉久慕扶摇公子大名,不知公子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夏辰闻言心里又是一阵气,一定是卫寒告诉过她自己的相貌特征,不然这女子怎会一眼便认出自己呢。
卫三公子可在你处?紫婉的头垂得更低了,轻声道:是。
夏辰心道人在竟然不出来,是真的醉得厉害还是故意的,这次绝对要好好教训他一下,多大人了还这么不靠谱!没再理会紫婉她直接冲入内室,转过屏风向床上看了一眼立刻又退了出来,脸上一阵火热。
卫寒面向床外一手轻抵腮边微侧着身躺在床上,流瀑般散在枕边的长发,修长匀称的身姿,沉静的睡容,浑身上下只在腰间搭了一条丝被。
当真是秀色可餐,原来男人睡觉也可以这么妩媚的。
紫婉跟过来道:公子,卫公子他醉得厉害……夏辰轻咳一声转过头:还以为你会有些不同呢!你好好照顾他,我先走了,别告诉他我来过这!据闻这紫婉发誓除非有人肯赎她,不然誓死守身如玉,看来也只是为了出名耍的手段,这种地方就是个大染缸,岂会有真正的白莲。
公子,扶摇公子误会了。
紫婉一直追到门口。
夏辰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你放心,我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说罢施展轻功跃下回廊,两个起落便到了院门外。
黑夜、长街,内心怒潮汹涌的她一口气奔回晨曦楼,回到房间甩上门,汗水顺着额角流下,她背靠着门一动也不敢动,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拆了这屋子。
大染缸,卫寒和那些女子搅合在一起久了,还能指望他纯情么!真是枉费自己对他还有过那么一丝幻想,以为他只是没碰到能令他收心的人,更枉费自己还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
此时的牡丹阁中,紫婉躬身对那蓝衫丫环道:蓝姐姐,接下来该怎么做?蓝衫丫环来到床前瞧着昏睡的卫寒:温柔乡一向是英雄冢,这迷香的药力已消褪七分,你把这瓶极乐散掺酒喂他服下,之后的事不必我再教你了吧?紫婉惊讶地抬起头:一整瓶?还掺酒!蓝姐姐,这会要了他的命的!蓝衫丫环冷哼道:不然你以为我们花了这么多心思是给你选情*郎么!可是……紫婉又跪了下去。
如果你怕消受不起,我可以再找个人来帮你。
蓝衫丫环说着挑落紫婉肩上的睡袍,眯起眼打量着她年轻美丽的胴*体。
蓝姐姐,紫婉求你不要杀卫公子。
你好大的胆子!你该不会真对他动了情吧!还是你想抗命,尝尝红蚁毒的滋味?不不,紫婉不敢,不敢。
中了红蚁毒的人就如同被万蚁啮身生不如死。
我也舍不得毁了你这张小脸呢!蓝衫女子的指尖划过紫婉的脸颊,顺着她的颈项一直到她丰挺的酥胸,然后在那花蕾边上绕了两个圈,又用食指和拇指捏住用力捻了几下阴笑道:事成之后马上回分堂。
是!紫婉浑身战栗,声音已带哭意。
蓝衫丫环满意地看着紫婉调好药端去床边,大笑着离开房间,刚关上门便觉有些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回过头但觉喉咙处一丝冰凉。
是谁?她压低声音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阵刺痛,然后她感觉温热的血液顺着衣领流向胸口。
惊骇之下她几乎失声尖叫,但脑后立刻挨了一记重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紫婉站在床边迟疑片刻,双手颤抖着弯身扶起卫寒:卫公子,你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她刚将酒杯递到卫寒唇边,喂他喝下一小口,便听叮一声清响,酒杯脱手而出滚落到地上。
是你!她大惊失色地看着屏风后走出来的人。
虽然这人蒙着脸,但这衣服她却认得出。
L☆、第一百五十九章 爆发没人告诉过你强扭的瓜不甜么!替他穿好衣服,别耍花样!夏辰说罢背过身去。
细细碎碎一阵声响过后。
扶摇公子,衣服穿好了。
夏辰转回身发现紫婉跪在床边,她和卫寒皆已穿好衣裳点了下头:外边那个女人你自己处理吧。
说罢扶起卫寒便往外走。
紫婉咬了咬嘴唇上前拉住夏辰的衣摆:公子,求你救救我。
她满眼惊恐地瞥了一眼倒在门口的蓝衫女子:她醒了一定会杀了我的。
夏辰闻言忽然觉得有必要带走紫婉,因为紫婉知道是自己带走了卫寒,她可不想卷进这些事端中,再者可以从紫婉口中得知一些事,省得卫寒对躲在暗中的敌人全不知情。
跟我来吧。
此时天还未亮,夏辰凭着敏锐的听觉躲开了值夜的人带卫寒和紫婉来到一处墙边。
你会武功么?紫婉点点头:嗯。
夏辰不再多言,扶在卫寒腰上的手一用力,脚在地上一点飞身跃到墙外,见紫婉跟着出来她快步向离此处较近的一处夏家宅院而去,这宅院买来后一直空着,她准备重新收拾一下给陆奇夫妇住。
扶卫寒躺在床上,发现他面泛异红,扭头冲紫婉道:解药。
我没有解药。
紫婉摇摇头。
妈*的!忘了从那女人身上搜解药了。
夏辰暗暗低骂了一句:他中的什么毒?回公子,是*香和极欢散,前者的药力已褪,后一种却是没有解药的。
紫婉的声音越来越小。
夏辰一皱眉头:极欢散?春*药?紫婉脸一红:是的,药效比合*欢散还要强。
幸好卫公子喝下的不多,只要,只要……夏辰抬手示意她不必说下去,合*欢散都必须那个才能解,这种药效更强怎么解还用得着说么!公子,你为何这样看着我?紫婉极不自在地用手指绞着衣带。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眼光,就好像她仍是赤着身子。
可那眼光偏又清澈坦荡。
让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赤果果暴露在了他面前。
夏辰闭上眼摇摇头:你出去吧,我试试能不能行针将毒逼出来。
是。
紫婉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如果公子的办法不,紫婉愿意……出去!夏辰不待她说完冷声道。
卫寒此时幽幽转醒。
但他的眼神却迷离没有焦距,呼吸也十分急促,并不停地用手去抓胸前的衣服。
感觉怎么样?夏辰取出一颗清心玉露丸药送到他唇边。
卫寒像是滑落水中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般抓住她的手:难受,我心里好像有团火在烧!夏辰挣开他的手把他按回枕上:把药吃了。
滚开!少在本公子面前卖弄风*情!滚!都给我滚!卫寒忽然发狂般挥着手大吼道。
夏辰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
发现他的眼光根本就没看到似的,暗道不妙。
这家伙定然出现幻觉了,当初她被下药也碰上过这种情况。
她把药塞强行塞到他口中,却被他一口吐了出来。
看着卫寒在床上时而蜷起身体,时而又伸得笔来回打滚。
脸上的表情要多痛苦有多痛苦,夏辰一时间也手足无措起来,想点他的穴道却又怕他血脉爆裂。
辰儿!别过来。
求你别过来。
卫寒忽然哀求般地呻*吟。
卫寒,你怎么样了?不然我叫紫婉来吧!辰儿。
快把衣服穿上,我是个禽兽!卫寒忽然大喊一声,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臂上,鲜血立刻流了下来。
夏辰一怔,原来卫寒并没有清醒,他竟对自己产生了幻觉!而且还是脱了衣服的幻觉!看着血顺着他的手臂一滴一滴的流下,她真不知该骂他还是该心疼他。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抽出刀割破自己的手指,接着一掌拍在卫寒的脑后,力道刚好让他会暂时产生晕厥感却又不会晕过去。
然后她把手指放到他唇上,让血滴入他的唇缝间。
卫寒忽然平静下来,微微张开嘴,将她的血一点点咽下,就像是**的人在喝着得来不易的几滴水。
夏辰发现自己的血似乎有效,索性在那道伤口上又补了一刀,让更多的血流入他嘴里。
看他一脸满足地睡去,夏辰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已被汗水浸透,她竟紧张到差点虚脱。
公子,卫公子他怎样了?紫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没事,毒已经解了。
她起身打开门。
紫婉仍不放心地向屋内瞥了一眼:他真的没事了?你可以进去看看他,他醒来时一定会口渴,到时你拿些水他,我有点累要去休息片刻。
嗯。
紫婉喜形于色地进屋去了。
夏辰看着天边已现曙光,深呼了口气,此时她心中浮现出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如果不是她的血解了这药效,她会怎么做?叫紫婉吗?如果没有紫婉呢?自己会和卫寒那个么?咳咳!一想到他赤身的样子和他刚刚喊的那些话,她心中一阵慌乱,连气息也变得绪乱起来。
卫寒醒来时感觉头疼的快要裂开了,他用手揉着眉心坐起身。
卫公子,你醒了?口渴吗?紫婉连忙将手中早准备好的水递到他唇边。
是你?我这是在哪儿?卫寒皱着眉头扫视了一眼。
我也不知这里是哪儿,扶遥公子带我们来的。
噗!卫寒一口水全喷在了紫婉脸上,而他连道歉也顾不得说翻身下床便往外跑。
夏辰刚平复下纷乱的心情有了几分睡意便听卫寒在院中大喊大叫,她叹了口起身起打开门:吵死了。
卫寒一个健步窜到她身前:辰儿,你别误会,我只是喝多了。
我……夏辰看见跟在卫寒身后的紫婉正用一种疑惑的眼光打量自己,干笑道:卫寒,你还没醒酒吧?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还没睡够你们自便。
卫寒一把抓住她的手:辰儿,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说着瞥了紫婉一眼:她又怎会在这里?夏辰无奈地道:你就不能等我睡醒再说?卫寒将她推进屋随手关上门:我一刻也等不了,你必须马上告诉我。
不!夏辰一幅你能奈我何的表情说罢走向一旁的躺椅,她真的很乏了。
你!嘶!卫寒伸手去拉她,手臂立刻传来一阵疼痛。
他挽起衣袖看到已肿得老高的咬痕:这是!这次可是你自己咬的。
不是我。
夏辰指了指他的嘴巴。
你的手指怎么了?夏辰忙缩回手:行了行了,我这觉是睡不成了,我现在就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
卫寒还没听完便转身冲出去准备找紫婉问清楚。
却发现紫婉已经走了。
夏辰一脸纠结地叹道:这下糟了!紫婉要把昨晚发生的事说出去,那帮人第一个会来对付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紫婉可能是来探听消息的呢!可就算料到她也绝没可能杀人灭口,她下不了手。
这麻烦是惹定了。
都是卫寒害的。
她上前一步冲卫寒举起拳头咬牙切齿地道:先是美娘,这会儿又来个紫婉。
你惹的风*流债哪次都连累我,以后你能不能少去那种地方,不然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某个女人的肚皮上!卫寒有些懊恼地挠挠头:辰儿,我早就和你说了。
美娘的死不关我的事,是高公子他们!我和紫婉更是什么关系也没有,我怎会到她那儿我自己也不知道。
夏辰一甩手:谁信你。
全安阳城的人都知道你风*流成性,你自己不是也说过你是紫婉唯一的入幕之宾么!你别对我说你在那些女人房里就只是喝茶聊天。
自然不是喝茶聊天。
喝酒听曲而已。
卫寒立刻道。
哼,你当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吗?如果真如你所言,你卫三公子可就不是花名在外了!所有人都会说卫三公子不是男人,是个太监了!她真是气急了,若非见他手上有伤,非狠k他一顿不可。
你!卫寒的瞳孔猛地一缩,上前两步将她逼到墙边,伸出双臂抵在墙上将她圈在其中一字一句地道:你说我不是男人?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男人!夏辰虽然没少见他发脾气,但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头一遭,难道自己的话真的太过份了?一怔之下,卫寒的唇已经覆上她的。
卫……她还没等喊出他的名字,他的舌尖便霸道地探入她的口中,她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呼吸一滞,大脑也瞬间缺氧似的昏沉起来,她下意识地想挣脱,却有些使不上力道。
卫寒感觉夏辰的双手抵着自己的胸膛用力在往外推,心里的怒气更盛,又想躲么?他抓住夏辰的腕按在墙上,身体整个压向夏辰的身体。
他心知夏辰极有攻击性,一只脚插到她的双脚之间分开她的双腿,然后用膝盖抵住门霸占了她双腿间的位置。
夏辰发觉自己被他完全固定住,他身体的压迫和他的吻像是要抽走所有空气一般,她心里一阵莫名的惊慌,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样?难道他体内的药性没有完全清除?朝阳灼灼照在她的脸上,刺目的光令她无法完全睁开眼,她的思维越来越纷乱,越来越混沌,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让她的心跳超过了她所能负荷的,耳膜被自己的心跳和他的喘息声交替霸占,分不清时间与空间。
卫寒感觉身下的人不再用力反抗,将她的手腕捏在一只手里,腾出的一只手探向她的脑后,固定住她的头,肆无忌惮地汲取她口中的芳香,美妙感觉和渴望已久的味道令他失去了所有理智,只想把身下的人揉碎到自己的身体里。
他一把扯开夏辰的衣襟,他的唇也从她的唇上移到她的耳垂、颈项、锁骨……夏辰浑身一阵阵酥麻,她用力深吸了两口气,感觉他的手已探入衣襟在她腰迹的皮肤上留下一片火烫,并滑向她的胸前她猛地清醒过来,但却挣不开他的钳制,她又惊又惧地闭上眼喊了一声:卫寒!不要!求你。
坚持了那么久的秘密就要被揭穿,又或许是习惯了就害怕改变,总之她心里有种绝望的抗拒。
这种伪装只能用柔情化解,卫寒此时的举动却似乎要用利刃剥开,让她体无完肤。
卫寒的手忽然停住,夏辰的求饶让他的心一阵刺痛,而他的手抚到的不是皮肤,竟是一片丝滑的布料。
为什么他要束胸?布料下的柔软令他喉咙一紧,一股寒意窜上脊背,整个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感觉卫寒松开了手,夏辰怕他再狂性大发,更怕他看自己的狼狈,一把抱住他的身体,将脸埋在他胸前。
辰儿,为什么?卫寒的声音很古怪,无比悲凉,还夹杂着一丝痛苦和质疑,就好像突然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一般。
夏辰一手探到两人之间理好自己的衣服转身便走,她不知要怎样解释,也突然不想再面对这个人。
卫寒怔怔地站在那一动也没有动,他本该高兴不是吗?可是他的心为什么比之前还疼!他已准备好承受天下人的非议唾弃,他已决心做一个禽兽……可他却被骗了个彻底。
她在拿自己当猴子耍?她一次次的调侃奚落自己竟不知他的心在一次次流血吗?几年来他用尽了所有方法也压抑不住内心对她的渴望,他几乎找遍安阳城所有名姬名*妓,但每次他只能笑着对她们说,你和我所喜欢的人比不了。
这些女子自然不愿承认自己比不了别人,所以没有一个人说卫三公子嫌弃自己,反而加倍向人吹嘘卫三公子如何风*流多情。
夏辰背靠着门滑坐在地,她此时的心情与其说心乱如麻还不如说心如刀绞,她要怎么再面对卫寒,又怎么再面对自己?良久她站起身推开门,事到如今她只能像之前一样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尽管她清楚再也回不到从前。
卫寒仍旧站在那儿,好似已化成一尊石雕。
夏辰正迟疑着要不要过去,过去又该说点什么,忽见院门被推开,紫婉手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卫公子,扶摇公子,我买了些吃的回来。
发现卫寒和夏辰两人的神情极是奇怪,紫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你们这是怎么了?Lps:感谢起点的麦兜粉红支持,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千羽千语、黎家大少爷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一百六十章 一瓢饮卫寒微微扯了下唇角:我饿了。
夏辰淡淡一笑:我们在担心你出去会不会碰到危险。
卫寒像是几天没吃过饭一样,两口一个包子,看得紫婉目瞪口呆,她与卫寒有过几次接触,也曾请卫寒到自己楼中饮宴,但他每次都只喝酒几乎不吃东西,怎地他平时竟这般能吃吗?夏辰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吃了一包子放下筷子:我一夜没睡困得很,你们慢用我去睡一下。
嗯。
紫婉有些茫然地答道。
夏辰离开后片刻,卫寒忽然捂着嘴跑了出去,蹲在院中一阵狂吐。
紫婉忙倒了杯水端给他:卫公子,是不是吃得太急不舒服?卫寒漱过口:可能吧,麻烦你收拾一下。
紫婉微微一笑:不麻烦。
卫寒坐在台阶上看着紫婉: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又是谁让你来杀我的?紫婉咬了咬嘴辰: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卫寒似笑非笑地道:你现在只能相信我不是吗?而我会尽可能护你周全。
我相信卫公子,卫公子可知仙客赌坊下边有风火雷云四分堂?我知道。
紫婉坐在他身边继续道:风堂负责赌场诸事,火堂负责护卫保护坊主所要保护的人,雷堂,就是我所属的分堂训练了许多杀手刺客,至于云堂是负责刺探消息。
当然这是指一般情况,有时候我们也会被任命别的任务。
卫寒点了下头:这些我也大概知道,你能否告诉我雷堂在哪儿?狡兔三窟。
卫公子现在就是去了也什么都查不到。
卫寒点了下头:想必你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要杀了罗?我的确不知道,我在堂中身份很低,而这次是我头一回执行任务。
头一次就失败了!紫婉忙道:我并不想害卫公子,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
卫寒一怔,随即笑道:真是笑话,如果哪个男人说我好我还能勉强相信,可女人说我好?哈哈哈。
紫婉一脸认真地道:卫公子你又何必掩饰呢。
你若不是真正的君子。
必是心中已有所爱,不然我已向你……投怀送抱,你却怎地不屑一顾。
卫寒一怔:你倒自信。
紫婉叹道:虽然我身在春意坊时间不常。
可也看得不少了,去那里的男人哪个不是想偷腥的猫。
卫寒又大笑起来,比之前笑得更厉害,几乎笑出了眼泪:想不到。
真是想不到,我在你眼中是君子是个专情的好男人。
在她眼里我却不是个男人,还说我是太监。
紫婉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究竟是谁会,又敢这样说卫公子呀?卫寒向夏辰所在的房门瞥了一眼:一个小没心肝的!紫婉沉默片刻:卫公子。
许多事你似乎都已知道,看样子我也帮不了什么忙,我甚至不知道我们的堂主是男是女。
更别提坊主了,但我却知道火堂主是谁。
哦?是谁?卫寒忙问。
他这几年也在查仙客赌坊。
他已知道风堂主就是当初和他还有夏辰一起赌蛐蛐的女子,雷堂主是某大镖局的人,但这火堂主和云堂主却极为神秘。
她叫红筝,表面上是一名受雇于赌坊的江湖女子,但我却知道她就是火堂主,有一次我偶然听到了她和雷堂的副堂主说话。
卫寒神色一凛:你说红筝?早觉得她隐藏了不少秘密,但岳飞云不想追究他也不好为难,毕竟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可她若真是火堂主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她接近岳飞云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卫公子如此惊讶,莫非你认得她?卫寒咬了咬牙大步来到夏辰门前敲了几下门:辰儿,我有重要的事找你商量。
若事关他自己,他此时绝不会敲这门,但事关岳飞云,他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感情用事。
夏辰本将他们的对话都听得清楚,打开门:进来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卫寒微微一怔,但他又怎不知夏辰的耳力惊人呢!原来你没睡着!我想飞鸽传书或找人送信都不妥,且不说路上会不会被劫去,单说飞云对红筝的感情光凭只字片语他不会信,你不是就要去西域么?能不能亲自去见他一面?就算我去说怕是也没用,而我很讨厌这种事,情感和理智哪个占了上风岳大哥都一样会痛苦,万一他对红筝用情至深到无可自拔,许会反过来针对我。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感情的事更不容别人说三道四。
卫寒轻叹道:是啊,虽然你骗的我好苦,但若有人说你不好,我可能会杀了那人!夏辰苦笑:卫寒,我不想过多解释,你知道我的户籍上写的就是男!如果让你受了伤害,我很抱歉。
卫寒一脸苦涩:我自是恨你连我也隐瞒,但我若早知道,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罢他忍不住伸出双臂拥她入怀:辰儿,你可对我动过一丝男女之情么?夏辰鼻子一阵了酸:我不知道,但你去找别的女人我会不痛快,而如你般与我亲近的人只有你一个。
卫寒轻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我会等你把想做的事都做完。
我随时可以陪你离开这里。
夏辰忽然想起一件事:卫寒,如果我真是男儿身,你会怎样?现在想来我自己真是很傻,我虽把你当成男人看,却是将你当成女子一样爱的,男也罢女也罢,我爱的人只是你啊辰儿。
他也不是没去过明玉楼。
对那里的人他更是半点想法也没有。
夏辰扬起脸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卫寒果然是卫寒,任何事都不会纠结太久。
不会么?他早就在纠结了!卫寒忍不住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从她咬自己的那一口,从见她女儿妆扮,从那次在船上……他心里一直期盼着,等待着!每每想到她是男孩子,他就像在美梦中醒来的人一样怅然若失,但却又不停地在回味着梦中的美好。
夏辰从来到这里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归属感。
这个怀抱这个人这些年都一直在这啊。
他说随时可以为自己放下一切。
可她真正担心的却是他放不下,豪言壮语谁都会说,真的做起来千扯万绊谈何容易!有句话叫世上无难事。
只怕有心人。
用心就一定可以做到,她信心满满地想着。
卫寒用下巴磨蹭着她的额头:红筝的事再等等吧,毕竟她和飞云在一起这么久都没事,等我们有了证据再说。
嗯。
我也是这么想的。
辰儿?不能不走吗?一切都准备好了啊,我可以晚走两天。
卫寒叹了口气:也好。
他有必要静静仔细想想以后要怎样对她才不会有麻烦。
并且趁着这段时间把一些该解决人解决掉。
夏辰并不太想改变现在的生活。
但她清楚自己的身份特殊,她现在所拥的一切前提是个弥天大谎,如果她恢复女儿身,在这个时代首先就会被人追究欺君之罪。
卫寒。
我这次出去亦会将所有的事安排好,以后就不再亲自远行了。
等我回来会想想怎样摆脱现在的身份。
卫寒摇摇头:我不想勉强你改变什么。
如果我不改变,你要怎么办?难道他敢娶一个男人为妻?可是你现在的一切得来不易啊。
夏辰笑得很是灿烂:钱财浮名只是想证明我自己可以做到。
却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更不会成为我的羁绊。
她现在就是结束这些生意。
她所拥用的钱也足够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何况她早有打算,所以酒楼完全可以交由陆奇管理,她只当个甩手掌柜便是。
就算没有卫寒,她也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要改变的,现在只是提前一些罢了。
穿越了时间空间的她若还执着于身外之物,那她就白穿越一回了。
得到一份真挚的感情,快乐逍遥地活着才是她最想要的。
卫公子。
紫婉等了半天不见卫寒出来,终于忍不住敲门问。
夏辰哼道:你呀还是先想想怎么和你那堆红粉之交交代吧!卫寒耸耸肩:有什么好交代的,我和她们从来都没什么。
他这几年来是没少去那种地方,可不管是男人女人,他都提不起兴致,偶尔想强行试试,可一想到夏辰的奚落,那一丝冲动的火也灭了,他一度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呢。
把紫婉暂时安排在了这儿,又叫了王妈妈过来侍候,夏辰和卫寒一起骑马出了城。
辰儿,很久没有一起出来走走了。
夏辰抬眼望着那一片山峦:为什么偏选这里?那次因为商无尘的事我跑到山上,你陪我在山中过了一夜你可记得?当然记得,而你的脾气这么多年都没改。
对了辰儿,你怎离开春意坊又折返,是不放心我还是看出了什么问题?我回去之后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劲,你的酒量我清楚,就算是醉了也不会睡得那么沉,并且那房中还有一丝残留的迷香味,而那伙计也没有追过来,守门的丫环被我推了一把竟没摔倒,也没做出任何反应,这些岂非都很不正常么?幸好你发现了这些。
夏辰堵着气:我当时真不想管你!如果我不回去,你也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啊。
那我可是太冤枉了,我并不适合做风*流鬼啊。
说到这儿他深情地凝视着她:弱水三千,你是我卫寒独取的那一瓢饮。
遥山叠翠,远目澄清。
秋日的天空总让人觉得更高更远。
沿着曲折的山路走了约半个时辰,隐约听见水声潺潺,夏辰恍然道:是我们那次夜宿的地方?嗯。
想不到你还记得。
她也曾想过再看看那瀑布,却在这群山间辨识不出究竟在何处了。
卫寒淡笑道:我一向很记路。
其实他也来了许多次才找到。
这是?转过一道弯,夏辰惊讶地发现离那水潭不远处竟有一竹篱小院,院中两间木屋,玲珑精致。
我找人建的,早就想带你来看看了,忘了告诉你这水潭中的鱼真的很美味。
卫寒的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夏辰不敢想他是因为自己才在这里建了这样一橦木屋,但她却仿佛看到他一个人在此间的情形,空山寂寂,独守月明,这种孤独不是什么都敢品尝的,他一个人在这里时在想些什么?素来玩世不恭的他竟也有如此沉静的一面。
卫寒,你经常来这里?一个人?是啊,差不多每月都要来两三次。
说罢他微微一笑:你以为我真的很喜欢住在花街柳巷?夏辰语气带着些许不满:你早该带我来这看看的,这实在是个好地方。
日渐西斜,林风凉爽,夏辰将一双玉足泡在水潭中,一股清凉涌遍全身,说不出的舒适。
卫寒抓了几条鱼在一旁搭了个架子烤着,香气渐渐弥漫开。
卫寒,你有到那瀑布后边瞧过么?嗯,怎么?你也觉得那后边别有洞天?夏辰扭过头:真的有?卫寒缓步走过来递了一条烤好的鱼给她,然后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这片山林中溪水瀑布不少,但像这条长年流水不断的却也不多。
所答非所问。
夏辰吹了吹鱼上散发出来的热气咬了一口:嗯,好吃,你的手艺不赖啊。
卫寒轻笑着向那瀑布扬扬下巴:我想说早就有人发现了那个山洞,并将附近的谁引到这儿,形成了一道瀑布门。
夏辰随口道:水帘洞啊!你进去看过吗?里面空间不很大,但却干燥通风,还有几样木石制成的家具,我怀疑有人曾隐居在此,也可能是为了避祸或逃避抓捕。
夏辰笑笑:不管怎么说这里都不失为一个避难的好地方,不过你这屋子建在这儿倒是容易暴露目标了。
卫寒耸了下肩: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所有人都会将注意力放在这屋子上,更不会想到还有另一个隐蔽的居所了。
夏辰把鱼吃完站起身抹抹嘴:我要进去看看。
卫寒笑道:你打算光着身子进去?还是打算变成落汤鸡?L☆、第一百六十一章 爱情夏辰皱了下眉头:你的意思是只能从瀑布进去?当初那人就没想过这问题吗?卫寒向瀑布左边一指:从那边可以进去,但也免不了淋湿衣服。
我想之前住在这里的人也只当这是个临时避难所,而且他必定是独自一人,所以就算光着身子进出也没关系啊。
说着他眼光有几分灼热地看了她一眼:最近雨天多瀑布的水流更大,而这时节水有些冷了,你如果想进去看看,等明日晌午吧,到时水会暖些,想晾干衣服也容易。
夏辰可等不到明日晌午,一方面明天有事一早就要回城,另一方面她早就对那个地方好奇极了。
瞧准了瀑布左侧有一块倾斜如跳台的石头,她飞身掠了过去,她以为只要速度够快,绝不会像卫寒说的那样被淋成落汤……啊!事实证明理想和现实往往是有很大距离的。
当她看到瀑布后那个并不算大,并且距她落脚处起码有丈许高的洞口,她的脚在空中虚踏两下,身体贴着光溜溜的崖壁呈壁虎状像水潭中急速滑落下去。
卫寒顾不得嘴里叼着的半条鱼飞身掠了过去,在她将掉入水中时抱住了她的腰,不过他可没有水上漂的轻功,结果是两人一起掉进了水里。
两人浮出水面时夏辰一边咳一边问:你怎么不早说这洞口在上边,还这么小?卫寒吐掉口中的鱼一脸委屈: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
现在怎么办?夏辰抬头望了一眼。
哈哈,已经湿成这样了,怎样都无所谓了。
卫寒笑着说道,随即一手划水带她到那崖壁下,伸出手在崖壁上摸索片刻找到一处岩缝扣住:我先送你上去。
嗯。
借着他的抛力。
夏辰伸手把住洞口微一用力跳了进去,然后转回身向下看着卫寒:你自己能上来吗?可以。
卫寒说着身形已自水中飞起,跃入洞口。
夏辰低头看了眼,又看看卫寒大笑起来:真的像两只落汤鸡。
卫寒抖了下贴在腿上的衣摆:早就和你说了。
卫寒,你之前是怎么进来的?卫寒摸摸鼻子:光着身子进来的啊。
啥?我是在水潭中洗澡时无意间发现这里的。
哦哦!一想着卫寒光着身子爬到这洞口的情形,夏辰心中一阵邪恶。
卫寒瞧着她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她的身材虽然不像成熟女子丰满。
但经常练武也较比一般少女更玲珑有致。
夏辰感觉到他的眼光有些古怪。
还以为自己是否不自觉间流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情被他发现了。
她转身四下看了一圈:卫寒,这里有些凉,我们还是回去吧。
一双手臂自背后环住她。
湿漉漉的衣服先是传来一丝凉意,随即渐渐温暖起来。
冷了吧?呃,这里能生火吗?夏辰喜欢极了他这样抱着自己的感觉。
回去吧,不然等一会儿衣服还是难免被打湿。
卫寒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当夏辰转身想打他时。
他人已退到了洞口。
山寺钟鸣昼已昏,桂魄初升秋露微。
回到木屋卫寒拿了一套衣服递给她:换上。
免得着凉。
哦。
夏辰点头接过,虽然她戒指中备了衣裳,但也不方便拿出来。
卫寒自己拿了套衣服:我去书房换。
夏辰后来才知道这两间木屋大一点的是卧室,小一点的是书房。
其中的设施都极为简单,自然的只有一张床榻。
旖旎的月色透过窗纸照进房中,夏辰枕着卫寒的臂弯。
指间绕着他一缕长发把玩。
卫寒被她这有些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什么扶摇公子,什么武状元。
到底还只是个小姑娘。
夏辰哼道:小怎么了?好过老气横秋吧?卫寒握住她的手:一直很奇怪怪你怎么长不壮,我在你这年纪至少比你高半个头。
夏辰想着卫寒现在的个头得有一百八十公分的光景了,女孩子里她也算高了,但目前也不过一百六十公分多一点的样子,受生理限制再长也长不哪儿去了,于是苦着脸道:你再长的话,我坚决不和你在一起。
卫寒侧过身将她抱在怀里:行行行,以后都让你长,我不长了就是。
噗!夏辰忍不住笑道:这是你说哦。
辰儿,我真的很想就这样抱着你,永远永远。
嗯。
她也想这样依在他怀中直到永远。
天终究还是亮了,夏辰醒来时便看到卫寒正温情脉脉地凝视着自己。
早。
卫寒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睡得可好?嗯。
夏辰自己也没想到这晚会睡得如此香甜。
她刚想坐起身却又被他拉回怀中。
卫寒的衣服她穿起来大许多,这一拉衣领竟自肩头滑落,几乎露出胸前的风光。
夏辰惊呼一声忙伸手去拉,却被他翻身压在了身下。
不行。
感觉他一边吻自己一边在探索着自己的身体,夏辰微微抗拒道。
卫寒身体一僵,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间:我会等。
虽然许多十四五岁的女子已嫁作人妇,但在他心中她还是小了些,而且他一定要等到洞房之夜。
夏辰心中莫名地有些怅然,如果他不肯停手,她应该也不会太反对吧,不过卫寒这句话还是让她心中更多了几分甜蜜踏实的感觉。
之前对他好*色的印象一扫而空。
她双手环上他的腰:你不是说喜欢体态丰腴的女人么?又怎会看上我这种浑身上下没几两肉,又没女人味儿的人呢?卫寒轻笑一声抬起身向她胸前瞄了一眼:很令人期待啊。
夏辰脸一热,将衣领拉得严严实实: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刚说完,她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噜响了一声。
卫寒大笑着一跃下了床:我去弄点吃的。
晨光绽放,水竹飘香。
此间景色美得令人心神皆醉。
在水潭中梳洗过,吃了两条烤鱼几枚野果,夏辰倚在一块石头上一手撑着头凤眸微眯地看着卫寒走来忙去。
爱情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她忽然觉得比起卫寒什么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想着月娘当初说他是个可作夫婿的上好人选,她不禁弯起嘴角。
L☆、第一百六十二章 世道卫寒将火熄灭来到她边:在想什么?很开心的样子。
嗯?我在想将来我们出去游山玩水,煮饭的差事就交给你吧。
好啊。
夏辰将头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该回去了,我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安排。
不是说晚两天再走吗?是啊,但今日之事是早定下的。
卫寒站起身:我也得进宫一趟,走吧。
接下来的两日稍有空闲卫寒便会跑来找她,简直成了跟屁虫一样。
这晚卫寒很晚才走,夏辰想着明日就要启程,心中第一次恋恋不舍。
以往一想到可以去西域,可以看到许多新奇人和事她都恨不得天马上就亮,这一次却希望明天下一场大雨,这样又能多留一日了。
看着明朗的月色,她拿出风神斩,真希望这刀能像刀身上刻的文字说得那样可以呼风唤雨。
辰儿,还没睡呢?月娘走过来问。
睡不着。
月娘笑道:辰儿,我瞧着你和卫公子这两天都变得有些不一样,有什么好事么?好事?夏辰没太理解。
是啊,你们两个有好长时间都别别扭扭的,这两天忽然像是……你们又不可能是两情相悦,自然是有好事才会这般开心罗?夏辰一怔,他们竟然表现得那么明显啊!也没什么事,只是有些误会说开了。
月娘点点头:那就好,说真的我很久都没见你们像这两天样的笑了。
月娘,我明天还要赶路。
先休息了。
夏辰说罢冲月娘摇摇手回到房中,她真怕月娘再琢磨下去会发现什么,她曾对自己说过一个女人是否恋爱了一看便知,以后还真得小心些才是,不过那也是两三个月后的事。
隔天卫寒并没有来送她,这是他们事先说好的,道别的话不管怎样说。
总会令人心中难过。
策马疾驰在路上。
夏辰发现自己此时已归心似箭了。
原本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只选了一匹很普通的马,现在却有些后悔。
除了第一次找了一个商队,后来几次西域之行她都是一个人。
这样速度会更快并且更不容易被匪盗盯上,尽管如此还是碰上过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
越往北行秋意越浓。
数村木落芦花碎,几树枫扬红叶坠。
孤鸟去时苍渚阔,落霞明处远山低。
这日黄昏。
急赶了七八日路程的夏辰来到刚入青州地界一个小村庄,本来她可以在县城过夜。
但想着早去早回,并且她记得两年前曾在此处借宿过,于是加赶了一段路。
一入村庄,她的心便猛地一沉。
原本就贫困不堪的村庄更加破落,寥寥三两声犬吠也显得有气无力、没精打采。
来到上次借宿的老夫妇门前,她敲了几下门却无人回应。
轻轻一推门竟然开了。
三间土坯茅屋已塌了大半边,剩下的一间也已严重倾斜。
看上去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
所幸的是屋中亮着一点微光,夏辰来到屋门前再次轻叩两下,便听屋中传来一阵咳嗽声,紧接着是一声怒骂: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把我这条老命拿了去吧。
夏辰略一迟疑:老人家,我是过路的,前来借宿。
过了片刻,一个面黄肌瘦约莫七八岁的孩童打开门,怯生生望着她:你不是收租子的么?夏辰看他那张瘦得似乎只剩下一双眼睛的小脸心里一酸,从随身的包袱中取出一个馒头递给这孩子:我是来探望张老伯的。
孩童瞧着那两个馒头眼中闪过一丝近似垂涎的光芒,随即却垂下头去并把手背到身后:我不要你饿死。
声音哽咽。
夏辰一怔:我怎么会饿死呢?孩童抽抽嗒嗒地说:我,我爹娘还有小妹都饿死了,娘死前还给了我半个,半个糠饼子。
这时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一根木头走出来,他瞧了夏辰片刻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你……你是?夏辰点点头:张老伯,我是夏辰啊。
没想到才一年多,张老伯竟像苍老了十岁,原本就极消瘦的身躯如今看着只剩皮包着骨。
是,是夏公子!进屋。
夏辰点点头迈进门槛,但觉一股霉臭扑鼻,她不由得一阵纳闷儿,秋高气爽,北方的秋天大多干燥,这屋中怎会有这么重的霉味儿呢?当她看清土榻上一张卷起的破席子一头露出的花白头发顿时胃中一阵翻腾。
张老伯拿着一个破了口的碗舀了些水给他:夏公子,你远道而来一定累了,先喝口水喘口气,等下我送你到老吴家住。
夏辰哪里还喝得下这水。
张老伯,这家中怎会变成这样?张老伯坐到土榻边长叹一口气:朝廷去年今年连加了两成赋税,加上原本的五成,种一年地半粒粮剩不下还要亏欠,地主又不停地加租子,百十口人的村子如今饿死快一半了。
夏辰清楚这所谓的几成可不是看老百姓的收成来算的,基数是各地官员报上去的。
一般来说三成的赋税不遇天灾老百姓能勉强不饿肚子,这七成税当真是要人命呢。
而越是远离京城的地方官员越是肆无忌惮极尽所能地盘剥百姓,她这一路走来深有感触。
张老伯,这孩子是?她将手上的馒头放在桌上,又把包袱中剩的两个一起拿了出来。
张老伯递了一个馒头给那孩子:吃吧,好歹死前还能吃顿好的。
说罢重重叹息一声:他是邻居家的,一家人只剩下他一个,其他人都饿死了。
夏辰愕然:张老伯,你们现在靠什么维持生活?张老伯瞥了那孩子一眼:草根树皮都吃光了,眼看就要入冬,我们怕是都熬不过这个年去。
夏辰摸出一锭十两银子和几块碎银递给张老伯:这些您老先拿着应应急。
张老伯连声推辞: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收下吧。
张老伯含泪跪了下来:夏公子,你就是给我再多银子也没用啊,家家都没粮吃。
官衙又不许任何人离村,逼债的天天上门,他们哪里是收租,分明就是抢。
夏辰惊讶地道:不许离村?粉饰太平么!自然是了。
夏辰瞧那孩子因为吃得太急噎得泪流满面,却还在不停地往嘴里塞馒头,压抑了多时的怒火自心底升腾而起,这什么世道?这些人辛苦一辈子却连一顿饱饭吃不上,甚至被活活饿死!而他们的血汗却养肥了一堆贪官恶吏。
不好,怎地起风了!张老伯说着一手拉起那孩童一手往门外推夏辰。
夏辰还没从愤怒中平静下来,人已被推至门外,就在这时屋子忽然塌了!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等她想去救人时却已晚了。
L☆、第一百六十三章 盘查破旧的房屋倒的十分彻底,何况一个是老人一个是孩子,被埋在下头断然活不成了。
明月无情,寒光照在破败的院中说不出的凄清,夏辰呆立在一堆黄土前,浑然不觉秋露深重!风?哪有一丝风!刚刚那股狂风是从哪里来的?她的心被恐惧占满了,难道是自己害死了他们!她用尽极大力气才使僵硬的手握住腰间的刀,一咬牙从刀鞘中拔出,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幽幽青光,说不出的邪气,一股旋风忽地在她身边刮起。
吐!屋子竟然塌了,老不死的死了没……一个醉汉踹开院门啐了一口骂骂咧咧走进来,看到夏辰时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问道:你什么人呐?夏辰闻到他一身酒气皱了下眉头:你又是什么人?醉汉一拍胸脯:连我都不认识!我是朱财主家的护院,人送外号李一刀。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夏辰几眼:你这刀和马都不错,拿来我少算张老汉半月利息。
夏辰手腕一翻反手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你这头虽不怎么样,拿来祭张老伯倒也能令他高兴高兴!醉汉惊出一身冷汗,酒意也醒大了半:少侠饶命,饶命啊,小人也是奉命办事。
滚!就算杀了他也没用,这种人到处都是。
何况她看不过去又如何?她就算倾尽所有又能帮得了几个人!醉汉连滚带爬地向外跑去,踏出门口恶狠狠地喊了句:有种你别走,给老子等着!夏辰顿时火冒三丈,刚想去抓他回来绑在这儿全当给张老伯守灵,忽听土堆处传来一声细微的呻*吟。
她立刻循声而去。
发现那孩童趴在地上,下半身被碎土块和屋顶的茅草埋住。
夏辰心中阵惊喜,想是张老伯最后关头将这孩童甩了出来。
她连忙拿开他身上的茅草土块:你还好吗?脚,我的脚好疼。
夏辰这才发现他的左脚压在一根梁木下,她小心翼翼地抬走梁木:试试能动吗?疼,不能动。
孩童吸着鼻子。
我扶你,忍着点啊。
夏辰搀起他瘦小的身子。
把他扶到一处木墩处坐下。
然后蹲下身:让我看看你的脚。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夏辰抬眼一看。
不远处一片火光自在向这移动,想那醉汉果真叫人来了。
她自然不怕他们,更想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出气,但这孩童的伤势要紧。
如果伤了骨头不马上医治许会落下残疾。
想到这儿她一把抱起那孩童翻身跃上马,忍不住最后向那土堆瞥了一眼。
心中暗道:张老伯,你们夫妇生前的家成为死后的坟墓总好过曝尸荒野,愿安息。
策马离开这村庄一路向北,穿过一片荒郊野地发现那些追她的人已回去。
夏辰勒停马抱着那孩童来到一处土坡上。
她点燃火折子查看孩童的脚伤,幸好只脚踝处轻微骨折和一点皮外伤,感觉他疼得厉害却又忍着不敢吭声。
夏辰一边替他敷药包扎一边和他说话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叫什么?几岁了?寇重阳,八岁了。
夏辰微微一笑:你是重阳节生的?以后我就叫你小重阳好了。
比起什么郎啊、斤啊的。
这重阳已经算好听了。
小重阳用力一点头:嗯。
接着他支吾着问:哥哥,我,我会死吗?夏辰摸了下他的小脸:当然不会死,是不是脚还很疼?小重阳连忙摇头:不,不疼了。
然后抬起脸:哥哥能不能教我武功?夏辰叹道:为什么想学武功?她现在空有一身武功顶多也只能保护保护自己,常常因为会武还惹上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可怜这天下没有不世出的奇才能扭转乾坤。
小重阳歪着头:会了武功就不会被恶人欺负,我爹要不是被他们打伤也不会死。
夏辰站起身仰望苍穹:强中自有强中手,武者死于刀剑!并不是练了武功就能确保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啊。
小重阳一脸茫然:那怎么才能保护自己和……家人。
夏辰转身摸摸他的头:如果有一天真的天下太平,百姓都安居乐业了,才真的不会再有那么多人饿死,那么多人流离失所。
小重阳还是不懂:哥哥,现在不是不打仗了么?不是天下太平么?为什么?夏辰叹道:朝廷无能、奸臣当道,民声民苦无法达于圣耳。
何况皇上根本只顾享乐不愿管老百姓死活,但她不想说得太明白,总要给这孩子心里留些希望。
小重阳一抿嘴:将来我一定要告诉皇上我爹娘是怎么死了,一定要杀光所有奸臣。
有志气。
夏辰根本没将他的话当真,但仍鼓励地拍拍他的肩头。
天色微明,夏辰带小重阳来到松庆县城,进城的人并不多,但守城的士兵却查得十分严格。
夏辰将通关文书递给一名士兵,那士兵看过后打量了她几眼,又瞥了眼小重阳:文书上说你是走商的,你为何不跟着商队?还带了这么个小孩?夏辰心道头一次碰上这么啰嗦的人,她是不是一个人干他何事!心中虽这样想,但表面上却仍客气地道:我往来西域多次早已轻车熟路,与商队一起走实在当误时间。
至于这孩童,他主人家嫌他伤了脚干不了活所以便宜卖给了我,我略懂医术不出几日便可医好他这岂非划算?士兵道:不愧是做生意的!不过你不知道咱们这有规定,不管是谁不得随意离开原籍么?他的卖身契在哪儿?拿给我看看。
夏辰没想到这士兵竟然如此认真,而她事先并没有想到这些。
略一思忖取出五两银子塞给那士兵:契书让我不小心弄丢了,这孩子聪明伶俐我极是喜欢,行个方便吧。
士兵把银子捏在手里咧嘴一笑,随即大吼喊一声:这个人想私带罪民离境,把他们抓起来。
Lps:感谢karlking打赏和氏壁,粉红支持,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平安符,么么嗒。
☆、第一百六十四章 没办法(和氏加更)感谢karlking打赏和氏壁,么么嗒!~~~~~~~~~~~~~~~夏辰看着十来个士兵立刻围了过来,咬牙切齿地冲那士兵低吼道:你不怕我告诉别人你收了我的钱。
士兵大笑两声:这人想用银子贿赂我,罪加一等。
夏辰不想和他们在这里动手,不然她真的可能成为通缉犯,且不说再难离开此地,将来也是后患无穷,想着自己有皇上亲赐的状元玉牌,等见了这里的管事官员再说不迟。
来到县衙那士兵并没有将他们带到堂上或牢房,而是直接带他们来到后院。
在这等着!夏辰见他径自向堂屋走去,扭头看向小重阳:别怕,不会有事的。
嗯,我相信哥哥。
小重阳尽管怕得要死,但听夏辰如此说,扬起小脸咧嘴一笑。
夏辰闭目凝神侧耳聆听,那士兵和另一个男人的对话渐渐清晰起来。
大人,那位安阳来的公子穿着打扮虽普通但相貌气质极为不凡,出手更是大方。
听他自己说已走商西域多次,我想他一定出身富贾之家,身上定然还带着许多钱,兴许咱们还能从他家人身上拿一笔。
算你聪明,事成后我会好好赏你。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去看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知道,知道,我负责恐吓,大人再给留个活口。
夏辰听到这儿气得直想笑,这士兵并非恪尽职守而是贪得无厌啊。
他竟想在自己身上捞更多好处。
看样子以后还真得注意点儿,财不外露果然有一定道理。
而这位知县大人竟然要和这士兵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干抢劫勒索的勾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蛇鼠一窝!她正想着要怎么对付这两个人渣,看到和那士兵一起走过来,身穿青色官服的年轻男子当场愣住了!见到知县大人还不跪下,想再加一条不敬之罪么!士兵大喝道。
夏辰只凝视着那年轻官员:你是松庆知县?你是青竹?青竹瞧着夏辰也有几分眼熟。
但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狐疑地眯起眼:你怎么认得我?你是何人?夏辰一脸不屑:一心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青竹师兄竟变成了这样,寒窗数载竟造就出一只披着华服的豺狼!那士兵刷拉一声抽出刀来指着夏辰:你好大的胆子,敢对知县大人这么说话!青竹冲那士兵使了个眼色令他退下。
转回头惊讶地看着夏辰:你是……辰儿?夏辰冷声道:真不知该说你贵人多忘事,还是狗眼看人低了。
那士兵又想发作,被青竹冷喝退下。
而青竹此时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不知我做错了什么让辰儿你这般出言不逊,国有国法。
你难道不是犯了罪才被人抓到这儿的么?夏辰嗤笑道:国法?你眼里若有国法就不会伙同手下意图勒索敲诈我了。
青竹闻言一脸骇然:你!你怎会知道的?夏辰慢条斯理地解下绑在她手臂上的绳子,这种东西对她来说一点作用也没有。
她随时可以从戒指中取出任何了把匕首割断它。
你是什么时候当上这松庆知县的。
她把绳子往青竹脚前一丢。
青竹像是见了鬼似的,更被夏辰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势震慑住,而潜意识中他仍把夏辰视作给了他前途的恩人,他不自觉地躬身道:一年多。
才当了一年多。
夏辰替小重阳解开绳子后背过手:一年多就让你如此作威作福,任意妄为了!再过几年,你岂非要去喝老百姓的血。
吃老百姓的肉了!青竹双腿一阵打颤:辰儿,我也是没办法。
我不这么做就会丢了这官,我再也不想过穷日子,再也不想被人看不起!说到最后他竟有些激动地喊了起来。
夏辰凤眸一眯:我真后悔帮过你!当初敬你还是个有骨气的,现在却真地半分也瞧不起你,你连本都忘了活着又有什么用。
说着她身形一晃,手中一把匕首抵住青竹的咽喉。
你,你想干什么!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感觉匕首似已刺进了肉里,青竹双膝一软跪了下去:辰儿,我错了,我改!哎哟,这是谁呀,好大的胆子,竟敢拿凶器指着县大人!一个满面堆粉的肥女从打院外进来惊声喊道。
大嫂,这没你的事,我,我死有余辜。
青竹忙道。
来人呐……肥女人坐在地上高呼。
夏辰斜了她一眼:想让他活命就闭嘴!肥女人立刻捂住自己的嘴,随即跪起身:公子手下留情啊,公子可是要钱么?夏辰凄凉地道:钱?钱真是这世间最神奇的东西,能买吃买穿买官买爵,还能买心买命啊。
青竹拜倒在地:辰儿,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不是没想过为民请命,可我一个小小的芝麻官,自身都难保啊。
肥女人惊讶地看着夏辰:你,你就是那个辰儿?哎呀你这个这没良心的,你祖父生病可还是咱们替他请了大夫瞧的,逢年过节也是好吃好喝的送去,倒是听说你发达了之后六亲不认了。
夏辰一怔,她这几年的确只探望过外祖父外祖母两回,每次也都匆匆路过,而每次给他们钱,他们都不肯收,只说一切都好。
他们近来可好?这一年多来大云国似变化极大,国库空虚,皇上却大兴土木建行宫,为了筹措给玄国的岁币,下面的官员连老百姓最后一滴血汗也要榨干了。
青竹道:辰儿,能到屋里我们聊聊么?夏辰点了下头,随手抛了一锭银子给那肥妇人:带这孩子去吃点好的,再买两身像样的衣服。
是是是。
肥妇人连声道。
与青竹一谈夏辰更感到心灰意懒,大云国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一般的药已经没有效用,可强力一点的药可能更快要了他的命,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她忽然很想回去找卫寒,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去隐居,省得她看到这些人这些事愤然难受!青竹师兄,就算你不能有所作为,至少也洁身自好些,怎和那些贪官恶吏一样鱼肉百姓呢。
青竹苦笑道:逢年过节少不了要孝敬上头,碰上哪个官员家有个婚丧嫁娶不表示一下也会给你小鞋穿,到时他们不定又立个什么名目来要钱,而我们这些小官哪有钱,还不是得向老百姓伸手么!他顿了一顿: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干脆辞官不做了,可有句话叫骑虎难下啊,再者我总还觉得自己能比别人强些。
强?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我!我一般只会向有钱人下手。
夏辰一挑眉毛:你的意思是你还是劫富济贫的英雄了,为富不仁的固然有但那毕竟是少数,但拿我来说,那钱也是一点点辛苦赚的。
青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以后一定注意。
对了辰儿,我进京赶考时太过匆忙,没有联你。
我刚上任不久便听说上一届的武状元……是你吧?本来他还没敢想,今日见到夏辰的武功恍然道。
夏辰点点头:正是我。
唉,辰儿你果然了不起啊!青竹感慨道。
对了青竹师兄,我路经其他州县时没听说不许百姓逃荒避难的政令,怎地这你这却不同?L☆、第一百六十五章 黄雾谷青竹略一迟疑:只有青州如此,我也问过岑大人,他说如今不管哪个州县对外地人都无暇照顾,离开自己的家乡土地还不如留下,最重要的是……他压低声音:各州县有有所谓的善堂、善人,但凡流民去后十之*再无音信,岑大人怀疑有人把这些流民抓去做苦役,或是另有别的安排。
夏辰猛然想起了几年前在黄沙河边的县城听说的姜善人,当时她还感到奇怪,就算有人救济街上也不会一个难民没有吧!虽听说姜善人替他们安排了营生去处,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青竹师兄,听说岑大人病了,你最近去看过他吗?青竹有些惊讶:病了?我没听说啊。
不过话说回来,岑大人病就奇怪了,朝中有人故意刁难,下边的人也都各饱私囊,他是两边上火两边急啊。
夏辰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眼下的大环境如此,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最好维持现状,不然反而会引发出许多预想不到的事端。
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路,等我从西域回来再来看你和岑大人。
嗯,一路小心!听说玄国那边近来也有些动荡。
夏辰将小重阳托付给了青竹,让青竹先将他送到自己的外祖父家,等自己从西域回来自会去接他,到时一定会在这边多住些时日陪陪外祖父、祖母。
对于赋税之事她和青竹都无能为力,青竹送她到门外:辰儿你放心,我会尽可以约束手下的人,让他们不要逼人太甚。
夏辰不想再讨论这事,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替我交给外祖父。
里面有五百两银票。
经过这次她也多少得到些警示,卿本无罪,怀壁其罪。
这些钱也够他们用一阵子的,如果再多反可能会害了他们。
你放心,我一定亲自送去。
渐行渐西,夏辰接下来的几日几乎是风餐露宿,她有意的避开了那些村庄县城。
只图眼不见为净。
出了关她发现玄国的情况也并没好太多。
据说那些贵族们大肆圈地建牧场猎场,老百姓特别是那些本为大云国的百姓更是水深火热。
而玄国买卖奴隶成风,这些奴隶往往连牛马也不如。
向北走了两日。
折向西走了三日夏辰来到玄国西关临洮,出了这座城有一片草肥水美的草原,但这城中的风已有大漠的凌厉狂暴之气。
此城有重兵把守,随处可见身着带着护心镜皮甲或链甲的兵将。
偶尔还能碰到西域的商人和中原的商队,这些人彼此相处融洽。
看不到任何排斥和仇视。
夏辰暗暗冷笑,看样子为了利益许多人都能放下成见,说白了寻常百姓哪有什么问鼎天下的念头,都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罢了。
找了一家客栈要了间房。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小睡了一会儿来到街上买补给品,出关之后四五天的路程几乎没有人烟,必须准备充足的食物。
尤其是水。
傍晚她回到客栈房间,从戒指中取出两套衣裳几锭银子连同一天的食物和水包在包袱中。
她一向尽可能避免在外边使用戒指。
并且不带些东西就出关也容易引起人注意。
收拾好一切,她带上一个遮风的斗笠来到楼下,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点了两样小菜一碗米饭。
一边吃一边听着别桌的客人靠谈论阔,她可以借此了解一下最近这边是否有什么大事发生。
忽听一士兵打扮的人低声说道:葛王昨天自京都回来了。
另一士兵道:我听说了,不过葛王不是奉旨回京完婚么?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又一士兵道:嘿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
他将声音压得更低:说是准王妃生病了婚期延后,实际上黑将军的女儿又逃婚了。
真的?当然是真的,别忘了我是替黑将军喂马的!早听说这位黑小姐在订婚前就逃过两次,看样子她是不想嫁给葛王为妃啊。
真搞不清这女人是怎么想的,咱们玄国还有哪位王爷比得上葛王么!话可不能这么说,统帅去世后葛王就被调派到边关镇守,说好听些葛王是将才,可明摆着就是排挤,现在皇上身边的红人是海崚王!反正和咱们没啥关系,难得出来一次,喝酒喝酒。
夏辰一字不漏地将这几人的窃窃私语听在耳中,她不由得想贺兰雍,听说他的父亲也就是前玄军统帅贺兰宗辅死后,他们这一支昔日的辉煌也渐渐不在,而葛王的母亲本是大夏国一名郡主,如今大夏国已被灭,再没有人会拿她当回事,甚至更加瞧不起。
她还听说这位统帅夫人兼王爷之母早已搬出帅王府出家为尼,是真是假她也不得而知,毕竟在许多人看来她已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兄弟,你知不知道黑小姐长得什么样?听说上次找到她行踪的人得了不少赏银呢。
我上哪儿知道去!不过我听说她长得美如天山上的仙女,只是脾气却像匹烈马。
哈哈,我就喜欢烈性子的女人,到了床上才够劲儿!几年前打北燕关的时候我碰上一个……接下来的话夏辰实在听不下去,转身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这里二层建筑并不多,推开窗可以看到很远。
长空万里,城墙巍巍。
落霞孤鹜长空坠,依稀黯淡野云飞。
嘹嘹呖呖声宵碎。
日头才刚刚升起,风中便已夹杂着一丝燥热,昨日萧疏悲凉的晚景恍如一梦。
夏辰清楚草原大漠中一天的温差很大,午穿单晚穿棉一点也不夸张。
再次清点好路上所需,她退了房骑马向城关走去。
城门才刚开,但出入此关的人并不多,没等多一会儿便轮到了她。
守关的士兵看了她的通关文书后。
抬眼道:帽子摘了。
夏辰不是头一次出关,每次都是看过文书便放行,心下奇怪这回怎么还都添规矩了。
而这时代并没有核对照片的说法,她好奇地问:我的文书有什么问题么?士兵不耐烦地道:没问题,只是上头刚下了新令,我核实一下年龄。
夏辰摘下帽子抬起脸看着这士兵:好了么?看着对方两眼发直地盯着自己,她真心想问看够了没有!呃。
好了好了。
士兵这才回过神儿将文书交给她。
还不忘叮嘱:你这么年轻便独自出关。
一路上可得多小心呐。
多谢。
夏辰说罢上马往城外走去。
不用他说她也知道要小心,可他这一说却让她心里觉得那么像在诅咒自己呢!那士兵目送夏辰离开,转身早马急匆匆地返回城中。
挥去心中那丝不安。
夏辰开始加快速度赶路。
放眼处尽是苍黄透绿的原野,这景色浩瀚壮阔丝毫不输于大海,还多了几分狂野苍凉。
夕照沉西,夜幕像一张铺盖地的黑毯迅速将这茫茫旷野笼罩。
夏辰找到一处背风坡。
准备在此过夜。
一钩寒月清冷,寒鸦数点栖迟。
时而几声狼嚎自远方传来。
对此并不陌生的夏辰仍觉得血液仿佛要结成了冰。
赶了一整天的路到底是乏了,她用毯子裹紧身体沉沉睡去。
又过了一日已不是再草原,而是戈壁沙漠。
白昼炎炎如火,夜晚沙寒如霜。
喝了点水吃了几块酥点肉干。
夏辰围着毯子抬头看着银河星空,也许她对西域之行乐此不疲,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这里有足可以令人忘却自身一切的浩渺星海。
天色刚刚发白她又开始赶路。
眼看就要到黄雾谷,她必须提高警惕。
黄雾谷因常年刮大风。
风卷尘沙漫天飞扬,远望去像是一片片黄雾而得名。
风啸如鬼哭,谷两侧万仞高的崖壁只留一线天,道路曲折令人总觉得前边就是死路。
而看似绝没可能藏身的地方往往危机重重,每一个转角每一处嶙峋的山石后都可能有匪盗。
这里是三不管地带,对于商队商人来说黄雾谷更如同死亡之谷,顺利通过这儿等于说行程完成了大半。
夏辰在一处转弯处停下马,她敏锐地感觉到风中隐匿着一丝杀机。
出来吧!随着她一声冷喝,前方、崖上掠下来五条人影将她半围在路中。
这都被你发现了,想你一个人敢走此路也是有些本事!夏辰自腰间抽出刀指向面前说话的面蒙青纱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你是黑蝎?想不到你竟然知道我。
能碰上大名定定的黑蝎,实在荣幸。
夏辰淡淡地道。
黑蝎眉头微微一挑:听你的声音很年轻并还有这般胆色,死了实在可惜,交出钱物我放你走。
夏辰把肩上的包袱扔了过去:拿去吧。
她不想与这黑蝎纠缠,据闻她身上至少有三十种淬了毒的暗器,并且她还有两名同党,一个叫赤蝙蝠,另一个叫饿狼,这两人怕是比黑蝎更难对付。
黑蝎打开包袱看了一眼:就这么点银子!你不辞辛苦地跑一趟,不会是来看风景的吧?痛快把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别等我自己动手搜哦。
夏辰耸了下肩:我此行只想联系几名客商,并不准备进货,不然我也会带些货跟商队走了不是么?黑蝎仍旧不信:出一趟关千难万险,你怎么可能不借机赚一笔,难道你不是商人?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有什么目的?我就算有目的,一个人又能有什么作为?如果你觉得我的实话很接受,你可以当我是个逃犯或者脑子有点问题的探险者。
夏辰心中暗暗叫苦,这女人没那么容易放自己过去。
黑蝎听罢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说话还挺有意思的,我接受你是个逃犯的理由,而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个有吃有喝的避难所,你跟我走吧。
说着她缓缓走向夏辰。
多谢美意,我一向讨厌规矩,也比较喜欢一个人自在地到处闲逛。
黑蝎目光一凛,手一扬三点寒芒射身夏辰面门!夏辰早有防备,旋身躲过,接着便觉一道疾风扫向自己头顶,她一矮身躲过才发现黑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乌黑的鞭子。
你若真把所有财物交给了我,就必然会跟我回去,你应该知道不管往前走还是回头都得五六日才有人烟,你没水没粮必死无疑!黑蝎把玩着手中的鞭子缓缓地道,就好似刚才攻击夏辰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夏辰道:虽无人烟却有野兔飞鸟,我自认还能抓个几只。
黑蝎秀眸一挑:你好像很有经验啊,并且你还知道我,你绝不是头一回出关了,你所谓联系客商分明就是在说谎。
说罢她手中的鞭子灵蛇般卷向夏辰:难道你就是……让我看看你的脸!夏辰闻言忽然想起上一次她杀了一个人,那人死前曾言除非她不再走这条路,不然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当时她并没太把他的话放心上,此时却警觉起来。
与黑蝎缠斗了几个回合,她只是以招式应对,并没引动风势,她确信若伤了这黑蝎会麻烦不断。
黑蝎一直没办法占上风心中一阵恼怒,右手舞着鞭子,左手同时发出几枚暗器。
夏辰见状不敢硬接,脚尖一点飞身掠起丈许:在下区区一逃犯,你不能行个方便么?黑蝎冷哼道:你这种身手一人已足可掀起不小的浪头了,我岂能轻易放过你,再说我还没搜你的身,看看你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之一呢!夏辰在距她两丈开外处落下身:难道让我当着这么多把衣服脱了给你?少贫嘴!看招。
黑蝎展开身形挥动着鞭子再次攻来。
夏辰看着那重重鞭影心道这女人的武功竟如此之高。
而她正在判断哪道是虚哪道是实之时,却见黑蝎的眸子微微一弯。
夏辰心下一惊暗道不妙,与此同时她已看到一片黑雾向自己笼来。
她忙屏住呼吸,身形却因此慢了半拍,黑蝎的鞭梢已至,挡过她的头顶将帽子扫落,与此同时反手一掌打在夏辰胸口。
夏辰但觉胸中一阵气血翻腾,眼前一黑,她也顾不得那毒雾还未消散,猛吸一口气,挥刀使出一记风声雷动……黑蝎看到夏辰的脸一阵错愕,更没料到夏辰中了毒又挨了一击还能反攻。
她骇然地发现这次攻击比之前威力强大不知多少倍,而她绝对无法全身而退。
她急速挥舞着鞭子去挡,但那无数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刃气又如何挡得住,她顿感身体像是被一道道利刃划过、穿透……噗!黑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随即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挣扎了一下盯着夏辰苍白却俊美绝伦的脸孔:果真……是你!说罢昏死过去。
L☆、第一百六十六章 陷阱黑蝎的几名手下刚刚只见到一片青色尘雾,接着便看到黑护法从尘雾中飞出像破布袋一样倒在了地上,浑身是血!四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想上前去扶黑蝎,但见夏辰手持着刀发丝飘动如魔魅般从渐消的尘雾中走出来,扭过头拔腿便跑。
教规固然可怕,但这不知是神还是鬼的少年却更可怕。
夏辰探了下黑蝎的鼻息竟然已断,想不到自己情急之下的一击竟要了她的命!她本该将那几人杀人灭口,但她终究还是放他们走了。
她已受了伤,再动内力必然加重伤势,天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别的同伙藏匿附近。
调息片刻拾起地上的包袱,并将黑蝎的鞭子和腰间挂着的锦袋子收入戒指中,翻身上马掉转头准备先折回。
不管怎么样再往谷中走都是不明智的,就算不去西域也不能眼见危险还往前闯。
刚走没多远,便听到一声尖锐刺耳的啸声自前方不远处传来,紧接着数道似笑似哭的尖啸回荡在谷中,这山谷骤然变得诡谲可怖起来。
夏辰被这声音刺得一阵心烦意乱,而跨下的马竟不听驾驭地狂暴起来,不管她如何呵斥都控制不了。
啸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就像一道道利箭疾射而来。
夏辰跃下马背警惕地盯着四周,忽觉头上道道黑影,她猛地抬头一看,空中数道人影穿着蝙蝠翼般的黑衣从高崖上盘旋着飞落下来,而他们的手中都有两支带链的铁爪钩,随时可以扣住挂在岩石的缝隙间和凸起处。
夏辰立刻使出一记风卷残云,数道风柱拔地而起卷向空中。
几名黑衣人惨呼着被风抛起,有的被甩到崖壁上有的被直接抛起落下。
突然。
一道尖锐又阴恻恻的声音骤然响起。
杰杰……好狠的手段啊!可怜那只小蝎子没得到消息,我们到底还是晚来了一步。
夏辰顾不得细想这人所说的消息是什么意思,感觉声音竟是从自己背后传来,而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心下一惊猛地转身扬刀劈下。
强有力的风刃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沟痕,可哪有半点人影!紧接着啸响又起,这一次还夹杂着数声狼嚎。
夏辰手心渗出了冷汗。
不仅是赤蝙蝠来了,连饿狼也来了。
我在上边!赤蝙蝠倒挂在崖壁上杰杰怪笑着道。
瘦小如七八岁孩童的身材,配上一张鼠脸和一身红衣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我们等你很久了。
不过总算没白等。
啧,我的喉咙又痒了,他的血一定很美味。
我要吃他的肉!崖壁某阴暗处传来一声沙哑低沉闷却又似因兴奋而颤抖的声音。
夏辰循声看去,一个披头散发身着与他身边岩石几乎同色的破烂青衣的怪人趴在一块石头上躬起背。
透过蓬乱如稻草的发丝缝隙,一双泛黄的微凸的眼珠闪动着凶残嗜血的光芒。
果真像是一只随时会扑向猎物的豺狼。
他是我的!赤蝙蝠尖啸一声,身体如鹰般俯冲下来。
夏辰下意识地退开两步心念一闪,这人在作死么?他这般下来难道不会像根萝卜似的扎进地里?就在离地面不过半尺远,赤蝙蝠的身体竟像鱼一样弹了起来。
紧接着一只飞爪向夏辰爆射而来。
夏辰挥刀挡开,这才发现红蝙蝠的身后挂着一条牛筋绳索,尽管如此他这一手也着实了得。
首先他要判断准距离,再者他得有办法化解掉巨大的拉力。
饿狼则像灵猴一样从崖壁上迅速爬了下来。
他的手指如狼爪一样尖,像铁钩一样硬。
夏辰不敢再有任何杂念,连挥数招分别攻向二人,一时间谷中风沙弥漫,蔽日遮天。
这风沙虽不会眯到夏辰自己的眼睛,但多多少少会影响她的视线,当风沙微微消落,她发现赤蝙蝠和饿狼两人竟又消失了踪影。
此时已不容她有半点失误,她手握着刀蓄势待发,凝视屏气透过空气的波动去感觉他们的位置,但这两人似乎都练过一种极特别的武功,可以将身形气息隐藏得很好。
突然,数道破风之声在她周围、头上响起,她心中一阵讶异,这些人难道因为沙尘的关系都失了准头?叮、当、噗,一阵响声后,夏辰终于明白过来,他们竟是用铁索罗织了一张铁网,想将她困在当中。
她立刻挥刀去斩铁索,但这些铁索毕竟不是放在砧板上,很难使上力道,斩断两根却又多了三根,铁网越来越密集,她的心也越来越沉。
呃!肩头猛地传来一阵刺痛,她侧头一看,一道铁爪已钩入她肩头的肉里,她猛地转回头便见赤蝙蝠正冲她咧着嘴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尖牙。
夏辰反手用刀去斩铁爪上的锁链,只听一声刺耳的声响,那锁链上只留下一个缺口却没有断,这一举动也令她肩头留下了四道深深的血痕,她不得倒抽一口凉气。
哎哟,你弄坏了我的宝贝!赤蝙蝠怪叫一声,另一只手抛出数枚细小的爪钩样的暗器。
夏辰强忍着疼痛挥落那些爪钩,忽觉一阵疾风自头顶压来,她抬头一看饿狼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狼牙棒,从带起的风判断这一击起码有千斤之力。
夏辰不敢硬挡,身体向旁边狭小的空隙一缩,同时竖起刀穿过铁链的缝隙,手腕一翻准备去削饿狼的手。
狼牙棒在即将接触到铁网时,饿狼的招式竟突然变了,从砸变成了横扫。
叮地一声,夏辰只觉虎口一痛麻,风神斩脱手而出,掉在铁网上弹了弹落在地上。
夏辰忽然觉得这是个陷阱,是他们专门儿用来对自己的!眼看着铁网又加了几重,她已无心再抵抗。
闭上眼的一瞬她脑中浮现出许多人,不过她立刻将卫寒以外的全部忽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希望再回想一次和他在一起时那份甜蜜。
铁网收紧了,夏辰被数道铁链绑了个结实,等了片刻他们并没有再向她出手,她平静地看着这两个怪物般的人:为什不杀我?赤蝙蝠尖声道:你以为我不想给小蝎子他们报仇么?饿狼一龇牙无声地笑道:别急,你会生不如死!不等夏辰多问,赤蝙蝠一掌劈在她脑后。
夏辰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她的手脚连头都被铁链锁在石床的柱上。
而这若大的石牢般的房间摆设只有这一张床而已。
她挣扎了一下。
发现连侧身都不能,同时她也注意到受了伤的肩头不疼了,她垂眼向身上一瞥。
衣服竟也被换过。
而当发现自己手上的戒指已被摘去,她绝望地叹了口气。
虽然别人打不开那戒指,但她也没丝毫办法令自己脱身了。
睡醒了?一道冷淡却偏又十分动人的声音传来。
夏辰扭头一看,一名浑身上下都包裹在一片白色中。
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美眸的女子向她走来。
这女子走起路竟然半点声响也没有,好似幽灵一般。
你是谁?夏辰心知她不会回答。
但除此一问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听过残月宫么?我是宫主影残月。
白衣女子附身看着她淡淡答道。
夏辰没想到她竟如此干脆地回答了。
你别和我说这些,我想我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把我抓到这来儿。
你杀了黑护法,还有蛇灵卫。
夏辰皱了下眉头:原来那人是蛇灵卫。
她前一次来西域时遇上过一个浑身缠着毒蛇的人,那人实在比黑蝎要厉害得多。
若非她对毒有一定免疫力,怕是那一次就死在他手上了。
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
她的语气很平静。
因为她只是道出一个事实,并不想辩解。
影残月点了下头:我知道。
夏辰道:你要杀了我替他们报仇?不!如果只是杀了你也不必如此麻烦。
那你想怎样?原本我只是想杀你。
但现在不了。
影残月说着从袖中拿出两张卷轴抖开,竟是两幅画像,夏辰认得出其中一个是自己,而张似乎也是自己,不过却是女子妆扮,额上也没有红痣,这么明显的特征没有画上去,显然这画中女子不是自己。
你什么意思?影残月道:你也看出这两人很像吧?实再有趣极了,没想到你竟是女儿身,那就更好办了。
夏辰倒抽一口凉气,想来这些人已搜过自己的身了。
你该不会让我冒充她吧?影残月只答了她两个字:聪明。
夏辰嗤笑道:虽然我和她长得很像,但我根本不认识她如何扮得了?再说只要有机会我就会逃出去!影残月十分自信地道:你不会!说罢从指上取下一枚戒指,戒指上的红宝石竟暗藏着一枚绿豆大小的药丸。
夏辰立刻抿紧嘴扭过头去,她心知这绝不什么好东西,不是定期要服解药的毒,就是控制人心神的毒盅。
影残月竟出人意料的轻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鼻子:不张嘴会憋死的!夏辰真想咬她一口,可脖子被锁着,能活动的范围很小,知道再抵抗下去也只徒劳,她迅速说了句:你应该知道我不怕毒!影残月松开手:我当然知道,但这颗毒药却是不同,你听说过幽冥蛊么?夏辰惊愕至极:你!商无尘的毒是你下的?影响残月没有正面回答:你放心,这里除了幽冥蛊,还有另外三种奇盅和数十味奇药,不会伤了你的容貌和身子,而就算你是神仙再世也没用,何况你服下之后连自己是谁都会忘记,又怎会记得自己中毒之事呢!夏辰浑身一寒:你要我假扮的人是谁,为什么假扮她。
影残月道:告诉你也无妨,她叫黑玉辰,有趣吧?名字都和你和差不多。
我没觉得有趣。
夏辰瞪视着她。
影残月继续道:她是大玄国一位贵族将军的女儿,未来的葛王妃。
什么!你该不会让我嫁给葛王吧?夏辰惊呼一声。
尽管她时常还会想起贺兰雍,并还记挂着戒指的事,但也仅此而已,事隔多年她已有自己的生活和打算,何况还有卫寒。
嫁给葛王有什么不好?多少女人求之不得呢!要嫁你去,我死也不会答应。
一想到与卫寒的约定,她的心仿佛要裂成两半。
哼!由不得你!影残月道。
夏辰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为什么?真正的黑玉辰又在哪里?葛王现在的境况并不好,这女人要搞什么权谋也不该选他吧?她又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个正牌货?真正的黑玉辰怕是被人藏起来了。
至于我为什么要你去顶替她可就是秘密了,虽然你吃过药后会失忆,我也不能告诉你。
不!唔!夏辰刚一张嘴,药丸便飞入了口中,接着影残月点了她两处穴道,她只好任药在口中化开和着泪咽了下去!她在意识消失前心中一直念着:卫寒,我不会忘记你,你要等我……影残月见她昏睡去,眼中浮现出兴奋的光芒。
竟然能撑这么久!果然不一般。
好好睡吧,等你睡醒了……哈哈!想不到竟阴差阳错地找到这么一个足可以乱国兴邦的替身,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后影残月又忍不住瞧了夏辰一眼,刚刚已用她的头发和血占卜过,卦象显示她有乱天下定乾坤之能,对于自己来说,乾坤何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乱!并且还能借她重新洗一次牌掌握主动权,自己可不能替别人作了嫁衣裳。
哼哼!要报仇还得靠自己,葛王必须得死,但却不能死得太快太容易!她要看着玄国两分甚至是三分、四分天下,看着他们互相斗互相残杀。
宫主,商公子来了。
一名侍女在门口道。
影残月沉思片刻:嗯……给我看好她!Lps:感谢千羽千语打赏香囊,感谢黎家大少爷、水星的蒙面超人、萱禹打赏平安符,么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伤自尊夏辰感觉自己的头疼得快要裂开了一般,无数的记忆画面浮现在脑海一片纷乱,接着那些片段渐渐消失,变成一片空白。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在马车上,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一身黑衣的他仍让人觉得不沾半点尘埃。
你是谁?我是在做梦?还是在拍电视剧?商无尘眼中闪过一片茫然,还带着一丝怜惜愧疚:你不记得我了?头还疼吗?他怎么也没想到残月宫主找到的人不是黑玉辰而是夏辰,他早知她二人相貌极像,但怎么也没想到夏辰会在这时去西域,还落在了影残月手上,更令他不知该哭该笑、该气该恼的是夏辰竟是女儿身。
得知影残月的计划后,他也只能选择顺其自然,毕竟事关大夏复国和他哥哥的仇恨,也关乎贺兰雍的安危,他怎么都不愿见到贺兰雍出事。
而不幸中的万幸夏辰只是失忆,并无性命之忧。
夏辰忽然对他产生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头,不疼了!我们认识?你之前骑马不小心从马上跌下,摔到了头,大夫说你可能会失忆,看来是真的。
骑马?摔坏了头?还失忆?你开玩笑呢吧?拿这么老套的话骗我。
说着她四下扫视着:摄像机藏哪了?商无尘一把抓住她的手:辰儿,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夏辰甩开他的手:你能不能不这么肉麻,还辰儿!恶心不啊,叫我……我……她竟忽然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
黑玉辰!商无尘道。
这是我的名字?怎么我姓黑吗?好奇怪啊!是啊,所以我还是叫你辰儿吧。
商无尘微微一笑,犹如朗月入怀。
又一个少女杀手啊!不过我从来不看偶像剧。
你叫什么?大陆的还是香港的?要么是台湾的?我叫商无尘。
我哪里的人也不是。
她这是在说些什么啊!他怎么听不懂?夏辰心道他总不会是海龟那一类的吧?但眼下还是弄情自己的状况重要。
哦,商无尘是吧?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被哪个恶搞节目整了?只要你告诉我,我请你吃大餐。
说着她还不忘冲他眨巴眨巴眼睛。
商无尘彻底凌乱了,他设想过无数她醒来时会出现的状况、问自己的问题,可他竟有些难以招架更答不上来。
夏辰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自己落水的画面,她再次向窗外看了一眼:天呐,我不是穿越了吧。
然后她回头看向这黑衣美男:你有镜子没有?我……没有!商无尘说罢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看着臂弯中平静美好的容颜松了口气。
呐呐自语道:无意,你莫要怪我,不管怎样我总算把你想要找的人送到你身边了。
你自求多福吧。
接着他贼笑了下:我们真是一对笨蛋,怎么就没想过她是……嘿嘿!夏辰怔怔地望着眼前那两支红烛,和墙上硕大的喜字再也无法装傻了。
这几天她总算弄清楚一件事,自己穿越到古代了。
而且穿得并不太成功,自己保留的现代那边的记忆好像和这身体主人残留记忆搞乱套了!并且还像酸咸碰到一起会中合般抵消了不少。
更为糟糕透顶的是。
她还没来得及搞清状况便被稀里糊涂地送上了花轿,然后又稀里糊涂地被人按着头拜了天地,最后又稀里糊涂地送到这儿来。
听说新郎官是位王爷,可他却并没有来接亲。
她那个叫黑石的爹说,这是因为自己之前逃过婚惹怒了这位王爷,但皇上指定要他们立刻完婚。
所以只能先将她送到王府,再慢慢向葛王赔罪。
人送给他还要赔罪。
赔个毛线罪!不过逃婚啊!现代女子轻易都不会,更何况这时代。
而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将之视为奇耻大辱吧,何况是个王爷!脑海里一下子冒出一堆变*态男虐女主角的镜头,她才不要代人受过呢。
转念一想逃绝对是下下策,万一再被抓住真地是必死无疑了,或许可以和他谈谈,他一个王爷一来不缺女人,二来对一个逃过婚的女人也不会有啥兴趣,谈成了自己最起码有吃有住了。
这个葛王听说年方弱冠、英武不凡,总之她那个爹可是把他夸得像神似的!别是骗自己的吧?零星的记忆里好像没有这个人……疼疼疼!一去回想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就头痛欲裂,尤其是这几日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和人名越来越多,越来越乱。
天快亮她才睡着,手里仍不放心地抓着一个烛台,随时准备着……她不想杀人,更不想谋杀亲夫,她只是准备先礼后兵罢了!小,王妃奴婢帮你把霞帔换下来吧。
随嫁丫环雪梅捡起地上的凤冠道。
夏辰猛地翻身下了床,不待丫环走过来,已经把身上这什么破霞帔脱下来甩在地上:拿去扔了。
王妃,这可使不得啊。
去把那个什么‘嗝’屁王爷给我叫来,我要问问他啥意思!她原本设想的是那个什么王爷来洞房,然后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把他赶出去,却没想对方竟放自己鸽子,这简直比跑来质问她还难以接受,她的自尊心顿感受伤。
小姐,不不王妃,当着别人的面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啊。
我就说!他既然心不甘情不愿娶我干嘛?我非找他问清楚不可。
有能耐抗婚啊,和自己耍什么威风装什么牛叉。
雪梅拉住她的衣袖跪了下来:王妃,奴婢求你别再闹了,所有人都说葛王现在已不同往昔,冷酷得吓人,你就认命吧啊?认命?夏辰眼梢一挑:我什么都能认。
就是不能认命。
要不是那黑老头子鼻涕一把泪一把,要不是她还没搞清东南西北她连这花轿都不会上就跑了,当然她也有点好奇这里结婚是啥样的?那个王爷又是何方神圣。
王妃,你就当心疼奴婢吧,你要是再出点子事儿,奴婢只能以死谢罪了。
不来更好,有种永远别来!夏辰吼完这一句顿觉自己高大尚了。
瞧了眼这不过十五六的小丫环:别动不动就又跪又哭的。
起来替我梳头。
这么长的头发她实在梳不明白。
看着镜中神丰目朗的绝美容颜。
她的思绪又混乱起来,自己不是穿越来的么?为什么这张脸竟如此熟悉?呀!王妃,你怎么有根白头发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么多头发冒出一根白的来那也正常啊。
许是近来休息不好,许是最近有点营养不良,也可能是某个毛囊受损。
我帮你拔下来吧?随便。
吃过饭夏辰便带着雪梅四处闲逛。
她发现这葛王府和她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屋榭楼台都算得上气派,却与华丽沾上边儿,院中更除了一些草树,也再没有什么精致的布置摆设,也正因如此倒多了几分庄重威严。
王府的建筑格局十分中规中矩。
简单来说就是多进式的四合院,她很快便摸清了规律。
避开葛王起居办公的大院,沿着夹道一直往里走,每路过一个院子她都会好奇地向里瞥上几眼。
但都没什么吸引她的地方。
快到夹道尽头有一个叫梅菊轩的院子,比起之前那些院落显得格格不入,其他院子虽然朴素。
至少也是绿瓦朱墙的,这院子里几间屋子竟是灰瓦灰墙,院中种满了梅树松柏。
回廊下摆着数盆名贵的菊花,此时花开正艳,冷香泌人。
为什么王府中会有这样一个如避世雅士居住的院子呢?这里住的又是什么人呢?王妃,咱们还是回去吧。
怕什么?我是王妃,是这里的女主人,再说那个‘嗝’王又没说这里不许来。
挨个房间看了一圈儿,虽然每间都十分整洁干净,却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正准备离开回去睡一觉,忽然听雪梅道:王妃,你瞧那柜上有个线筐。
夏辰走过去拿下来一看,里面还有一条未绣完的手绢,虽然只绣了半朵菊花,却看得出绣工极为精湛,旁边还题有一行小字——离愁不管人漂泊,年年辜负黄花约。
王妃,想这不是出自咱们玄国女子之手啊。
为什么?雪梅掩唇轻笑:就拿王妃你来说吧,骑马射箭不输男人,可女红却是一窍不通呀。
夏辰白了她一眼:那你觉着这是什么样的人绣的?不是大云国的就是大夏国的呗。
这时一个婆子推门进来,惊讶地问:两位姑娘是?雪梅一叉腰:这位是葛王妃!婆子连忙施礼:奴婢见过王妃,王妃万福。
夏辰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我问你,这院子是何人住的?回王妃,这里是老王妃出家前起居在此。
夏辰点了下头:你是来打扫的吧?你忙吧。
离开这梅菊轩一路往回走,雪梅见她眉头深锁关切地问:王妃,又头疼了?没有,只是想起一些事。
看看辜负黄花约,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约定,这个念头令她的心一阵阵的揪疼。
这晚直到深夜葛王也没有出现,夏辰从梦中惊醒,一种窒息感令她不得不下床活动活动,近日来她总是莫名地心悸,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思念,但脑海中却偏偏一片混沌。
推开窗仰望皓月星空,想着自己的生活像是忽然踏入一片迷雾,不由得自嘲轻叹:明月几日有?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王妃这么晚不睡着在想谁呢?一道略带促狭的声音自院中传来,接着一个人影便已到了窗前。
虽然此人背着月光,但夏辰仍看清他的相貌十分英俊,颀长挺拔的身影更令她感到一种压迫感。
你是谁?贺兰雍,你的夫君。
夏辰暗暗一惊,这就是葛王自己的丈夫!闻到他身上散发着酒气,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两小步:王爷深夜买醉,未免有些不合适吧?贺兰雍从窗口跳入房中,两手扣住她的肩头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不合适?你几次三番逃婚合适?我……夏辰一时无语,她能说那都不是自己干的么?贺兰雍冷笑一声:不管你心里想的是谁,你现在已经是我的王妃。
说着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嘴唇。
夏辰挣扎了一下推开他,抬手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无耻!贺兰雍一双黑亮的眸子像是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道:竟敢说自己的夫君无耻!莫忘了你已嫁给我,为妻者就该懂得取悦夫君。
取悦?夏辰一听这词儿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所想象的夫妻从来都是两情相悦、恩爱有佳的,只是她的确嫁了他,于情于理都该履行一点为妻的义务吧?才不!我又不是真的黑玉辰。
你!你还知道我是你妻子啊,洞房花烛夜你跑哪去了?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说什么地方?贺兰雍一扯嘴角。
夏辰一怔:这当然是,是我的房间,所以我有权让你进来,也有权让你出去!可笑!整个王府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你爹若是没教你要如何侍候我的话,我可以亲自教你!夏辰没等还嘴,惊愕发现贺兰雍不知怎么竟一下子到了她身前,她急忙往后退去,却一脚踩到了裙摆,整个人向后仰面跌去。
一只手环住了她一腰,她总算没摔个四仰八叉、屁股开花,不过她还没来得及道谢,整个人已被他横抱在怀里,接着被扔到了床上。
夏辰被摔得一阵轻咳,眼见着他整个人压向自己,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想对自己用强?瞧他人模人样的竟如此小心眼又不讲理道理,而这和她之前所想象的碰面时会发生的情况差别怎么那么大呀。
Lps:感谢人一介、黎家大少爷粉红支持。
么么~☆、第一百六十八章 被拐尽管迟了些,可这也算是洞房花烛夜啊。
本该是柔情缱绻,你依我侬,这两人却上演了一出肉搏战,你来我往见招拆招。
虽然没弄个满身是伤鼻青脸肿,但也差不多了。
天色微白,贺兰雍终于在夏辰体力严重下降的情况下占了上风,将她牢牢地压在了身上,不过他此时也累得不轻,加上酒意消褪,怒气也渐渐平息下来。
他将脸颊埋在她的颈窝间,一股异香令他一阵意乱情迷,心跳猛地加快了几倍,心底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渴望。
夏辰浑身香汗淋漓,本来就已累得气喘吁吁,身上压了个人令她感到呼吸更加困难,大脑一阵缺氧般的眩晕。
忽然眉心处一阵阵暖流涌出并迅速扩展向四肢百骸,她感到浑身说不出的舒服,伸开双臂似乎就可以飘向云端,空气中尽是甜蜜的花香。
一切都那么自然地发生了,他吻她,她的身体缠上他的,一种神奇的吸引力让他们像是久别的情侣般渴望着彼此的拥吻、爱*抚,还带着一丝心酸,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泪,他吻去她的泪珠……不!当感道浑身一凉,夏辰猛然清醒下意识的抬脚踹在了贺兰雍的胸膛上。
贺兰雍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关键时刻她竟会攻击自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他捂住胸口轻咳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来。
夏辰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也不敢抬眼去看他,一把扯过被子抱在怀里:出去!贺兰雍盯着她瞧了片刻,苦笑叹道:抱歉,我昨夜喝醉了。
语气平淡得就好似在街上认错了人。
随即起身披上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辰将自己整个身体盖在被里。
思绪一片混沌激荡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他的离去竟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直到雪梅来服侍她起床,她才从被子里探出头:雪梅,我想多睡一会儿,半个时辰后你再过来。
王妃,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少啰嗦。
我只是没睡够。
雪梅迟疑了一下。
退了出去。
夏辰瞪着床顶,想着昨夜发生的事心跳一点点的加快了,她猛地坐起身拉开被子一看。
身上竟然布满了红红紫紫的吻痕。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觉得他……觉得他的气息拥吻那般熟悉,却又为何在那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一另张带笑的脸,那透着几分玩世不恭却情意深深的眼神,那略薄的嘴唇和微微上扬的唇角。
虽然没有葛王英俊,也没有那个商无尘俊美。
却为何让她如此心驰神往,心跳不已。
她越是想头越是疼,可是她这次却不想放弃,她一定要想起这个人。
一定要!王妃,你醒了?雪梅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问。
夏辰感觉到透过窗纸投射进来的光分外刺眼,坐起身: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
刚刚王妃又犯头疼晕倒,王爷让御医来瞧过说没有大碍。
多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夏辰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那些缠绵不休的画面令她脸上一阵发热。
去拧个手巾来。
雪梅小声道:王妃,你的脸好红啊,昨晚你的王爷圆房了?夏辰随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少说几句也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看着雪梅捂着头跑去拧手巾,她暗暗问自己,他们这能算圆房么?瞥见床单上的血迹,夏辰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憋屈、委屈、愤怒!自己竟然**了?怎么没啥印象呢!想到自己突然放弃抵抗意乱情迷地向他投怀送抱,一个念头自她脑海闪过,那个‘嗝’屁王爷该不会给自己下了什么药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府书房内,贺兰雍瞪着一脸无辜的商无尘:你究竟查清楚没有?她前几次逃婚都去哪儿了?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商无尘耸耸肩:我只知道她这次逃婚跑出西关了,而她是不是失忆这个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贺兰雍气极之下猛咳了两声:好,你好!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不然就算皇上说我抗旨我也不会娶她。
商无尘皱了下眉头:怎么你受伤了?咳,练功时不小心,没事!恐怕再也没有比他这更令人尴尬的伤了!她那一脚踹的还真是够狠的。
无意,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总要娶妻室,没有她也会有别人,她至少有一张与你念念不忘之人相似的脸吧,再说她的性子应该也挺适合你的。
夏辰猛地停在院中,从侍卫那得知贺无意在书房,她准备来问清楚昨晚到底怎么个情况,自己怎么突然就犯了呢。
却不想意外听到了这一段对话。
他可以不喜欢自己,可以另有心上人,可他绝不能把自己当成代替品!抱着自己想的却是别的女人,这简直是一种奇耻大辱!她扭过头怒气冲冲跑出院。
最近可有辰儿什么消息?贺兰雍不想再谈论那个胆大妄为,甚至想谋杀亲夫的女人,更为自己那一度迷失而暗生愧责,好似背叛了自己的誓言,玷污了心中最美的爱。
商无尘淡淡一笑:我已有大半年没到大云国了。
他微微一顿:她应该很好吧?对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贺兰雍苦笑叹道:是啊,对他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想再多也只是徒增痛苦,天意弄人,人能如何?报……门外传来侍卫一声呼喊。
进来!王爷,王妃她刚刚骑马出去了,属下问她要去哪里,却只挨了她一鞭子。
贺兰雍一拍桌子站起身:可恶的女人!到现在还不死心!非逼我拿铁链锁着她不成。
商无尘站起身问那侍卫:王妃往哪个方向去了?侍卫想一下:东,往东去了。
商无尘点了下头:无意。
你这就要进宫去,不如让我去追她回来。
贺兰雍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不用追她回来,我倒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商无尘略一思忖:可她失忆了,万一出个什么事儿不仅有失你的颜面,皇上那也不好交代啊。
我失什么颜面,分明是她贼心不死,到时我正好明正言顺的休了她!而且我还怀疑她突然乖乖嫁过来是另有居心。
商无尘道:如此……我先盯着她。
嗯。
夏辰打马飞快。
漫无目的在街上乱冲乱闯。
她的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这马就是贺兰雍那个混蛋。
黄昏却下潇潇雨,秋晚风寒魂欲断。
夏辰的怒气被这冷风冷雨吹散了几发。
感觉发髻松坠,她随手取下发簪任秀发披散肩头,而长长的秀发盖在背上竟似多了几分暖意。
寻了处凉亭避雨,风吹着发丝拂过脸庞竟说不出的温柔。
一想到昨夜他的手抚过自己,他的唇吻过自己。
她的心猛地一颤。
明明怨恨得不行,却为何还会留恋那感觉?是心背叛了感觉,还是感觉背叛了心呢。
可叹她现在竟像一片漂浮在空中的柳絮,不知从哪里来的。
更不知要到哪里去。
为什么自己的记忆有那么多空白,为什么?她将头埋在膝间,双手不停捶打自己的头。
原来失忆是这么痛苦的事,整个人好似卡在了一个上不得又下不去的地方。
怎样是对的?怎样是错的?前因呢?后果呢?方向呢!她更怕的是有一天恢复记忆,自己竟和原来的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姑娘,这天都要黑了,又下着雨,你家在何处,我送你一程吧。
我没家。
夏辰头也没抬冷冷地道。
没家,怎么会没家呢?我家就在前头,不如你到我那儿喝杯茶暖暖身子,这要是着了凉可就麻烦了。
夏辰抬头看了眼与她搭讪的中年妇人,衣服还算得体,但脸上的笑总让人觉得有几分虚假做作。
不必了,雨停了我自会回家。
妇人合上伞坐在她身旁:姑娘,瞧你出身似不一般,怎么?和家里人闹别扭了?不如和我说说,说完了痛快了雨小些就马上回家去。
夏辰闻言一阵自艾,家?她有家吗?黑将军府和葛王府都不是她的家!我没有家。
妇人微微一笑:这怎么可能呢!夏辰冷冷地道:信不信由你。
sk妇人打量着她:难道你是来投亲却没找着亲人?夏辰随口道:啊。
哎哟,真地是怪可怜的,还没吃饭吧?走走走去我家,这大晚上不安全,等明儿天亮我帮你去打听亲戚下落。
夏辰想着自己孑然一身也没啥好担心的,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半老徐娘的妇人。
妇人的家果然不远,妇人推门把她让进院:我夫君早亡,家中只有我和不争气的儿子,不过你不必在意,他们在别家做长工,很少回来。
夏辰见这小院规规矩矩想这妇人并没说谎,倒是自己这一失忆变得过于敏感了。
妇人炒了盘青菜煎了两个鸡蛋饼,还温了一壶酒端上桌:我一个人觉着冷清就喝两杯,你也喝两口暖暖身子吧。
夏辰将杯中酒一口下,喉咙一直到胃里顿感一阵火热,奇怪的是这酒并不辛辣,酸中带甜还有一丝奶香:这是奶酒?妇人点头道:是啊,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奶酒,是我儿子的主人家赏的,你喜欢就多喝几杯。
这怎么好意思?夏辰不知自己为何会知道这酒是奶酒中的上品,色玉清水,口感圆润,并且酒劲也不小。
妇人替她又倒了一杯:你别看我常喝酒,我却分辨不出好坏,难得有你陪我说说话,咱们就喝个痛快。
夏辰忽觉这妇人挺可怜,也挺可亲。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酒喝得多了,话也多起来,夏辰打这妇人口中得知了不少趣闻轶事,听她说到皇上前两日竟错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夏辰笑着摇摇手:这不可能,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定是人胡乱传的。
妇人小声道:无风不起浪啊,皇上之前杀了七八名大臣!夏辰笑了下: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哪个皇上杀的人都不少,才七八个而已,也能当新鲜事儿说么。
妇人神秘兮兮地道:看来你真不是本地人!这七八个是皇上亲手杀了,有三个是在朝堂上。
夏辰醉眼朦胧地咦?了一声:这位皇上还真是与众不同啊,连杀人也要亲力亲为,呵呵。
妇人深深凝视她片刻:姑娘,你有点醉了,我扶你休息吧。
嗯,好啊。
夏辰打着瞌睡点点头。
清晨醒来,夏辰又一次觉得自己近来好像越发分不清梦与现实了,明明记得自己是在一陋室睡下的,睁眼却成华丽的屋宇,伸手摸了下红木床边挂着的芙蓉暖帐,竟又像是真的。
她还在怔愣着,却见一名浓妆艳抹,穿金带银的妇人摇着一把羽扇走进来。
姑娘宿醉方醒,可觉得哪里有不适?夏辰下了床:你是谁?这分明不是昨晚见过的妇人。
我姓胡,是彩袖坊的妈妈,你叫我胡妈妈便是。
彩袖坊?胡妈妈?夏辰扯了下嘴角,自己该不会真地被拐了吧。
胡妈妈笑道:姑娘现在已是彩袖坊的人了,你这等姿色一定很快就能赚够赎身钱,到时你想寻一个王公贵族嫁了也不难。
夏辰起身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说我是彩袖坊的人,凭证呢!胡妈妈不慌不忙地移开她的手,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张绢帛:陶姑娘,你的姨母将你卖给我了,这就是证据。
夏辰瞥了一眼冷笑道:你被骗了,这是假的,我根本不姓陶,不信你可以去户部查。
胡妈妈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不姓陶,这陶灵儿一月前便已死了,以后你就是她。
夏辰一挑秀眉:胡妈妈真是手眼通天啊。
胡妈妈将那契书收好:若非看你生得国色天香,我也舍不得花五百两银子弄这个了。
夏辰推了她一把跑到门口,推开门便见两名门神样的壮汉站在外头。
姑娘,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并不想这么快破了你的身子,你还没嫁人是吧?夏辰闻言心脏竟像被撞了一下,她忙甩掉那令她面红心跳的画面:嫁了如何?没嫁又如何?Lps:感谢书剑-笑、心花错评价票粉红支持。
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平安符。
么么嗒~~☆、第一百六十九章 搞砸胡妈妈轻掠鬓发:嫁过人你就只好拿这身子赚钱了,你若还是个姑娘我就请人好好调教你一番,让你当咱们这儿的头牌,将来碰上肯出大价钱的,你许能风风光光地出阁呢。
夏辰唇边泛起一抹冷笑,直接迎着那两名壮汉走去。
两名壮汉同时伸出手阻拦,夏辰伸出双臂灵蛇般在他们的手臂上迅速绕了几圈,反手抓住两名壮汉的小指用力一扭,两名壮汉同时拈起脚尖杀猪般叫了起来。
胡妈妈大惊失色,但她毕竟在道上混了多年,厉声道: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你若不老老实实听话,我……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夏辰冷声道。
来人!来,啊!两声脆响,夏辰将两名壮汉的手指扭断,但还没等他们发出惨叫便被她一人一掌打晕了。
就在两名壮汉倒地同时夏辰已掠到胡妈妈身前扣住她的脖子眯起眼:再喊我就把你的脖子扭断。
姑娘,你饶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大量,这卖身契给你。
夏辰淡淡一笑:本来就是你捏造出来的东西,而你能造一次假就能造第二次,我要它何用。
我我我,我保证不报官,保证不再用这个为难姑娘。
胡妈妈哆哆嗦嗦地说。
夏辰拍拍她肥腻腻的脸:现在我不想走了。
胡妈妈觉得自己半边脸顿时麻了,连连哀求道:哎哟姑娘,你就饶了我吧。
她都自认倒霉惹上煞星了,怎地这还送不出去了!她也不是没碰上过性子烈的或是会些拳脚的,但眼前这个听说不怕迷药。
若非醉得厉害根本弄不上手,没想到还有一身高强的武功,出手又快又狠,想着自己那些伎俩都没把握一举制服这姑娘,而万一有个闪失她这条老命准交代。
夏辰道:我们谈个交易,你找人好生侍候我,我呢替你赚钱。
胡妈妈愣怔片刻。
满脸堆笑:姑娘若肯留下。
我自是好生供着。
夏辰点了下头:我现在想洗个澡,而且我还有点饿了。
胡妈妈小跑着到门口,忽然又转回身:姑娘芳名?我……你叫我辰姑娘便是。
好哩。
胡妈妈扯开嗓门儿喊道:金钗银钗马上替辰姑娘准备沐浴更衣、好酒好菜。
夏辰一头倒在床上。
想着自己现在无处可去,倒不如待在这里,既然自己目前脑海一片空白没有方向没有目的,索性来个纸醉金迷好了!吃喝玩乐不说。
还能尽快了自己所处的新环境,最重要的是如果葛王知道一定气得吐血。
洗了个花瓣浴换上一身真丝居袍享受着美味的烤肉和葡萄酒。
夏辰连日来烦闷至极的心情总算变好了几分。
胡妈妈示意丫环退下,坐到她对面:辰姑娘可还满意?夏辰微微点头:一般般。
胡妈妈迟疑片刻:辰姑娘为何不怕迷药啊,听李婆子说别人沾一点就会睡上一天一夜的迷药你喝了许多竟没事。
夏辰心想难怪自己昨夜睡得那么沉,原来不仅是酒喝太多。
多少还有些迷药的关系啊,只是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不怕。
胡妈妈,你可听说过仙丹?胡妈妈眼睛都放光了:莫非姑娘吃过?是啊!我小时候遇到过仙人。
吃过仙丹,所以百毒不侵。
她抬了抬眼皮儿:所以你有什么迷药、春*药的就别浪费在我身上了。
姑娘说的哪里话。
我怎敢啊。
胡妈妈讪笑道。
那李婆子是干什么的?孤老婆子一个,平时替人说媒拉欠儿赚点唇口费,碰上你这样独身在外的姑娘她是能拐就拐,然后瞧着姿色卖给我们这种地方。
明儿带她来见我。
胡妈妈惊讶地道:姑娘想怎么做?以后就让她替我洗脚吧,免得她再出去害人。
胡妈妈一怔,随即连连点头:全听姑娘的。
对了姑娘,听李婆子说你是来投亲的?是啊,不过亲戚不知搬到哪里去了。
她这才想明白那李婆子和她聊那些话都是有目的的,是在确定拐了自己后会否有麻烦啊。
胡妈妈这才放下心:那可就不好打听了。
夏辰喝了一口葡萄酒:味道一般,但也很是难得了。
说完她自己愣了下,她怎么会对酒如此有研究,难道她以前是个卖酒的?胡妈妈微笑道:姑娘好灵的嘴,不过这也真地是咱们这最好的了。
夏辰点了下头:你这么殷勤地侍候我,我也不会失言,我休息好就替你赚钱。
瞧姑娘这谈吐和身段儿,必然懂琴艺,舞跳得也是极好的。
夏辰一抬手:别恭维我。
说到这儿她又是一愣,她发现自己似乎真的会弹古琴!怎么?胡妈妈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只是在想怎样帮你赚大钱呢。
姑娘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唱也好跳也好能赚几个钱啊,要是我能把你这彩袖楼变成京都最有名、最有档次、消费最高的地方,你想想?胡妈妈的眼睛顿时迸射出贪婪的光芒:求姑娘指点。
夏辰啧啧两声:首先你自己就得改改妆扮,还有这身猥琐气。
胡妈妈一阵尴尬:我都这把岁数了,再改也没客人瞧得上啊。
夏辰大笑道: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你也算得上彩袖坊的脸面了,你越是让人觉得高贵有品味,别人才会觉得你这里的东西和姑娘不俗。
哎哟!我还以为……胡妈妈的脸竟然红了:姑娘说的是,说的是。
夏辰抬抬手:我累了想睡一觉,等我睡醒了告诉你具体要怎么做。
-----------贺兰雍听商无尘说他的王妃竟跑到了那种地方勃然大怒!她不但可恶至极。
还如此——下贱!说罢抬眼盯着商无尘:她现在情况怎样,她是被拐去的还是被骗去的?呃,王妃她是被拐骗去的。
岂有此理!你怎么不出手救下她。
商无尘耸了下肩:无意,是你说不用管,只要跟着王妃看她去了哪里便是。
你!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了!且不说被人知道我这王府会颜面扫地,她要万一被逼急了想不开我如何向皇上和她父亲交代,到时又是一堆麻烦。
商无尘长长地哦!了一声:那我现在就去带王妃回来。
贺兰雍一抬手:等等。
我和你一起去。
商无尘点了下头:对了无意。
忘了告诉你王妃现在彩袖坊过得很是不错,那里的妈妈简直对她言听计从,更当她是神仙一样侍候着。
贺兰雍了阵愣怔:你说什么?商无尘道:反正你也不放心。
亲自去瞧个究竟好了。
谁说我不放心,既然她没事过两天再说。
你接着帮我盯着她,把她的一举一动告诉我。
你不去了?商无尘一脸惊讶。
我现在要进宫,因为皇子之事。
宫里现在已乱作一团。
也好,对了无意。
海崚王昨晚去过黑将军府。
贺兰雍微微眯起眼:他去黑将军府做什么?商无尘摇了下头:还不清楚,我先去保护王妃,这事你还是自己去问安插在那边的人吧。
海崚王此时看着身下的少女满脸羞赫无助地哭泣着求饶,脸上泛起一丝残忍快意的笑。
一阵急速的冲刺后发出一声低吼。
身体震颤了几下翻身下了床道:来人!把她拖出去!两名侍女立刻走进来,毫不留情地将床上的少女扯下床拖了出去。
一名身上只罩着一层罗纱,容貌秀丽的女子扭着腰肢随即走进来。
纤美的身体饱满的胸脯几乎一览无余。
一头如瀑的秀发随意披散着,只在鬓边带了一朵珠花。
更显娇俏妩媚。
王爷,这几日为何单找这些不解风*情的小姑娘啊。
海崚王一手握住这女子的胸脯,一手接过她递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后微微张开嘴让茶水流到她的胸脯上。
王爷你好坏哦。
女子嘴上这样说却不躲开,反挺身迎了上去。
绢儿,你当初不也一样哭着求我放过?吴绢儿娇喘连连:绢儿那时还不懂这床*地之事如此美妙哇,现在王爷一天不疼绢儿,绢儿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似的。
海崚王大笑道:哈哈,是么?让我看看有多空?那里可也空么?吴绢儿嘤咛一声抬起右腿攀上海崚王的腰:王爷,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海崚王两手扶住她的腰,用力一挺身:现在还空么?王爷,你就不要折磨绢儿了。
吴绢儿双臂环住海崚王的脖子,两腿环上他的腰,不停扭着腰肢。
房间中渐渐传出银声浪*语,门口的侍女透过珠帘毫无顾忌地看着室内的春*光。
一名有事要通传消息的蓝衣男子却面红耳赤进退两难。
终于吴绢儿一脸满足地走了,看到蓝衣男子垂着头眼睛盯着地面咯咯笑道:你可以进去了。
海崚王的声音自房内传来:是青翼么?蓝衣男子来到屋中,仍旧垂着眼帘:王爷查到了,这葛王妃是从西关外找回来的。
海崚王沉声道:这不可能!借一百个胆子给黑玉辰她也不敢出关。
说罢他深深看了青翼一眼:就算她真的出西关了,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也应该是我们!青翼抬眼见海崚王身上只随意披着件睡袍忙又低下头:王爷,听黑将军府的人说黑小姐这次回来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海崚王道:什么意思?他们说黑小姐这次回来没再大作大闹,几乎所有时间都待在自己院中,对仆人侍女也不再动辄打骂。
送黑小姐回来的人说她骑马摔伤了头,许有断时间想不起从前的事,所以他们都希望她永远失忆下去。
失忆?我绝不相信这种事!哼!黑石那个老滑头也没根我说,这其中必有文章。
青翼道:王爷的意思是这位葛王妃可能是假的?你有没有见到她?没有!我还听说一件怪事,说这王妃之前和葛王闹别扭跑出了王府,后被葛王的挚友商无尘带回,然后软禁起来了。
海崚王微微闭起眼沉思片刻:我想我该送些礼物给这位弟媳才是。
这时一名侍卫在外边高声道:王爷,玉姑娘的信。
海崚王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到门外从侍卫手一把抢过信来拆开。
青翼瞧着喜怒显少流露于色的海崚王脸色铁青,轻声问:王爷,玉姑娘她?玉姑娘就是黑玉辰。
海崚王把信揉成一团捏在手里:女人就只会争风吃醋!说着把信丢给青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马上去把她给我找回来。
青翼打开信一看,一脸愕然:王爷,那……那这葛王妃是假冒的?海崚王压下怒气,从牙缝中迸出一句话:真的都已经跑去逍遥快活了,知道是假的又能如何!青翼想了下:假的一定有破绽,现在不过是拿失忆做掩饰。
王爷何不拿这封信去找黑将军和葛王对质?逼他们交出假王妃让所有人来辨个真伪呢。
海崚王一掌拍在桌上:你有没有脑子?他们就算明知是假也绝计不会承认,况且这信上又没有日期,他们若说这是黑玉辰逃婚前写的呢?何况这信上的内容……他们一定会反咬我一口,说我与黑玉辰有私情怂恿她逃婚,事情若传到皇上那儿,皇上会把葛王之前抗婚之事一并归罪在我头上!属下知错了。
青翼忙道。
把信给我,马上去找人!是。
青翼将信放在桌上疾步离开了。
海崚王瞥了窗口一眼:紫翼,让影残月来见我。
是。
窗外传来一声回应。
海崚王越想越气,挥袖将桌上的茶壶茶杯扫落在地!计划了许久的事就被一个蠢女人这么搞砸了!Lps:感谢萱禹打赏平安符,评价票支持,么么嗒。
☆、第一百七十章 你敢本以为先唆使黑玉辰出走,再弹劾葛王不想娶她为妃把她绑走了,因为葛王之前几次三番拒婚,皇上早有不满,到时必然治葛王不敬之罪。
介时对葛王和对他父亲忠心耿耿的人一定会力保他,自己再救出黑玉辰,让她出来指认嫁祸,就可以将葛王和他的人一网打尽。
没想到葛王竟在最期限到来时找到并娶了黑玉辰,他知道黑玉辰对自己死心踏地,绝不会乖乖嫁给葛王,所以他到黑将军府上走了一趟。
黑将军却说他女儿终于想通了,回心转意了。
他也只能感慨百密一疏,早知道他就亲自将黑玉辰劫走了,不过黑玉辰绝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到葛王府给他当眼线也不错。
他怎么也没想黑玉辰竟突然送了封信来,信上说因为自己一直不肯向皇上要她,又在府里养了那么多女人,所以她很生气,要游山玩儿水去,还说他真喜欢她的话就去找她。
你去死吧!海崚王几乎要气疯了,把房中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他缓步走出房间时,就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他忽然想到一句话:假的真不了!既然葛王府中那位是假的,自己就一定会让她现出原形来!到时同样等于抓住了葛王的把柄。
对于海崚王突然到访,贺兰雍心中顿生狐疑,莫非他知道自己的王妃出走了?这也未免太快了些!他明明让商无尘做了出戏掩饰,难不成自己的王妃和海崚王是一伙的?堂兄怎地有空来我这?海崚王一指侍从手中捧的锦盒:再忙也要来恭贺堂弟新婚之喜啊!何况我素来当弟媳小妹妹一般,她成亲我也该送些礼物。
她向来喜欢东珠,我刚得了一串极好的,算是为你们新婚燕尔锦上添花吧。
贺兰雍道:堂兄费心了。
海崚王道:弟媳呢?按规矩堂弟该让她出来见个礼才是。
她自幼丧母,礼仪难免学得不周,堂弟你总该多教她。
贺兰雍道:礼当让她出来见礼,但不巧她偶感风寒,御医说可能会传染,所以改日她好些,我带她亲自到堂兄府上拜谢。
海崚王道:如此本王更要亲自去探望了。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见了这东珠一高兴身体会好得更快。
贺兰雍道:万一堂兄染了病气,我可挡担不起啊。
不妨事。
我素来无病无忧,堂弟你也不是不知道。
再说明知弟媳病了却不去看一眼,心里怎过意得去呢?走吧。
海崚王说着站起身。
就在此时忽听外边有人大喊:起火了,起火了!贺兰雍冲海崚施一揖:我去看看,还请堂兄速离此地。
以策安全。
说罢快步向门外走去。
海崚王跟着来到门外抬眼一看,果见葛王府一处院落青烟滚滚。
火势不小,他冲随丛一抬手:回府。
毕竟还是自身安危更重要。
坐在马车上海崚王越想越不对劲,火烧得那么大了怎地才有人喊呢?除非这火是一下子烧起来的!那也就是说有人故意放的!他一拍额头:好你个葛王!不过现在折回去怕是葛王会以处理失火事为由请他离开,他也犯不着跟着折腾。
今日见不到还有明日、后日……咱们走着瞧。
贺兰雍发现失火之处竟是自己的书房。
也不顾火势迅猛便要冲进去。
商无尘一把抱住他:你不要命了!贺兰雍眼见着一根带火的门梁落下封住了门,书房被熊熊火焰吞没一把揪住商无尘的衣领:火是你放的?是我。
贺兰雍将他推至墙边角落低吼道:你挑什么地方不好,非选书房!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件对我极为重要的东西。
商无尘一脸淡然地道:只有书房才能在最短时间内烧起来。
而且不易扑灭。
你!你至少想办法知会我一声。
商无尘叹道:我知道你所说对你极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贺兰雍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你把画像拿出来了?没有,我选在此处放火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烧了那画像。
贺兰雍双眼怒睁。
一拳打在他脸颊上:为什么!商无尘吐掉口中的血水,面色依旧平静缓缓地道:你别再执着于那不切实际的念头了,你该好好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了!对着一张几年前的画像发痴,你要真的放不下就去找她啊。
他心中呐喊着,她人就在你眼前你都不知道,还敢说你爱她!为了她宁可今生绝恋。
贺兰雍像困兽般大吼:我、我到底为什么来!商无尘拍拍他的肩头:你总说天意弄人,我却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得好好活下去,就算……为了她。
贺兰雍怔怔地看着他:是啊,我得活下去,虽然今生无缘,总还有分。
你这么想就对了。
海崚王一定还会再来,我不确定他在打什么主意,但你总不能刚刚成亲就让人以为你对王妃不好,甚至把她气走了吧?唉,要不是看她和辰儿有几分像,我……算了,不说这些了,带我去看看她。
夏辰满意地看着胡妈妈不住点头:不错不错,素雅大方。
胡妈妈此时身着一件米白色,衣摆袖口绣着几朵菊花的锦缎襦裙,脸上淡施薄妆,发挽云髻配两支翡翠簪,远比之前那大红大绿的顺眼多了。
我这是学着赵夫人打扮的。
胡妈妈一笑夏辰立即皱起眉:不能这么笑,就算不笑也不能这么谄媚地笑。
胡妈妈忙掩住嘴:可我这么笑了几十年了啊。
夏辰想了下:你不是有扇子吗?在你没学会怎么笑得高贵端庄些之前,想笑时就拿把小扇挡着点,最好找把精致的檀香小扇,别再把你那把孔雀开屏似的羽毛大蒲扇拿出来了。
是是是。
全听辰姑娘的,刚刚我在楼下碰到几位客人,他们真是地比以前对我客气多了呢。
夏辰道:从今日起,客人想找哪位姑娘,你便告诉他这位姑娘有约了或是心情不好、身子不适,总之不能陪客。
胡妈妈惊讶地道:姑娘们不陪客我怎么赚钱啊?亏你在风尘打滚多年,你以为男人为什么到你这来?胡妈妈刚想笑忙掩住嘴:自然是找乐子的。
这话倒也没错。
可为什么姑娘都差不多。
云裳坊的价钱比你这高好几倍呢?市场状况她已从金钗那打听清楚了。
这……这大概是云裳坊的姑娘更能歌擅舞吧。
夏辰笑起来:那我再问你,逸音坊的歌舞姬常被召入宫中和贵族府邸表演,平时怎个门庭冷清?一支歌舞还赚不上一桌酒宴钱?胡妈妈再次语塞:听说他们那的姑娘太冷傲了。
连陪客人喝几杯酒都不肯。
哎呀辰姑娘,你就别考我了。
夏辰微微一笑:首先呢,来这种地方的男人都不会太穷,家里也不乏妻妾成群。
与其说他们是来找乐子的,倒不如说是来这里找刺激找面子的。
所以他们喜欢与众不同的姑娘,比起家里听话又规矩的妻妾,能歌擅舞又有点才情会使点小性子的最容易成为他们的目标,可归根结底啊。
他们还是想比别的男人先一步和这姑娘上*床。
胡妈妈挠了挠下巴:不错不错,辰姑娘说的太对了,要我说呢这男人都是贱骨头。
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夏辰微微点头:没错。
就像逐猎一样,他们喜欢更好更强的猎物,而一旦将猎物制服,又会觉得没意思了,然后会跃跃欲试地去追下一只。
胡妈妈忽然开了窍:我懂了,我这就按辰姑娘说的吩咐下去。
夏辰叫住她:回来,我还没说完呢。
胡妈妈立刻转回身:辰姑娘请说。
我说的只是大多数,还有一部分人是来这寻求安慰的,像那些仕途不顺、怀才不遇、或是家有恶妇的,这种男人比较喜欢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女子。
何况男人一般没什么耐心,特别是对这种地方的女子更不肯花太多时间心思,你要是把姑娘都教成逸音坊那样,也没钱赚。
胡妈妈一头雾水:我怎知道哪些是来找刺激的,哪些是来找安慰的啊?夏辰道:这个就得你自己慢慢琢磨了,不过你记得只要把坊里的姑娘教得出门如大方得体的千金、关门如温柔婉约的贤妇、床上如欲求不满的荡*娃就可以通杀了。
胡妈妈愣了片刻:辰姑娘果然高明,我明儿就吩咐坊里的姑姑按着这个来教。
夏辰伸了个懒腰:等我睡醒给你两支好曲子,再给你出几个具体些的点子,三月后彩袖坊要不成为京都第一红坊,你可以把我推出去接客。
她话音刚落,便听一声怒喝:你敢。
夏辰看着打窗口跳进来的两人微微一笑:听够了?肯下来了?她早知屋顶有人了。
胡妈妈早吓的筛糠似的了: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
夏辰一挑眉看着贺兰雍:怎么,你是这里的常客吗?跟我回府!贺兰雍并不解释,上前一步一字一字地道。
夏辰往后退了两步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瞧向他:不!商无尘已塞了张银票给胡妈妈,示意她退下。
然后很识趣地自窗口飘了出去。
贺兰雍想着商无尘路上的叮嘱压下怒气:那晚的事我道歉,回府吧,我保证不会再不经你同意去你房间。
夏辰闻言心里一阵不爽:就这样?这是要把她当成摆设了么?不然怎样?贺兰雍反问。
夏辰凝视着他的双眼:什么原因让王爷你屈尊降贵来向我道歉的啊?还是你想把我骗回去关起来?贺兰雍望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眸竟一阵失神,黑玉辰他不是没见过,之所以同意娶她也正是因为她有一双和某人颇像的凤眸,可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她的眼中少了些睿智和灵气,并且她眉宇间只有骄气,而非他此时所见的英气。
夏辰晃晃手:说啊,发什么呆呢?贺兰雍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去摸她的额前的朱砂痣,为什么会画得和某人额上的一样啊!夏辰拍开他的手:我和你回去!但你不仅未经我允许不得踏入我房间,也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好。
贺兰雍的手打半空中缩了回去,暗叹自己又在胡思乱想。
夏辰接着道:还有一件事,我答应这里的胡妈妈帮她将彩袖坊变成京都第一红坊,我必须兑现自己的诺言。
你别得寸进尺!贺兰雍一想起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一想到她竟对男人那么有见地,还敢说接客,火气又涌了上来。
夏辰一摊手:那就是没得谈了?就算你绑我回去,我也不会帮你。
贺兰雍冷哼道:帮我?笑话。
眼光却有几分不自然地瞥向别处。
夏辰见状暗暗好笑,这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你若不是有事求我帮忙,怎会鬼鬼祟祟地来找我呢?这实在不像他的个性。
算不得求,你我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若有事你也逃不掉。
威胁?夏辰笑得极为灿烂。
贺兰雍一时间竟觉得拿她没辙:你可以兑现你对胡妈妈的承诺,但必须保证做这件事时不会被别人看到,更不能泄露身份。
可以。
马上跟我回府。
贺兰雍身形一晃到了她身前将她拦腰抱在怀里,不待她挣扎沉声道:乱动的话我就把你丢到外边去。
说罢用披风将她遮上掠出窗外跳上房顶。
商无尘似笑非笑地道:谈妥了?你把这里的事处理下!贺兰雍说罢飞身掠向另一座屋顶,想不被人发现,从房上走最保险。
夏辰只觉得耳边呼呼生风,脑海中忽然冒出一句话:带我装x带我飞!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竟让她觉得好怀念、好舒服、好想睡。
L☆、第一百七十一章 上当贺兰雍盯着怀里睡得直流口水的女人,震惊至极!这女人心得多大?胆子得多大啊!夏辰感觉风好像忽然停了似的,迷迷糊糊睁开眼,还十分自然地用手背抹了下嘴角:到了?贺兰雍正有些失神地瞧着她孩子般甜美的睡颜,又想去摸她额上那抹嫣红,被她突然睁眼这么一问心下一慌,随手将她抛了出去。
幸好我反应快,早知你没安好心,要不非被你摔个半死不可!夏辰在空中一旋身潇潇洒洒地落地,拍拍手道。
贺兰雍本想接住她,看她没事甩了下手解下披风:弄得我一身口水!说罢向屋门走去。
夏辰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那一定是压到唾液腺了,我平时睡觉不流口水的。
贺兰雍猛地转回身:唾液腺?她怎么会说出这么现代的词来。
夏辰一摊手:你不明白啊?我也不太懂,我是在书里偶然看到的。
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讨价还价一番,夏辰同意在外人面前尽王妃的本分,作为交换,她可以自由出入王府,但必须是在商无尘可以陪同时才行,并且要事先告诉他所去向,保证他有事可以随找随到她,晚上一定按时归寝。
夏辰想着身处这种时代,人家又是位王爷,这也算是极大的让步了,于是笑着拍案:成交。
成交。
葛王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泛起一丝怎么看都不太厚道的笑意。
雪梅见到她竟哭了出来:王妃啊,你去哪里了?吓死奴婢了。
夏辰扶起她:好了好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这话对女人来说不是万试万灵可也差不许多,雪梅抹抹脸上的泪痕:王妃。
你怎么这付妆扮?快坐下奴婢替你梳头。
夏辰无奈地坐在梳妆台前:随便挽一下就好了,待会儿就要就寝了。
哎呀王妃,怎么又有一根白头发。
夏辰不由得皱了下眉,心想自己是穿越来的,莫非这身体与自己的灵魂有排斥反应?还是近来她想得太多了?拔下来吧,一根两根没关系。
夜晚夏辰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一面听着周围的声响。
一面情不自禁地瞥着窗口。
虽然希望他是信守承诺之人。
可为何总还在莫名地期待着什么呢?她左思右想终于找到了原因!自己不让他来是一回事,他自己说不来却是另一回事,他把自己娶来就得对自己负责不是?还是她的魅力不足到连明正言顺的男人都不屑一顾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也不是没照过镜子。
这张脸连她自己都觉得美得不行!他对自己相敬如宾只因他的早心有所属,自己这个强塞过来的代替品到底不行,想不到他还是个专情的男人呢。
心中突然对他有了一点小小的好感,也对那个占据了他心灵的女人有了一丝酸意。
那个女人长的什么样?死了?还是嫁给别人了?又或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不能和他在一起?隔天吃过早饭。
夏辰去找王府的管事让他替自己买几身男装,再没有比女扮男妆更好掩饰身份了。
接着她又去找商无尘。
找了一圈儿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商无尘根本就不是王府的人!虽说有安排他的居所,但据说他有时年半载的也不来一次,那她所谓的自由出入岂不成了空话吗?问过侍卫,侍卫说因为书房失了火。
葛王暂且搬到了前院南书房处理事务。
她怒气冲冲地来到前院,却见葛王站在廊下与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寒暄。
华服男子像是有所感般转回头:哟?堂弟不是说王妃病了么,怎地没在房中休息?瞧着气色不错啊。
爱妃。
你怎么不听医嘱呢!葛王面上虽带责怪,语气却是关切宠溺。
夏辰掩唇干笑:我见天气不错想出来散散步。
御医说多晒晒阳光也有好处。
既然王爷有客,我不打扰了。
华服男子道:等一下,怎么王妃不认得我了?你经常到我府里找三妹玩儿的啊。
夏辰瞧了贺兰雍一眼,向华服男子微微一福:不久前我骑马摔伤了头,患了暂时性失忆,不知公子是?贺兰雍道:我堂兄海崚王,你以前一直叫他海崚哥哥的。
夏辰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个我还真是想不起了。
海崚王道:无妨,既然是暂时性的,慢慢就会想起来。
我这有件礼物送与王妃做新婚贺礼。
夏辰躬躬身:这怎么好意思呢?让海崚哥,呃破费了。
海崚王示意侍丛将礼盒送上,夏辰也很是乖巧地以眼神询问贺兰雍,见他点头方才接过: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多谢海崚王。
贺兰雍道:你身子还没好,快回房歇息去吧,我已吩咐厨房午膳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告退。
夏辰像是得一特赦般离开前院,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她举起那盒子扔了出去。
哎哟!雪梅捂着头从墙角走出来:王妃,你干嘛打我呀。
你干嘛跟着我?夏辰忍不住笑道。
我没有,我只是想来告诉王妃,那个……咦?这串东珠好漂亮,又圆又大又亮。
雪梅这才发现砸了她一个大包的竟是个锦盒,此时锦盒半开,一条东珠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芒。
编吧你就!夏辰说着把那串东珠拿在手里一看,果然是难得的宝物,这要拿去换成银子,她在这里便不再是无产阶级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问雪梅:去找架琴来,再给我准备笔墨纸砚。
雪梅眼睛张得老大:王妃不是要在这院子里弹琴吧?夏辰见她脸上神色有些古怪,道:怎么?我的琴弹得不好吗?雪梅尴尬地笑了下:不不不。
不是不好,是很不好!哎呀!王妃你不要打奴婢啊,这又不是奴婢说的!谁说的?夏辰一叉腰。
是老爷说的,教王妃弹琴的师父也曾说王妃你要是能弹好琴,他宁愿去种地。
哎呀,王妃饶命,王妃真想弹去屋里好了。
雪梅一边护着头一边喊着。
哈哈!商无尘一进院见到这情形大笑起来。
他身旁的贺兰雍也有些忍俊不住。
但似乎什么事令他很不快,所以立刻又板起脸孔。
商无尘小声道:无意,看到这画面就算被你打一顿也值了。
本来他答应葛王最近少往王府跑。
可他不知怎地又来了。
夏辰弹弹衣袖:你们找我有事啊?贺兰雍道:没事,只想告诉你今日不准出去。
你不是想弹琴么,无尘的琴艺天下无双。
为什么今日不许我出去啊?见到商无尘的一刻夏辰还以为自己错怪了葛王,却没想他竟冒出这么一句。
顿时火气又上来了。
海崚王已知道你病了,万一你出去被他的人撞见之前的戏就白演了!所以还是晚两天再出去为好。
夏辰一想乔妆的衣服也还没送来。
只好点点头:好吧!她一见海崚王就觉得那人有些危险,并且和葛王貌合神离,她现在毕竟嫁了鸡就得随鸡,在自己还没适应环境前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才好。
对于她如此合作的态度贺兰雍颇有些意外。
略一迟疑:我还有事。
无尘,好好指点王妃弹琴。
商无尘忙道:我也还有事啊!雪梅的话他也不是没听到,而他这辈子最不能容忍的便是乱弹琴!贺兰雍一眯眼长长地嗯?了一声。
商无尘肩头一垂:我晚上再去办。
雪梅已颠屁颠屁地抱来琴囊。
置案打开来:商公子,你看这琴如何?商无尘瞧了片刻。
试拔了几下琴弦调了调淡淡地道:勉强可用,王妃请。
虽不是什么名琴但音色也属上呈了。
雪梅张大眼睛:商公子,你不先演示一下么?夏辰在雪梅额上一点:小丫头你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弹不成曲,干嘛要人来教啊。
不过是想解解闷儿,顺便写两个曲谱给胡妈妈,怎么让这些人搅合和得鸡飞狗跳的。
我弹琴讲究颇多,首先要心无旁骛,然后要沐浴焚香,并且……商无尘说到这儿微微一笑,雪梅瞧得眼都直了。
夏辰脱口道:麻烦!真不懂你们这些古人是怎么想的!说完她自己愣了一下:呃,我是说你们这些人太古板,琴音虽讲究与自然和谐,但也可以用来抒发情感,排遣忧思啊。
商无尘点点头:有道理,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的毛病很多。
夏辰端坐案前,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几支琴曲来,虽然她很纳闷儿自己为什么会弹古琴,但她就算是个穿越者,这也没啥解释不通的。
看着万里云天,感受着风中淡淡菊香,夏辰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然后抬手在琴弦上浅勾轻拔了几下停住:弹个什么曲好呢?原本见她煞有介事,都竖起耳朵准备认真聆听的雪梅和商无尘听了这话,表情就好似晴空下突闻惊雷的鸡,呆愣了片刻后手舞足蹈地在空中比划了半天,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夏辰微微嘟了下嘴:你们能不能正常些?商无尘听了这话更是哭心都有了,到底是谁不正常?明明是某人张罗了半天,却连想弹啥曲还没想好。
夏辰轻咳了一声:好久没弹有点生疏,对了商公子,你会不会记谱啊?商无尘有些茫然:会。
夏辰道:雪梅,替商公子磨墨。
商无尘惊讶地道:王妃的意思是让在下把你所弹的曲子记下来?夏辰十分郑重地道:对啊,不然我怕我弹完就忘了。
商无尘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一股想要抓狂的冲动!他也不是没写过曲,哪一次不是深思熟虑、废寝忘食、反复推敲,少则数日多则数月才完成一首。
她、她、她连想弹什么都没想好就要造曲了,还让他记下来!夏辰抬抬手:你们干嘛都这么看着我?没见过大师啊?雪梅,快去准备。
商无尘只觉得快晕倒了:大师,不不,王妃请。
横竖是一刀,他暗暗发誓下次贺兰雍就算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也不领这种差事!夏辰不仅失忆了,似乎还有失心疯的倾向。
夏辰只觉得自己脑海中有许多美妙的曲子,但大不知为何大多不适合用这古琴来弹奏,理清思绪她开始弹起来,正是一曲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一曲完毕她觉得这个有点太伤感,于是弹了一曲好一朵茉莉花,接着又是一曲满江红、平沙落雁……最后弹到秋日思语,弹着弹着不对劲儿了,这琴弦总觉得有点不够用,差几分意思,于是停了下来。
雪梅拍手道:王妃,你的琴什么时候弹得这般好了,只是这曲子好长啊。
以前听王妃弹琴总是卡得她小心脏七上八下的,这次竟一口气弹了这么长的一个曲子,并时而欢快时而忧伤,时而悠远时而激昂,她不通音律也觉很赏心悦耳。
夏辰白了她一眼:这是好几支曲子。
商无尘却满脸讶异地抬起头来:怎么不弹了?累了啊!夏辰伸了个懒腰。
其实她刚刚在弹琴时并未在琴上用太多心思,她脑海中出现了许多画面,有人、有风景,有些令她喜悦有些令她伤感,但都同样令她感到深深地思念。
商无尘愣了一下放下笔:王妃,这些曲谱可不可以让我拿回去整理一下再给王妃。
当然可以,我想休息一会儿。
夏辰说罢回房去了。
商无尘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眼光回到案上的曲谱上苦笑暗叹:她若不是个天才,这世上便没有天才了。
虽然琴艺差了几分。
说罢他小心卷起琴谱,如获至宝一般收好快步离开了。
午膳的菜肴很丰盛,夏辰惊愕地发现这些果然都是她最喜欢吃的菜。
雪梅,是你告诉王爷我喜欢吃这些么?雪梅惊讶地摇摇头:没有啊,怎么王妃现在喜欢吃这些菜吗?你以前从不吃鱼的啊。
夏辰闻言心中更加疑惑,听说雪梅是自己的贴身丫环,她说自己从不吃鱼,这些菜就一定不是她告诉人做的。
可自己是穿越来的不是吗?葛王如何会知道她最爱吃糖醋鱼?这是巧合?正想着,贺兰雍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我可以进来吗?夏辰暗骂矫情,这大白天的弄什么景啊。
进来吧。
饭菜可合胃口。
贺兰雍推门便问。
夏辰寻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放下筷子:马马虎虎吧。
王爷特意移驾过来,该不会只想问我饭菜怎样吧?有何贵干直说便是。
贺兰雍瞥见桌上那盘只剩一根刺的鱼,微失片刻神儿。
我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无尘去哪儿了?L☆、第一百七十二章 出行夏辰一怔:怎么?商公子不见了?我还想晚些找他商量下出去的事呢。
不告而别,我还以为他留了话给你。
你不知道就算了。
贺兰雍语气淡淡地说罢转身离开了。
夏辰盯着他的背影心想,他们该不会是故意做戏给自己看吧?管他呢!反正自己明天说什么也要出去。
一连三天商无尘都没出现,夏辰去找贺兰雍理论了好几次,但每次都碰一鼻子灰。
这次他更加恶劣,竟威胁她说如果她敢毁约,他便不再保证会否在晚上突然出现在她房中。
你!你分明就和商无尘串通好的是不是?夏辰都不知该骂他点什么了。
贺兰雍揉了下眉心:其实我也很想找他。
真的?夏辰见他一脸严肃,觉得他不像在说假话。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皇宫最近出许多事,边关也出了乱子,几个县城被抢掠一空,一个活口没留下,举国上下已人心惶惶。
夏辰有些惊讶: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要打仗了?贺兰雍道:出事地点在玄国与大云国交界,做得如此干脆利落不像普通匪盗,并神不知鬼不觉显然蓄谋已久,说不定还有内应。
王爷怀疑是大云*队所为?贺兰雍道:怕的就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想。
夏辰思忖片刻:王爷是说有人想故意挑起两国争端?嗯。
所以我想让无尘去查探查探,偏偏联系不到他。
我先回去了。
夏辰见他一脸忧虑也不想再给他添乱。
等一等,大云国已派了特使来共同调查此事,大概十天左右会到,皇上已下旨介时在宫中设宴款待。
我和你都要去。
夏辰扭头微笑着问:商公子也去么?贺兰雍一怔:他身份不合适,不能进宫,何况现在不知他人在何处。
夏辰认真地道:那我也不能去了,王爷不是说除非商公子陪着,不然我不能离开王府半步么?贺兰雍这才明白原来她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有我陪你也可以出去。
夏辰耸耸肩:除非王爷你今日陪我出去转转,不然我以后哪也不去。
看着贺兰雍胸膛急剧地起伏着,她又补上一句:你可以逼我和你一起去。
却不能逼我演你的好王妃。
贺兰雍竟被气乐了:刚好我也想出去走走。
你去收拾一下,记得带面纱。
夏辰干脆换了身男装,带了个风帽。
来到大门口发现贺兰雍正在等她。
撩开帽沿上的青纱:王爷,我这装扮如何?一定不会有人认出我来了吧?贺兰雍转回头低吼:去换掉!和我出去你还隐藏什么身份!夏辰努了下嘴:这样也没关系吧?贺兰雍脸色更沉:你想让我抱着个男人一起招摇过市?夏辰看他只牵了一匹马:我也会骑马。
你若不肯换,出行取消。
好吧好吧,我去换。
夏辰冲他吐了下舌头。
贺兰雍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
心想自己为一看她女扮男妆何突然发这么大火?他讨厌这男妆!还是恨夏辰为何是个男的?或者她扮起男妆更像他?不知他现在是何模样,已长成翩翩美少年了吧?若是扮起女妆……停!他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与葛王同骑走在街道上。
不时引来许多人侧目,这让夏辰感到很不自在,她用手肘轻轻撞了贺兰雍一下:喂,这街上像我们这样骑马的也不少。
虽然大多是一个人,可也不用像看稀有动物样看我们吧?贺兰雍语带促狭:因为大多数人都认识我,所以都很好奇我和逃了多次婚的王妃你为什么会如此亲密地同乘一匹马。
夏辰哼道:怎么你很出名!贺兰雍道:玄都不比大云国都城人多地广。
王公贵族也很少乘车辇出行,久而久之就都脸熟罗?夏辰暗暗嘀咕:大云国的都城?她这几日看了点书。
知道玄国本属游牧民族,大云国则地处中原,更接近她对古代的印象。
贺兰雍忽然停下马:想进去看看么?夏辰抬头一看竟是彩袖坊,瞧着门前的景象生意满不错的。
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为什么带我来这儿?贺兰雍道:你心里不是一直想看看你的那些烂主意是否有效,并还有很多高招没有用么?夏辰扭头眯眼一笑:看不出你还挺善解人意的啊。
贺兰雍闷声道:我总不能让你食言而肥,更不能让你去接……喂!等等。
夏辰不待他说完跳下马便要进去,听贺兰雍喊她猛地想起这里不是一般的地方,待他系好马走过来问:我们要从大门进去?贺兰雍点了下头:当然,不然又会有人说我鬼鬼祟祟了。
夏辰哼道:这么会翻小帐,你是不是男人啊。
贺兰雍凑到她耳边:你说呢?发现她竟愣在那儿出神,他疑惑地看着她:在想什么?还是哪里不舒服?夏辰摇摇头:我没事。
我们这样进去合适么?她恍惚想起了一些事,但也只是一闪而逝。
贺兰雍道: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彩袖坊算是京都不错的歌舞坊。
夏辰小声问:按你的意思这里是听曲赏舞的地方了?可我怎么觉着像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呢!贺兰雍道:差不多,就好像衣服似乎把人的身份变得不同了,但衣服并不能包裹出一个人的好坏来。
夏辰淡淡一笑,他这种说法倒挺有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有人在,可世人偏偏眼孔浅的多,总是以貌取人。
胡妈妈并没有认出夏辰,直到她把葛王和夏辰请到楼上的雅间。
王爷王妃能来,咱们这彩袖坊可真地是蓬筚生辉呀。
贺兰雍道:准备些酒菜。
是。
胡妈妈立刻吩咐下去,接着又转回来问:王爷王妃还有什么需要吗?或者点支舞?夏辰往看台上瞧了几眼摇摇头:我说胡妈妈,你这是卖粽子呢?L☆、第一百七十三章 菜鸟(和氏加更)感谢karlking打赏和氏壁,粉红支持,么么嗒~~!~~~~~~~~~~~~~~~~~~~~~~~~~~~~胡妈妈一怔,随即眼睛瞪得溜圆用扇子挡住嘴:是,是辰姑娘!不不不,是葛王妃,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夏辰一抬手:行了,客套就省省吧。
胡妈妈躬着身:王妃刚刚说卖粽子是何意啊?夏辰道:你让这些姑娘穿得连点风都不透有什么看头。
王妃不是说要像千金小姐一样才好么?哎呀你这个死脑筋,我只是打个比方。
再说这词唱的是女子晚上想念夫君睡不着,起来看月亮,这跳舞的穿着打扮跟要去赴宴似的,意境全都没了。
胡妈妈一脸尴尬:王妃的意思?按我说这跳舞的应该头发散着或简单挽一下,里边穿齐胸裙,肚兜更好!外边罩件纱罗大袖衫或丝袍,颜色花样素气一点。
见胡妈妈一脸茫然夏辰叹了口气:你若是闻到菜香是不是会觉得更饿?是啊。
所以你得让那些男人见着点荤星才是,而且越是看得着摸不到,朦朦胧胧最让人心痒痒。
夏辰说着拍拍胡妈妈的肩头。
咳咳。
贺兰雍实没想到他的王妃竟在教坊里的人怎么勾*引男人,还头头是道的,这让他堂堂一王爷情何以堪啊。
胡妈妈总算明白了夏辰所说何意,又见葛王脸色阴沉忙福了一福:王爷王妃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说罢一溜小跑地走了。
夏辰取下面纱唱了口茶:王爷觉得我说的可对?贺兰雍沉着脸:不知道。
夏辰面带揶揄:真不知道还是不好意思承认呀?贺兰雍一瞪眼:凡事都不能一概而论吧?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那么……我还没问你这都是打哪儿学来的呢!呃,看书、看……故事总结出来的呗。
她差点就说看电视了。
贺兰雍眉头皱起:你看的都是什么书?王爷也想看吗?夏辰眨眨眼睛。
贺兰雍张了张嘴竟没说出话来。
瞧她的表情就好像在向一个少年人兜售小黄*片,自己就是个毛头小子。
夏辰发现逗他还满有趣的,站起身拿了一小块水果塞到他嘴里,然后风*情万种地拈起衣领轻扇了几下:不知有些人为什么总是心口不一,都不嫌累的么!这里好闷热呢,王爷你都没觉得?贺兰雍食不知味地嚼着,忽然看到她眼中闪动着恶作剧和挑衅般的光芒。
他发现自己被整了。
他猛地站起身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勾起她的下巴:如果我不配合配合你。
你一定觉得很失败。
这苹果很甜,我喂爱妃吃怎样?说着嘴巴凑了下来。
夏辰猛地往后一闪身,手捂着他的嘴:你真恶心。
贺兰雍放开她哈哈大笑:没胆子就别玩儿火。
夏辰乖乖坐了回去。
目不斜视地看着舞台嘟囔着:你不守信用,明明说过不会对我动手动脚。
贺兰雍一脸无赖的表情:我刚刚动的是嘴啊。
夏辰白了他一眼:别忘了你可是王爷。
我是王爷没错,但我也是男人,在你心里男人不全是一个德行么!再说我就算什么也不做也会被骂道貌岸然心口不一。
夏辰发现自己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轻哼一声:脸皮真厚。
爱妃,你记住。
永远不要挑战男人那方面的耐力,不然吃亏的绝对是你自己。
夏辰闻言心里老大不服气,要不是得顾及些形象和影响,她早一拳打过了去了。
他的武功和自己本就不相上下,体格上虽然占了那么一点点便宜,但速度上绝对是自己占优势。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接下来的舞蹈马上换了样,香肩玉臂看得那些客人眼睛都直了。
只差没流口水。
夏辰一撇嘴:好*色好像是男人的天性吧?是天性,但不是专利,女人也一样。
而且大多数男人还是很有原则的,不会像你以为的都饥不择食。
原则?美女?金钱?他这种论调她似乎在哪里听过呢。
贺兰雍凝视着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你听没听过情人眼里出西施?感情才最重要。
说着他微微扯了下嘴角:你几次三番逃婚不是因为心里另有喜欢的人么?他在你眼里总会有些不同吧?怎么看她都是只自以为是的菜鸟,她那些论调只适合这种没有太多真情可言的风*月之地,想到这儿他竟有几分窃喜。
有么?自己逃婚是因为另有所爱?夏辰捶了下头:王爷,咱们回去吧。
她的头忽然疼的厉害。
脸色怎么忽然这么差,我扶你。
贺兰雍站起身来。
夏辰倚在他臂弯中努力让自己什么也不要去想,但仍觉太穴处针刺般地痛。
到了王府贺兰雍直接将她抱回房,并吩咐站在门口一脸不知所措的雪梅道:去把御医叫来,再让人打盆冷水。
冷敷对头疼有一定的缓解作用。
看着夏辰疼得直冒冷汗却还硬撑着,他感到一阵心疼。
辰儿,实在难忍的话可以哭出来。
夏辰微微坐起身,依向他的怀抱,她觉得他身上的味道让她感觉会放松一些。
贺兰雍把她拥入怀中:这样会好些么?嗯。
夏辰深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御医也没有办法,他实看不出夏辰得了什么病。
王爷,王妃的脉象并无不妥啊。
贺兰雍点了下头:你下去吧。
头疼的原因有很多,她既然伤到过头导致失忆,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的,以这时代的医疗水平就算知道原因也没什么好办法。
雪梅轻声道:王爷,这可怎么办呀,王妃近来虽然总头疼,但这次好像特别严重。
总头疼?贺兰雍皱了下眉头。
他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对她关心得太少了些。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不时接过雪梅递来的手巾替她擦额头。
想不到人前一向很有精神的她,竟然时常承受这种折磨,而他竟然一无所知,一时间心疼、愧疚、懊恼……五味交杂。
突然他发现擦了这么久,她额上的那抹胭红不但没掉反而像要滴出血来似的更红了。
他的心猛地咯噔一下,她头上怎会有个一模一样的朱砂痣呢?他知道黑玉辰额上没有,他曾一度以为这是画上去的。
雪梅,王妃额上这是?雪梅道:打从这次回来就有了,许是碰伤的,只是这形状却像画上去的一样好看,奴婢也觉着稀奇。
贺兰雍暗想难道说自己一直以来都找错人了?可在她身上却并没有感觉到像夏辰身上那股不寻常的气息啊。
商无尘!人是他带回来的,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可他到底死到哪里去了!夏辰从昏沉中转醒,发现房中已点上了蜡烛,竟然已天黑了。
贺兰雍靠着床头似乎睡着了,而她竟像只猫一样蜷缩在他臂弯里。
醒了?好些了吗?贺兰雍感觉怀里的人动了,猛地睁开眼睛。
好多了,你一直在这陪着我吗?夏辰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
嗯,你一直抓着我不放。
夏辰撇了下嘴:解释那么清楚干什么,我又没怪你。
饿了吧?有点。
来人,吩咐厨房准备晚膳。
贺兰雍冲门口喊了句。
雪梅走进来将一盆水放在椅子上,冲夏辰眨了下眼微笑道:奴婢这就去吩咐,王妃,王爷一直陪着你晚膳都没用呢。
多嘴。
贺兰雍板起脸。
雪梅吐了下舌头一溜小跑着出去了。
辰、爱妃,你这额上的痣是从小就有的么?夏辰皱了下眉头:我不记得了。
怕她一多想又头痛,贺兰雍忙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要再想这些。
嗯。
用过晚膳,贺兰雍道: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有事让雪梅去叫我。
夏辰忽然有种想留住他的冲动,但终于还是没说出口,迟疑片刻道:雪梅,送送王爷。
她又想起了一些事,经过一番分析她得出一个结论,她大概早就穿越到这来了,她也想起了自己叫夏辰,可为什么又会变成了黑玉辰呢?那个时常会闪过脑海的男子和自己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为什么每次想起他来,心里总是有些酸酸的。
而这个葛王她好像也早就认识了,有些画面竟还是现代的场景,可看他的样子只当自己是黑玉辰,一个逃过婚的王妃,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感觉头开始隐隐作痛,她暗暗对自己说,如果痛一次能多想起一些事来,她宁愿承受这种痛苦!因为失忆的滋味更难受。
Lps:感谢karlking打赏平安符,感谢karlking、萱禹粉红支持,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必去晨起雪梅替她梳妆时又发现了白发,这让夏辰心里一阵阵犯嘀咕。
别拔了,白就白吧,若按这种频率拔下去,没准儿哪天我就变成秃头了。
雪梅被夏辰的话逗得想笑,却又不禁担忧:王妃,是不是找御医问问。
不用,一来这不疼不痒的算不得病,二来御医也不会有什么办法。
这时贺兰雍推门进来:爱妃,身体可还有不适?雪梅刚要开口被夏辰拦下:已经好了,多谢王爷关心。
贺兰雍点了下头:听说你时常头痛。
夏辰瞥了雪梅一眼:没那么严重,许是受伤留了一点遗症。
回头我让御医替你好好调理调理。
我还有事要处理,今日天气不错,你可以让雪梅陪你出去散散步。
贺兰雍说罢转身走了。
雪梅小声道:王妃,王爷好像很在意你哦。
当然了,我才嫁过来没几天,万一挂了,他没法向皇上交代。
雪梅一脸懵懂:挂了?什么意思?见夏辰已向外走去,她忙拿了件披风追上去:王妃,等等奴婢。
树树皆秋色,深红出浅黄。
往往在不经意时,时节已变换。
夏辰随手拾起一片半黄半绿的残叶: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
人生有太多聚散离合,有多少人一别便是永远。
雪梅也拾了一片:王妃,我们来玩儿‘咬狗’呀?咬狗也叫拉树梗,就是两人用树叶的叶梗互相套住后用力拉,被拉断的方输。
夏辰挑了一根深黄已打蔫叶梗捏了捏:我就用这个了。
雪梅找了片大叶子,叶梗自然又粗又硬:我用这个。
互相套好后夏辰猛一用力。
雪梅的叶梗立刻断成两截。
雪梅看着手中两断了的叶梗,又看看夏辰手上的:王妃,我这个明明比你的粗一圈,怎么……夏辰微微一笑:你那个水份太大,太脆。
雪梅仍有些不服气:我换一根,再来。
连玩儿了几次雪梅都输了,把手上的断树梗往地上一丢:哎呀。
连一把都没赢到。
不玩儿了!王妃你是不是使诈了?夏辰在她额上弹了一记:你哪只眼睛见我使诈了?输了就要认!这些个小把戏从来没人能玩儿过我。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几个孩童围在一处玩儿这游戏的情形,而那个头发略黄,洋洋得意的好像就是自己。
不过瞧自己现在的头发已经不黄,想那应该是胎发或者小时候营养不良。
雪梅揉着额头:以前玩儿这个,明明都是我赢得多的。
夏辰在一石墩上坐下:雪梅,我失忆前和现在是不是性情差得很多?雪梅点头如捣蒜:是差了许多。
以前我哪儿敢在王妃面前随便说话呀,一个不留神惹恼王妃就要挨罚。
王妃现在看上去虽然更有威严了。
但雪梅却觉得比从前感觉亲切多了,而且没那么……说。
没那么蛮不讲理啦。
雪梅迅速说完用手捂住头。
夏辰微微一笑:那你不会觉得很奇怪么?不会不会。
雪梅连连摇头:雪梅喜欢现在的王妃。
夏辰道:兴许哪天我恢复记忆又变成从前的样子呢?雪梅皱了皱眉头:王妃现在嫁人了,就算想起以前的事,也不会和原来一样吧。
我听人说女人嫁了人。
特别有了孩子以后,马上就会变成稳啦,倒是男人永远像长不大的孩子。
夏辰轻笑道:你这一定是听哪个老婆婆说的吧?是黑将军府里的管事婆子说的。
这时葛王身边一名侍从过来道:王妃。
商公子来了,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夏辰起身道:走吧。
一进院夏辰便已听到贺兰雍的声音。
听语气有些不痛快。
走近些才听明白原来是因为商无尘不告而别,又一连几天没露面。
无尘,我并不要求你为我做事,但你既然说要帮我,来去总要向我说一声吧,这几天我本有件重要的事想交给你,却找不见人!商无尘道:抱歉。
算了,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可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我……那日王妃让我了记了几首曲谱,我觉得甚妙,但有些细微之处略有瑕疵,于是我想回翠云峰去仔细斟酌一下改一改。
什么曲谱?你非要特意回翠云峰去。
翠云峰离此可不近。
还没弄好,等弄好再奏与王爷听。
商无尘略微一顿:我在回翠云峰的路上遇到了点意外。
贺兰雍忙问:你没伤着吧?没有,我碰上了一个受伤的人,于是……贺兰雍道:于是你把这人给救了?嗯……夏辰边听着已到门口,那侍从道:王爷,王妃请到。
爱妃进来便是。
夏辰推门进屋:找我有事吗?贺兰雍道:我想你头疼的主要原因是要想起从前的事,我听说受伤失忆的人在看到熟悉的情景或人,特别是到受伤的地方,可能会突然恢复记忆。
说着他看向商无尘:你这几日若无重要的事,就陪王妃到西关走走,她不是你从西关外找回来的么?商无尘道:如果去西关来回怎么也要七八天,王爷这边不会有问题么?贺兰雍道:应该不会有问题,你们赶在大云特使来之前赶回便是。
商无尘沉吟道:等参加完宫宴再去岂不更保险些,也省得赶路匆忙累到王妃。
贺兰雍道:恢复记忆的事自然是越快越好,而且王妃一天不恢复记忆,头痛的毛病怕是一天不会好。
商无尘微微一笑:王爷是心疼王妃啊,在下领命。
夏辰还在疑惑贺兰雍为何突然如此为自己着想了。
听了商无尘这话心头猛地一颤。
谢谢王爷,我这就去收拾一下。
不用这么急吧?贺兰雍的语气有几分吃味。
一听可以出去竟恨不得马上就走,这么不喜欢王府?并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夏辰扭头一笑:早去早回,以免耽误宫宴啊。
说罢打开门一路小跑向自己的院子去了。
贺兰雍还在愣神儿,商无尘道:无意,原来王妃是在为你着想,那我也去收拾一下。
等等!还有别的事?无尘。
我知道你已将大夏国的散民余部安置在了狼山南麓。
并在你那位朋友风月公子的帮助下,使得他们不再忍饥受冻,这样很好。
商无尘道:无意。
你有话尽管直说。
无尘,我只希望他帮你和我当初帮你一样,是没有条件的。
大夏现在只剩不到三万人,如果再兴战事。
将永远退出历史舞台。
商无尘道:当初玄部族也不过几万人!不思进取才会被淘汰。
贺兰雍道:玄部族是幸运的,接连出了三名英勇睿智的领袖。
并且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现在的玄国可不是昔日的大夏,别看现在天灾*不断,打起仗来仍是虎狼之师。
一个新的王朝或许在管理上有许多问题,但就好像年轻人虽容易犯错。
精力和干劲儿却还在。
商无尘微微一笑:我只是随口说说,我不会拿鸡蛋去碰石头,放心吧。
贺兰雍起身走到他身前:虽说此次为的是替王妃找回记忆。
但若有可能打听一下残月宫的事。
残月宫?不过是一帮江湖匪类,为何忽然要查他们?贺兰雍思忖片刻:是我母亲让我去查的。
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注意安全。
好。
用过午饭,夏辰和商无尘便上了路,贺兰雍准备了一辆马车派了一名亲信侍卫当车夫。
商无尘本打算自己骑马随行,但考虑到京都各势力尤其是海崚王眼线众多,便让他和乔装过的夏辰一起乘马车出城。
走了一段夏辰道:商公子,西关我想我们就不必去了。
商无尘略显讶异:王妃不想找回记忆了?夏辰道:寻找记忆这种事看的是运气,而西关之行想必只是我记忆中的沧海一粟,关于我的过去商公子知道的想必更多。
商无尘沉默片刻:莫非你已想起些什么?夏辰点了下头:想起的不多,但我却知道自己不叫黑玉辰,我明明叫夏辰。
商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说我叫黑玉辰,我到底是谁?商无尘道:王妃,在下不明白你此话何意,在下早见过王妃,在西关外碰到受伤的王妃自然要出手相救,至于王妃怎会认为自己不是黑玉辰,在下实在不懂。
夏辰眉头一皱:这么说你真不知道?商无尘苦笑道:王妃,就算在下会认错人,可王妃的家人,还有王爷总不会都认错吧?夏辰闻言思绪又变得混乱起来,莫不是夏辰只是自己穿越前的名字?可那些生活在古代的片段又如何解释,她总不会是穿越了一次又借尸体还魂了一回吧!还有她为什么要逃婚?记忆中所有片段没有一点关于黑玉辰的,搞不好逃婚的人就是自己。
她的思绪简直乱成了一锅粥了。
王妃,你不要再勉强自己去想过去的事了,我有一位朋友是享誉天下的名医,有机会我带你去请他看看,许会有办法。
夏辰按着头:商公子你不明白我现在的感受,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事!而我更担心自己有一天想起过去,发现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商无尘递了杯水给她:在下对王妃所承受的痛苦的确不能感同身受,但在下以为王妃所做的事只要无愧于心到什么时候都不会错!人总要往前走,就算失去过去的记忆,顺着自己的心意走下去,将来终不会后悔。
无愧于心?自己的心意?我连自己是谁都还搞不清楚!商无尘道:知道自己是谁也未必是好事,有时我倒宁可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谁。
夏辰喝了口水:世间事为何总是这样,还是人总不知足呢?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商无尘见她眉头不再紧皱,微笑着问:王妃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来?夏辰闭上眼:嗯,我曾给几个朋友出了一个‘我是谁’的问题,有个人回答说,我就是我,不管我叫什么。
说到这儿她不禁又皱起眉头:我时常会想起这个人却始终想不起他的名字来。
商无尘微笑道:能说出这话来,想必是极潇洒豁达之人。
说着他向窗外瞧去:这话倒是点醒了我,不管我所做的事是出自本心还是违心岂非都是我做出来的,我时常觉得自己身不由己,可这样的我岂非就是自己。
是啊,不管我叫夏辰还是黑玉辰,我所做的任何事都是我这个人的选择。
夏辰撩起车窗帘深吸一口略带草木清香的空气:我不会再纠结记忆的事了,我觉得现在的生活也不赖。
商无尘道:那我们还去西关么?如果是去看风景的话……现在未免不是时候,我觉得王爷近来有很多烦心事,我们能不能帮帮他啊?商无尘叹道:虽然我常替他打听一些消息,但实帮不上他什么忙,玄国怕是就要大乱。
夏辰咬了咬嘴唇:宫里的事我们插不上手,外边的事或许……不如我们去那几个出事的县城看看,你也不想大云国和玄国打仗吧?商无尘淡淡一笑:这事我们更管不了,再说大云国不是派了特使么?不如我带你去见我那位神医朋友吧?夏辰迟疑片刻:你这位朋友住哪儿?他不是玄国人,不过他是个生意人,所以他在玄国也有几处宅院,之前他捎信给我说近日会到东平郡来,算算时日应该就到了。
夏辰不禁疑惑:你这位朋友不是大夫么?确切来说他不是大夫,他的医术是祖传的,而他的家族是大云国最大的商贾。
夏辰耸耸肩:有钱又精通医术,我倒真有几分好奇了。
对了,我们去东平七日内能赶回来吗?应该可以。
王妃如此记挂着与王爷的约定,想必王妃心里极是在意王爷的吧?夏辰一撇嘴:我是个很讲信用的人,而且我还有逃婚出走的前科,这样王爷都肯放我出来,我总不能以怨报德。
商无尘满眼都是别有深味的笑意:是么?喂,你什么意思!王妃以为我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罗。
不理你,我困了。
王妃好好休息,我先到前边去。
商无尘说罢推门坐到车夫旁边掩好门。
L☆、第一百七十五章 既来则安向东南走了三日来到东平郡城。
一轮红日从锦绣般的山峦背后刚刚升起,山树路屋顿染光华,分外壮美。
秋风凉爽并湿润沁人心脾。
夏辰赞叹道:真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商无尘点了下头:是啊。
那片山脉以南是大云国的青州郡,不过看似不远但想翻过那山脉至少要七八天,并且山林中十分凶险。
青州?我好像在哪听过。
夏辰微微皱了下眉。
王妃许是在地图上看过或是听王爷提起过吧?之前出事的几个县就在那山脚附近。
夏辰目测了一下距离,大概算了下时日:我们要去的话来不及在宫宴前赶回去了吧?嗯,因为有湖和河水隔着,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线要到出事地要绕很远的路。
夏辰叹了口气:看样子别无选择了。
向东南继续走了小半日来到一处湖岸,岸边的柳叶已泛黄,浩淼的湖面好似与远处的山峰相连在阳光照耀下金波粼粼。
夏辰极力远眺:这湖好大好美。
商无尘介绍道:这湖名为凝玉湖,每到深冬湖面冰封如玉,下雪时放眼处一片银妆素裹,美如仙境。
夏辰想象着那美景:千里冰峰,万里雪飘。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到时我一定要来看看。
王妃的形容让我如同亲见啊!到了。
商无尘指着湖岸边一户人家道。
叩开门,门人躬身道:商公子请,我家公子已等候多时。
夏辰有些惊讶:怎么你这位朋友知道我们要来?商无尘道:是知道我要来,不是我们。
我不是说他之前捎过信给我么?他每次来我只要能抽出时间都会过来和他下几盘棋。
宅院规模不大,处处透着整洁素雅。
正院的庭院青石铺路。
两侧种着毛竹、白玉菊,墙边有几株松树。
刚到正屋门口门便开了。
一名身着深蓝色绣银丝花纹曲裾深衣,淡眉朗目俊逸优雅的年轻男子走出来:无尘,你可算来了。
看到夏辰他睛中闪过一丝诧异:这是?这位是葛王妃,之前坠马受了点伤导致失忆并经常头痛,我便自作主张带她过来请你看看。
夏辰瞧着这器宇不凡气质内敛的俊雅公子竟两眼发直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由得一阵纳闷。
同时也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
微笑着点了下头:花公子,多有打扰。
商无尘已经告诉她他这位朋友叫花漫楼。
花漫楼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轻咳了一下施礼道:在下花漫楼。
见过葛王妃。
请进。
来到堂屋立刻有一名身着红衣的婢女捧上茶来,当她把一盏茶放到夏辰旁边的几上:请用茶。
当她瞥见夏辰的脸竟一时愣怔在那儿,脱口道:你是?花漫楼道:绮云,怎对葛王妃如此无礼。
绮云忙垂下头:王妃恕罪。
夏辰端起茶:绮云姑娘看到我好像很惊讶?绮云忙道:奴婢只是从未见过像王妃这般美貌的人。
所以一时失了神儿,还望王妃见谅。
花漫楼道:绮云。
去替商公子和王妃准备休息的客房。
是。
寒暄了几句,商无尘道:漫楼,我和王妃还要尽快赶回去,你先替王妃诊脉吧?好。
夏辰伸出手腕。
花漫楼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替她把脉,过了片刻他收回手:王妃的身体并无大碍,时常头痛多半是记忆在修复时碰到障碍所致。
我替王妃开些药,调理一段时间便会没事。
商无尘有些难以置信:王妃头痛十分频繁并痛苦非常。
真的调理些时日就会好?花漫楼淡然一笑: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商无尘略显尴尬地笑了下:当然信得过。
只是真的如此简单么?夏辰道:那到时我的记忆就能恢复么?花漫楼摇摇头:这个就说不准了,不过王妃不必太担心,恢复是早晚的事。
哦。
夏辰觉得他这话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但摊上这种事,她除了顺其自然也没有别的办法。
用过午饭商无尘和花漫楼准备对弈一局,夏辰对下棋没什么兴趣,便让绮云带她到房间休息。
院门上刻着百芳轩三字,院内种了些不知名的花草,虽然已过中秋,仍旧满枝芳华,馥馥袭人,更有彩蝶恋花不舍离去。
几间精舍整肃明洁,房中没有没有任何华贵用品,最显眼的便是枣木架上几盆花开正盛的寒兰。
内室的床榻桌椅也是枣木所雕,夏辰道:绮云,听说你家公子富甲天下,想不到竟如此简朴。
绮云微微一怔:这只不过是个临时落脚的居所,住得舒适便是,何况我家公子从不讲究表面上的浮华,他更注重内涵。
说到这儿她略一迟疑:王妃以前不认识我家公子?不然她绝对不会说出这话来,这里的东西看着平常,但哪一件都有些来历价值不菲,院中那些药草更是每一株都千金难求。
夏辰不禁疑惑:对了,你之前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像什么人,所以才会失神?绮云点点头:王妃的确与我家公子一位朋友很像,但我和公子已久未见到他,想来现在已出挑成翩翩少年了。
夏辰眉头微扬:你说的那人是男的?嗯。
不过他虽是男儿身,却生得和王妃一般的修眉凤眸,极是俊俏。
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见见他了。
夏辰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一个男孩子若长得太漂亮未免会少些男子气概,像商无尘那样容貌俊美绝伦又兼气宇轩昂的毕竟不多。
王妃赶路辛苦,睡一下吧。
奴婢去替王妃煎药。
嗯。
书房中,花漫楼看着商无尘举棋不定笑问:有心事?商无尘深深瞧着花漫楼:你刚刚替王妃把脉后说的那些话都是搪塞之辞吧,王妃的情况到底如何?花漫楼抬眼凝视着他缓缓地道:如此说来你早知她其实不是受了伤,而是中了毒?商无尘点点头:是影残月,虽然她没说明,但王妃十之*被下了毒。
是蛊毒。
花漫楼强调了一句。
随即他眼光一凛:她真的是葛王妃么?商无尘略一迟疑:自然。
他并不想隐瞒花漫楼,但也不想说得太明白。
她的确已嫁给了葛王。
如此说也并没有错。
花漫楼苦笑道:想不到辰儿竟成了葛王妃!商无尘语声干涩:原来你已认出她来。
花漫楼的眼光忽然像是飘到了很远: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只要见到她那双眼睛我自信一眼便会认出。
商无尘叹道:漫楼,我现在才知道你早对辰儿竟动了情。
这么多年来你虽避而不见,心里却从未放下过是么?花漫楼微微颔首,唇边勾起一丝无奈又凄然的笑意:时不待人啊!怎奈我大事未成不能放纵儿女私情。
商无尘终于落下一子:我又何尝不是,不过就算我早知你的心意。
仍会将她送到葛王那。
花漫楼点点头:虽然我不很清楚葛王和辰儿之间的过往,却知道葛王对你来说是无可取代的人。
不完全是这样。
我总有种感觉,葛王和辰儿的缘分是天定的。
花漫楼冷哼道:你难道忘了我从不信天命。
以前我也不信!商无尘淡淡一笑:有些事信之则有,不信就当是巧合好了。
花漫楼略感好奇:听你话中之意,你现在信了?一点点。
对了漫楼。
辰儿身上的盅毒可解么?花漫楼的手停在半空:这种盅很……特别,解起来比你之前所中的幽冥盅许还困难许多,好在下毒的人无意伤她性命。
所以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
商无尘忙问:若是时间久了呢?花漫楼沉吟道:不好预测,若是平常人心智会很快退化最终变痴傻。
但辰儿的体质特殊,究竟会怎样我也不清楚。
商无尘的手一抖:这盅竟然如此恶毒霸道,漫楼,你会有办法的吧?花漫楼的神情更加严肃:我必须观察一段时间才好配药。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影残月拿解药。
商无尘脸色渐渐苍白:她素来心狠手辣,所炼制的盅毒多半是没有解药的。
花漫楼皱起眉头思忖片刻:她至少知道这种盅的成份和炼制方法吧?如果能知道这些解起毒来也会安全容易些。
商无尘站起身:我马上去找她。
看着他几步便到了门口,花漫楼淡淡地道:你不怕辰儿恢复记忆会破坏你们的计划?商无尘停下脚步:辰儿许会恨我,但她绝不会做出对葛王不利的事。
花漫楼想了下:那你去找影残月吧,记得小心些。
商无尘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回头:漫楼,明日你能否先替我送王妃回葛王府?花漫楼摇摇头:葛王府能有我这药材多么?再说我还有事在身必须留在这儿等消息。
商无尘道:如此我去和王爷知会一声吧,宫宴之事让他想想办法推辞掉,我相信他一定会以王妃身体为重。
如此看来葛王很在意辰儿罗?花漫楼似笑非笑地问。
商无尘点了下头:他嘴上说不在意罢了,若不在意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让我带王妃出来。
花漫楼释然般长嘘一口气:那就好,我可不想在玄国惹上任何麻烦。
我走了!辰儿就交给你了。
商无尘早习惯了花漫楼的谨慎和冷漠,也理解他为何会变得如此。
夏辰一觉醒来便见花漫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脸上挂着让人看着便觉温暖和煦的笑容。
睡得可好?头没疼吧?他轻声问。
夏辰坐起身:我睡得很好。
说罢她有些奇怪此情此影响自己为何丝毫不觉尴尬,许是当大夫的总给人一种亲切感吧。
花漫楼详细问了夏辰失忆以来的反应,忽然伸手拈起她垂落在肩头的一缕发丝。
夏辰被他突出其来的举动惊得愣住了,瞥见他手上那缕发丝中竟有两根白发不由得一阵讶异:这……怎么又有白头发了!花漫楼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辰、王妃,恢复记忆的事请不要急,在下一定会医好王妃。
夏辰微微一笑:我相信花公子的医术,但我也知道精神之伤最是难医。
如今我也想通了,不会再去纠结这事。
虽然这样说,但她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是自欺欺人,那种脑袋空白的感觉像是连心都被掏空了。
花漫楼迟疑片刻:王妃能这样想自是好,不过王妃并非受伤失忆,而是中毒。
他的语气却像话家常般平淡。
夏辰闻言却一脸震惊:什么!可商公子明明说我……他人呢?王妃少安毋躁,无尘他也是刚刚才知道,所以他去替王妃寻解药去了。
夏辰更加惊讶:他走了?可再过几日我还要进宫去赴宴啊。
王妃,无尘他会先到葛王府向葛王说明一切,相信葛王一定会妥善安排。
这样啊,那好吧。
花公子可知我所中何毒么?夏辰寻思着就算是宫宴,也不能将生病人硬抬去吧。
若是想做样子给旁人看,以后机会多得是。
具体名称我也不清楚,这是一种用特殊方法炼制而成的盅毒,比那些控制人心神的更为高明,如果不尽快解毒会损及魂魄。
夏辰皱了下眉毛:不知什么人对我有如此深仇大恨,可惜我一点也想不来了。
恕在下冒昧,王妃可想去湖边散散步,傍晚的凝玉湖最是美,好似攒珠堆玉般。
夏辰随手将长发一挽:既来之,则安之。
湖边的景色果然极美,夕阳斜照,山水风物皆成绚烂的红色剪影,水面泛着金红的长波。
当波光渐渐幽暗,点点金芒却变得更为耀眼了。
晚风渐寒,暮色苍茫下的湖光山色染上几分萧索之意。
花漫楼道:王妃,风凉了。
嗯,回吧。
夏辰收回目光点头道。
如果王妃喜欢,明日在下再陪王妃来。
夏辰饶有兴味地问:听绮云说花公子有位朋友与我长得极像。
花漫楼瞥向山水相衔处:是啊,所以我初见王妃时才会失态。
这么说来真的很像罗?嗯,很像。
花漫楼的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夏辰淡淡一笑:看起来花公子和你那位朋友情谊深厚啊。
说着她拍了下手:我们也算有些缘分呢,而我一向不喜欢过多客套,花公子以后不必太拘于礼节,当我是朋友看待吧。
在下不过是个商人,礼数不周之处王妃勿怪罪已感激不尽。
夏辰耸了下肩:在我看来人虽有好坏之分,却无贵贱之别。
她心里好笑地想着花漫楼若到了现代绝对是超级大土豪,就算不耀武扬威的,也绝对是志得意满。
可他却似对自己的身份有那么点自惭心秽的意思,真是不同时代造就不同的人啊!自己以后绝对再也不把这些当回事了,忒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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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千羽千语打赏香囊,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一百七十六章 篡位在此住了六日,夏辰越发喜欢起这个地方,恬淡自然实在很适合她此时的状况。
而她越发觉得花漫楼才学见识过人,她怎么都无法将他当作一个寻常商人看,他睿智却不世故,举止优雅深邃的眼神透着几分深沉固执。
夜凉如水,夏辰饮下一杯芳香的药茶困意很快袭来,这几天她都睡得很早很踏实,她回到床上不过片刻便沉沉睡去。
房门悄然而开,花漫楼缓步走到床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夏辰恬静的睡颜喃喃道:辰儿,你为何不等我,等我功成名就!轻抚了一下她的粉颊:怪我这几年没有好好陪你,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再离开我,过几天这边的事处理完,我便带你回大云。
此时的玄都皇宫夜宴刚散,众大臣纷纷离开。
玄皇在两名宫女搀扶下回到寝宫,他刚躺下身便觉心口有些发闷,接着一阵阵抽疼起来。
来人,快来人……裴皇后快步走进来,从一旁的抽屉中取出一个锦盒拿出一颗药丸连同一杯水端到榻边。
皇上,你的心疼病又犯了?来,服药!玄皇捂着胸口恶狠狠地道:你说这是仙丹,为什么我现在心疼病越来越严重了!你说!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裴皇后丝毫不慌:皇上你怎么能如此怀疑臣妾呢,这药御医都查验过,而皇上每次服过药痛苦不是会马上减轻的么?可是,可是为什么还不见好。
皇上,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玄皇接过药一口吞下,深呼了两口气:皇后。
你怎么会来?找朕有事?裴皇后道:皇上,既然你不舒服待明日再说。
玄皇叹了口气:说吧。
皇上,那大云国的特使说的也不无道理,虽然那几个县临着边界,但毕竟隔着那么高阔的一道山呢,一来一去岂会半点痕迹没留下。
皇后的意思是?裴皇后道:臣妾觉着搞不好真是我们自己人捣的鬼。
玄皇沉思片刻:目的呢?哎呀皇上,如果两国打起仗来。
皇上就得派兵。
派兵就得任命统帅,这个位置已虚悬三年多少人虎视眈眈呢。
玄皇点了下头:如此说来是该任命一个合适的人选了。
裴皇后道:皇上,那你看我表兄如何?吴术?是啊。
他之前一直跟在贺兰宗辅统帅身边,又立下了许多战功,在军中也颇有威信……玄皇一抬手:容我想想。
大云国的特使那边如何去说?裴皇后轻哼道:就说我们看在他们很有诚意的份儿上不追查了,让他们送五十名绣妇。
十斗珍珠来谢罪。
他们啊,只有听着的份儿!玄皇猛地坐起身:你宫里已有上千名绣妇还嫌不够?你用珍珠装被。
一日绣衣一袭,你还不满足!你平日便干预政事,现在还想让你堂兄当玄军统帅,你想把朕当傀儡么!他越说越激动。
裴皇后干预朝政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虽懒得去管,但心里时常为此不痛快,而她现在胃口是越来越大。
竟打起军队的主意。
裴皇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臣妾也是想为你分忧啊。
玄皇咬牙切齿地道:分忧!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你!说着抬手给了裴皇后一个耳光。
裴皇后仗着裴吴两家的势力一向骄横。
而这些年来她独守空房早已满腹怨气,她扬起下巴瞪视着玄皇:皇上,你竟然打臣妾!别人都以为当皇后有多么好!可我宁可自己只是个寻常村妇,你可曾对我嘘寒问暖过一句?她站起身指着玄皇:之前你纵情声色,恨不得一天换一个女人,这几年你整日酗酒,喝醉了就狂性大发,我们唯的一儿子也死在了你手上,呜呜……你把臣妾也杀了算了。
外人还在揣测皇子之死有何隐情,毕竟虎毒不食子,可她却是亲眼瞧着的。
玄皇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胡乱的挥舞着:朕算什么皇上,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管朕。
朕也想过当个好皇帝,可不管朕怎么做都不对,做多少都不够!说着他狂笑起来,一把抽出挂在床头的刀:现在我更连男人也不是。
杀!杀!我要把你们全杀光!裴皇后见玄皇发了狂立刻向殿外跑:来人!来人啊!她这才发现刚刚自己已把所有人都遣退了。
皇后娘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裴皇后像见到救星般拉住白衣女子的手:仙子,皇上他又发狂了。
宫里本不许人穿素白衣裳,但这白衣女子却例外,而她不是别人,正是残月宫主影残月,至于她如何进的宫,又怎会成为仙子全都是海崚王一手安排的。
影残月微微一笑:再怎么说你也是皇后,这种时候应该陪在皇上身边才是。
说着一掌将裴皇后打回殿中,关上殿门。
听着裴皇后哭喊着求饶,最后变为凄厉的惨叫,而外边的杀声火光也越来越近,她眯起眼得意地道:解决了一个,下一个是谁呢?过了约莫一刻,海崚王带着一队人马走过来。
皇上呢?影残月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皇上刚刚又狂性大发,皇后娘娘被皇上,杀了!海崚王身边的吴术大喊了一声:皇后娘娘!表妹!海崚王一脸悲恸: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啊!说罢他见影残月向他使了个眼色,知道一切都已布置妥当,抬手示意左右开门。
殿中一片狼藉,裴皇后倒在血泊中,身上布满了刺的、砍的伤痕,衣服上的珍珠散落在血中依旧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玄皇倒在她的身旁不远。
手捂着胸口指缝间不时地流出血来,虽然已面若死灰却还未断气。
吴术第一时间冲了进去,抱起裴皇后失声哭喊起来。
玄皇看到海崚王和影残月一起走向他,顿觉恍然,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海崚王:你!你们!海崚王半蹲下身凑到他耳边:不是我,是你自己的心魔,我不过是帮你将它们唤醒放大而已。
玄皇瞪大眼睛。
眼珠几乎要掉出来:上一次!朕就该、该杀……海崚王格开他的手指:就是因为上次的事让我意识到唯有自己当皇上。
才能为所欲为!说着他随手捡起一颗珍珠:你若不能满足女人的心至少也要满足她的身体,不然就是给她再多金银珠宝她也不会知足。
我只不过告诉皇后娘娘坚持给你服这药,你便会只爱她宠她一人。
玄皇长吸了一口气。
却没有呼出,他永远也呼不出这口气了,不过他的神情却突然变得无比轻松,倒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海崚王站起身:吴将军。
此时不是自责的时候。
吴术身体一僵,放下裴皇后转身便跪。
向海崚王高呼一声:万岁。
接着其他将领的士兵也都跪在地上连呼:万岁。
海崚王迅速夜召众朝臣上朝堂,吴术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一遍。
无非是玄皇暴虐,不理朝政,枉杀大臣。
杀妻弑子,人人得而诛之这类的,然后又哭了一痛皇子、皇后、皇上。
最后高喊一声:海崚王万岁,请海崚王登基。
众大臣早已对玄皇失望。
何况人已经死了,又没留下子嗣,其中更有不少人早被海崚王收买,于是都高呼请海崚王登基。
海崚王推辞再三,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头,但却还不能直接说同意。
连他自己都觉着可笑,这实在像是当了婊*子,却还要立牌坊,可不知为何,越是精明世故的人,越是喜欢弄这一套,他也不能免俗,至少现在不能。
天还未亮,黑石将军来到葛王府,将海崚王弑君篡位的消息告诉了葛王。
贺兰雍在房中来回走了两圈: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动手了。
我早该想到那几个县城被洗劫是个阴谋,他是想借此分散所有人的注意,并趁皇上夜宴大云国特皇宫疏于防范之机篡位。
黑石一拍桌子:他没敢叫我们去朝堂,但我却没想到有那么多人支持他,如果他当上皇帝必然会对付我们。
贺兰雍道:许多人未必真心拥立海崚王,只是皇上突然驾崩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或者持观望态度罢了。
再说谁当这个皇帝我并不在乎。
葛王你!怕是海崚王当上皇帝首先要对付的人就是你我。
贺兰雍叹道:玄国要内乱了么?如今已是民不聊生,如果他能是个好皇帝倒也不错。
黑石大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葛王可不能错失良机啊。
贺兰雍轻笑一声:良机?一头牛被一群狼围着,先冲上去的十之*会被牛所伤,就算它能把牛咬死,在争抢牛肉时却已没有体力!何况一旁还有一只豹子在伺机而动。
可是所有的狼都不动牛或许会逃,再说不趁着狼多时将豹子除去,它早晚将狼群逐个吃掉。
贺兰雍微微一笑:如果把牛留给豹子,结果如何呢?这……黑石一时答不上来。
贺兰雍继续道:有几种可能,其一豹子会以为狼群怕了它,从此再不将狼群放在眼里,这是轻敌!其二豹子并不放心狼群,却也舍不得到口的牛,于是寝食难安地守着牛,这是劳师。
其三他把牛囫囵吃下,再想去对付狼却是吃得太饱追不上了,这是作茧自缚。
其四……我还没想到。
哎哟我的王爷,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们的脑袋就快搬家了!黑石都快急得哭出来了。
贺兰雍正色道:海崚王为收买稳定人心,短时间内还不会动手铲除异己,甚至会向这些人示好。
况且现在京都的兵马已被吴术掌握,且不说我们没有准备十分被动,此时动手不仅没人会帮我们还会成为他杀一儆百的目标。
黑石捶胸顿足地道:看起来我们只能先忍气吞声了。
嗯。
不过早做准备是必要的,海崚王这人常常出人意表。
黑石一点头:我明白。
对了葛王,王妃她近日可好?啊,无尘寻了一位名医,王妃现在那位名医那儿,很安全。
黑石犹豫片刻:海崚王曾找我问过王妃的事,我也觉得王妃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葛王眉头一皱:岳父大人莫非在怀疑什么?黑石连说了两句不敢当、不敢当。
然后摇头叹了口气:别人或许难分真伪,但我这个当父亲的怎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呢?当时也是圣命难违没有办法,后来听雪梅说王爷和王妃相处融洽,我总算放下心。
葛王并未表现出多惊讶:这么说来她果然不是玉辰。
黑石道:虽然皇上已驾崩,但这事若传出去不一定会惹出什么样的事端来。
葛王微微一笑:所以还是继续保守这个秘密为好,只不过真的玉辰去了哪里呢?黑石一脸无奈:我倒并不很担心她,不定跑到里去野去了,从小她就比男孩子还顽劣,也是我这个当爹的疏于管教。
葛王道:其实我挺喜欢玉辰的性子的,但她无意于我,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王爷真是宽宏大量,待这些事情平息,我一定抓她回来向王爷请罪。
那倒不必,只希望这事能妥善了结。
本来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特别是感情。
说完他略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
黑石道:我只是想不明白这假王妃究竟是来帮我们的还是另有什么目的。
葛王想了下:不管怎么说她到底帮过我们,而我也观察过她,似乎她真失忆了。
黑石站起身:这事以后再说不迟,我先去打听一下皇宫的情况,做些安排。
好。
看着黑石匆匆离去,贺兰雍陷入沉思,不过他所想的并不是谁当皇帝,甚至不是海崚王当皇帝后会如何对付自己,而是他的王妃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否真的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才嫁给自己。
如果有一天知道她是来害自己的,他会怎么做呢?此时贺兰雍才发现她的音容笑貌竟已深深印入了自己的脑海,而自己竟如此强烈地想见到她,不知她这几日过得如何,可曾想起过自己?他的心猛地一颤,他忽然有些害怕却又忍不住期待着什么似的。
真希望一切真如商无尘所说,她是他在西关外偶然碰到并救下的陌生女子,她的确是失忆了对一切毫不知情,也希望她能很快好起来,到那时……她仍会是自己王妃,做为自己真正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开始,也做为她原本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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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思猫娘打赏香囊,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平安符,么么~☆、第一百七十七章 低估有同样对夏辰身份有疑问的还有海崚王,他将事情安排好在一队人马护送下往海崚王府而去。
毕竟皇上皇后刚死,他又不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人选,这就搬进皇宫必然引起别人的议论,必须等许多大臣上书求他来当这个皇上。
马车宽大舒适,海崚王斜椅在座榻上隔着一道珠帘看着影残月:这次的事你办得很好,想要什么赏赐?影残月微微欠身:残月想要一个人的命。
谁?葛王。
海崚王微微勾起嘴角凝视她片刻:那个假王妃是你认得吧?或者根本就是你安排的?为什么?影残月淡淡一笑:残月不明白王、皇上此话何意。
海崚王面上仍带笑意,眼中却闪过一道寒光:哼!西关一直到西域到处有你的眼线,人又是打西关外带回来的,你总不会说你完全不知情吧?影残月也是面不改色:我真地不知情,往来西关的人虽然不很多,但我也不可能个个都去查。
海崚王瞥了一眼坐在影残月身旁蒙着紫色面纱的女子:紫翼。
紫翼点了下头拿出两张画像抖落开,正是影残月当日给夏辰看的那两张:影宫主你可以否认,但你的手下赤蝙蝠却给了我这个,并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
影残月脸色骤变:这个叛徒!海崚王直起身撩起珠帘,神情冷漠,眼光锐利如刀,像是要看透影残月的灵魂般。
明明早就可以杀了葛王,你却坏了我的好事。
现在你又反过来让我杀了他。
影残月!你下一个想杀的是不是就是朕了!影残月冷笑道:就算没有这事你也一样不会留我,因为我知道你太多事,所以你想杀我灭口。
说着她闪电般伸去点海崚王胸口的穴:那我就先杀了你!海崚王面色不改也不伸手去挡,只是身体微微向后闪开些许。
影残月的手指在即将接触到海崚王身体时,手腕突然被扣住,接着一声脆响,手腕竟被扭断。
影残月痛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忍痛扬起另一只手。
一股红烟弥漫在车厢中,她趁机掠出车窗向城南逃去。
海崚王和紫翼同时掠出车外,紫翼想去追却被海崚王叫住:让她去吧。
她逃不掉的。
影残月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落到如此下场,虽然她早知海崚王不是一般人,也知道他早晚会识破自己的心思,却没想到这么快。
她到底还是低估了他。
此刻天已经微明,晨风骤起。
浑身被冷汗浸透的她被风一吹,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
她顾不得处理受伤的手腕一路向南飞奔,就在她已看到南城墙时,一道细微的尖啸从一旁传来。
虽然细微却极为刺耳,影残月猛地停下脚:出来!赤蝙蝠红色的身影像是一片落叶般飘下:宫主,属下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为什么你要出卖我!影残月厉声道。
赤蝙蝠杰杰怪笑两声:宫主。
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诸地灭。
你为了报仇让我们去替你卖命,我们好容易拿下杀黑蝎的人宫主却将她给放了。
你叫我们这些属下多心寒啊。
影残月大笑道:怕是你早就觊觎这宫主之位了吧?忘恩负义的东西!赤蝙蝠笑道:宫主你难道忘了你这宫主之位是怎么得来的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忘恩负义?再说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宫主若是不死整个残月宫都会玩儿完!你放心,我一定会将残月宫经营得很好,至少比现在要好,所有兄弟都会跟着我吃香喝辣。
废话少说,你有本事尽管来拿我的命。
影残月说着用手绢将断了的手腕缠紧。
赤蝙蝠说了声:好。
同时挥舞着手上的飞爪抓向影残月的面门。
影残月自皇宫出来并未带武器,一只手又受了伤,跑了很远的路体力也消耗不小,相比之下赤蝙蝠却是以逸待劳。
过了不到十招影残月的肩头便被飞爪抓伤,而她也知道赤蝙蝠的爪上淬了剧毒。
影残月忙点了自己肩上的穴,转身便逃,但脚腕却被爪链绊住,跌倒在地。
她抬眼看向赤蝙蝠,面容异常平静。
你杀了我吧。
她忽然感到很厌倦。
赤蝙蝠略一失神:宫主如此美貌这么死了还真是可惜呀,不过宫主必须得死。
就在赤蝙蝠要抓断影残月的喉咙时,只见黑衣一闪,影残月已被人抱起。
商无尘,竟然是你。
赤蝙蝠抬头冲着旋身而落的黑衣人道。
商无尘放下影残月:赤蝙蝠,你竟敢刺杀宫主!赤蝙蝠哼道:我们替她卖了这么多年的命,她却只当我们是奴隶一般使唤。
商无尘冷声道:莫望了你们的命都是宫主救的,不然你早就死了。
赤蝙蝠突然大笑道:她又不是我娘,我的命是我自己的。
说着他脸上现出一丝阴笑:商公子,恐怕你还不知道你所中的幽冥盅是宫主的杰作吧?你大哥也正是为了保全你的命被她逼死的。
商无尘震惊地看着影残月:宫主,他说的可是真的?赤蝙蝠自知不是商无尘的对手,趁此机会逃之夭夭了。
影残月默默地点了下头:是真的。
商无尘眼神有些狂乱地看着她:难道不是你把我和哥哥从宫中救走交给师父,师父去世后继续传授我们武功,我毒伤发作时你还曾用内力为我……为什么?为什么?他已经说不下去了,他实在无法相信,但她既然已承认他又不能不信。
无尘!如果你要替自己和你大哥报仇,你就动手吧。
商无尘双眼已经赤红,猛地扬起手却终究没能落下。
你走吧!影残月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无尘,你和你大哥一样都是面冷心软,如此怎成得了大器!她停了停叹了口气:如果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随我来。
商无尘的身体晃了晃:真相?眼前的一切难道还不够残酷?知道真相又如何!L☆、第一百七十八章 真相影残月迟疑片刻伸手从脸上撕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一张布满了红红白白疤痕的脸在晨光下显得异常狰狞可怖,有几道似乎是新伤。
为什么不医治?商无尘脱口道。
以她的医术就算不能完全医好,也不至于如此。
而他心中滚滚恨意瞬间平息大半,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理解这种痛苦,那个人一定是他。
影残月脸上带着阴冷的笑:何必医?我的一生早已被毁,而我也不想医好这些伤,有些甚至是我自己划的,我要永远记住这痛、这仇。
说罢她用一方丝巾遮上脸向城门方向走去。
商无尘默默跟着她出了南城门,走了约莫四五里路,穿过一片树林有一座小庵院,影残月让商无尘远远地等着,自己上前叩了几下门。
她低声对应门的女尼说了几句话,女尼施一个佛礼:施主稍等。
不一会儿女尼出来请影残月进去,看到商无尘她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本院不准男子入内。
影残月道:难道葛王就不是男人么?这……女尼还在迟疑,却听里面有人道:让他们进来吧。
一进门商无尘便见院中站着一名年长的女尼,从她鬓角露出的花白发丝可看出她是带发修行。
她的面容依然姣好,只不过面色略显苍白,而她的眉眼与影残月竟有几分像。
影残月四下看了一眼:真是个好清雅的好地方,明月姐姐别来无恙啊。
贫尼法号静空,两位施主请。
女尼说着伸手示意他们随她进屋。
进到屋中影残月半点没客气径自坐下身:明月姐姐,我原本打算再过些时候再来看你,却是等不得了。
说着她瞥了一眼神情冷肃的商无尘:你可知他是何人?静空一直在着注意这个相貌俊美的青年。
听了影残月的话她眼中却闪过一丝惊骇,颤声问:他是?忘了你那对可爱的双生子了么?只可惜无痕已经死了。
静空的商无尘闻言都犹如被晴天霹雳击中般浑身一抖。
他,他是我的……商无尘猛回过神:宫主,你说什么?静空向前走了一步却又退了回去,但她的眼光却一直盯着商无尘。
皓月,你说的可是真的?可他脸上为何没有?商无尘听了这话顿觉天旋地转,他难以置信是摇着头大喊:不!我娘早就死了。
宫主。
你不是说我娘在大夏都城被攻破时便自尽了么?影残月只看着静空:他脸上本有大夏皇族刺青的。
还有幽冥蛊的毒伤,所幸的是碰到一位神医寻得奇药医好了。
静空快步向商无尘走了几步,还未到身前便被他眼中流露出的痛苦震慑住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伸出手:无尘,你真是我的孩儿?我还以为你早经……说着掩面低泣起来。
影残月上前挡在两人中间,一手拉住商无尘的手腕,一手指着静空:无尘。
我现在就把当年的事全都告诉你。
当年大夏国与大云国一战损失了数十万大军,加上大夏国的贵族日渐*奢靡。
故而一蹶难振。
玄部族却在其首领贺兰霆带领下日渐强大。
大夏国皇后乔皇后是个极有心机又城府极深的女人,她早见过玄部族首领,觉得此人非池中之物并心怀大志,换句话来说就是很有野心。
如果不尽早除去早晚会起兵反叛,于是不停向国王进言将之杀掉。
大夏皇帝虽有心除之但此时的大夏已经是兵微将寡,何况还有大云国这个强敌。
大夏皇帝左思右想。
决定招贺兰霆的一个儿子为驸马,一方面可以笼络其心。
另一方面可让玄部族继续为大夏国打仗卖命。
大夏皇帝有五位公主,但到适嫁年龄的只有长公主尚明月和二公主尚皓月。
尚明月是皇后所生,尚皓月是一名妃嫔所出。
虽非同母姐妹二人自小便感情甚好,比亲姐妹有过之无不及,平日里无话不谈。
原本乔皇后不舍得自己的女儿远嫁,又听说贺兰霆派来求亲的并非他的嫡长子,而是三子贺兰宗辅,所以人选定了二公主尚皓月。
两位公主一打听却十分高兴,她们可不像乔皇后考虑得那么多那么远,她们只知道贺兰宗辅是个文武双全的少年英雄便已足够。
由于贺兰宗辅的娘亲刚刚病逝,所以订婚之后婚期定在了一年以后。
影残月讲完这些猛地咳了一阵吐出一口血来。
商无尘见那血色发紫,知道她所中的赤蝙蝠的毒发作了。
他终于忍不住道:宫主,你先想办法解毒吧,这些陈年旧事以后再说。
影残月凄然一笑:再不说便没机会了。
静空叹了口气:我来说吧!隔年春天,我在一次狩猎中迷了路滑下山崖还扭伤了脚,我当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儿时,却被一名侠士所救。
说到这儿她唇边漾起一丝温柔的笑意,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我记得那日傍晚下起了雨,我们在山谷中找了一个山洞避雨。
我见他相貌衣着皆不俗,便问他是哪里人做什么的,他说他是玄部族大将军的护卫。
之所以来此是为了替大将军寻访一位名医。
影残月听到这儿冷哼一声:你们该不会当晚便做出了苟且之事吧?静宁听了这样的话并不生气,继续道:因为我的脚伤,无法攀崖离开那山谷,又一直没有人来寻我,他决定留下照顾到我。
影残月喘了口气接口道:当时皇宫在四处寻找大公主的下落,只是接连几日都有雨,山路太滑太泥泞,找了三天没找到便只好回宫去了。
静空淡淡一笑: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
那段时间他白天去打猎,晚上我们便在山洞里聊天休息,我脚伤略好些,还常一起赏月。
我们在谷中一待半月,彼此渐渐暗生情愫,终于在一个雷雨之夜情不自禁做出了冲动之事。
事后我告诉了他我的身份,他考虑再三决定和我暂时在那山谷隐居,等父皇和母后不再寻我时,再带我回玄部族去。
我当时倒没想到他是想等皓月嫁人以后再向父皇求亲娶我。
影残月嗤笑道:呵!你们倒是都好算计。
静宁轻叹一口气:那段时光虽苦却无比幸福,只可惜好景不长,转眼三个多月过去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并且还染了风寒一病不起,他便出谷去替我寻医买药。
影残月道:那时皇城到处都张贴了告示,赏金越加越多,那名大夫终于禁不住诱惑到府衙报了官。
那府尹早得到皇后授意,直接将报官之人带到了她那儿,听那大夫说长公主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便让人杀了那大夫灭口,又让府尹带人去山谷杀了那侠士,悄悄接回长公主。
她又咳了一阵继续道:此时的大夏国已生变故,几位王候自立为王大有叛乱四起,皇后觉得把女儿嫁到玄部族才最安全,况且也只有将长公主远嫁才能让已传的沸沸扬扬的事平息,于是她将我骗出皇宫,找巫医划花了我的脸还给我下了毒,并把我推悬崖,所幸崖下是条河,我被河水冲走,后被残月宫主所救。
静宁急切地道:这些事我并不知情,皓月,我真的不知情。
母后说你失足坠崖而死,让我代你出嫁,我本不肯依,她便用无痕和无尘的命来要挟我。
当时我心灰意冷,也想离开她离开那个伤心地,所以就答应了,却没想到新婚之夜那名侠士竟又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真不知该感谢上苍垂怜还是该怨恨老天的作弄。
后来大夏国大乱玄部族成了最终的赢家,我却没能找到我的一双孩儿。
影残月冷笑道:你自然找不到,老天爷怎么可能让你这样一个横刀夺爱之人十全十美呢!Lps:感谢起点的麦兜月票支持,么么嗒~~☆、第一百七十九章 疯狂静宁突然疯一样上前扯住影残月的衣领:原本对你的死一直心怀愧疚,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你还害得我们骨肉分离,你,好狠的心肠。
影残月一把推开她:我变成这样全拜你和你母后赐,你可知你们害死了多少人!你出嫁后乔皇后将宫中一位刚刚生产的妃嫔毒死,并将她的孩子差人送出了宫,买通产婆向皇上说那妃嫔难产而死留下了一对双生子,便是无尘和无痕。
这些是我后来抓主皇后的贴身宫女拷问得知的,那产婆也被她灭口了。
她看了商无尘一眼:我还问出大夏都城沦陷之时,乔皇后将这两个孩子交给她的堂兄带走了,那便是你师父乔典。
商无尘双眼泛红:原来我师父是你杀的?可你为何杀我大哥?影残月扭过,不愿再看商无尘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她冷声道:我并不想杀你大哥,他文才武略不仅不输给你,更比你听话。
只不过后来他知道了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事,并且一心只想医好你的毒,竟然背逃到大云国。
我找到他时好言相劝让他回来继续替我办事,他却不肯答应,那他只能去死!他死前求我放过你,我得知你的毒或许有人可解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大哥既然肯为你死,你只好代替他成为我的新帮手,新玩偶。
她一指静宁:我怎么可能让她的儿子死得那么容易。
商无尘一拳砸在柱子上!柱子竟被他砸了一个拳印,而他的手指节竟已碎裂!血顺着柱子流了下来。
此时的他根本感觉不到伤痛,因为他的心更疼,他仰头狂呼:你,你骗得我们好惨。
大哥!说罢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原来他竟是贺兰宗辅和大夏国长公主的儿子!他见过贺兰宗辅,并且十分仰慕他,他甚至为自己挡过一箭身受重伤,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早死去!可当时自己竟然还在恨着他。
而自己原本才是影残月选中的该死的那个,可大哥尚无痕却选择了死。
静宁忙上前扶他:无尘。
商无尘甩开她的手:滚开!影残月大笑起来:惨?有谁会比我惨吗?我虽然被残月宫主所救,但他却拿我当性*奴,拿我试毒。
我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狱忍辱忍痛五年多终于杀了他!我之所以活下来就是要报复你们所有人。
说着她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可惜我只杀了残月宫主、乔典、尚无痕、玄皇。
还没杀了葛王和你们俩。
静宁惊骇地张大眼睛,随即跪倒在地:你竟然杀了这么多人还有玄皇?皓月!你有什么恨冲着我一个人来好了,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影残月眼角滑下一行泪:难道我就不无辜?贺兰霆杀了乔皇后。
让我无法手刃仇人,他死了我就杀了他的子孙!而你,明月姐姐、明月公主、帅王夫人,我要让你失去亲人、失去一切。
失去……咳咳。
她接连吐出几口黑血。
静宁闭上眼:皓月,你真的是那个连蚂蚁也忍踩死的皓月么?你杀了那么多人真的好受吗?影残月已是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但她仍拼命伸出手,像是恨不得掐死静宁一般:我不好受,所以谁都别想好受!商无尘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恐惧:我恨你们,影残月你这个疯子!说着他颓然倒地。
口中喃喃地道:我只是个复仇工具、玩物,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无尘!静宁扑到他前,不停摇着他的肩:无尘。
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影残月勉强提起一口气:我做鬼也要来找……你!说罢她垂下手气绝而亡。
却是死不瞑目,但她黯淡下去的眼睛却朝着商无尘所躺的地方,眼角却挂着一滴清泪。
没有人知道她临死的这一刻想的是什么,或许……已没有或许。
商无尘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床上铺着厚厚的褥子,他的手已被细细包扎过,但微微一动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痛。
想到之前的事,他坐起身来。
这时静宁推门快步走了过来:无尘,你终于醒了。
商无尘瞥了她一眼,强忍着痛站起身便向外走。
无尘,娘给你跪下了!娘不敢奢求你原谅,你要走等伤养好行吗?静宁哭喊一声跪倒在地。
商无尘的心一阵抽疼,迟疑了一下夺门而出。
他一路跌跌撞撞漫无目的的跑着,他想逃但却不知要逃到哪里才能逃开这一切。
突然一道红影拦住了他的去路:商公子,真巧啊。
杰杰,你这是怎么了?好像受了伤?商无尘瞪着赤蝙蝠:滚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赤蝙蝠嗤笑道:你这话说反了吧,乖乖交出残月宫密室的钥匙,不然我才要对你不客气!商无尘冷冷一笑:钥匙?你想找附骨盅的解药啊?残月宫主为了让手下的人听命于她,在这些人身上都中了蛊。
赤蝙蝠并不否认:你不想找?商无尘身上的附骨蛊早被花漫楼解了,但他想起夏辰的毒还没解,想那密室中可能有配方甚至解药,道:我也没找到钥匙,但我们可以合作,想办法打开那密室。
赤蝙蝠额上渗出冷汗:你也没找到?宫主现在人呢?死了,她中的是你的毒,你应该知道她会化成一滩又腥、又臭的血水。
从症状上看,影残月中的是赤蝙蝠的独门毒药,消肌化骨散。
或许钥匙在静宁那儿,但他却不想再见到她,至少现在不想。
赤蝙蝠愣怔了片刻:好吧,或许钥匙藏在她的寝室。
商公子,得罪了。
说着他伸手点了商无尘身上几处穴道,将他往肩上一抗直奔西方飞奔而去,商无尘差不多有他两个高,但他竟丝毫不显费力。
商无尘暗暗苦笑,心想着找到解药或配方,他要抛开一切远走天涯,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
忽然想起与夏辰的那段对话,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不管改名还是换面,自己始终是自己,逃避有用么?L☆、第一百八十章 好感夏辰已经醒了却不想起床,抱着被子算着商无尘离开的时间,已经五天了,应该快回来了才是,到时他会把解药带回来吧?自己会想起以前的事么?如果,万一她真的有过喜欢的人才逃的婚,她要如何处理?一道阳光透进窗口,她起身下了下床,不知是不是这几天来生活得太安逸,她总是一觉睡到天色大亮。
绮云服侍她梳洗过,另一名婢女已将早饭准备好了。
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她顿感饥肠辘辘。
这几日她所吃的饭菜才最十分特别,并且美味,听绮云说有些菜是用院中的花草做的。
吃得差不多饱,她称赞道:绮云,你们这儿的厨娘比王府的手艺还要好。
绮云微微一笑:王妃,这都是我家公子亲自为你做的。
夏辰一怔:你说这些菜是花公子做的?真看不出来。
王妃,这些是药膳,我家公子希望所有的病人不再吃苦药,一边享受着美味就把病医好了。
夏辰淡淡一笑:你家公子真是有心。
绮云道:我家公子看着面冷却是心善得很呢,花家名下的医馆都会定期向穷人施药,若碰上疑难病症,我家公子还会亲自出方配药。
夏辰一手托着下巴:绮云,按说你家公子应该无忧无虑,志得意满,可我总觉着你家公子心里藏着许多心事呢?她越发对花漫楼这人有好感并更好奇了。
绮云叹道:我家公子其实是个苦命人,从小丧母,父亲被奸人陷害自杀,大哥被害死,我家公子那时还不到十岁。
原来他竟有如此可怜的身世。
不过你家公子人好,苦尽自会甘来,今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其实我家公子曾经有个喜欢的人,只是……夏辰从窗子瞥见花漫楼走过,眼珠一转:绮云,你家公子来了,我们逗逗他好不好?嗯。
绮云笑着点头。
花漫楼敲了两下门等了片刻却无人回应。
又敲了两下轻唤道:绮云?王妃?却还是没有动静。
他扭头问听门的婢女:绮云和王妃出去了?婢女一脸茫然:没呀,绮云在侍候王妃用早饭呢。
花漫楼闻言一惊,难道是早饭出了问题?想着已伸手推开门:绮云。
王妃?花公子早。
夏辰一手拖着腮在冲他微笑招手,而绮云却是背对着他。
看着她们都好端端的,花漫楼松了口气:你们在搞什么搞名堂,害我吓个半死。
绮云?为什么不转过头来?公子。
绮云转过身却还是低着头。
夏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怎么样?好不好看?花漫楼看着绮云的脸被画成了花脸猫。
顿时忍禁不住大笑起来:好看,哈哈。
真是好看至极。
绮云跟着笑起来:很久没见公子这么开心了,绮云被画成这样也值了。
夏辰啧啧地道:花公子,你瞧绮云有多关心你,你以后还是多笑些好。
愁眉苦脸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花漫楼微笑点头:多谢王妃赐教。
夏辰顽皮的眨了下眼睛:花公子,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花漫楼微微一怔:倒是有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我倒却没觉得自己整日……对了王妃。
让我替你把把脉。
夏辰伸出手:这几日我觉得自己快变成猪了,能吃又能睡。
花漫楼把过脉:这是好现象。
王妃这几日没再添白发吧?夏辰看了绮云一眼:好像没有。
花漫楼点点头:王妃,可想去大云国走走?夏辰迟疑片刻:有机会当然想去看看,可是商公子不是去找解药了吗?再说王爷那边不好不告而别……怎么?花公子要回大云?她总觉得自己对大云国很熟悉,所以很想去看看,可不知怎么她竟有些放不下。
花漫楼道:为什么在下觉得王妃满脸都是找借口的模样。
我想带王妃去大云国是因为这边虽然有些药材,但实在比风月山庄差得太多。
夏辰不好意思地笑下了:如果花公子不急着回去,不如等几天,兴许商公子会找到解药也说不定,而我也可以写封书信向王爷打个招呼。
王妃,在下并未说马上动身啊。
对了王妃,在下冒昧问一句,你是在失忆后才嫁给葛王的么?看样子夏辰很在意葛王。
一提这事夏辰皱起眉头:我的确是失忆后才嫁到葛王府。
她现在一直很在意她逃婚的理由。
这时婢女在外边敲门道:公子,有客。
花漫楼站起身:在下先告辞了。
绮云,陪王妃出去散散步,记得把脸洗了再出去。
绮云吞了下舌头:公子又取笑我。
夏辰道:原来花公子也是有幽默细胞的。
绮云好奇地问:幽默细胞是什么?没什么,去洗脸,我们出去转转。
经过正院,夏辰突然听到花漫楼和一名女子正在院中低声说话。
花公子,王爷三日后行登基大典,王爷说岑少泽的事已安排妥,那边马上就会有消息,请花公子速回大云。
花漫楼道:我知道。
对了青翼姑娘,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嗯。
姑娘可知残月宫主现在何处?花公子,影残月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花漫楼急切地问。
青翼道:大概十天前,死在她属下赤蝙蝠手上。
花漫楼喃喃地道:十天前、十天前,青翼姑娘可有商公子的消息么?商无尘?最近他似乎没有京都出现,花公子,很抱歉。
花漫楼点点头:如果有他的消息麻烦姑娘通知我一声。
好,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夏辰和绮云边往外走边听,但却听得云里雾里,只是有一件事她很纳闷儿,他们说王爷登基是什么意思呢?就在这时一名紫衣女子风一样从她们身边走过,出了大门飞身上马扬尘而去。
好潇洒的女孩子,你认识她么?夏辰在她掉转马头时看到了她的脸孔,很年轻很美也很有个性。
绮云摇摇头:头一次见。
王妃,我家公子生意做得很大的,来往的人自然不少。
夏辰笑了下:我明白。
对了绮云,我们到集市上走走吧。
好啊。
集市一片冷肃,所有店铺的幌灯都变成了白色,街上的行人也都一脸严肃,说话时也都低声细语。
夏辰不禁疑惑地问:绮云,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Lps:感谢黎家大少爷月票支持,karlking、隽眷叶子的评价票,水星的蒙面超人、书剑-笑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一百八十一章 喝的什么?绮云小声道:玄国皇上驾崩了,现在是国丧期间。
夏辰一脸惊讶:皇上死了?王妃,不能说‘死’!夏辰掩住嘴唇:那你可听说即将登基的是谁么?刚刚她好像听那女子说是什么王爷,她也知道玄皇没有儿子。
绮云略一思忖:好像是海崚王。
怎么是他!绮云道:玄皇的儿子、亲兄弟都死了,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便是他的堂兄弟海崚王、葛王、柏王,还有……我记不清了,其实也只有海崚王和葛王有这可能。
夏辰心道糟了,虽然她只见过海崚王一次,但却觉得这人心机很重,并明显他对贺兰雍怀有敌意,如果贺兰雍还是大家眼中认为的继承王位的合适人选,那他就危险了。
绮云,我们回去吧。
嗯。
回到庄院发现车夫在往一辆马车上搬东西,她立刻找到花漫楼:花公子,你要走了么?嗯,突然有件紧急的事要处理。
王妃随我一起回去吧,事情办妥,我带上可能需要的药材再送王妃回来。
夏辰摇摇头:我不能跟你走,我得回王府。
花漫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出了什么事么?夏辰略一迟疑:我听说玄皇死了,海崚王要继承皇位。
王妃在担心葛王?夏辰怔了下:我也不知道,但这种时候许会有很多变故,我想还是回去看看为好。
花漫楼站起身:王妃身上的毒还没解!难道在王妃心目中王爷的事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当然不是,我最近感觉好多了,头也不疼了。
我想那毒或许并不厉害。
她也分不清自己对葛王到底是直么感觉,是感激?是义气?是……花漫楼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你中的是蛊毒!虽然不像无尘所中的幽冥盅那么痛苦,却比幽冥盅更恶毒。
夏辰闻言又是茫然又是惊骇:你在说什么?花漫楼忙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其实随时都有性命之危。
可是商公子不是已经去找解药了?花漫楼道:给你下毒之人已死,无尘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想解药是不能指望了。
夏辰忽然发现自己的理智竟在和一种莫名的冲动在激烈交锋,她明明很想恢复记忆。
她明明该以自己性命为重。
何况来日方长,她很快就会回来,并且是完整的健康的回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恨不得立刻回到贺兰雍的身边呢?花漫楼见她不说话,叹了口气:王妃,不要为难,我会替王妃配好药。
尽快办完事回来。
夏辰顿觉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花漫楼一眼:谢谢。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晚睡着再次醒来。
已是五天后。
她发现自己正坐在马车上,头枕着花漫楼的臂弯,而他正面带笑意看着自己。
辰儿,你真地是玩儿累了。
竟睡了这么久?夏辰张大眼睛:你说什么?花漫楼道:风月哥哥说你玩儿得太疯,竟然睡了一整天。
夏辰坐起身:风月哥哥?你……我?花漫楼拍拍她的脸:睡糊涂了?夏辰真的糊涂了,但她一去想便觉头晕目眩。
脑海更是一片混沌。
她这一觉是怎么睡的?好像做了很多梦,弄得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了。
而花漫楼说她玩儿累了。
她上哪去玩儿了?花漫楼倒了杯茶给她:喝杯茶提提神,马上到青州了。
哦。
夏辰觉得自己实在口渴得厉害。
茶很香,喝下之后唇齿间萦绕着阵阵香气,而这种香气好似让人心神都陶醉了。
这什么茶?花漫楼柔声道:忘忧茶,喜欢么?嗯,名字也很恰当。
夏辰说着探头向车窗外张望。
突然几骑快马从轻旁掠过扬起一片尘埃,看他们的装扮像是差官。
花漫楼道:辰儿,我要在青州郡城住几日,咱们这边的庄院应有尽有,并且我刚命人请了一名御厨来,相信他做的许多菜肴在酒楼都是吃不到的。
是么?那我一定要尝尝。
说罢她揉了下额头:呃风月哥哥,我的头怎么昏昏沉沉的?在马车上睡总是不解乏,这里离家还有半日路程,你再睡一会儿吧。
夏辰茫然地点点头,暗想自己是不是病了,怎么脑筋像是锈住似的,并且这个风月哥哥说的话她即觉得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满园锦绣,树影斜横,花落木犹香。
轻歌曼舞,珍馐美酒,乐而不思蜀。
夏辰觉得她现在的生活恍如梦境,而且是个美梦。
住着世外桃园般的庭院,吃着精致美味的佳肴,又有完美情人般的风月哥哥整日相伴,就算是皇后贵妃也不如她吧。
月明辉室,她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忘忧茶,举到唇边却没有喝。
近日来的生活惬意的让她觉得很不真实,而且无聊。
没有追求、没有挑战、没有烦恼,甚至没有了思想,每天她都被人无微不至地关心着,照顾着,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娇贵无比的洋娃娃。
秀发如瀑地散在肩头,她撩起一缕在指上绕着……过去、现在、未来,她已迷失,想着明早又会有人把她妆扮得漂漂亮亮,然后他会陪她吃早饭,然后他会带她到外面散步,有时候还会弹琴给她听,午饭后一壶茶,接着午睡……隔天果然和她所想的一样,午饭时她不由得好奇地问花漫楼:风月哥哥,你一定很有钱,我发现这些天所吃的菜肴竟没有重样的。
花漫楼淡淡一笑:以前我一直觉得有钱并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我很庆幸自己有钱。
这样我就可以把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买来给你。
他夹了些菜到她碗里:可惜有些东西却是花再多钱也买不到的。
夏辰感觉他的语气竟有几分苦涩,道:风月哥哥指的是什么?感情、尊严、忠诚,还有很多都是钱买不来的,这庄院中有上百个人,假如哪天我没落魄了,我想信没有一个人肯留下陪我。
风月哥哥,我觉着你这种假设完全是庸人自扰。
且不说之种情况发生的机率微乎其微。
就算有那么一天,以你的才学也不至于饿肚子。
花漫楼凝视着她:辰儿,你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么?夏辰被他看得有些心慌。
低头数着碗里的饭粒:风月哥哥,我是个不相信永远的人,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比起明天我更在意今天。
花漫楼伸手握住她的手:你说的对。
以前我就是想得太多,所以错过了很多。
辰儿。
嫁给我好吗?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幸福快乐。
夏辰缩回手:风月哥哥,我……你让我想想,我总觉得自己现在不是个完整的人,我的记忆有太多空白。
所以我无法做出决定。
辰儿,你既然不相信永远只在意现在,那过去的一切有那么重要么?夏辰苦笑道:没有过去的人就等于没有自我。
你会喜欢一个没有自我的人?花漫楼略一迟疑,随即眼光变得更加坚定:我不在乎。
而且我了解你,我确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们可以一起创造未来。
夏辰狐疑地看着他:风月哥哥,你说你了解我?我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花漫楼柔声道:是很久了,辰儿,而我在很久以前便已爱上你。
风月哥哥,那你能不能把你所知的关于我过去的一切说给我听?当然,可是你要先答应我。
夏辰微微皱了下眉:风月哥哥?你在和我讲条件么?不,因为我们过去经历过许多事,恐怕十天半月也说不完,而我已等了许多年,一天也不想再等下去。
夏辰将他的手反握在手中:风月哥哥,既然你已等了我很久,就再等我两天吧。
不论从哪方面看,他都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她心里也是喜欢他的,但不知为何她的心总是差了几分热度,许是她所顾虑的事太多,所以她必须弄清楚再做决定。
两天么?好吧。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是如何相识的。
嗯。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九岁,并且是一副男孩打扮,当时你受了伤……夏辰听完忍不住笑道:没想到我们是这样认识的,对了风月哥哥,你说我当时是和舅舅一起去的医馆?你可知他叫什么?现在何处么?不很清楚,他好像把你送到祖母家后就离开了,而你祖母已经过世,你还被你伯父伯母赶出了家门,所以我对你的亲人所知甚少。
这样啊,那你可认识我身边的朋友么?花漫楼笑了下:其实我们这次重逢前我们也有几年没见了,所以……夏辰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有点困。
对了风月哥哥,你说我以前喜欢穿男装,你能不能为我准备两套?我很好奇。
好啊,我马上让人去买。
你先去午睡。
花漫楼站起身挽住她的手:我送你回房。
夏辰听见花漫楼吩咐绮云:别忘了替辰儿沏茶,她待会儿醒了一定会觉得口渴。
是,公子。
夏辰半倚着床头,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用疼痛来对抗睡意。
听见推门声她立刻躺下装睡。
绮云把茶放到桌上,又到床边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听见关门的声音夏辰立刻坐起身翻身下床倒了杯茶,忽然想起今日午餐的草菇汤很好喝,她喝了不少,并且汤很清淡,怎么她现在会这么渴,简直觉着嗓子干得要冒烟了。
她端起茶壶茶杯走到窗口向外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跳出窗外将茶水倒在草丛里,然后趴在一旁的水溪边狂喝了几口大水。
这水溪是引自山泉,清冽甘甜,可喝了许多她却仍觉得渴。
忽听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她忙从窗子回到自己的房中,躺回榻上。
不一会儿绮云悄悄推门进来走到桌边打开茶壶看了一眼,发现花水少了大半,又蓄上一些转身离开了。
夏辰睁眼盯着房门,心跳一点点加快了。
他们给自己喝的到底是什么?难道花漫楼一直在骗她!傍晚绮云便送了两套男装来。
夏辰佯作好奇:绮云,风月哥哥说我小时候喜欢穿男装,你帮我梳个公子髻,我要试试。
好啊。
瞧着镜中换了装的自己,夏辰笑道:绮云,你看我比起风月哥哥如何?绮云笑道:比我家公子还要俊。
是么?那我一定要让风月哥哥看看。
夏辰说着便往外走。
花漫楼直直地瞧了她一会儿:嗯,果然如芝兰玉树风度翩翩。
夏辰眨了下眼睛:风月哥哥,如果我这样子出去,会不会迷倒许多姑娘啊?一定会。
难怪她能瞒过所有人成为武状元,换上男装的她虽过份俊美了些,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英,丝毫没有女儿家的扭捏之态。
夏辰背过手,顽皮地吐了下舌头:风月哥哥,咱们出去走走吧。
花漫楼走到她身边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万一你被哪家姑娘看上,非要嫁给你怎么办?夏辰道:那我就娶呗。
花漫楼耸了下肩:辰儿,天色也不早了,而我还要去拜访一位朋友,明日我陪你出去可好?那好吧。
花漫楼语带愧疚:不能陪你一起用晚饭了,你记得多吃些。
知道了,我随处走走,你忙吧。
夏辰再次把庄院的地形熟悉了一遍,用过晚饭她把绮云支开将忘忧茶倒掉大半,然后像平常一样早早睡下。
待绮云来查看过又蓄了茶水离开后,她坐起身看着那房门兀自出神,之前一想着要离开这儿,心里便无比兴奋,此时却有几分迟疑和担心,花漫楼对她到底不错,而她甚至不知自己离开这儿要去哪里。
忽然听见有脚步声,她立刻躺下盖好被子装睡。
Lps:感谢千羽千语、黎家大少爷打赏平安符,么么~~☆、第一百八十二章 包子风波花漫楼来到床前弯身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
夏辰的心差点打喉咙里飞出来,幸好他没再有别的举动,而是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
夏辰虽然知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是因为他平日常和草药打交道,但一想起他时而流露出的悲天悯人的眼神就不禁为他心疼,她真心希望他能快乐些。
花漫楼像是喃喃自语般地道:辰儿,你别怪我自私,我真的不能失去你,因为这世上只有你把我当一个平常人看待,也只有你不因任何目的接近我。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我不管你是不是葛王妃,也不想知道你为何突然嫁给他,从今往后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乍听他的话夏辰真的在考虑要不要留下来陪他一阵子,她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发过怎样的事,但能感觉到他承受着很多,可听到最后她险些从床上跳起来,再想到那无忧茶,她更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就算他再怎么喜欢自己,也不该耍手段把自己强留在身边,应该让她自己来选择才是。
花漫楼坐了一会儿站起身:再有两天,两天。
说罢替她掖好被子悄悄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夏辰立刻翻身下床,一双眸子几乎喷出火来。
她迅速束好胸换上一套男装,动作熟练得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然后她挽好头发拿出一方手绢蒙好脸,略一迟疑从梳妆台的首饰盒中拿了一对儿翡翠镯带在手上,又将两支金镶琥珀蝶翼步摇揣在怀中来到窗下。
侧耳朵听了一会儿,确定附近没有人,她轻轻推开窗趁着夜色离开了这橦美如梦境的庄院,她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的生活只是一场梦。
如今梦该醒了。
深秋的夜晚,寒风卷着残叶,这风不禁吹冷了夏辰的心,好似吹断了她的魂。
她像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茫然不知何处安身,但却倔强的不肯回头。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
她发现面前竟是一个死胡同。
她在墙边坐下来。
不停用手捶着自己的头,希望可以想起些什么来。
因为之前走的很急身上出了些汗,此时被风一吹一阵阵透骨的寒意。
而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渴,一想到无忧茶的芳香甘润,她几乎渴得失去理智。
是谁?谁在那儿?巷口处突然传来一声喝问。
夏辰未加思索翻身跃入身后的院墙,听着墙外脚步渐近。
接着有人道:刚刚明明看到这有个人影。
另一个声音道:许是树影,你看错了吧。
可能。
我们走吧,找地方喝两口去,这天越来越冷,往后巡夜得多穿些。
听着脚步声渐远。
夏辰松了口气,她向这庭院打量一番,好像是一般人家的后菜园。
院墙边有几两棵柳树,园子的菜圃种着青一色的白菜——在北方白菜是最常见的冬菜。
家家都会种一些。
她上前掰了两片白菜叶刚想大快朵颐,呜汪!一声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大黑狗来,呲着牙恶狠狠地盯着她。
夏辰被吓了一跳,刚才她只想着白菜水份丰富,一定能减轻自己的渴感,却没想这家会有看家狗,而她现在转身跑一定会被狗追,她不确定自己跑到墙边前会否被追上咬一口,可她若是不跑或者把手里的白菜甚至是怀里的首饰给这只狗,显然也是谈不扰的。
她下意识地向腰间摸去,却是空空如也。
眼见着这只大黑狗作势要扑过来,夏辰将两片白菜叶当武器向那只狗丢了过去,随即掉转头有多快跑多快。
汪汪!汪……大黑狗边追边发出一阵狂吠。
夏辰以一个篮球里上三步般的动作跳上院墙,扭头冲那只咬个不停的大黑儿狗摇摇手,发现屋子的灯亮了,她跃下墙头迅速朝巷外跑去。
想着在花漫楼那养尊处优,此时为了两片白菜帮子竟被狗追,她竟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她寻了一家已冒炊烟的包子铺敲开门。
店掌柜打缝里瞧见她装着不俗,打开门:这位公子,你这来得也忒早了些,包子还要等一会儿才出笼。
夏辰点了下头:能否先给我来壶水?我很渴。
当然。
店家说着把她让进铺子。
看夏辰一口气连喝了几杯水,店掌柜疑惑地道:公子这是打哪里来?还是急着去办什么事,怎渴成这般。
夏辰略显尴尬:我,急着去办事,赶路有些急。
掌柜憨憨一笑:我再给公子添壶水。
多谢。
坐了一会儿,一名官差打扮的人推门进来,一进门儿便拿了一两银子给店掌柜:一百个包子,包成十份儿我带走,快点。
店掌柜接过银子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官爷,咱们这一屉刚好一百个,那边那位公子早就来了。
官差瞥了夏辰一眼,微一拱手:我急着押犯人回京受审,公子能否行个方便让我先买了包子上路。
夏辰抬手还礼:我也急着赶路,不然也不会来得这么早,我不过买十个,你先买九十个吃着,路上不够再买便是。
她必须马上离开这儿,花漫楼随时会发现她走了,被他找到的话,将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
官差皱了下眉头:我和你客气,你倒不识好歹,你信不信我问你个妨碍公事之罪。
夏辰眉梢微挑:可笑,不过买几个包子也了犯王法么?官差道:你知不知道我押解的可是朝廷重犯,我若说你和他有瓜葛……。
他不再说下去,语气却满是威胁之意。
哼,你刚刚不是说他还没受审么,重犯?你给定的?官差一愣,随即锵一声抽出佩刀:你这么早便等在这儿,又故意拖延我们上京的时间,难道是想劫囚?我说这位官爷,你这一会儿会功夫就定了三项罪名给我,你还真是会随机应变啊!夏辰几乎被他气乐了,不过是个押解犯人的官差,竟如此跋扈嚣张。
店掌柜见状忙上前赔着笑脸道:官爷息怒。
说罢转头冲夏辰躬身道:公子,这全是小人的不是,有劳你等上一会儿,下一屉用不了多少功夫,到时我送十个包子给公子全当谢罪可好?夏辰心中虽然又急又气,却不想惹上麻烦暴露行踪,并且她也不想为难这老实巴交的店掌柜,于是勉为其难地叹道:行了,那你给他先装吧。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那官差冷哼一声收起刀:原来是想赖几个包子,亏你打扮得人模人样的,夏辰心中烦乱本想息事宁人却不想他竟冒出这么一句,顿时火冒三丈:掌柜的!我要两百个包子,马上!你!那官差面色一沉再次抽刀出来冲门外喊道:有犯人的同伙在此,一并给我抓了。
门外立刻又进来三名官差,一进门便抽出刀齐声道:共犯在哪?店掌柜看到这架势,顿时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夏辰站起身一甩袖子:要拿我看你本事,我们去外边打,免得伤及无辜。
她以对方买包子的数目计算他们最多不过*个人,如果他们像自己一样准备带出午餐,可能只有四五个人。
那三名官差应承一声退到门外摆开阵势,买包子那位见夏辰到了门口才退了出去。
夏辰抬眼一看,街上果真停着辆囚车,一名官差守在车旁。
就在她打量着那囚犯时,那囚犯也扭过头来,一张英气勃勃的面孔神情傲然,虽然穿着囚衣仍显得气宇轩昂。
四目相对夏辰和那囚犯同时一怔,夏辰觉得这囚犯竟似曾相识,她努力去回想太阳穴立刻传来一阵刺痛。
而那囚犯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惊诧。
L☆、第一百八十三章 确定?(和氏加更)感谢karlking打赏和氏壁,么么嗒~~~~~~~~~~~~~~~~~~~~拿下。
买包子的官差说着挥刀砍向夏辰肩头。
囚犯见夏辰竟突然闭上眼,脱口道:小心。
夏辰猛地回过神儿,险险地躲开这一刀,同时一记回旋踢正中那官差的腿弯。
官差痛呼一声单膝跪了下去,随即挥刀砍向夏辰的脚踝。
另三名官差也挥刀分别攻向夏辰的头、胸、腹,配合得竟十分到位。
夏辰强忍着头痛,向后跃开丈许躲开他们的攻击,然后双脚在地上一蹬,身形从几名官差头上掠过直奔囚车旁的官差。
对方可不是普通地痞流氓,伤了他们麻烦无穷,她不能恋战。
原本她也只是想给他们点颜色挫挫他们的骄气,但此时她却决定将这囚犯带走,因为直觉告诉她这囚犯认得自己。
囚车旁的官差没想到夏辰会突然攻击他,慌忙中举刀便砍,但他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接着手腕一麻,刀竟已到了这看起来俊美纤细的少年手上。
夏辰一刀劈开囚车,冲那囚犯道:快走。
我不走!你快走。
那囚犯大声道。
夏辰闻言一阵气结,她一边举刀应付围过来的官差,一边大声问:你这人……脑子有问题么?事到如今你不走也会被我连累落个逃逸之罪。
那囚犯听了这话一脸错愕:被你连累?你不是听说了什么特意赶来救我的?他本还在想夏辰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鲁莽了,劫囚车至少也蒙个面选个僻静点的地方才是……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夏辰从这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这囚犯果然认识自己。
情急之下她下手也重了几分,连伤了两名官差。
那名买包子的官差见夏辰的武功远在他们之上,大声呼喊:有人劫囚车。
拦者有赏。
本以为他们行事快速隐秘,却不想还是走漏了消息。
此时天色已明,街上已有行人,不过都只远远地瞧着不敢过来,或者干脆钻到街旁的铺子里探头看热闹。
夏辰将一名官差手中的刀夺下扔给那囚犯:快走,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儿,你若想投案也得等你先回答完我的问题!这也太霸道了!那囚犯闻言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而他也明白现在的情况说不是劫囚也没人会信。
他跳下囚车高喊一声:挡我者杀无赦。
夏辰惊讶地发现那几名官差竟像见了鬼一样掉头便跑。
一边跑一边喊着:有人劫囚车,岑少游跑了。
夏辰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
接着一股力道将她带上旁边的屋顶。
岑少游看了她一眼,神情满是无奈:辰儿,跟上。
夏辰一点头:好。
两人一路飞奔来到城郊一处竹林,岑少游方才停下脚步转头回头:怎么回事?夏辰一脸迷茫:我正想问你怎回事?你叫岑少游?岑少游皱起眉头深深地注视着她: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你少游大哥啊。
夏辰摇摇头。
苦笑道:少游,大哥?我失忆了。
岑少游一脸惊讶:什么?你……失忆?夏辰叹道:是的。
但我觉得我好像见过你,你不像个坏人,怎会?虽然坏人不会写在脸上,可眼前这男子却是一脸正气。
加上他刚刚让不肯逃走,想这其中必有原因。
岑少游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细说吧。
嗯。
沿着竹林一路向北。
岑少游似乎对地形十分熟悉,一路上他们并没碰上几个人。
就在夏辰可以望见不远处的城墙时,岑少游突然拉着她跳进一户宅院。
这宅院是夏辰这一路所见的最大最好的一橦。
岑少游像是回到自己的家一般大大方方地走到正屋叩了几下门。
不一会儿一名容貌秀美的年轻女子打开房门,看到他们微微一怔,随即将他二人拉进房中关好门。
岑公子,你这是?岑少游道:说来话长,冬雪姑娘,我要在你这暂避一刻,你帮我留意下外边的动静。
好。
年轻女子说罢推门离开了。
夏辰随口道:她是你朋友?可靠吧?放心,她就算搭上性命也不会出卖我。
是红颜知己啊!夏辰说着瞥了眼他手上的镣铐:我帮你打开。
岑少游有些惊讶:我见你并没带着风神斩,你用什么替我打开?风神斩?那是什么?我只需要一根……她四下看了一眼,发现柜上有个针线筐,走过去找出一根马蹄针来:这个。
岑少游见她熟练地挑开镣铐上的锁,道:若非我早认识你,怕是会以为你是个贼。
夏辰微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锁。
好在我只是失忆,没有失艺。
她用手比划了一个艺字。
辰儿,我听说你去西域了,怎会出现在这里?夏辰皱起眉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了少游大哥,你知道葛王么?岑少游眼中闪过一丝愤恨:葛王?玄国的?你为什么问起他?难道是他把你害成这样的?夏辰连忙摇头:之前我听人说过我是葛王妃。
岑少游眼睛瞪得老大:葛王妃!这怎么可能?你不是连自己是男儿身也忘记了吧!夏辰闻言一阵迷糊,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是男的?少游大哥你确定?当然确定!我虽不是看着你长大也差不多了,你还是大云国的武状元,你怎么可能……嫁人!夏辰狐疑地道:你……莫不是认错了人吧?这未免太扯了,可他和花漫楼一样管自己叫辰儿,天底下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岑少游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遍:我绝不会认错。
说着他在她额头如小火苗状的红痣上一点:这个就是最好的证明,还有你的武功!你最后使出的那招还是我教给你的。
说罢他突然失声惊呼:辰儿你该不是一直女扮男妆吧,难怪卫寒那小子上次喝醉了说要辞官,和你成亲后一起去云游四海。
种种迹象表明他这个猜测虽然疯狂却很合理,不然自己那个虽不算循规蹈矩,但绝对是正人君子的傻弟弟又怎会糊里糊涂地喜欢上她!夏辰看着岑少游变幻莫测的表情,道:少游大哥,卫寒又是谁?她听到这个名字时,心跳竟莫名地加快了几分。
岑少游叹道:他是一个爱惨了你的傻瓜,爱了你很多年,痛苦了很多年,最近他终于正常了些,想是你们之间已消除了误会……可你竟把他忘了。
夏辰听了这些话不禁心口在隐隐作痛,头也突然疼得厉害,她倒吸了几口凉气拼命忍着,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流了下来。
岑少游见状忙扶她坐下:辰儿,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哪里不舒服?夏辰疼得头晕眼花,甚至想撞墙。
我头好疼!说罢她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Lps:感谢karlking打赏和氏壁,月票支持,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宜久留明月、清泉,山间雅居,洞房花烛,两个怀抱,两个身影不停在她脑海中分开重叠,偏偏她越是努力集中精神想看清他们的脸孔,越是眩晕得几欲昏厥。
岑公子,他这是怎么了?要不我请个大夫来吧?柳冬雪看着同样一脸担忧的岑少游问。
不能请大夫,你不是说城里已张贴了告诉,辰儿的相貌实在太出众,只要看过一眼便很难忘记。
可是他已经昏迷了半日不停在出冷汗,这样下去我怕他……岑少游摇摇手:她不会有事。
她浑身衣服都湿透了,你帮她换一下吧。
柳冬雪一怔,随即秀眉倒竖冷声道:岑公子你什么意思?你不肯接受我也就罢了,还……她瞥了夏辰一眼:我早认识夏公子,他至少小我四五岁,你就算想把我往外推也不该……说到这儿她一跺脚掩面跑了出去。
柳姑娘,柳……岑少游想追上去解释清楚,却听夏辰梦呓般地说了句什么,他忙来到床边:辰儿,你醒了么?感觉怎么样?夏辰缓缓睁开眼,眼神却茫然没有焦距,好半晌她好像才看清楚岑少游:是你。
辰儿,你可想起我或者想起些别的什么?岑少游说着扶她坐起身。
夏辰又愣怔了好一会儿:少游大哥是吧?我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你能说些给我听听吗?岑少游点了下头,接着又摇摇头:你先歇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不等夏辰说话岑少游已经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夏辰兀自失了片刻神,苦笑了下起身下床发现衣服都粘在了身上。
她忽然很想洗个热水澡。
岑少游回来时带着那位冬雪姑娘。
夏辰越瞧她越觉得面善,心中暗笑自己最近怎么瞧谁都眼熟呢。
少游大哥,不会是因为我让这位姑娘误会了吧。
柳冬雪神色一惊,随即笑道:多年不见,辰儿依旧是冰雪聪明。
夏辰疑惑地看着她:你也认识我?嗯,我早就奇怪怎会有男孩子打扮成女儿家那么像的,原来夏公子……应该叫夏姑娘才是。
柳冬雪说着替她倒了杯茶:出了那么多汗一定渴了。
岑少游道:冬雪姑娘。
辰儿现在失忆了。
你说这些她会很困扰。
我想听。
夏辰恨不得听人将她过去所做的、所经历过的一切完完本本地说与她听。
岑游少叹了口气点点头,柳冬雪这才把当年碰到她的事说了一遍。
夏辰问:柳姐姐,那你怎么不在安阳。
跑到这儿来了呢?柳冬雪神色一黯:这里是我的老家。
三年前家父犯了官司,多亏卫公子帮忙我才没有被卖为奴。
她顿了顿:通过卫公子我认识了岑公子,碰巧岑公子在此地为官,对我也十分关照。
岑少游道:不必客气。
你也没少帮我……对了辰儿,我现自身难保。
而你似乎也不方便再回安阳,不如我让冬雪给卫寒捎封信。
夏辰思忖片刻:不了,想必你我二人现在已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而我们再在这里柳姐姐会很危险。
她不想连累任何人。
尤其岑少游所说的那个卫寒。
柳冬雪忙道:我不怕。
岑少游沉思片刻:事已至此,我已不可能回京面见皇上来解释此事,我想先去玄国找少泽问个清楚。
我不相信他会通敌叛国。
柳冬雪眼圈儿一红:这样也好,只是外头查得很严。
你们如何出得了关呢?岑少游沉声道:如今只能找岳飞云。
柳冬雪流着眼泪:我知道岳少将军现在北燕关,我去找他。
岑少游从颈项上取下一块玉佩递给柳冬雪:这是信物,带书信不安全,这里的情况你也都清楚。
柳冬雪将玉佩收好,抹了两把眼泪:我给你们准备些吃的放厨房,然后收拾下即刻动身。
岑少游终于忍不住拉住柳冬雪的手:一路小心。
嗯。
柳冬雪离开后,夏辰道:少游大哥心里很喜欢柳姐姐吧?岑少游没有否认,沉沉叹了口气:该来的迟早要来,我不想连累她。
夏辰皱了下眉:少游大哥此话何意?岑少游苦涩一笑:朝廷早已不是那个朝廷,岑家也已不是那个岑家,从我父亲着手查康王的事起,我就知道会有今日之祸。
我好像懂了,如此我便不再自责误劫了少游大哥的囚车,我想少游大哥就算路上不出‘意外’进了京城怕是也见不到皇上。
岑少游闭上眼:我怎会不知道呢,只是我宁死也不愿有辱家门,更不愿少泽有朝一日回来,连个证明清白的机会也没有。
夏辰凝视了他好一会儿:少游大哥,你真傻!命都没了要清白有什么用。
辰儿,有些事你还是不明白,但这也才像你说出来的话,我一直很想像你一样随心率性,可是我不能!少游大哥,你所说的少泽是?随心率性!夏辰在心中暗暗自问,她真的是这样么?我弟弟,你认识他比我要早,你管他叫岑大哥所以我才成了你的少游大哥。
夏辰沉默半晌:我想他此时最惦记的就是少游大哥你。
对了,能告诉我更多些关于你们和我的事么?岑少游从傍晚一直讲到深夜,夏辰很少提出疑问只是静静地听着,这让岑少游有些奇怪:辰儿?怎么了少游大哥?呃,没怎么,时候也不早了我去弄点吃的来。
夏辰微微一笑:我就不帮你了。
不一会儿岑少游端了几个馒头、两碗汤和一盘煎蛋来:辰儿,将就一顿儿吧。
嗯。
少游大哥,之前你说我去西域已是快两个月以前的事了?岑少游叹道:是啊。
唉。
这段时间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刚刚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没敢跟你说。
少游大哥只管说便是,没有什么比失忆更难忍受了。
岑少游点了下头:因为家父病重少泽本在青州,二十多天前皇上派人来要他出使玄国,来人还说玄国的葛王和海崚王指明要少泽当特使,并保证一定会妥善处理灭村事件。
不想玄皇竟在半月前驾崩,而玄国在送报丧国书来时还附带送了封书信。
说少泽决定留在玄国任礼部尚书。
他沉默片刻:家父亲听到消息气息攻心。
已于六天前去世了……对不起少游大哥。
岑少游摇摇头:我还未及料理完父亲的丧事,京城便送来了圣旨,要我父子二人上京受审。
原来如此。
那你更该去玄国找岑大哥问明情况,而不是直接进京。
我也知道必然是康王得知我们在查他暗中招兵买马之事,所以设下这个圈套。
如今少泽人在玄国我们百口莫辩,旁人更是说不上话。
夏辰凝视着他:少游大哥有没有想过有人暗通玄国?岑少游淡淡一笑:当然。
我早已报着必死之心!我不能让父亲蒙羞,也不能让少泽蒙冤啊。
少游大哥现在想这样做也是不能了。
所以还是跟我去玄国把事情弄清楚吧。
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岑少游说着站起身:辰儿,跟我来。
岑少游将她带到后院柴房,挪开柴堆有一个地窖,他从里边取出一个匣子。
里面放着一叠书信。
夏辰好奇地问:这些是什么?多年来收集的证据。
都是替康王办事的人,连青州驻军统帅薛青也是他亲信。
为什么不把这些书信呈给皇上?岑少游眉头一皱:这些书信都是用暗语写的,并没有属实名。
一时很难核实,万一朝中有他们的人毁了这些证据就前功尽弃了。
他迟疑片刻:我本想将这些书信以及我所能识别的一些暗语交代给卫寒。
现在……少游大哥,你该不是想带这些走吧?我觉着还是放在这里更安全,待他日我们回来再……岑少游打断她:辰儿,你怎么突然犯起糊涂了,我并不想带走这些。
我在想如果有人想除掉岑家,并且玄国有人在帮忙,我和少泽能否有机会活着回到这里也都未可知。
少游大哥……算了。
她本想说葛王和海崚王或许只是欣赏岑少泽的才华才将他留下,海崚王现在既然已是玄皇,要是肯出面大云国皇帝必然不敢加罪岑家。
可法度毕竟不是人情这些人又岂会不清楚?并且岑少游此时正恨葛王和海崚王入骨。
辰儿,我把我所能看懂的暗语暗号告诉你,假如有一天我不能亲自将这些证据呈给皇上,就请你……夏辰虽然不想管这些事,但她没有拒绝的理由,难得岑少游信任她,将来他们若不方便来取这证物,她也可以帮忙。
一夜过去,夏辰惊讶地发现康王的势力竟然如此之大,几乎各州各郡都有他的人,那朝廷中更不必说了。
忽听门响,夏辰和岑少游同时一惊。
岑少游道:你先到屏风后躲一下,我去看看。
岑公子,辰儿!柳冬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岑少游连忙打开门:碰上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快……瞥见柳冬雪身后站着一名青衣女子:这位是?青衣女子撩起帽上的青纱:岑公子,不识得我了?红筝!岑少游脱口道。
柳冬雪道:原来岳公子已得到消息,但他有事在身并且太多人知道岑岳两家的关系,所以他不方便前来,特让红筝姑娘过来看看情况。
红筝点点头:幸好我之前见过柳姑娘,碰巧她在问路时又被我听见。
夏辰道:你们打算一直在门外说话么?岑少游忙闪开门:请进。
红筝看到夏辰微微欠身:夏公子,上次一别我们有两年没见了吧?你现在完全是个翩翩美少年了。
红筝姑娘记得竟如此清楚。
夏辰不想和红筝多说什么,反正她和岑少游很快会离开。
红筝道:我想不记得也难,飞云总是把你挂在嘴边,还时常向岑公子他们打听你的近况,你也真是了不起,竟拿到了武状元,听说还发了大财。
夏辰客气地道:这没什么,对了红筝姑娘、柳姐姐,外边现在什么情况?红筝道:到处都已张贴了你们的画像。
柳冬雪接着道:青州郡已经开始在挨家挨户搜查。
岑少游道:如此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儿,我是罪有应得,不能连累柳姑娘。
说着他看向红筝:姑娘带辰儿一个离开应该不难吧?柳冬雪道:想当年辰儿乔装改扮连刚刚见过她的人都骗过了,岑公子也可以啊。
岑少游道:辰儿还懂易容么?柳冬雪咬了咬嘴唇:辰儿当时扮成了女装。
岑少游惊呼道:你该不会想让我也成扮女装吧?红筝笑道:这倒不失一个好办法,恰好我略通易容之术,而这易容的最高境界就是男扮女、女扮男,就算相貌有些相似也不容易被识破。
辰儿她……她天生貌美而且身材纤细,我这人高马大的扮成女装恐怕更惹人生疑。
不行不行。
岑少游有些语无伦次。
夏辰沉思片刻:物极则反,我觉得可以一试。
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岑少游被扮成了一个又丑又肥的妇人,夏辰略改了下容貌扮成了丫环模样,红筝则扮成了新娘子。
夏辰赞道:红姑娘的易容术真是了得,若非我亲眼瞧着,少游大哥这样子就算是我也认不出来。
岑少游对着镜子一照:我的天,这是我么?这时柳冬雪推门进来:轿夫和喜乐班子找好了,我让他们准备好到前边路口等着,这是衣……呀!她惊讶地盯着三人,片刻后大笑起来,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岑公子,你这……你这一走我们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说着竟转笑为悲。
夏辰向红筝使了个眼色一起离开房间来到院中,红筝道:男人啊总是不懂女的心,他们好像永远不明白女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柳姑娘等了岑公子这么多年,唉!那红姑娘可知男人想要什么?红筝一怔:夏公子,你自己就是个男人?却来问我?夏辰淡淡一笑:我想说红姑娘若是不懂男人在想什么,也不该怪男人不懂女人的心。
许多人都会犯一厢情愿的毛病。
红筝咯咯笑道:原来夏公子是不服气啊!你说得不错,不管男人的心还是女人的心都一样难懂。
简单用过午饭,一行人向柳冬雪道别后,浩浩荡荡地上了路。
之所会以扮成送亲队,夏辰的理由是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越是弄得张扬反而会令那些盘查之人放松警惕。
L☆、第一百八十五章 圈套想着柳冬雪虽是红着眼眶脸上却是挂着笑,夏辰道:少游大哥,柳姐姐实在是个坚强的好女孩。
我知道,如果此事能善了,到时我若未娶她又未嫁,我一定带她离开这些是是非非,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隐居去。
少游大哥可把这些话告诉她了么?岑少游叹道:这话我怎么能说呢,我更希望她把我忘了。
马车里陷入一片沉默,好一会儿他们才从各自的心事中回过神儿来。
瞧着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涂脂抹粉的岑少游,夏辰和红筝忍不住一阵阵发笑,岑少游却是哭的心都有了。
红筝瞧了夏辰一会儿:夏公子扮成女儿家竟如此倾国倾城。
夏辰向窗外瞥了一眼:快到城门了。
岑少游道:万一被看出破绽怎么办?夏辰道:少游大哥见过送亲的么?当然见过。
夏辰笑了下:送亲队伍里最厉害的就要数喜婆了,到时少游大哥越是闹得厉害,这戏就演的越真。
岑少游摆了个兰花指:要不要我再放倒几个?夏辰笑道:千万别冲动,不然会给柳姑娘惹来麻烦。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红筝的车夫已和城门的守卫在说明情况。
新娘子也要查这是规定。
声音刚落轿帘已被人掀开,接着探头来瞧的守卫一声惊叫:鬼呀!岑少游拿着超大号的羽扇在他眼前不停地扇着:官爷要查新娘子姓甚名谁、生辰八字、夫家何处问老身便是。
那守卫盯着这五大三粗脸上的粉厚的只差没掉渣,嘴唇红像是刚吃过人的肥壮婆子好一会儿才定下神:你,你是喜婆?岑少游一挺硕胸跳下马车险些将那守卫扑倒。
怎么?不像吗?还是官爷想请我说媒?官爷喜欢什么样儿的只管说,屹今为止还没有我‘赛红娘’说不成的媒。
并且从头到尾的事儿我全都给你办妥妥的,一点心也不用官司爷操,价钱嘛,都好商量……行行行,你别说了,我查看一下车中没有逃犯便放你们过去。
岑少游忙道:逃犯?哎哟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那守卫再次向车厢内探头张望。
却见新娘子蒙着盖头。
一只雪白如春葱般的手伸出来,做了个两招手的动作,不经易间扫过他的脸:喜婆。
出什么事儿了?声音娇怯怯的。
守卫顿时成了斗鸡眼:没事没事,按例搜查。
哎呀,你是谁?红筝立刻闪身躲到夏辰怀里,一不小心碰倒了小几上的茶杯。
夏辰一边安慰一边弯身去捡茶杯:小姐别慌!哎呀幸好杯子没打碎。
没弄脏霞帔,要不奴婢可真是该死了。
岑少游屁股一扭挤开那守卫:可别弄掉了盖头啊。
那可不吉利。
说着便往马车上爬。
守卫见这鸡飞狗跳的情形皱了皱眉头:你们快点走吧。
通缉犯是两名男子,这几个人明明都是女的,还一个比一个……奇葩。
出了城夏辰赞叹道:少游大哥你真行,尤其是那一撞。
简直风情万种啊。
岑少游拭去额上的汗珠:还取笑我!红筝道:这一关最是难过,接下来会顺畅得许多,到梁州就有人接应我们了。
入夜到了一个小村庄。
来到一户农家院红筝给了送亲队的人十两银子打发他们回去,然后让这农家的一对年轻夫妇准备些饭食。
并用飞鸽传了封书信。
夏辰也没多问,红筝既然是来接他们的,自然早有安排。
吃过饭他们换了身行头,扮成猎人模样绕开村庄从山林野地继续赶路,日上三竿来到一座县城,这里绝绕不过去。
红筝让他们等在树林里,自己先进了城,约摸半个时辰过去她带了三名守卫出来。
夏辰和岑少游换上守卫的衣服,和其中一名守卫行进了城,过了一会儿红筝过来与他们汇合。
她笑着道:飞云果然都打点过了,咱们走吧,天黑前得离开这。
换了几匹快马,迎着猎猎寒风疾驰了一夜,天明时分来到一座城下。
夏辰发现城门虽然关着,但城门外却有一队军骑。
红筝高兴地道:是飞云。
说着率先策马奔了过去。
夏辰和岑少游跟着上前,夏辰瞧着为首那名将军银盔白马年轻英武,两道剑眉下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目光沉稳,让人看了感觉很踏实。
这种人仿佛天生就是领导者,跟在他身边的人会不由处主地信任追随他。
岳飞云的眼光从红筝身上扫过停在了夏辰身上,露出温暖的笑意:辰儿,来军中帮我吧?岑少游道:飞云,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们路上的情况。
人都到了还问什么。
说着一指身后的马车:此地离我的军营还有段距离,为免节外生枝。
坐上马车夏辰问岑少游:岳大哥和红筝成亲了?岑少游摇摇头小声道:还没有。
咦?辰儿,你怎么这就管他叫岳大哥了?呃,少游大哥不是说我以前就这么称呼他的吗?我是说过,但……我还以为你认出他来了。
夏辰笑了下:我没认出来,只是觉得岳大哥比我所想象的亲切,很自然的就这么叫他了。
来到岳飞云的军营,岑少游将事情的经过和他们的决定说了一遍。
岳飞云沉思片刻:如此先去玄国避避也好,要是能把少泽带回来就更好了!我马上替你们安排。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高喊:报,忠武将军有要事求见。
岑少游猛地站起身:他怎么偏赶这时候来了。
岳飞云一抬手:你们到屏风后暂避一下,我且看他来意如何。
夏忠扬进门先施一礼:少将军,听说你天还没亮就出城了。
可是有敌情?岳飞云两眼微眯:夏将军对我的行踪倒是了如指掌啊!我不过去巡视一下城防。
夏忠扬忙道:我也是碰巧听说的。
夏将军不是有要事找我么?夏忠扬欠欠身:想来将军已听说岑家的事,我刚接到令书皇上派了严御史来查办此事,他人已经到州府想见将军。
岳飞云惊讶地道:怎么这么快?夏忠扬道:据说严御史恰好北巡,所以……岳飞云略一思忖:眼看就要入冬军务繁忙,他既然是来巡查的,直接来军营岂不一举两得,再说岑家的事是当务之急。
他怎地不直接去青州?夏忠扬道:这末将就不清楚了。
但将军和岑家的关系众所周知,而严御史得到消息岑参军和夏状元向北燕关逃了。
岳飞云一拍桌子站起身:这话什么意思!这些消息都是何人散播的?如果确切为什么没直接把人拿下?夏忠扬微微一笑:末将只负责传话。
少将军这就和我去州府,还是要我先带个话给严御史。
岳飞云略一迟疑:夏将军先到客营休息片刻。
我安排一下军中之事就和你一道去州府。
是。
岳飞云叫人带夏忠扬去休息,然后他冲已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岑少游和夏辰道:你们都听到了吧?岑少游道: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古怪,难不成他们想一石三鸟!明明是突发事件,为什么总觉得好似某些人早就设好圈套等他们钻呢。
先是押解自己的人太草率。
接着是守城的人太轻易,而现在他们才刚到这里。
严世铭便来了。
岳飞云点了下头:不排除这个可能,而我觉得我们周围有很多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夏辰道:这岂非再正常不过!好在他们没有直接来拿人,不知是报信的人延误了,还是我们比他们所预想的快。
岳飞云道:我现在就安排你们走。
然后我去州府拖住严世铭,只要你们顺利出了关,他们便一点办法也没有。
红筝道:我送他们。
岑少游道:不行。
红姑娘出入军营本已不合规矩,若有人认出你来。
不只是你有危险,飞云一定会因此受牵连。
红筝道:大不了我和你们一起出关,等事情平息我再找机会回来。
夏辰道:那更不行,如果有人来查问,向岳大哥问起你,他说不出你的下落直接便会被认定他派你私放逃犯。
岳飞云一抬手:你们说的都对,少游哥、辰儿,就你们两个人走最为安全。
岑少游用力一点头:好,出关的路我很熟悉。
岳飞云让红筝去准备两匹快马套上送马料的车,并准备他二人路上所需。
然后他眼圈一红冲岑少游和夏辰道:少游大哥,辰儿,我不能亲自送你们了,一路保重。
岑少游语声带着哽咽拍着岳飞云的肩头:你在大云以后会更难,万事小心。
夏辰瞧着不由得眼睛发酸:岳大哥,奸佞当道,凡事都要隐忍,如有万一定要保全性命。
岳飞云微微一笑:放心吧,他们抓不到我的把柄,短期内还不敢把我怎么样。
夏辰吸吸鼻子:我只是说万一。
岳飞云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可是堂堂大云国武状元,动不动就像女儿家是的哭鼻子可不行。
我哪有哭,我只是鼻子有点痒痒。
夏辰在他肩上捶了一拳。
这时红筝捧着两套衣服进来:把这个换上。
岳飞云一抖披风:红筝,人我交给你了。
说着冲夏辰二人一拱手:我必须得走了,咱们后会有期,保重。
说罢大步离开营帐。
岳飞云和夏忠扬离开后,夏辰和岑少游已换上送料农夫的衣服,在红筝的引领下赶车离开军营。
他们一路向北来到内城门,向守城的士兵出示了手牌后出了内城。
沿着一条小路继续走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一片树林,他们将马车卸下,从草料的苫布堆中取出马鞍、盘缠、刀剑改骑马向北疾驰而去。
斜阳向晚,秋色更深,远山、树林皆是一片枯黄,在昏黄的苍穹下有种神秘又凄艳的美。
翻过一道山坡转向大路,因为路两旁是两座孤岭,也就是说此处乃是出关的必经之地。
山谷虽不如黄雾谷般狭窄,却一样的崎岖,岩崖参差,奇峰竟秀,枯萝倒挂,魅影张牙,加上光线幽暗,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夏辰忽听见前方似有人声,低吼一声:少游大哥小心,有埋伏。
着说已勒住马。
岑少游早知夏辰的五感异常敏锐,听她如此说也勒停马,同时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我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花漫楼自不远处的崖角走出来,身后跟着绮云和一名黑衣蒙面的女子。
岑少游一怔:是你。
花漫楼看向夏辰,眼神极为复杂:辰儿,为何要不告而别?就算你不想嫁给我,也不该先择逃走……难道我在你心目中竟如匪类?夏辰叹道:风月哥哥,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放我走么?花漫楼略一迟疑:如果你开心,我自不会拦你,只是你身上的毒还没解,我现在必须把你留在我身边。
岑少游惊声道:辰儿中毒了?夏辰凄然一笑:风月哥哥,你说的毒也包括忘忧茶么?花漫楼脸色一白: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我承认忘忧茶有和迷药一样的作用,但对身体却有利无害,我让你喝也是为你好,难道你想红颜白发终日受头痛折磨?呵!夏辰冷笑一声大喊道:为我好?为我好就该让我知道!让我自己来决定喝还是不喝。
岑少游越听越糊涂,但想到此时的处境,道:花公子,不管你对辰儿做了什么,出于什么目的,你现在必须让开。
花漫楼冷声道:你可以走,辰儿不行。
岑少游怒声道:她现在是朝廷的通缉犯,不走只有死路一条。
花漫楼面现怒容:她随时可能毒发变痴傻,只有我能救她。
岑少游一怔:既然你如此在意辰儿,那就跟我们一起走!Lps:感谢起点的麦兜月票支持,感谢萱禹打赏平安符,午夜牧羊女的更新票。
么么嗒~~☆、第一百八十六章 美人关花漫楼冷哼道:岑少游,看在辰儿的面上我今日放你一条生路,你走吧。
岑少游抽出剑来指着花漫楼:我才是看着辰儿的面不与你计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
花漫楼嘴角一扬:找死!说着手一扬一蓬银针射向岑少游。
夏辰厉喝一声:住手。
花漫楼和岑少游哪里肯听,但他们只过了三招,花漫楼身边的黑衣女子便抽鞭迎上岑少游。
夏辰双眼一眯,抽出刀准备和岑少游一起对付那黑衣女子,不料花漫楼却自腰间抽出短一柄软剑封住了她的去势。
风月哥哥,你最好让我过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花漫楼手腕一抖,一朵剑花向夏辰刀上罩来。
辰儿,跟我回去,你知道我绝不会害你!夏辰冷笑道:你所作所为已经是在害我!你若不肯放我过去,唯一的方法就是杀了我。
辰儿,我纵是自己死,也不会让你死的!跟我回去!夏辰嘴唇一抿不再言语,连挥两刀向花漫楼的两肩砍去。
而与此同时她听见身后隐约传来一阵马蹄声,再看岑少游亦被那黑衣女子缠住无法脱身。
花漫楼一手挥着剑封挡夏辰的招式,另一只手却呈剑指点向夏辰身上的穴道想将她制服。
夏辰心中虽是又急又气,但见花漫楼不下杀手,也总有些不忍对他用杀招。
片刻马蹄声已到身后。
花漫楼突然向一侧退后丈许,抬眼道:严御史来得好快啊!夏辰猛地转过头,岳飞云和一名带着颐指气使之态的年轻官员在前。
身后跟着十几名锦服侍卫。
最先闪过她脑海的念头是岳飞云出卖了他们,但看岳飞云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却无法启齿的焦急模样这个念头立刻打消了,他若想害他们根本不必费这么多周折接他们过来,又那么大的风险送他们出城。
可这些人为何这么快就追上来了?虽然她和岑少游走小路会慢一些,可严御史从州府……除非他根本就没在州府,想到这儿她的心一沉,果然如岑少游所言。
对方这是一石三鸟之计啊。
年轻官员瞥了她一眼:夏状元。
你不为朝廷效力也还罢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下劫走朝廷重犯,你眼里可还有皇上还有王法么!夏辰听了这话嗤笑道:严御史好大的官威啊。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严世铭冷哼一声:好,那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莫说你无官无爵,就算有现在也犯在了我手上。
说着一抬手:拿下。
不论死活。
花漫楼道:且慢!严御史可否听在下一言。
严世铭示意左右先等等,斜眼看着花漫楼:风月公子。
有话请讲。
严御史,辰、夏状元劫囚并非出于本心,她现在中毒失忆,所作所为皆是受人利用。
还望严御史明察。
失忆?笑话!不过本官还是信得过风月公子的,待我将他们押解回京,自会向皇上禀明此事。
花漫楼道:她不能和大人回京。
她身上的毒再不解会有性命之忧。
严世铭一眯眼: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本官放了她?花漫楼施一揖:正是。
严世铭大笑两声:花漫楼,别以为有康王做靠山本官就不敢对你怎样。
岑少游道:花公子说的没错。
夏状元确已失忆,是我利用她迫切想找回记忆的心情,让她劫囚车的。
严世铭哦?了一声:如此岑参军若束手就擒,本官可以考虑放夏状元一马。
岳飞云急得头上直冒冷汗,不停地向岑少游使眼色,让他万不可相信严世铭的话。
他怎么也没想到夏忠扬来找他不过是个骗局,严世铭早已带人到了军营外。
之所以没有直接进营拿人,是怕他从中作梗。
岑少游将手上的剑一掷,正插在严世铭马前。
严世铭冷笑道:将两名人犯拿下。
严世铭!你言而无信。
岑少游大吼一声。
严世铭大笑道:岑参军,我只说会考虑。
他瞥了夏辰一眼:换作别人我或许会饶了他,但他不行!十几名锦服侍卫已分成两队分别围攻向岑少游和夏辰,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夏辰没有风神斩,岑少游现在是赤手空拳,很快便落了下风。
花漫楼道:夏辰我一定要带走。
说着已带着那名黑衣女子去帮夏辰。
啊。
岑少游肩头被划了一刀,鲜血立刻染红了衣袖。
夏辰向花漫楼说了声:多谢。
抽身去帮岑少游。
如此一来勉强和这些锦服侍卫打成了平手。
严世铭瞥了岳飞云一眼:少将军,这两名人犯不好对付,只能麻烦你将他二人拿下了。
岳飞云道:严御史,你的人不会那么不中用吧,再说我军中还有要务处理,就不陪严御史捉人犯了。
说罢掉转马头便要走。
严世铭冷声道:少将军,如果没有你帮忙他们怎么可能出得了城,我想这事并不难查实?如果你此时不出手将他们拿下,私纵逃犯的罪名你是担定了!岳飞云怒视着严世铭:我是将军自然要以军中之事为重,严御史说我私纵逃犯,请拿出证据。
严世铭脸上浮现出一丝阴笑:我若没证据也不敢对少将军说这番话。
说着他向不远处瞥了一眼:你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岳飞云扭头一看,一骑红尘正向这边飞驰而来,他一眼便认出马上的人是红筝,可他的心并没有丝毫雀跃,反而猛然一沉。
红筝勒马停在他们面前,她沉沉地看了岳飞云一眼跳下马。
转身冲严世铭躬身道:严公子,你交代的事我都已办妥,岳少将军指使夏辰劫囚并私放罪犯出城的证据都在我手上,并且有十几人可以作证。
岳飞云的心猛地一阵抽疼,他身体微微一晃,险些自马上跌下来。
噗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而他看着红筝的眼神除了悲哀还是悲哀。
想不到我岳飞云一世英明。
十三岁开始便纵横沙场至今从未吃过败仗,如今却毁在……哈哈,古人说得果然不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严世铭笑道:岳少将军。
你败的并不冤,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微微一顿:你也算得上在官场多年,却不知官场如战场,而不管是官场战场。
都不能讲兄弟义气,否则只会是死路一条。
岳飞云向夏辰和岑少游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无怨无悔。
说着抽出背上的长枪直刺向严世铭的心窝。
严世铭从马上滚落向后急退数步。
同时冲红筝大喊:杀了他!红筝抽出她那柄双头蛇般的怪剑,猛抽向岳飞云的枪尖,随即一个旋身,身体如灵蛇般附在枪身上。
同时手腕急抖剑舞飞花刺向岳飞云。
几年来两人经常在一起过招练武,她对岳飞云的枪法已是了如指掌,何况岳飞云此时全无斗志。
她自信十招内就能将他伤于剑下。
岳飞云心乱如麻,痛如刀绞。
并且有种万念俱灰感觉。
他恨自己早没听父亲和卫寒的忠告,可他心里真的不清楚红筝的背景复杂么?他清楚,但他放不下她,并且心中总有一丝侥幸——自己的深情会打动她。
严世铭见四五名侍卫伤在夏辰等人刀剑之下,心生一计,冲花漫楼大声道:风月公子,你替我拿下岑少游,我今日答应你带夏辰走。
只要拿下岑少游和岳飞云,岑家和岳家就算是垮了,到时只剩卫家和一个小小的夏辰,对付起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么!至于这个花漫楼他早看不顺眼,偏偏父亲不准动他,但这也只是暂时的,早晚有一天让他跪下舔自己的脚。
花漫楼道:严御史,你这次考虑清楚了?严世铭笑道:我再三思量,也觉得夏状元若非失忆绝不会做出这般糊涂事来,我与他相识多年,怎会不知道她是个何其精明的人呢!花漫楼道:如此我便信你一回,如果你敢骗我,我要你严家所有人赔命。
严世铭微微一笑:好!夏辰听了这些话,再看岳飞云虽穿着护甲,手臂和腿上皆已挂了彩。
红筝的剑实在狠毒,碰到身上就是两道血口或是被抽下一条肉来。
她将刚刚夺下的刀扔给岑少游,随即冲着要抽身去帮红筝对付岳飞云的花漫楼大喊道:花漫楼,你今日若伤了他们半分,我就死在你面前!花漫楼眉头一皱:辰儿!他们真的比你的性命还重要吗?夏辰没再看他,一边招架锦服侍卫的攻击一边道:严御史你听清楚,我没有失忆,囚车是我自己强劫的,岑少游是被逼着和我走的,那些押解的官差可以作证,至于出关之事与岳少将军无关!严世铭耸耸肩:如此有些难办啊。
花漫楼一时间进退两难只瞪着严世铭:你想反悔?严世铭笑道:怎么会呢!就算夏状元说的是真的,风月公子你只要说一句话我也会给你面子啊。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后悔没再多带些人来,他实没料道花漫楼会出现在这儿并力保夏辰,如今只要他不伸手,岑少游和岳飞云插翅难飞。
岑少游也已注意到岳飞云的异样,冲夏辰道:去帮飞云,我撑得住。
夏辰知道这再这样下去他们不死也会被抓,可那严世铭精明得很,一直远远地看着,身边又有两名侍卫保护,想拿他当人质根本不可能。
现在唯一能扭转局面的是花漫楼,他帮哪一边,哪一边就会赢。
风月哥哥,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为了我可以去死,你帮我杀了他们我就跟你走!严世铭立刻道:风月公子,你不会与我为敌吧?说着他向南瞥了一眼:我刚刚已命夏将军带两千名精兵前来接应,你有把握在大军到来之前解决我所有手下么?岳飞云此时又中了一剑,原本白色的衣衫变得和披风一样红。
岑少游大吼一声:辰儿,去帮忙。
夏辰踢开一名侍卫挥过来的刀,飞身掠到岳飞云身旁,挡下红筝的剑,道:岳大哥,你去帮岑大哥,我来对付这女人。
岳飞云略一迟疑,眼见岑少游已支持不住,还在大喊让他们先走。
他眼眶一热,掉转马头举枪冲向那些围击岑少游的侍卫,他终于不再沉浸于内心的痛苦中,一股怒气自心底升腾而起。
那些侍卫看到满身是血的岳飞云风驰电掣般地冲杀而来心胆惧颤。
红筝依仗着岳飞云对她的情感方能影响他,可这些人却没有那本事。
他们终于感受到了一个战神般的人物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烈霸气和杀意是多么可怕,一时间纷纷产生了退意,直到严世铭大吼一声才回过神儿来硬着头皮迎上。
夏辰对红筝本没什么感觉,眼见她利用感情将岳飞云伤了个彻底,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在夏辰眼里她比严世铭更可恶。
她连挥数刀将红筝逼退。
红筝嫣然一笑:夏公子,咱们也算老朋友了,怎地下手如此不留情。
夏辰冷笑道:收起你那一套!莫说你长的不怎么样,就算貌若天仙我也会把你的蛇蝎心肠挖出来!哪个自以为美貌的女人听别人尤其是男人说自己长得不怎么样,都会不高兴,红筝也不例外。
她笑意顿时僵在脸上:夏公子,没有多少人像你们一般一出生便衣食无缺养尊处优的,我是有点对不住岳少将军,可我是个杀手,拿人钱财就要替人卖命。
夏辰道:哼!一个人想做坏事总会给自己找许多理由。
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凭你也敢说杀了岳大哥?你若真明刀明枪地找他我还敬你几分,可你却利用他的感情,实在卑鄙至极。
红筝咬了咬嘴唇,接连使出几记狠招:没错,我是卑鄙,而且我还狠毒。
她的心突然乱了!是人就会有感情,岳飞云对她怎样她心里清楚,但她更清楚自己是什么人,她根本不配。
夏辰见红筝恼羞成怒,招式越来越快也不敢掉以轻心。
红筝拿的是独门武器,自己这把刀虽然不错却是临时找来了,总有些不顺手。
岳飞云和岑少游虽然都受了伤,但他二人自小便常在一起切磋武功,彼此都很了解对方,并且两人相知多年心有犀,配合得天衣无缝,不一会儿便将三名侍卫击杀。
只是两人失血越来越多,体力渐渐不支,好在那些侍卫已被震慑住,不敢冒然出击。
夏辰忽然自风中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息,接着一阵轰隆之声隐隐传来,她知道那不是地震也不是打雷,而是一大队人马。
此时已不容再拖延,而她已将红筝的招式套路摸得差不多,瞧准一个破绽她拼力使出一记风雷斩,刀刃带着一道青色刃气劈山破石般压向红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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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气撞在防护网上,呯!地一声闷响,她整个人被震得又退了几步,胸中一阵翻腾吐出一口血来。
当她面带惊骇抬眼看向夏辰时,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阴笑,左手一扬,几道寒芒向夏辰暴射而去。
夏辰惊愕地盯着手中的断刀一阵失神,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刀怎么会突然断了!更确切的说是碎了!她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力量,简直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围。
虽然她马上便反应过来,但红筝掷出的暗器已到眼前,她现在手无寸铁,接得到一枚也接不下所有,而刚刚用过那么强力的一招一时也提不起真气躲闪。
辰儿!小心!岳飞云和岑少游几乎同时惊呼,并向这边冲杀过来,那些侍卫拼命阻挡,就算没有人阻拦也已来不及。
就在夏辰以为自己必然重伤在这暗器时,眼前突然出现一道蓝影,带着淡淡的药香。
花漫楼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而他在倒地之时一蓬银针从袖间飞出射向红筝。
红筝躲闪不及,肩头中了几枚银针,她立刻盘膝而坐想将银针逼出体外。
花、风月哥哥!夏辰惊呼一声接住他的身体,只见他肩上、胸膛上钉着五六支透骨钉,虽然红筝受了伤这些透骨钉入肉不深,但流出来的血却是紫黑色的。
花漫楼淡淡一笑,却因伤痛皱起眉头。
辰儿别哭,我没事。
风月哥哥。
你这是何必呢!她虽然气恼他耽误了自己和岑少游出关,并不肯帮自己解围,但她心里并没有真的怪他,且不说花漫楼家大业大总会考虑多些,就算他自私自乎贪生怕死也没有错。
辰儿,我不是和你说了么?我可以为你死!咳……这难道是命么?眼看我就可以为父兄报仇,一雪我花家多年来所受的奇耻大辱。
公子。
你快替自己治伤啊!绮云和那名黑衣女子跑过来。
夏辰也急切地道:是啊风月哥哥。
你不是神医么?花漫楼让夏辰替他点了几个穴道,然后让绮云拿出一颗药丸服下,缓了口气道:本来这毒并不难医。
但我为了替辰儿你试药服了几种盅毒,我现在不能运功逼毒,不然蛊毒会立刻扩散,我死的会更快……咳咳。
辰儿,你快走吧。
严世铭大笑道:花漫楼。
你不守约定怪不得我。
现在你们一个也休想走!岳飞云连伤两名侍卫抽身来到红筝身前:这银针是没有毒的,但极为细小并会随着血液走,你快些将针逼出来。
夏辰这才想起红筝来,将花漫楼交给绮云飞身掠到她身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解药给我!红筝自点了两处穴道缓缓睁开眼。
她先是眼神极为复杂地瞧了眼岳飞云,然后冷笑着对夏辰道:他中的是红斑蛇毒,我没有解药。
唯一的解法是在毒性未扩散前把毒吸出来。
夏辰举起拳头却被岳飞云一把攥住手腕:辰儿,放过她吧。
既然有人想针对我,不是她还有别人,不过她出于什么目的,这几年到底帮过我不少忙。
夏辰一甩手:要是风月哥哥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她赔命。
岳飞云点点头,眼见岑少游一个挡不住那几名侍卫,他提起银枪上前帮忙。
夏辰来到花漫楼身边,抽出那黑衣女子腰间的匕首割破手指将血滴入已半昏迷的花漫楼口中。
绮云惊声问:你这是?夏辰示意她噤声,轻声道:风月哥哥给我服了很多解毒的灵药,并整日让我用药膳泡药浴,相信我的血会有一定的解毒作用。
绮云点点头:嗯。
那黑衣女子一直站在边上瞧着,一双美眸尽是担忧之色。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听见了隆隆的马蹄声,黑衣女子更是惊惧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糟了。
绮云看着岑少游和岳飞云浑身是伤,仍与剩下的六七名侍卫缠斗不修,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夏公子,咱们如何是好啊!黑衣女子嘴唇一抿从腰间抽出一把泛着青光的刀来:你们带公子先走。
严世铭眼见大功告成如何肯让他们走,吩咐一直保护他的两名侍卫道:给我上!放走一个我要你们的命。
夏辰已隐约看到南方扬起一片尘雾,她一把抢过黑衣女子手上的刀:让我来!你去照看你家公子。
她不能死,也不能让岑少游、岳飞云和花漫楼任何一人死。
黑衣女子一怔,忽然感觉一阵怪风自周围涌起,再看夏辰眉心处竟似在隐隐发光,令她有些不敢直视。
夏公子小心。
她说着忙和绮云一起扶起刚刚转醒的花漫楼躲向一旁。
夏辰手里握着这把刀,虽然仍比不上风神斩,但却比之前的刀感觉顺手得多,而经过刚刚那一招,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凝聚周围空间的某中力量。
严世铭突然面露惊骇之色,当初夏辰在考武状元时他就感受到过一种周围空气都被抽干了一般的压迫感。
夏辰周围渐渐形成一股旋风,而这风旋像是要把周围的一切都抽走一般,她站在这风旋中心发丝飘扬衣襟猎猎,如魔似魅。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自觉地伸手去挡被风扬起的沙尘,严世铭更是吓得直接跪伏在地。
夏辰轻喝一声连挥数刀,每一刀都带着一道青绿色的刃气或飞向半空或飞向飞向前方,顷刻间尘埃飞扬,雷声轰响,更不知是日头刚好在此时落山还是突然被乌云遮挡,山谷中竟变得漆黑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
岑少游抖落头上的尘土抬起头睁开眼,借着月光依稀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二十多人。
路上像是刚刚有山体滑坡般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
他勉强撑起身,半走半爬地四下搜寻着岳飞云和夏辰的身影,刚找到岳飞云想将他从一名侍卫身下拽出来,便觉背后有一道杀气,他猛地转过身,只见严世铭满脸是血面带狞笑一剑刺过来。
就在剑尖刚刺入他胸膛半分。
一只白晰的手握住了剑身。
任严世铭再怎么用力剑无法再向前移动半分。
他和岑少游同时顺着那手臂看过去,脸色皆变得骇然。
他们都没有看清这人的脸,只见长及腰际的银白色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飘动。
而这人衣裳几乎完全破碎,玲珑的身材雪白静莹的皮肤都显示她是个女子,此时此景更说不出的诱人。
啊!严世铭突然看到了这女子的眼睛,惊叫一声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岑少游不由得一阵愣怔。
就在这时一阵风将那女子额前垂落的发丝吹起,他忍不住惊呼:辰儿?眼看着她的身体向后倒去。
他忙伸出手臂将她接住。
岑少游怎么也不敢想信这个满头白发的女子会是夏辰,可她的容貌和额上的红痣以衣胸前缠着的白绸却好像在说,不是她还能有谁?叫了几声她却没反应,岑少游脱下外衣裹住她。
然后席地而坐让她躺在自己腿上,他实在是精疲力竭,伸手推了推岳飞云:飞云。
醒来啊!咳!岳飞云醒来便看到了空中的明月,他猛地坐起身。
才发现大腿上趴着一个人,他好容易将那人推开,扭头看着岑少游:怎么回事?岑少游苦笑道:不知道,你还好吧?他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岳飞云身上的伤虽多,但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及筋骨的,他忍着疼站起身,看着满路的石头,难以置地道:我怎么觉得刚刚好像地震了。
说罢他四下寻找了一圈,却不见了红筝和花漫楼他们。
明月晖晖,空山寂寂。
坐在一堆死尸中的感觉并不太好。
岑少游也无暇去想那一队人马是回去了还是被乱石所埋。
飞云,你今后有何打算?岳飞云的肩头微微一颤:我自然要回军营去。
红筝跑了,万一……不管怎样我都得回去,军中不可一日无将,何况这种时候我更不能走。
岳飞云说着转回身:辰儿怎么样了?岑少游叹道:你不会自己看么?岳飞云这才注意到躺在岑少游腿上只露出半张脸的夏辰,和散落在身前的几缕白发。
他上前掀起她头上的衣服:这……怎么会这样?岑少游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记得花漫楼提过一句,说辰儿中的毒若不能尽快解可能会红颜白发。
你是说她真的中了毒?我想是了,只是我醒来时花漫楼和他的人也都已不见踪影,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岳飞云刚想检查一下夏辰的伤势,却被岑少游抓住手腕:飞云,非礼勿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岑少游苦笑道:辰儿是女孩子,我们都被她骗了。
岳飞云手一抖:怎么可能!随即他又点点头:难怪我总觉得辰儿和我们有些不一样,并且经常练武却仍旧纤纤瘦瘦。
岑少游叹道:是啊,现在一想想真不知我们怎么会一直当他是男孩子的。
唉,谁会想到呢!只是她为何一直女扮男妆啊?岑少游略一思忖:其中原由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已把过她的脉搏,没有受内伤,只是体力透支,至于毒……我就不懂了。
岳飞云看岑少游伤得不轻:我们找个背风的地方先休息一下吧。
说罢弯身抱起夏辰,他忽然觉得怀中的人儿真的很轻,身体真的很柔软,不由得再次暗叹为何一直没发现她是女孩子。
岑少游瞥了一眼还晕着的严世铭:这个人怎么处置?岳飞云道:他还没死?嗯。
那就由他自生自灭吧。
岑少游拾起一把刀:不如现在结果了他。
岳飞云摇摇头:他是巡查御史,如果他死了朝中不知会有多少人弹劾我。
那总比他将所有事情说出去好啊!岳飞云道:说什么?抓不到你们,我也负了伤,他说什么!岑少游急切地道:可红筝手上有证据,她明显和严世铭是一伙的。
如果她真的想置我于死地,我认了。
你!咳咳!岑少游气得一阵猛咳。
就在这时,严世铭突然坐了起来,两眼直直地看着他们,咧开嘴哭喊道:别打我别打我,我再也不偷看三姨娘洗澡了。
岳飞云和岑少游对视一眼,岑少游先小声道:他难道患了失心疯?岳飞云怕这严世铭是装的,示意岑少游拿刀试上一试。
岑少游上前用刀指着严世铭: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严世铭蹬着两腿哭得更厉害了:别送我走,我要和娘亲,我要和娘亲一起睡!岳飞云和岑少游一阵哭笑不得,这严世铭疯了竟只记得这些事!严世铭突然起身冲向岳飞云:是二姨娘害死了娘亲,娘亲。
谁是你娘亲!岑少游一个手刀将其拍晕,扭头冲岳飞云道:我看他是真疯了,这倒也好。
寒乌悲风,夜露凝霜。
岳飞云解下披风盖在夏辰身上:她怎么还不醒?岑少游也是一脸担忧:那花漫楼也真是,嘴里说不放心辰儿却不声不响地溜了。
天亮你就带辰儿出关吧,尽快找到少泽。
你的伤没事吧?岳飞云头靠在崖石上看着点尘不染的明月:这些伤算不得什么。
他的心更疼。
岑少游没再说什么,被心爱的人背叛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岳飞云突然睁开眼睛向北望去,月淡星稀天色微白,一辆马车自北方驶来,他定睛一瞧赶车的是名黑衣蒙面的女子,从身形、佩刀和衣袖上的花纹来看,分明是昨日跟在花漫楼身边那位。
L☆、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好黑衣女子喝停马车:岳少将军,我家公子吩咐我送岑公子和夏公子一程。
说着拿出两封书信将其中一封交给岳飞云。
岳飞云打开信一看,花漫楼让他只管回军营,他已将红筝手上的证据销毁,并让他把严世铭送回去,说严世铭不会对他不利。
看完信他抬眼看向黑衣女子:你家公子现在何处。
黑衣女子躬身道:我家公子在河西县一家客栈疗伤。
马车上有伤药、衣服和食水,还有十万两银票。
呵,你家公子想得还挺周道,也不愧是大云第一商贾,出手竟如此阔绰。
黑衣女子眼带笑意:相信很快会有人来找少将军。
她瞥一了眼岑少游的他怀中抱着的人:请少将军帮我将他们扶上车吧。
岳飞云这才感觉到不道劲,发现岑少游面泛异红忙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竟烫得十分厉害。
再看夏辰呼息倒是很平稳,只是仍旧昏迷不醒。
黑衣女子走过来:少将军,他们情况如何?岳飞云神色忧沉:一个病了、一个自昨夜到现在一直昏迷。
黑衣女子看到夏辰满头白发竟一点也不惊讶:没事,交给我吧。
岳飞云仍有几分不放心,但想这花漫楼若真想对他们怎样,也不必如此费周章,可是……姑娘如何称呼,能否让我一睹芳容呢?黑衣女子稍一迟疑:少将军信不过我?说着解下面巾:我叫雷莹。
岳飞云瞧她年龄绝不过双十,肤如凝脂容貌清秀,此时面带浅笑腮边隐现两个酒窝,怎么看都像是个名门闺秀。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雷莹微笑道:少将军是说我表里不一么?岳飞云忙道:不不,我只是没想到姑娘武功高强竟如此年轻。
少将军过奖了。
现在可以放心将人交给我了吧?岳飞云先将夏辰抱上车,再扶岑少游上车帮他敷好伤药后冲雷莹道:如果方便将他二人安全送出关后给我捎个消息。
好。
少将军放心吧,我一定将他们安置妥当。
岑少游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和夏辰在马车上。
他撑起身体掀开车帘:你是?飞云呢?雷莹道:岑公子你醒了?岳少将军此时大大概已回到军营,我是花公子的奴婢奉公子之命送两位出关。
花公子么?岑少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雷莹微笑点头:车上有水和点心,公子不妨用些。
岑少游感觉头有些昏沉并浑身无力放下车帘退回座位。
看着躺在对面座位上的夏辰,白发垂地面如白玉,好似用冰雪雕琢而成。
不由得失了神。
过了晌午到了城关。
自玄国和大云国停战以来。
这座边城越来越繁荣,路上的行人穿着各类服饰熙来攘往,街道边店铺林立生意兴隆。
岑少游并没有忽略许多地方的告示墙上贴着他的夏辰的画像。
将车帘掀开一个缝:姑娘。
出关会查得更严,我们可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啊。
雷莹嫣然一笑:公子不必担心,没有人会查这辆马车的。
果然一路畅通无阻,关口的守卫只看了下雷莹出示的手牌便放他们通行。
并且态度极是恭敬。
出了关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天苍野茫、日白风狂。
将要入冬时节的草原说不出的凄寒苍凉。
岑少游吃过药休息大半日体力已恢复大半,他喂了一些水给夏辰,看她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掀开车帘冲雷莹道:你到车里歇息一下。
我来驾车吧。
还是我来吧,公子你有伤在身,着不得寒气。
可你一姑娘家怎吃得消。
雷莹微微一怔:我已经习惯了。
况且这边的路我很熟悉。
岑少游也不再坚持,接下来会是怎样的状况还未可知。
夏辰又要人来照顾,他必须攒足精神。
一路上饥餐渴饮、披星带月、日夜兼程。
这日抵暮,雷莹在一户宅院大门前停下马车:岑公子,我只能送到这里了。
岑少游下了马车,瞧这宅院虽不豪阔,但临湖而建环境极是不错。
敢问姑娘这里是?这是我家公子一处私宅,岑公子只管住下。
这里离玄都多远?雷莹略一思忖:按咱们这速度三日可达。
说着她上前叩了几下门,然后和门人交代了一番带岑少游进了院。
安顿好住处稍事休息,雷莹便来辞行。
岑公子,有什么需要吩咐仆婢便可,我这就回大云了。
岑少游有些惊讶:这么急?雷莹面露忧色:我担心我家公子的伤势。
如此姑娘一路小心,这一路多谢了。
公子不必客气,若有什么急事找王管事通知我。
好。
接下来几日岑少游请遍了东平郡所有名医,但没一个人瞧得出夏辰身体有何异样,为何会昏迷不醒。
岑少游即担心夏辰又想马上去找岑少泽,连日来食不下咽、心急如焚,这天一早他终于决定把夏辰先留在这儿,自己去玄都走一趟。
此时的玄都可以用歌舞升平来形容,新皇刚刚登基,大赦天下、轻徭减赋,街头巷尾无不在称贤诵德的。
岑少游知道玄国新君是海崚王,不由得想起当年他在大云时所云的一首词蛟龙潜匿隐沧波,且与虾蟆作混合。
等待一朝头角就,撼摇霹雳震山河。
足可见他心高志大,不过此人确实文韬武略、通今博古、睿智精明,他若勤于政事,玄国将会更加强大,到那时……海崚王是个极有野心的人。
不然他也不会说出北国江江何称别?的话来。
如今的大云国还在贪欢逸乐、粉饰太平,实在令人堪忧。
岑少游自知以他现在的身份不可能进宫面圣,于是先打听到葛王府的所在。
一方面想看能否有机会见葛王一面问问少泽的情况。
另一方面夏辰提过有人说她是葛王妃,他想弄清楚真假。
他刚到葛王府所在的街道,便见王府门前停着两辆华丽的马车,二三十名护卫分列两侧。
他靠近些许,恰好看到一名英武俊朗的男子扶着一名衣锦华贵的女子从大门出来。
从服饰排场上看。
这对年轻男子应该是葛王和他的王妃。
岑少游暗自嗤之以鼻。
之前听说玄国贵族不讲究排场,原来都是虚传啊,且不说这葛王锦衣玉带。
这葛王妃简直是金覆玉缀、灿灿生辉。
未等瞧清那王妃的模样她便上了马车,随即葛王走到车边道:爱妃,宫里规矩多,你可不能像在王府般任性了。
语气满是宠溺。
王爷。
贵妃娘娘刚入宫还不习惯,又怀了身孕。
难得皇上看得起我,命我进宫陪她聊天解闷儿。
我想就算我偶尔惹点小麻烦,皇上也定不会怪罪的。
葛王摇头叹道:嗯,好好照顾贵妃娘娘。
还有你自己。
知道了,王爷有空一定要进宫看我呀。
爱妃放心,我只要有空就会去看你的。
两人又依依惜别一番。
那王妃好似还哭了一阵才走,而葛王直到马车消失在街口才转身回府。
让人觉得他们好不恩爱。
岑少游找了个路人一打听。
这葛王只有这一位王妃,而且才刚娶进门不久还是新婚燕尔,听说这位王妃之前曾逃过婚,但进门后两人感情却极好。
看着天色还早,岑少游找了家酒楼点了两盘小菜一壶酒浅斟慢饮,此时店里没有什么客人,岑少游便与那伙计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问及礼部尚书,伙计立刻凑了过来:公子不知道吗?原来的礼部尚书郑大人血溅朝堂,那叫一个惨啊!海崚王继皇位后还没任命礼部尚书。
岑少游道:听说不久前大云国来了几名特使你可知道?哎哟公子,你可别提这事儿了,正是宴请特使那晚,原来的皇上发狂杀了皇后,然后又自杀的。
岑少游一脸钦佩:这种宫闱之事你也知道!我知道的还多着呢。
岑少游招招手:反正现在没客人,来陪我喝一杯。
伙计略一迟疑,见掌柜不在来到桌边却不坐下:谢公子赏酒。
三杯酒下肚小伙计面色泛红,胆子也大了:公子还想知道啥事尽管问小人。
嗯……你认识葛王么?小伙计一拍大腿:公子您可是问着了,小人的表哥就在葛王府当长工。
照小人看葛王可是个天上地下都难找的好男人,长的英俊人品又好,还会打仗!之前皇上赐婚那黑小姐还不愿嫁,现在怎么样!哼!怎么样?岑少游问。
听说黑小姐受伤失忆葛王都没嫌弃,还四处替她寻医问药。
现在不仅病好了,对葛王那也是死心塌地的,前不久葛王还带着王妃到彩袖坊去看过歌舞哩,能嫁给葛王那是她的福气。
岑少游惊声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葛王妃曾失过忆?我说公子,这事儿一般人还真就不知道,我哥哥和侍候王妃的贴身丫环认识,听她说的那还假得了么?岑少游想了下:那你说现在王妃已经医好了是么?是啊,听说是大云国一名神医给医好的,也就六七天前吧刚回王府。
伙计说着见有客人来忙道:公子慢用,小人去招呼一下。
岑少游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失忆症并不常见,时间上又有种莫名的巧合,可这王妃怎么可能冒名顶替?一想到夏辰现在的样子他再也坐不住了。
所谓先礼后兵,走门不行再走窗户或者再跳墙。
左思右想岑少游决定直接报上姓名,事到如今他已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门人进去通传很快便又打开门:王爷有请。
仆人把岑少游带到书房并让人奉上茶:公子请坐,王爷马上就到。
说罢转身离开了。
片刻后书房的门被推开,先进来的便是岑少游之前在门口见过的葛王,此时他换了一身深蓝色的燕居服,布料普通、花纹简单但卓尔不凡的气质不仅丝毫未减,更多了几分从容潇洒。
葛王身后跟着一名身材和他差不多的黑衣男子,俊美得堪称绝色的容貌配上一双冷酷而略带忧郁的眼眸,连岑少游见了都不禁心中一动。
这样两人一个像晨曦朝阳,一个像寒夜朗月;一个像绝世宝刀,一个像无双名剑,只看外表岑少游便已在心中赞叹不已。
贺兰雍向岑少游略一点头:你是岑少泽的什么人?我是他大哥岑少游,见过葛王。
请坐。
贺兰雍说着走到书案后坐下身:你来找我有事?岑少游闻言心中顿生不快,他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葛王,少泽行事一向谨慎识体,他要留在玄国为官绝不会连封书信也不写。
贺兰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留在玄国为官?我以他早回大云了。
他若已回大云我又何必前来。
岑少游不确定他是真不知情还是故意装傻。
贺兰雍微微一笑: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会不会是路上有事耽搁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岑少游斩钉截铁地道:不会,同来的人早已回朝,并带了一封玄皇的亲笔书信,说少泽在玄国留任礼部尚书。
贺兰雍略一思忖:我并没听说此事,玄国目前也没有礼部尚书。
岑少游意味深长地道:如此说来葛王完全不知家弟的情况了?贺兰雍看了眼那俊美男子:无尘,你有什么相关消息么?商无尘的语气十分冷淡:没有。
岑少游脱口道:你是商无尘?无尘公子?你知道我?商无尘的语气仍旧十分平淡。
无尘公子的琴艺天下无双我早有耳闻,并且我一位朋友常提起你。
商无尘点了下头:你既然是岑少泽的大哥,自然认得卫寒和夏辰或许还认识花漫楼,他们近来可都好?不好。
岑少游脑海中又浮现出夏辰一头白发昏迷不醒的模样。
贺兰雍急切地道:你最近可见到辰儿了?她现在怎么样?L☆、第一百八十九章 缺点岑少游有些纳闷儿葛王为何如此紧张夏辰,并且叫得如此亲切。
莫非葛王认识辰儿?贺兰雍轻咳一声:几年前我去大云探望朋友,有幸结识辰儿并一见如故。
岑少游恍然想起海崚王曾提过他堂弟托他照顾夏辰的事,那人原来是葛王。
难得王爷还惦记着她,她现在……因为我被朝廷通缉。
怎么回事?商无尘问道。
岑少游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却未提及夏辰现在玄国以及她目前的情况,他必须弄清这葛王揣的什么心思。
商无尘瞧了葛王一眼,冲岑少游道:你是说她劫了囚车已后便不知去向?嗯。
商无尘又问:你可知她可能去哪里么?岑少游耸了下肩:辰儿的外祖父家在青州。
贺兰雍沉吟片刻:岑公子,辰儿可曾提过她在救你之前到过哪里?并且她如何得知你的事么?岑少游摇摇头:我实在没机会问这些。
所以我希望早点找到少泽把事情解决,这样辰儿才能安全。
商无尘从腰后取出一把刀:岑公子,你认识这把刀么?岑少游一眼便看出那是夏辰的风神斩,猛地站起身:辰儿的刀怎会落在你手上?莫非夏辰之前真的和他们在一起,或者就是他们害她变成现在的现子!商无尘凝视着他:这刀是我在残月宫找到的。
岑少游一皱眉头:残月宫?专门抢劫往来西域商队的那个残月宫?原来岑公子也知道。
岑少游点了下头:我一直在青州任职,略有耳闻。
他微微一顿:商公子可否把这刀给我,有机会我好转还给辰儿。
商无尘嘴角微勾:以岑公子目前的情况,这刀由我来转交更好些。
岑少游哼道:商公子和葛王难道会为了这把刀,不辞辛苦亲自到大云走一趟?还是根本不想把这刀还给辰儿。
这把刀说来十分奇特。
在一般人手中如同废铁,到了辰儿手上绝对是神兵利刃,难不成他们想知道这刀的秘密所以加害辰儿?商无尘将刀收起:我正准备走一趟呢。
说着嘴角微微一勾:岑公子别以为我在打这刀的主意,不然我也不会拿给你看。
如此我只能拜托无尘公子早日将这刀物归原主了。
岑少游暗道这商无尘果然厉害,连自己在想什么都知道得一轻二楚。
贺兰雍道:岑公子,令弟之事我马上派人去查,你现住在何处?有消息我会差人通知你。
多谢王爷。
我……现借住在东平郡一位朋友家中。
岑少游又将花漫楼替他们安排的宅院具体位置说明了一下。
商无尘听罢:岑公子为何要住那么远?岑少游道:我毕竟是朝廷的通缉犯。
那边朋友已打点好,所以先在那里安身落脚,回头看情况再找新的住处。
贺兰雍道:你先到彩袖坊暂住几日。
那里轻易不会有人查,等我问明令弟的情况再回东平不迟。
岑少游沉思片刻:明日我必须回东平一趟,办点私事再过来。
商无尘冷笑道:有什么事比令弟更重要?岑少游轻叹道:如果我不去办这件事,少泽知道一定会怪我。
贺兰雍道:无尘。
就依岑公子所言吧。
岑公子可还有别的事?没有了,告辞。
商无尘道:彩袖坊很好找。
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都知道。
多谢。
岑少游离开后,贺兰雍用拇指搓着下巴:无尘,你觉得他的话可信么?王爷指的是关于他弟弟岑少泽的还是?当然是辰儿的。
对了,不是早说不要叫我王爷么?以前你私下里从来都以字相称。
怎么现在你我兄弟相认反倒疏远了。
商无尘摇摇头:我并无疏远之意,只是突然和你成了兄弟,一时不知怎样相处更好。
贺兰雍懒懒一笑:有什么不一样么?说实话突然得知你是我哥哥我也有点不习惯。
因为我心里一直当你是弟弟来看待的,所以仍然直呼你的名字。
可我心里很高兴有你这么一个兄弟。
你不要纠结什么甚至不必考虑我的母亲,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知道那些事对你造成了很大伤害,我也不能为你分担,但以后的路还长,我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活得逍遥快乐。
商无尘苦涩一笑:无意,你我之间永远不必多说什么,我尽力而为。
我相信你能很快走出阴霾,你本来就是个心性洒脱之人。
商无尘见贺兰雍抬手时皱了下眉头忙问:无意,肩上的伤还没好?没事!不过那饿狼的爪子还真是够毒。
商无尘一脸愧疚:受伤的人本该是我。
贺兰雍一撇嘴:若是你受伤我会更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般的毒对我没什么作用。
可这不是一般的毒。
行了,别跟我斤斤计较。
贺兰雍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正色道:若有下次,我还是会替你挡。
商无尘冷漠的眼神突然有了一丝暖意:无意!贺兰雍微微一笑:记住永远不要和我客气。
嗯。
现在想想残月宫那一战真是九死一生,若非你及时赶到,我想我现在……幸好我母亲差人通知了我,幸好我及时赶到了。
商无尘瞧着贺兰雍手指上那枚绿玉戒指:能打开这戒指么?贺兰雍轻抚着戒指:我希望远永打不开它。
为什么?因为这戒指的主人是辰儿,只有她……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这个‘死’字。
商无尘立刻会意:我懂了!可惜我没能找到解药和盅毒的配方,但我相信花漫楼一定找到了解毒方法才会将辰儿带走。
贺兰雍面色一寒:你真那么相信他?商无尘微微一笑:我相信辰儿是在意你的,除非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然她绝不会不告而别。
贺兰雍长叹一口气:幸好你之前救了黑玉辰一命,并说服她来帮忙演这出戏。
我早该把辰儿的真正身份告诉你。
贺兰雍摆摆手:我知道你不说是为我好。
毕竟辰儿当时已失忆,我若知道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商无尘思忖片刻:这个岑公子说辰儿救下他之后便离开了,难道辰儿已恢复记忆?我觉得他在说谎,以辰儿的脾气若是想起一切,怕是第一时间会来找你我算帐。
商无尘苦笑道:也对!如此说来岑少游难道是想利用你和辰儿的关系,让我们替他救出岑少泽?贺兰雍思忖片刻:不会,他不可能知道我和辰儿的事。
我确信他见过辰儿。
只是故意隐瞒了一些事。
无意。
不如我去青州走一趟。
贺兰雍一抬手:不,你先到东平走一趟。
对对对,岑少游说的住处本是花漫楼的。
辰儿又是和花漫楼一起走的。
商无尘说着便往外走。
贺兰雍叫住他:无尘,黑玉辰可靠么?据我所知她之所以逃婚是因为她喜欢的人是海崚王!商无尘转回头神秘一笑:他现在喜欢的人是我。
贺兰雍一挑眉:哈哈,这点我倒是相信,世间有哪个女子能抵过无尘公子的魅力。
再说你还救过她的命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商无尘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只是海崚王何其精明,他会不会认破。
贺兰雍修眸微眯:海崚王的确很精明很难对付。
但像他这样的人通常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过于自负!他永远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殊不知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好对付的,蚂蚁多了可以吃掉大象。
无意。
他现在明显针对你,你可有办法对付他?贺兰雍嗤笑道:他最大的敌人其实是他自己,不过为了辰儿我会推波助澜一把。
商无尘会意点头:我现在去东平。
岑少泽的事你安排一下。
嗯,速去速回。
薄云遮月、夜色朦胧。
有风。
悦仙殿中一片夜欢宴乐,海崚王一手揽着南嫔吴绢儿的腰肢,一手伸进贵妃单氏的滚裘锦袍顺着她的大腿往上摸,若来单氏一阵吃笑。
海崚王饮下吴绢儿递到嘴边的酒,瞥了一眼旁侧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岑少泽,向殿中正在表演的舞姬一扬下巴:岑学士,这么多美女难道没有一个入得你眼的?岑少泽好似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仍旧看着桌上的酒杯一动也不动。
吴绢儿笑道:皇上,岑公子可是出了名儿的正人君子。
海崚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朕不君子?吴绢儿忙道:皇上当然是君子。
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海崚王笑道:知道朕为什么喜欢你么?有学问,还最懂朕的心。
单氏推开海崚王的手:皇上,岑学士学富五车,这些个庸脂俗粉他自是看不上眼。
爱妃说得有理,只是朕现在还没选秀充实后宫,朕也不能把你们送给岑学士,倒不是朕不舍得,而是你们都已是残花败柳配不上岑学士这位谦谦君子。
皇上!单氏和吴绢儿同时不依地嘟起嘴。
海崚王大笑着站起身走到岑少泽案前:岑学士,人生苦短,百年后万般皆空,若不趁年轻好好享乐一番,岂不枉来一遭?岑少泽起身一躬:求皇上开恩放我回大云,或者把我送回牢里。
海崚王眯起眼缓缓地道:朕不会放你走的,因为朕不相信世上真会有心无点尘之人,况且你现在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朕怎舍得让你去送死呢。
岑少泽眼中闪过一丝悲愤:你!我真是错看了你。
海崚王无所谓地轻哼一声:朕自信没有看错你。
单氏道:皇上,咱们这宫中也不是没有绝色,皇上忘了刚进宫的那位么?海崚王疑惑地看着单氏:你是说……她?单氏点点头:何不叫她来陪岑学士喝上几杯?黑玉辰来到殿上刚要施礼便听单氏道:都是自家人又不是什么正宴,妹妹不必多礼。
海崚王一指岑少泽身旁的食案:辰儿坐吧,你只当这里还是王府,朕还是你的海崚哥哥便是。
黑玉辰微微躬身:谢皇上。
岑少泽听到海崚王唤辰儿时已有些惊讶,抬头一看惊骇不已,脱口道:你是?黑玉辰茫然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海崚王。
海崚王道:岑学士,你是不是觉得葛王妃很像一个人啊?岑少泽忙垂下眼帘:不!呃……略有几分像。
海崚王目光如刀般凝视着岑少泽:真的只是略有几分么?虽然多年未见,朕对辰儿可是仍记忆犹新呐,尤其是他那双眼睛,不知他现在过得可好?想不到皇上还记挂着,他现在很好,还中了武状元。
吴绢儿怔忪叹道:岂止是有几分像!这眉眼、嘴唇、鼻子都像极了。
海崚王道:自是像极了,不然以岑学士的坐怀不乱,岂会如此失态!黑玉辰心中虽然充满疑惑却只静静地听着,因为商无尘再三叮嘱过她能避开海崚王就避开,如果非见不可,尽可能少说话。
商无尘也说过之前为解燃眉之急,找了一名与她相貌极像的女子冒名嫁给葛王,她本以为海崚王看出了什么,但听到岑少泽说武状元,悬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皇上,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海崚王道:没什么,岑学士初来玄国难免思乡,恰好辰儿你像极了他一位朋友,所以朕叫你来陪岑学士喝几杯。
黑玉辰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那我替岑学士斟杯酒吧。
吴绢儿好似突然意兴阑珊:皇上,臣妾有点不舒服,想回寝宫休息。
海崚王按住她的手:等下一起走,今晚朕要你侍寝。
吴绢儿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皇上,今晚你还是……看到海崚王面现寒意,她将后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心中暗自感慨这话可以咽回去,人和事却已回不去,想不到夏辰已经是堂堂武状元。
海崚王满意地拍拍她的脸,然后看向黑玉辰:辰儿,有件事说来奇怪,你失忆时和简直现在判若两人,并且对朕的态度也很不一样了!L☆、第一百九十章 如果黑玉辰故作惊奇:真的么?海崚王道:听说你和葛王现在举案画眉恩爱有加。
黑玉辰又替岑少泽满上一杯酒:葛王对我很好。
是么?朕怎么听说你们一直分院而寝。
黑玉辰的手一抖,酒洒了岑少泽一身,她忙唤宫女替岑少泽擦,随即冲海崚王道:皇上怎忽然问起这事,王爷他担心我的身体,所以……单氏轻笑一声:皇上,妹妹都不好意思了呢。
这葛王还真是会怜香惜玉啊。
朕可不这么觉得,有哪个男人放着如此娇妻还能忍得住的,除非他不是个男人。
单氏娇笑道:谁不知道葛王英武盖世,他若不是男人怕是这天也没几个男人了。
海崚王笑道:会不会是他心里有别的女人了?岑少泽站起身:在下有些不胜酒力,请皇上命人送我回牢里。
海崚王连连摇头:岑学士以后不必住牢房。
说罢吩咐殿监:送岑学士到文心殿歇息。
单氏忙道:皇上,岑学士怎能住在后宫呢。
海崚王道:朕说能就能。
黑玉辰道:我也告退了。
嗯,朕也累了,摆驾怡和殿。
夜已深,风更寒。
岑少泽衣衫单薄却丝毫不觉得冷,因为他胸中燃烧着一团怒火!可他除了任凭这火灼烧着他心肺,却什么也做不了。
父兄可安好?大云国现在是什么情况?海崚王究竟想对他怎样?今天找来那个葛王妃是何用意?他的头几乎要炸开。
岑学士,到了。
太监推开门道。
岑少泽浑浑噩噩地踏入殿门,抬眼一看顿时怔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转身欲走。
却发现门已被人反锁。
岑学士,求你,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姐妹。
面向外被绑在柱子上的少女红着脸流着泪哀求道。
她身上只缠着一缕薄纱,双手双脚呈反抱姿态被锁链锁在合抱粗的柱子上,另一名少女却是背向外抱住而锁,两人私*处皆一览无余。
岑少泽捶了一会儿门终于放弃了,他闭上眼跪坐在地。
脑海中却挥之不去那两名少女洁白得好似发光的胴*体。
殿中的香炉缕缕散发着异香。
好似少女的体香混合着一丝血腥味,这种味道足可以将任何男人变成野兽。
岑少泽紧咬着嘴唇直到咬出血来,片刻后他睁开满布血丝的双眼站起身。
转回头走向其中一名少女。
哭泣声、喘息声、呻*吟声交织在一起,痛苦的、欢娱的,岑少泽的身体仿佛升上了天堂,心却坠入了地狱。
从此万劫不复。
啊!门开了,黑玉辰看到殿中的情形手中的解酒汤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尖叫一声扭头跑了出去。
但只跑了几步便弯下身呕吐起来。
任何一名女子看到那样的画面都会受不了,何况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
岑少泽被一阵冷风吹醒,看着柱上两名少女身上满是淤青,双腿间流着血水。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现实的世界,就算是梦境他也接受不了!他此时的心情就好比一个人采撷一朵白莲,突然发现花蕊中有一只生了蛆虫的死老鼠。
他惨呼一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一阵天眩地转昏了过去。
隔日清辰葛王便收到了消息,并得知昨夜皇宫中发生的一切。
他立刻更衣备马准备进宫质问贺兰功为什何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走到半路却改了主意。
对方现在是皇上,事情又出在皇宫,他若去了又如何?只会落下一堆罪名,而这事也不能告诉岑少游,不然他一定会闹出事端丢了性命。
思前想后他转向城南,直奔城外的静月庵。
岑少泽一醒来便看到倚坐在床边的海崚王,他一把抓住海崚王的手臂:杀了我!海崚王捧着岑少泽的脸背后视着他的眼睛:我不会杀你,因为我想通过你弄清楚一些事。
岑少泽挥开他的手:为什么是我,你到底要怎样。
海崚王微微一笑:记得几年前一起去慈恩寺么?自那时起我便一直在想人性本善还是本恶,既然色即是空,善和恶岂非没区别,那我们还恪守那些规矩做什么?说罢他冲站在一旁的太监道:你想当皇上么?想夜夜都有女美相欢么?那太监闻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老奴惶恐。
海崚王一抬手:惶恐什么,你实话告诉朕,你想还是不想。
哎哟皇上,老奴不敢想。
海崚王像是在品味这句话般:不敢想,就是说你其实是想的。
太监连连磕头:皇上饶命。
海崚王瞥了岑少泽一眼:他十三岁净身进宫,没读过什么书,没享受过男欢女爱,为奴为婢三十几年,等他不能再当差便会被逐出宫去,可他做事兢兢业业,并且从不想死。
岑少泽哼道:就算一切都是空的,人活一世总要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的心,有责任心有原则。
海崚王点了下头:所以你觉得自己昨夜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所以想死是么?不错,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海崚王冲那太监道:把她们叫进来。
片刻那太监带了两名女子进来,岑少泽一看正是昨夜那对姐妹。
此时她二人宫女妆扮,看上去和一般的宫女没什么不同。
姐妹二人施过礼,面带羞涩垂头站在那儿。
海崚王道:现在朕给你们姐妹三个选择。
第一,嫁给岑学士为妻。
第二,继续做宫女。
第三,出宫。
两姐妹听罢互相对视一眼跪下身:我们愿意服侍岑学士。
海崚王看向岑少泽:你听见了?你不是说做人要有责任么,你是不是应该对她二人负责呢?岑少泽忽然发现这里的所有人他都想不通看不透。
海崚王站起身:少泽。
我一直视你为友,更确信你和我本是同一类人。
不,不可能,我和你永远不会是同一种人。
海崚王边向殿外走边道:哈哈,是不是很快就会知道,你昨晚行事时一直在喊一个人的名字,昏厥之后也一直念着。
真想不到温文尔雅淑人君子的锦绣公子竟有断袖之癖。
岑少泽的神色好似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
看到那两姐妹疑惑且有一丝怜悯的眼光。
他心中羞愤交集,愤懑难抑,喉咙一咸又吐出一口血来。
岑学士。
你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去请御医来。
那两姐妹忙走上前,一个替他擦嘴,一个替他抚着胸口。
岑少泽像是一个原本目标明确的人突然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一个信仰神明的人突然发现他所拜的不过是尊泥像。
他像一个急于知道答案的孩子看着那两姐妹:你们不恨我?眼睛略大一些的女子道:岑学士。
我们对你只有感激,没有恨。
再说我们知道这一切都是皇上安排的。
你是中了迷情香才会……如果你不那么做,我们会和许多姐妹一样……另一女子轻唤一声:姐姐,小心隔墙有耳。
岑少泽道:可清白对女子来说不是比生命还重要么?姐妹俩相视一眼,姐姐苦笑道:岑学士认为我们姐妹应该去死么?不。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们应该恨不得杀了我。
妹妹道:岑学士,我们姐妹本是大云国人。
我们早知岑学士是君子,我们愿意为奴为婢服侍学士。
岑少泽苦涩一笑:我并非你们所想的那么好。
皇上说得没错,我的内心其实肮脏不堪。
何况我现在如同囚犯,你们跟着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姐妹二人异口同声道:求学士不要赶我们走。
罢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姐姐道:我叫雪嫣,她叫雨嫣,我们是双生姐妹。
岑少泽瞧她们面容秀丽,娴静如柳,并且年纪不过十五六。
她们的人生本该很美好才是,却像笼中的鸟儿一样没有自由,无法选择自己想与不想,而这所有的一切究竟是谁造成的!雪嫣用眼角瞄着他小声道:刚刚皇上说学士已有喜欢的人了?岑少泽叹道:是!而他是个男人。
雨嫣惊讶地捂住嘴:真的?岑少泽的心忽然变得很坦然:嗯!但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只要他过得快乐幸福。
嘴上这样说,他心里却想起了卫寒,如果自己能像卫寒一样洒脱诚实,是否结果会有所不同呢?雪嫣笑道:我实难理解岑学士怎会对男子产生男女之情,但喜欢一个人没有错甚至没有任何道理。
说着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晕。
岑少泽开始反思许多事,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让他是个打击,也是种启迪,黑与白在他的脑海中渐渐变成灰色。
同样受打击的还有黑玉辰,她整整哭了一夜,恨不得自己马上失忆,将那龌龊的画面忘掉。
单贵妃来到她床边坐下身:妹妹,我能理解你此时的心情,我也没想到岑学士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黑玉辰不停摇头:贵妃姐姐,实在对不起,我,我想回王府。
单贵妃拍拍她的手:我会向皇上说的。
妹妹,其实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男人有哪个是不好色的,表面上一个比一个装得道貌岸然,骨子里都一样。
贵妃姐姐,求你别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这些了,听说你一夜没睡快躺下歇着,晚些我再过来看你。
黑玉辰迷迷糊糊刚睡着,便听门监喊道:皇上驾到。
她的心骤然跳得像雷鼓一样快,一时不知该装睡还是起来迎驾,迟疑间听见海崚王的脚步已到了床前。
海崚王先是轻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道:可怜物是人已非。
我为了你不惜一切,再见你却嫁作他人妇。
黑玉辰的心微微一颤,正在思量他此话何意,突然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撩开她散落在耳畔的发丝。
海崚王继续道:你记不记得当初皇上将你赐给葛王时你曾大闹过一场,还跑去宫里求裴皇后替你说情,却被裴皇后罚跪的事?然后你找我哭诉了整整一夜,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心疼!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你是我心爱之人,我虽贵为王爷却只能眼看着你许给别人。
自那时起我便决心要当皇上,要你当我的皇后。
黑玉辰睁开眼睛:皇上。
海崚王淡淡一笑,显得十分落寞:睡醒了?黑玉辰咬咬嘴唇:刚刚皇上进来我就已经醒了。
海崚王微微一怔,随即苦笑:这么说我刚才说话的你都听到了?黑玉辰点点头:嗯。
你一定在想我既然喜欢你,为何迟迟不肯向先皇提出来,并且还找了那么多女人进王府是么?黑玉辰再次点头:是。
只要是女人都会好奇她在别的男人心中有多重要,何况是她喜欢了多年的男人,如今又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你已经是葛王妃,并且已喜欢上他,这些事不说也罢。
海崚王说罢转身欲走。
黑玉辰拉住他的衣袖:我不喜欢葛王,我……海崚王转回头面带疑惑:你不喜欢他?那你明明走了为什么又回去嫁给他,不然我们早就可以在一起的。
说着他拿开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嘲弄:贵妃说你昨晚受了些惊吓想回王府去,我这就命人送你。
黑玉辰不想海崚王误会她,脱口道:嫁给葛王的人并不是我!海崚王满脸惊愕:不是你?怎么可能?说着他一把将黑玉辰拉入怀中:告诉朕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朕是一国之君,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分委屈。
黑玉辰身体一僵,感觉到海崚王身上散发出来的清爽并有几分熟悉的味道,她竟突然想起昨晚看到的香*艳画面,她的心一阵狂跳,伸手环上海崚王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胸膛:皇上,你先告诉我答案。
海崚王轻抚着她的发丝,脸上闪一丝志得意满,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尽在掌握。
他暗笑世人为什么明知没有如果,却总是会执着于如果。
Lps: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千羽千语打赏平安符,么么~~☆、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应付海崚王故意将嘴唇凑近黑玉辰耳边: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为何总被外派任一些无足轻重的闲职?为什么?因为许多大臣举荐我有治世之才,要先皇重用于我。
黑玉辰抬眼道:这是何道理?海崚王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唇:你呀,若是能明白这其中道理,也不会留下了封书信自己跑了,先皇是个嫉闲妒能之人,早在他继位时就有人举荐过我。
所以我找了很多女人进王府,就是想让他以为我好女*色,贪享乐,不然他早把我除掉了。
说着他又吻了下她的鼻尖儿:你知不知道我隐忍多年,眼看着就能娶你为妃,你却留下一封书信走了,当时朕简直快疯了,可是后来却听说你回来嫁给了葛王,我特意带着你最喜欢的东珠去看你,你却连我是谁也不记得,当时我的心好像都裂成了碎片。
黑玉辰听了这些话心中一时间五味交杂,之前所有的怨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痛心和懊悔,原来海崚王为她如此忍辱负重,如果她早知道现在许就是皇后了。
她自小生活在贵族家庭并常随父亲到军营,也曾在逃婚的生活中看到寻常人的百事哀,这让她无时不再渴望着高高在上的权势。
皇上,我从来就没失过忆!我一时气愤出走,本想到大云国去转转,不想在半路遇上了劫匪,危机关头一名……她略一迟疑没有说出商无尘的名字,而一想到商无尘她挣脱海崚王的怀抱:一名侠士救了我,我养好伤回来见了父亲才听说竟有人冒我之名与葛王成了亲。
海崚王一皱眉:竟有这等事,那冒充你的人现在何处?你又为何没告诉我。
反和他们合起伙来骗朕。
黑玉辰听出他语气中的怒意忙道:皇上,那是因为我……我父亲说事已至此,说出去只会害人害己,再说有谁会相信这种事呢,你信么?海崚王叹道:我信,我当然信,我早怀疑那人不是你。
虽然她和你长像极像。
但却与我心目中的你不同。
那名女子的眼中有太多东西是黑玉辰所不具备的,总是让他想起另外一个人,只不过他想起的是个男孩子……这不可能。
黑玉辰只当这话是种赞赏。
皇上。
葛王对我虽然不错,但我也不能总一直和他做这有名无实的夫妻。
海崚王冷笑道:我当然不能让你一直这样下去,他们不仅欺骗了先皇,还愚弄了朕!黑玉辰忙道:皇上。
可不可以不要怪罪葛王和我爹,他们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海崚王略一思忖:只要他们交出冒充你的人。
朕就当他们也是受人蒙蔽恕他们无罪,到时朕也好有个理由替你作主,让你离开葛王府。
黑玉辰轻叹道:皇上,似乎连葛王也不知道那女子去了何处。
听说她以医病为由跑了。
而我要王妃入宫陪贵妃,葛王便求你来作这戏了?黑玉辰道:皇上,我倒是听丫环提起过一件怪事。
那名冒充我的女子额上有枚红痣。
说着她一指自己的额头:简直就和我画上去这朵一模一样。
海崚王听了这话骇然之情溢于言表:难道真是他?说着他突然大笑起来:是了,难怪我总觉得那女子和寻常女子不同。
从容智慧、英气逼人,原来是男扮女妆的夏辰!若非我早在大云国见过他,怕是做梦也想不到,真是高明啊。
葛王与夏辰早在几年前就认识,这些年想必也有联系,葛王自然知道夏辰相貌和黑玉辰很像,所以找他来解燃眉之急。
夏辰?难道皇上认识?黑玉辰一脸惊讶。
南嫔娘娘,你怎么在这儿?单贵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吴绢儿忙道:见过贵妃娘娘,听说王妃不舒服我来看看。
海崚王道:你们都进来吧。
吴绢儿和单氏施过礼,吴绢儿道:王妃可好些了?黑玉辰道:已经好多了,多谢两位娘娘关心。
海崚王瞥了吴绢儿一眼:你可还记得夏辰么?吴绢儿讪笑道:早就没什么印象。
海崚王意味深长地道:你昨晚明明说葛王妃的五官都像极了的,岑学士见到葛王妃时也惊骇不浅,想来葛王妃若扮成男妆便和夏辰必然是真伪莫辨了。
黑玉辰有些惊讶:真的么?那我倒想试试。
海崚王笑道:好啊,咱们来玩儿个游戏,看看但凡见过夏辰又见过葛王妃的人一起来认认。
说着他吩咐人摆宴,然后拍拍手:紫翼,去把葛王和黑将军请过来吧。
吴绢儿道:皇上是想?海崚王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之色:猜对了有重赏,若是错了……哼!单氏笑道:皇上不是说玩玩儿的么,怎么突然变得认真起来了。
海崚王命人带黑玉辰去换男子装束,看着黑玉辰离开他眯起眼看着单氏和吴绢儿:男人真的应该多和女人打打交道,不然很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绢儿轻声道:皇上,你刚刚说的游戏怎样算是猜对又怎样算错呢?海崚王道:对错都由朕说了算!不管贺兰雍说认得还是不认得都不重要,找他来只是要他和雪梅及黑玉辰当面对峙,并确定他大婚之日所娶的并非是黑玉辰而是夏辰,到时先让他交出夏辰,然后再治他个欺君之罪。
突然,他想起那日在葛王府见到的女子,虽然和黑玉辰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为何他对黑玉辰没有丝毫感觉却对那女子惊艳非常怦然心动呢?那女子真是夏辰乔妆的?一个男人?难怪岑少泽会爱上他,但他只能也必须是自己的。
吴绢儿轻咳一声:皇上,臣妾突然有点头晕。
想回去歇息片刻。
海崚王道:你这两日是怎么了?要不要传御医看看。
吴绢儿忙道:多谢皇上,臣妾只是昨夜喝得太多,宿醉罢了。
你们都下去吧,晚宴时都给朕打扮得漂亮些。
贺兰雍刚刚从静月庵回到王府,仆人便来通传说宫中有人来。
把人请到书房,我换件衣服便来。
紫翼见到贺兰雍解下面纱,露出一张清冷秀丽的脸庞。
但说话的语气却像个撒娇的孩子。
雍哥哥。
什么时候我才能不再做这种苦差事啊!整日被呼来喝去的。
贺兰雍微笑道:就快了。
他让你来找我所为何事?紫翼努了下嘴:这下你可麻烦了,那个黑玉辰把什么事都跟他说了。
她把昨夜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大致说了一遍。
贺兰雍越听神色越严肃: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有些女人比起情爱更看重虚荣。
再说她本来就对海崚王有意。
无尘到底不了解女人啊,不知道他知道后会是何种反应。
说着他用拇指搓着下巴:岑少泽果然被海崚王扣下了,他现在情况如何?紫翼点点头:之前我被派去查探大云边关防,所以不知岑公子被关在秘牢。
直到昨晚……她的双颊一红:昨晚他被下了药和两名宫女行了,行了鱼水之欢。
贺兰雍轻咳一声:对于一个男人。
并且是这时代未婚男人来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紫翼语带怜悯:这时代的男人也不全是滥情的啊。
岑公子是个君子,做出那种事来心里一定比死还难受。
贺兰雍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什么好难受的,他应该挺享受的才是。
只是海崚王为什么要逼他做这种事?紫翼小声道:我跟在海崚王身边多年,仍然猜不透他的心思。
不过我总觉得他以猜度别人的心思再加以戏弄为乐。
像岑公子那般高节之人,他便想看看岑公子面对满身污秽的自己会怎样。
她咬咬嘴唇:再说岑公子已心有所爱,他和雍哥哥你一样喜欢上了夏辰。
并且到现在还以为他是男儿身,海崚王以为他不过是个道貌岸然之徒。
你知道海崚拿王最恨那满口仁义道德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人。
贺兰雍嗤笑道:我懂了,坏人总觉得世上根本没有好人。
所以他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和他一样男盗女娼。
如果不一样他就会想尽办法把他们变得和他一样。
紫翼撇了下嘴:让这种大恶人当皇上,真不知玄国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过都与我无关。
她和贺兰雍一样是穿越来的,但她却又不是来自他所说的现代,而是一个仙魔统治的世界,她原本个不入流的仙家弟子,无意间触动了一个机关来到这个世界,刚落地她便发现屁股下有个人,正是刚穿越来的贺兰雍。
他们在这世界都无亲无故,贺兰雍还确信会找到自己的爱人,她却怎样都无所谓。
直到遇上商无尘,虽然他那时只有半张脸可以示人。
你刚说他派你去查大云国的关防?紫翼歪头想了下:嗯,原来他那作为特使去大云和谈时,将京城以及路上的地形都画了图,我觉得他很快会对大云用兵。
贺兰雍道:他倒是个矢志不移的人啊,记得他儿年少时便过此生有三愿。
一是国家大事皆他所出;二是帅师伐远,一统天下;三是尽得世间美女。
紫翼不以为意地道:好大的志向,我的志向就简单多了。
贺兰雍笑道:未必,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得天下容易,得一真心人难。
无尘只当你是妹妹看待,你……雍哥哥你打击我这么多年都不嫌累的么?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追着无尘哥哥不放吗?贺兰雍调侃道:你有自虐倾向?紫翼伸出食指摇了摇:认识无尘哥哥以前,从来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我有一丝心动、一丝牵挂的,更别谈执着了!何况无尘哥哥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看着他我就感觉满足。
贺兰雍道:原来你是个花痴。
花痴?算是吧,不然我怎么会帮你,又怎会对无尘哥哥一见钟情呢。
贺兰雍自嘲一笑:幸好我长得不算丑,海崚王长得也不赖啊,你怎么对他没感觉?紫翼像是踩到蟑螂般一脸嫌恶:别和我提他,我好容易出来透透气不必看他做那些卑鄙、无耻、下流的事!你知不知道他连和女子那个的时候都不避嫌的。
贺兰雍大笑道:那你不是大饱眼福了。
紫翼一撅嘴:不理你了。
对了雍哥哥,晚宴之事你打算如何应付?贺兰雍略一挑眉:不好应付就干脆不应付罗。
紫翼,你不是想早点辞掉这份苦差么?回去和海崚王说我有事出城了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想他很快会知道你说了谎,在那之前你恢复本来的容颜逍遥自在去吧。
紫翼道:可是我若不继续当他的影卫,怎会知道他还会不会对雍哥哥不利呢?贺兰雍摇摇头: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紫翼迟疑片刻点点头:那我先回去复命,然后……雍哥哥还没找到夏辰呢吧?我去帮你找。
贺兰雍摸摸她的头:我想海崚王给你的下一个任务便是去找她,因为他以为找到辰儿就可以治我的罪了。
紫翼反问:他以为?难道不能吗?贺兰雍道:要治人的罪总要有确实的证据,谁都知道黑玉辰早就逃过婚,她的话不会有人信,至于别人的……快回去吧,晚了海崚王立刻会起疑心。
好吧。
紫翼带上面纱摆摆手。
此时黑玉辰换好男妆来找海崚王:皇上,我这身妆扮好看吗?海崚王瞧了好一会儿:站着别动,把眼睛闭上。
黑玉辰立刻照办:为什么要我闭上眼睛啊?海崚王走到她身前轻抚着她的脸颊:没什么只觉得这样的你更美了,好像一朵鲜花静静地等待着朕来采撷。
不知为何他越看越觉得黑玉辰和那日所见的女子差太多,即使闭上眼,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还是差距很大,不过送上门的又可以略解心中渴望,岂有放走之理。
L☆、第一百九十二章 醒来黑玉辰的心越跳越快,有些画面只要见过便再也忘不掉,有些心只要动过虽是刹那亦是永远。
情与欲念是人心中最难消除的印记,所以人会成长并且一旦经历过就再也回不去单纯的心了。
就在海崚王揽住她腰肢的一刻,她突然想到那日商无尘抱着她的情形,绝美的脸庞,飘然的身姿,平静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眸,当时她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一般,闻着他身上散发着的清香,她真的很想永远被他那样抱着。
辰儿!海崚王轻唤一声含住她的耳垂。
不!黑玉辰猛然回到现实,一把推开海崚王:皇上,我……如果说海崚王是她的现实,那商无尘就是她的一场梦,所有人都知道想象的总比现实的美好。
但只要聪明些、成熟些的人都会选择现实。
黑玉辰不很聪明也还没到成熟的年龄,所以她心中的天平不停在摇摆着。
海崚王一摆手打断她:原来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是葛王?难怪你甘愿去当葛王妃。
黑玉辰连忙摇头:皇上,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的确是葛王妃,若被人看见我们……怕有损皇上的清誉。
海崚王淡淡一笑:想骗我你还太嫩了些!说着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不过朕并不怪你,朕也有责任。
朕以后会让你知道朕有多爱你,朕要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就在黑玉辰心中的天平又倾向海崚王一侧时,紫翼的声音突然自门外传来:皇上,葛王不在府中没能请到。
海崚王转身来到门前打开门:知道他去哪儿了么?紫翼摇摇头:据说走得十分仓促,没有留下任何话。
见到商无尘了么?没有。
海崚王沉思片刻:你现在马上去找夏辰,他的情况和相貌不必朕多说吧?紫翼领命。
紫翼离开后海崚王叫了青翼来:去查查葛王去哪儿了。
另外让风翼盯着点儿紫翼。
青翼悄声道:皇上一向最信任紫翼怎么突然?海崚王微扯了下嘴角:她虽然救过我到底和你们这些我一手训练出来的人不同,我怎会像信任你们一般信任她呢!不过她武艺高强,为取得我的信任在一段时间内必然会好好替我办事,朕不用白不用,可现在……得提防些了。
青翼恍然道:属下明白。
海崚王点点头:嗯,去办你的事吧。
黑玉辰在殿中等了一会儿不见海崚王,出门一问海崚王已经去御书房了。
回到替她准备的瑶华宫偏殿。
发现雪梅不见了。
她极不痛快地问一旁的宫女:我带来的贴身丫环跑哪儿去了?回葛王妃,雪梅姑娘刚刚被陈公公叫去了,说是膳房新做一几样点心。
让她去给王妃拿些来。
黑玉辰一挥手:算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她本还期待着一场有趣的晚宴,谁知竟会弄得如此扫兴。
又一个夜晚到来,岑少泽已在榻呆坐了一整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海崚王有令不许他离开此殿半步。
雨嫣和雪嫣倒是可以出入。
但姐妹二人除了取食水之外,一直留在殿中陪着他,生怕他再有想不开的念头。
突然殿门传来轻微的响动,雨嫣连忙走过去。
看清来人她忙跪地施礼:奴婢见过南嫔娘娘。
吴绢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岑学士怎样了?雨嫣道:岑学士不吃不喝整整两个时辰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吴绢儿快步来到寝室:岑公子,马上跟我走。
我送你出宫。
岑少泽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却又黯淡下去:这里是玄国,纵然我逃出皇宫又能去哪儿呢?吴绢儿想了下:岑公子想必去过葛王府。
去找葛王。
虽然之前见过他并相谈甚欢,可他是玄国的王爷,怎敢收留帮助我呢?吴绢儿一边催促岑少泽套上太监的衣服一边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听说他也认识辰儿,不久前可能还见过。
岑公子,快跟我走吧,就算皇上抓住你,在你彻底变成他以为的人之前他不会杀你,如果成了你就能回大云了。
岑少泽立刻翻身下床,看到雨嫣和雪嫣二人含泪看着自己,略一迟疑问吴绢儿:她二人怎么办?吴绢儿跺了下脚,从袖中取出个小瓶倒出两颗药丸交给她们姐妹:这是迷药,你们吃了便会被迷昏,皇上到时也不会怪罪你们。
雨嫣含泪道:南嫔娘娘应该比我们更知道皇上的脾气,不过岑学士此时还惦着我们姐妹,我们纵死也甘心了。
雪嫣啜泣道:岑学士保重。
岑少泽本想安慰她们几句,却又不知除了对不起还能说些什么。
吴绢儿催促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乘着吴绢儿的轿辇顺利地来到宫门,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海崚王身边的女人如何换、如何多,他对吴绢儿却一向不错。
吴绢儿道:岑公子,我只能送你到这了,如果你有机会见到辰儿,告诉他永远不要来玄国。
她在海崚王身边多年,海崚王的心思她多少能猜出一些。
大恩不言谢。
岑少泽一拱手下了车辇,很快有两名太监以皇上要召大臣入宫为由带他通过城门。
吴绢儿怔怔地看了岑少泽的背影片刻,吩咐抬轿辇的人往回走,刚走一半便有一名影卫带着两名禁军拦住了去路:南嫔娘娘,皇上要见你。
吴绢儿强作镇定:我正想去看看葛王妃呢。
皇上现在何处,带路吧。
岑少泽此时已出了皇宫,两名太监送他来到一处较僻静的方:岑学士保重,我二人这就回去复命了。
寒风习习、冷月辉辉。
岑少泽归心如箭,但此时此景却是叫天不语叫地不应。
凭着几分印象他一路向葛王府方向疾步而去。
东平临湖宅院的百芳轩繁华不在,那些名贵的花草已被移植到室内,取而代之的是数株毛松腊梅。
卧房中婢女查看了一下火炉里的碳,然后瞥了一眼床榻上仿佛化为冰雕般的夏辰叹了口气,悄悄退了出去。
醒来吧!一道声音自夏辰脑海中响起,好似一道闪电划破黑夜。
惊醒了沉睡的意识。
夏辰心念一动:谁?谁在和我说话?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戒指中的灵魂。
是我!我已经帮你把盅毒封住了。
让它不再侵蚀你的思维记忆,你应该已恢复了不少记忆。
夏辰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无比沉重,索性接着用意念与她勾通。
我是想起了不少事。
原来是你在帮我。
那我怎么才能彻底解了这毒并完全恢复记忆呢?去找戒指,我感觉得到我和他很近很近,到时借助他就能帮你解毒,至于完全恢复记忆要慢慢来。
夏辰疑惑地问:你说的他是?红凤啊。
你也可以理解成凤戒。
夏辰立刻想起了那对戒指,暗道:戒指、风神斩还有……残月宫。
我想起来了!她猛地坐起身来:我想起来了。
值夜的婢女听到声音忙推门走进来:王妃,你,你醒了啊。
看到夏辰那头披散的银发,婢女忍不住有些害怕。
夏辰扫视了四周一眼。
然后将视线停留在这婢女脸上凝视片刻:你叫灵芝对么?婢女微微一笑:王妃还记得奴婢,王妃上次来这儿小住,奴婢替王妃梳过头发。
忘忧茶的药力已消失。
她很快将和商无尘从西关回来以后的这段记忆理了个大概,只是这几日她一直在昏迷。
怎么会从大云来到这儿的她完全没有印象。
帮我把头发……怎么回事!夏辰撩了下垂散的发丝刚想让灵芝帮她梳好,不想却看到自己尽白的头发。
灵芝忙道:王妃这次回来头发就已经这样了。
夏辰走到梳妆台前对镜一望顿时怔住了,好半晌在回过神儿来:你家公子呢?灵芝摇摇头:我家公子没和王妃一起回来。
他没回来?那我怎会到这儿来的?我的头发又是怎么回事?夏辰有些急了。
灵芝支吾道:是雷姑娘送王妃来的,同来的还有一位岑公子,不过他前几日说有急事要办要离开几天。
至于王妃的头发,奴婢真不知道。
夏辰沉思片刻:以后不要叫我王妃,叫夏公子。
先帮我把头发挽个公子髻。
灵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没多问。
是,夏公子。
嗯。
一边替夏辰梳头灵芝一边道: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奴婢从没想到有人白发会这么美,像是一根根银丝般光亮。
夏辰也曾在电视剧中见过红颜白发也觉得美,但那绝对是一种艺术的塑造,放到现实中一张年轻的脸配上一头古稀之年的人都不会白得如此彻底的头发,不管怎么说都显得太怪异,搞不好会被当成妖怪也说不定。
灵芝,替我准备男装风帽和盘缠,天亮我要出去办点事。
夏公子,有什么事不能交给奴婢们吗?你的身体……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再说我的事旁人办不了。
灵芝躬身道:那好吧,奴婢这就去准备。
虽然骑马会快些,但东平到玄都的路夏辰并不熟悉,她也需要一些时间恢复体力,并且突然白了头发总有几分不愿面对那些异样的眼光,于是她让管事备了马车安排了车夫。
快到傍晚才出了东平郡城,也不知花漫楼有多大能耐,那些守城的士兵看了车夫的手牌并不检查便予以放行,一想到管事给她的盘缠是十张两千银票,五十张百两银票,夏辰对些也不感到意外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日行夜宿,又一日晌午来到一座县城,夏辰让车夫找了家酒楼打算好好用上一餐,然后准备日夜兼程直奔玄都。
因为夏辰带着风帽,酒楼的伙计见到她时倒也没感到惊讶,恭敬地招呼:客官几位?用饭还是住店。
这时车夫跟进来:我们两个人,用饭,有什么招牌菜先来四盘加三大碗米饭,然后再备些卤味干粮我们要带走。
车夫如此本是夏辰早交代的,可伙计却纳起闷儿来,不由得又打量了夏辰几眼,心道这白发老者步履轻盈身姿飘逸显然是个练家子,不过可惜了是个哑巴,不然怎会让一名仆从这般没规矩。
伙计一边答应着一边替夏辰二人安排好座位上了茶:两位客官先喝口茶解解渴,饭菜马上就来。
夏辰刚喝完一杯茶,外边进来四名彪形大汉,四人青一色的紫衣劲装腰挂雁翎刀,右手护腕上用银丝绣了个韩字。
几人进来点好酒菜后便不发一言,只默默地喝茶十分规矩,显然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车夫知道夏辰很想熟悉玄国的情况,碰上什么特别的人和事总不忘向夏辰介绍一番,他瞥了四人一眼小声道:夏公子,这些人是长信镖局的镖师。
夏辰对这韩字总有几分亲切感,微微点了下头:他们镖头性韩?车夫想了下:算是吧,原本的镖头姓韩不过两年前已经去世了,他只有一个女儿韩翎燕,巧的是韩姑娘的婚夫家也姓韩,所以这总镖头不管谁来做长信镖局还是姓韩。
夏辰道:这倒挺有意思,姓韩的本不多,竟都凑到他家了。
车夫眼角的笑纹更深了:可不是么,我还听说……客官,请慢用。
伙计这时端上饭菜。
夏辰本想回头再问车夫听说了什么,却把这茬儿给忘了。
用过饭付了帐,车夫一手提着包好的吃食先快步来到门口准备给夏辰开门,不料门突然被撞开,一名相貌甜美的锦衣少女冲进来与他撞了个满怀,连车夫手上的食盒也撞翻了。
车夫看着洒了一地的食物埋怨道:你怎么走路的!眼瞎的么!L☆、第一百九十三章 让他找我少女揉了下撞疼的鼻头,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乌珠一转:你说对了,本姑娘就是个瞎子。
兄台你不会也瞎的吧?不然怎么不躲着我些?车夫听了这话,再瞧她一脸顽皮的模样一阵哭笑不得:好个油嘴滑舌的丫头,我不与你多计较,你把这些吃食钱赔了便是。
少女往地上瞥了一眼:吃食?在哪里?车夫以为她还在装傻:这的人可都看见食盒是被你撞洒到地上的。
少女微笑着往地上指了指:你说这些是吃食?那你把它们吃了我就赔给你。
车夫一瞪眼:这都脏了怎么吃?不能吃就不算吃食罗,一堆垃圾要我赔什么。
少女明明是在强词夺理,车夫却偏偏无言以对。
夏辰走上前道:如果他把这些吃了,你便会说既然能吃还要你赔什么,对么?少女上下打量了夏辰一眼,又探下腰凑上前想看她隐藏在面纱后的脸。
夏辰向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少女抿嘴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你满头白发声音和身形却似少年人。
说着目光移到夏辰手上:啧啧,一双纤纤玉手连我都自叹弗如,我真的很好奇你的相貌是怎样的?夏辰示意车夫再去买些吃的,然后冲那少女道:好奇心太重没好处。
这少女观察的如此入微,看似天真烂漫心思竟这般缜密,她不禁疑惑起少女的身份来历。
少女眨了下眼睛:莫非你是逃犯?江洋大盗?说着闪电般伸出手来掀夏辰的面纱。
夏辰完全没有想到这少女竟然会动手,并且有这般不俗的身手,她一掌拍在少女的手腕上。
但少女的指尖仍旧碰到了风帽上的面纱。
只是碰到而已,可面纱却像被利刃割断般飘落,夏辰抬袖遮住脸飞身掠向门口,那少女却像早料到她有此招般先一步到了门口,背倚着门一脸甜笑地看着她。
哎呀,果然给我猜中了,好一张秀色可餐的脸孔。
少女和夏辰之间发生摩擦早就吸引了酒楼里大部分客人看热闹。
他们刚刚没有看到夏辰的脸。
听了少女这话都好奇得伸长了脖子。
有些人还开始起哄:转过来让咱们也看看啊。
真的有人鹤发童颜?让我们见识一下吧。
夏辰心中很不耐烦,一手遮着脸一手拍向少女的肩头:闪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少女一边招架一边小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
接着她用口型道:夏辰!夏辰闻言凤眸一眯:你到底是谁!先离开这儿再说。
少女说着侧身让开门。
两人来到酒楼外,夏辰先跳上马车,锦衣少女将她的马解下把缰绳往车夫手里一塞:交给你了。
然后跟着上了车,留下一脸愣怔的车夫。
夏辰吩咐车夫找个僻静些的地方。
锦衣少女却道:继续赶路就行,我和你们目的地相同。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锦衣少女笑道:不知道啊。
不过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夏辰一挑眉梢:我若不带你去呢?那我只好跟着你罗。
锦衣少女一手绕着鬓边的发丝一边道。
夏辰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惹上了个麻烦,并且还是甩不掉的麻烦!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叫什么?锦衣少女道:我当然要告诉你呀,我是葛王的义妹,商无尘的未婚妻。
我叫紫陌。
这锦衣少女正是恢复了本貌的紫翼,她得了海崚王的命令,临出玄都时先见了葛王一面。
葛王知道她终于自由了,一定巴不得马上见到商无尘。
于是告诉她商无尘去了东平。
她一路追来不想在这里碰到了夏辰。
夏辰一听葛王将脸扭向车窗:原来你是他的义妹,可我似乎没见过你,你怎会一眼认出我来?紫陌指指她的额头:你现在是男妆打扮,总不会在额上画花粘钿吧。
夏辰叹道:额头上有这个,又多了一头白发,我似乎过于显眼了。
紫陌闻言神情立刻严肃了几分:辰姐姐,你是否已恢复记忆了呢?没有。
虽然恢复了一些,也总算对自己现状有了大概认识,可她只要还没有完全恢复所有记忆,有些事她就无法也不敢确定。
辰姐姐,你怎么会突然白了头发呢?是我中的盅毒引起的吧,我也不很清楚。
紫陌点点头:雍哥哥知道一定要心疼死了。
对了辰姐姐,你现在准备去哪儿?夏辰凝视着她:你的武功是和谁学的?你手里没有武器,刚刚是如何将我的面纱弄断的?紫陌伸出食指,一道冰蓝色的光自指尖一闪而过:我随高人学过些法术,辰姐姐如果难以理解,就当我是修炼内功的行家好了。
夏辰微微一笑:好吧。
她自学了风神斩上的武功,对于内功的威力已有了全新的认识。
紫陌道:辰姐姐放心我对你绝无恶意,不然我根本不会现身让你看到我。
夏辰淡淡地道:我要去西关外找两样东西,你不怕危险可以和我去。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方要真躲在暗处更麻烦,还不如放眼皮子底下看着。
紫陌好奇地问:西关外?辰姐姐什么东西落在西关外了啊?夏辰闭上眼佯作要休息:去了你自然会知道。
辰姐姐,虽然雍哥哥现在面临着许多麻烦他暂时也不想你回王府,但你真的不见他一面么?不见。
紫陌撇撇嘴: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心里明明在想着对方,却……你误会了。
我和葛王之间什么也没有。
夏辰打断她的话。
紫陌耸耸肩:原来雍哥哥是一厢情愿的啊!不过辰姐姐,人这一辈子能碰上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而能碰上一个肯为自己牺牲一切的人同样不容易,一样值得好好珍惜。
夏辰半眯起眼:你才多大,不知道给不了对方想要的,就不要做让对方会误会的事么?拒绝固然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
总好过给人希望误人年华。
紫陌耸耸肩: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不过我和雍哥哥的想法是一样的,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宁可单身也不要。
夏辰心想葛王若真这么想。
也不会娶自己这个假王妃了。
你还小,等你大些就会明白许多事是身不由己的。
紫陌道:我知道辰姐姐的意思,可那是对于平常人来讲的,我呢一个人可以活得很好。
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就想办法回去找师父继续修仙。
夏辰这次真的闭眼闭口不再理这丫头了。
她觉得自己在这时代已经够奇葩了,可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奇葩,还修仙,亏她想得出来!不好。
有人跟踪我们。
紫陌突然小声道。
夏辰猛地坐起身:你也感觉到了?她早有所察觉,只是她想不出在这里会有谁会跟踪她。
紫陌眼珠一转:辰姐姐只管在车里坐着,我去解决她。
海崚王果然已不信相她。
竟派了风翼来。
夏辰闻言知道对方是冲着紫陌而来,道:不用我帮忙?不用。
小事一桩。
紫陌说着用丝巾遮上脸推开车门掠了出去。
一丝凉风吹进车内,夏辰拉过一条毛毯盖在身上,突然很渴望梦中那个温暖的怀抱,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
她确定那个怀抱她曾经真实地感受过,那么温柔又踏实,她也确定自己心里必然爱着那个人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可她却始终没能看清楚他的面容。
会是葛王么?她记得自己头疼时他也曾抱过她,他的怀抱自己并不排斥,并多多少少有几分依恋,只是人生病的时候总会脆弱些,渴望别人的关心呵护,应该与爱无关。
她又想起了岑少游提过的卫寒,可在她所回想起来的记忆中他更像是从小玩儿到大的好哥们儿,充其量是个男闺蜜,就算睡在一张床上也不会发生什么事的那种。
正想着紫陌回来了,还没等坐稳便道:辰姐姐,皇宫有变化,雍哥哥很危险,我不能陪你去西关外了,无尘哥哥不在我得去帮他。
夏辰点了下头:没关系,西关我一个人去就行。
说罢她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问:皇宫出什么事儿了?紫陌咬咬嘴唇:辰姐姐,那我就全和你说了吧,该嫁给葛王的人本来不是你,而是黑玉辰,只是皇上指定的大婚日子在即她却离家出走了,所以……夏辰一抬手:这些事我已经想明白了,你直接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紫陌嘟囔着: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所以你才不想理雍哥哥的吗?夏辰一翻眼皮:说重点。
哦!前不久无尘哥哥把你带到东平找花漫楼医毒,却不知是何原因你竟和花漫楼不声不响地走了。
雍哥哥和无尘哥哥从残月宫回来后一道来找你,却发现已是人去楼空。
偏赶这时候海崚王下旨要葛王妃进宫陪单贵妃几日……紫陌一直说到黑玉辰泄露了葛王当初娶的王妃并非是她,最后凝视着夏辰:我觉得海崚王因为南嫔和岑学士的表现,怀疑那个冒名顶替的假王妃就是辰姐姐你。
夏辰道:先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不要叫我姐姐,叫夏公子,辰哥哥都行。
紫陌点点头:我早听说姐,呃辰哥哥自小便女扮男妆,还中了武状元,你可真是厉害,也骗得雍哥哥他们好苦。
夏辰沉思片刻:只要海崚王找不到我,单凭黑玉辰说他也不会轻易治葛王的罪,毕竟这事说起来太过荒唐。
紫陌叹道:话虽如此,可黑将军还有黑玉辰的贴身丫环雪梅也是知情的啊,现在雪梅被海崚王关进暴室严刑副供,南嫔娘娘因为放走了岑学士也被打入了冷宫。
我觉得海崚王已经决定马上向雍哥哥下手了,因为有许多将军和大臣还只听命于雍哥哥。
夏辰听了这些话,暗暗捏了下拳头:紫陌,我和你去都城,我想不管是谁看到我,葛王当初娶的人不是黑玉辰而是我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紫陌一拍手:对呀,若说从前的辰哥哥旁人许还会有些疑惑,现在的辰哥哥一头如霜赛雪的白发,根本没半点可能冒充黑玉辰嘛。
辰哥哥你可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夏辰哭笑不得地道:我总觉着你不是在夸我。
紫陌笑嘻嘻地道:如此我就不用担心了,我可以直接去找海崚王说找到辰哥哥了,而辰哥哥绝不可能冒充黑玉辰,至于有没有别人冒充让他自己慢慢查去吧。
夏辰摇摇头:你不能去找他,更不能让他知道我们见过面,我现在也不能和葛王见面。
海崚王的心机不是一般深沉,并且他现在已当上皇帝,他能将雪梅关起来拷问,也能将你我抓起来。
紫陌眉头一皱:是啊,他的手段一向残忍,弑君篡位之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做不出的!如此我们该怎么办呢?夏辰思忖片刻:你先不要露面,而我会想办法让他来找我,想他见了我之后会自己打消怀疑。
紫陌咬咬嘴唇:辰哥哥,这办法虽然不错,可我还是不放心,我在海崚王身边快五年了,他那人就是个变*态。
夏辰一皱眉头:你多大了?怎会在他身边五年了?紫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大了,我根本就不是这世界的人,我来自一个叫蓬莱的地方。
夏辰一怔:蓬莱?那不是传说中的海中仙山?紫陌耸耸肩:不晓得这里的人是如何看待蓬莱的,我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所传说的那个蓬莱是否指的就是我的家乡。
夏辰好奇地问:那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紫陌眼中闪过一抹哀伤:蓬莱被妖魔袭击,我师父开启了传送之门想将我和几名师兄送到安全的地方,也许是师父受了伤或者施法时遭到了攻击,我就稀里糊涂地被送到这儿来了。
夏辰拍拍她的手:总有一天你可以回去的。
紫陌一眨眼睛:师父说凡事皆因缘而生,我想我并不是无缘无故来这儿的,雍哥哥也说过这样的话。
夏辰刚想细问她为何如此说,忽听车夫道:公子,天黑前好像进不了玄都,前边不远有个县城,我们要不要在此休息一晚?夏辰冲紫陌道:你和车夫到前边歇息一晚,我骑马先走,你到了玄都如果有急事找我就差人到彩袖楼。
紫陌用力一点头:好,辰哥哥万事小心。
Lps:感谢karlking月票支持,感谢黎家大少爷、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一百九十四章 上钩夜幕降临,虽是京都这时节这时辰街上已是行人寥寥无几。
然而有一个地方却是车水马龙、华灯璀璨,那便是京都第一歌舞坊彩袖坊。
一骑快马从彩袖坊前飞驰而过绕过街角消失不见,大门前的迎门伙计怔怔地望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揉揉眼睛,喃喃自语道:我不是见鬼了吧!胡妈妈招呼了一圈客人回到后院的屋子,关上门捶了两下腰忙不迭的跑到桌边坐下,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沾着口水数起来。
突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双腿,她抬头一看惊呼道:来……人字还没喊出来,一把匕首便架到了脖子上,她硬生生地将话咽了回去,颤声道:侠士饶命啊,我给你三百两银子,五百两?夏辰摘下风帽:胡妈妈,你赚了这么多银子开口不过三五百两,这未免太吝啬了吧,还是你的命只值这些?胡妈妈的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样大:哎呀,你是王妃?王妃怎会这装扮,并且这头发……夏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身:胡妈妈,这些你就不要多问了,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胡妈妈点头如捣蒜:王妃有事尽管吩咐,老身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夏辰轻笑道:虽然明知你这话不是真心,但听着倒也舒服。
胡妈妈讪笑道:老身对旁人说的或许没几句真心的,但对王妃却绝对不敢有半点虚言。
夏辰取出一千两银票:我是送银子来给你赚的。
胡妈妈连忙推辞:王妃,老身虽然爱钱,但王妃的钱老身不能收。
胡妈妈,这钱其实也不是给你的。
而是让你帮我置办些东西。
哦?王妃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不是老身吹牛皮,但这世间有的老身全能替王妃张罗来。
如此回头我写份清单给你。
对了胡妈妈,以后千万不要叫我王妃,也不要叫辰姑娘,要叫夏公子。
胡妈妈一脸疑惑:王妃,这是为何呀?你就不要多问了。
千万记住我是大云国来的夏公子。
大云国?夏公子?夏辰点点头: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
你我都会大难临头。
老身记住了,夏公子。
我赶了一天路还没吃饭,你去弄点吃的来。
吃过饭。
夏辰把要胡妈妈准备的东西写了张清单交给胡妈妈,然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
换上一件真丝睡袍坐在梳妆台前,夏辰一边擦拭头发上的水一边感慨事世多变,就算一条看似平坦的路。
走上去才知道有许多坎坷和岔路。
早知有今日她就应该好好在安阳城经营酒楼,仔细一想她去西域并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
她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或者说她的心还没有找到安定下来的理由吧。
前世,前世的忘忆虽已恢复却已有几分模糊,但她仍旧很想回去看看。
不过她也清楚真的回去自己一定会想念这里。
把这边的事尽快解决掉她得回青州外祖父家去看看,她真的感觉很累,想起那些童年的玩伴和趣事。
唇边露出一丝微笑。
隔天用过早饭,胡妈妈亲自捧着一叠衣服和一个锦盒过来:夏公子。
这件素锦飞彩袍你先穿着,我已经让京都最好的衣布庄替公子赶制更华贵的衣裳了。
说着打开锦盒:这是东珠明玉冠、点翠抹额、蚕丝织金镶玉带、翡翠司南佩、檀香烫花扇,鞋子稍晚些才能送来,夏公子先看看这些东西可满意?夏辰瞥了一眼:不错,放这儿吧。
胡妈妈道:夏公子,这些件件都是宝贝,你怎地好像瞧不上眼呢?夏辰笑了下:胡妈妈别误会,只是我见多了这些东西,所以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胡妈妈连声道:是啊、是啊,老身差点忘了公子可是……呵呵。
胡妈妈,我要的姑娘可选好了?胡妈妈连声道:选好了,待会就给公子带过来。
午后夏辰穿戴齐整来到院中,清冷的空气令她精神为之一振。
胡妈妈带着一名少女走过来:夏公子,这便是若芷姑娘。
夏辰见这少女面如芙蓉、眉若弯月,眼明秋水、唇似樱桃,束素腰轻、金莲步稳,虽不算天姿国色亦称得上丽质佳人。
若芷姑娘,在下夏辰。
若芷躬身道:见过夏公子。
夏辰点了下头:姑娘可愿陪在下出去走走?若芷见胡妈妈点头道:求之不得。
好!夏辰笑着拦住若芷的腰肢:走吧。
马匹早已洗刷干静装上了玉勒宝鞍,夏辰拦着若芷飞身上马:听说玄国人出行不兴坐马车,我也想看看玄都的风貌,姑娘就委屈一下吧。
若芷俏脸微红:公子说怎样就怎样吧。
虽然初见夏辰一头白发她着实吓了一跳,但越看越觉得他仙姿佚貌,超然飘逸,一头白发更显几分玉质天成。
街上的行人也都被夏辰深深的吸引住了目光,见者无不目瞪口呆。
没多久京都的大街道小巷便传开了,京都来了一位神仙样的翩翩公子,风华绝世,白发若雪,更一掷千金,风流*潇洒。
不消两日葛王也听说了这事,他笑着冲八卦的侍卫道:童颜白发?俊美绝伦?你见着了?这……属下并没亲眼所见,不过全京都都已传遍了。
贺兰雍哼道:不过是觉着稀奇罢了,你也不想想一个人头发全白了,能好看到哪里去!侍卫嘀咕道:听说有不少人特意跑去彩袖坊不为姑娘,就是想看这位夏公一眼呢,想他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贺兰雍一怔:你说他姓夏?是啊。
我还听说他是大云国人士。
贺兰雍猛地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我让你打听的事怎样了?侍卫道:的确入王爷所料,皇上派了影卫查探王爷的行踪,不过老王妃那已经瞒过,皇上应该已得到老王妃生病王爷在照顾的消息。
贺兰雍点点头:岑公子想知道的事问到了么?问到了,雨嫣和雪嫣姐妹,她们……贺兰雍道:为何吞吞吐吐的?侍卫一张略黑的面孔涨得通红:皇上命人把她们剥光衣服送到监栏院去做洗衣宫奴。
至于南嫔娘娘,被打入了冷宫。
监栏院是太监住的地方。
剥光了衣服送去意思很明显。
任何人都可以对她们为所欲为,想那姐妹熬不了多久,至于南嫔。
眼下天气越来越冷,就算能过了今冬也过不了明年。
这些先不要告诉岑公子,告诉他安心在别院住下,他哥哥已到玄国。
我现在不方便露面,过几天我会安排他们见面。
这时忽听紫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雍哥哥。
我回来了。
贺兰雍示意那侍卫先退下,然后伸手接住冲进门来的紫陌:怎么这么快回来了?紫陌道:本来早该回来的,但我送了点消息给海崚王所以迟了些。
贺兰雍关上门:送什么消息?紫陌没有正面回答:雍哥哥,你知道夏辰来京都了么?贺兰雍眉头一皱:难道京都疯传的那个白发公子是她?原来雍哥哥知道了。
贺兰雍忙问:陌儿。
到底怎么回事?为躲避海崚王他这几日一直没有出门,虽然有人去探听消息,但都是听他吩咐。
除了商无尘和紫陌,他不可能让任何人知道夏辰的事。
紫陌将遇到夏辰和她的计划向贺兰雍说了一遍。
然后坐到桌上晃着脚问:无尘在吗?贺兰雍耸了下肩:他怎么也得一两日才能回来。
不管夏辰之前是否住在东平,现在她人已到京都商无尘注定要扑空了。
紫陌道:我听风翼说海崚王早有挥师南下的打算。
我知道,他现在已经在练兵并囤积粮草了。
雍哥哥,不是签订了合约么?贺兰雍冷哼道:想打还怕找到不理由么?紫陌摇摇手:打吧打吧反正与我无关,对了雍哥哥,你不去看看她吗?贺兰雍叹道:我当然想,只是现在还不行。
说着从指上取下那枚青玉戒指:陌儿,替我把这个交给她,告诉她晚两天我会让无尘把刀给她送过去。
雍哥哥没有别的话要转告的吗?贺兰雍略一迟疑:我很想她,让她万事小心。
华灯初上,彩袖坊的大厅一片歌舞升平,舞台上霓裳飘动,绣带飞扬。
夏辰坐在最好的雅台一手执着夜光杯,一手揽着若芷的腰肢,脸上的神情怡然自得。
突然从门外进来一名锦服侍卫,四下看了一眼冲夏辰方向一拱手:夏公子,我家王爷有请。
大厅中一下子安静下来,连台上的乐师也停止了吹弹。
夏辰佯装没有听清,冲身旁的若芷道:我没听错吧?他说他家王爷要请我?若芷笑道:公子没听错,这位官爷的确是这么说的。
夏辰点了下头朗声道:你家王爷的封号是?侍卫道:你去了自然知道。
夏辰耸耸肩:在下一介行旅何得何能让王爷邀请?你不说清楚在下可不敢跟你走。
侍卫略一迟疑:如此我去请王爷的手谕来。
好!夏辰痛快答应,心中暗想鱼终于上钩了,只是她并不确定请自己的人是葛王还是海崚王?不一会儿那侍卫便回来了,随手将一卷绢帛抛向夏辰,道:夏公子看了手谕自然会明白。
夏辰展开看罢缓缓站起身:王爷如此盛情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就在这时厅门被推开,紫陌穿着一身彩衣冲进来指着夏辰的鼻子道:好哇,你为了躲我竟然跑到玄国来了。
说着一指若芷:这女人是谁?夏辰佯作尴尬:陌儿,你听我解释!紫陌根本不理她,冲着若芷道:你敢勾*引我未来夫婿,看我不掐死你这狐狸精!说罢蹬、蹬、蹬跑上楼梯。
夏辰拦腰抱起若芷自二楼飞身而下,然后冲那侍卫大声道:还不快带路。
哦、哦。
那侍卫回过神儿来快步向门外走去。
紫陌大喊一声:夏辰,你!你给我回来,你等等我啊。
边喊边追了出去,厅中的客人回过神后脸上都露出暧*昧的笑,原来这位夏公子是逃婚来的,只是他未免太嚣张了,逃婚还敢到彩袖坊来找姑娘。
夏辰随那侍卫一出大门便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超大的马车。
拉车的八匹马个个神骏,车厢更是雕工精美,镶金嵌银。
侍卫走到车边道:王爷,夏公子到。
夏公子请上车。
车厢中传出一道清悦的声音。
夏辰刚要上车,却被人一把抓住了背后的衣服:不准走,跟我回去成亲。
夏辰转回身无奈地道:陌儿,我一直当你是妹妹一样,再说我现在娶你只会连累你,你又不能和我亡命天涯。
紫陌跺着脚:我既然不远千里跑来找你,就不打算回大云去了,再说你皇上那么看重你,你就是回去他也不会要了你的命。
夏辰嘀咕道:我从来就不想做官,再说我在这里过得不错,还不想回去。
你!你是不是看上了她?紫陌说着伸手便要打若芷。
夏辰立刻将夏芷拉到身后,同时抓住紫陌的手腕:你闹够了没有!我就是喜欢她又怎样!紫陌大声道:你……你不娶我我就死给你看。
两人的吵闹被多事的门传到了大厅,引来许多人看热闹。
马车上的人再次道:夏公子,改日再见。
说罢示意车夫离开。
夏辰冲若芷道:你先回去,我和这位姑娘要单独谈谈。
说罢:拉起紫陌的手:跟我走。
众人看着两人飞身而去,赞叹之余各自散了。
夏辰和紫陌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夏辰问:你怎么来了?还闹了这一出!紫陌小声道:我听到消息海崚王对你没安好心。
夏辰一皱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紫陌咬咬嘴唇:意思是说海崚王想、想把你纳入后宫。
咳!咳!他想学哀帝么?变*态!夏辰听了这话差点晕过去。
紫陌耸耸肩:据我所知他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L☆、第一百九十五章 去他家夏辰揉了下额头:这些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紫陌神秘一笑:海崚王以为我追随他只为了监视他的举动,必要时把我支开或除掉就行了,他却没料到我还收买了他身边的人。
夏辰默默点了下头,暗想究竟是哪里不对了?怎么好像男人比女人对自己还有兴趣,难道说自己扮男妆扮得不到位?转念一想这时代连明玉楼那种地方都有,并且越是保守封建的时代,越是有许多畸形的产物。
自古宫闱都是最秽*乱的地方,过于压抑的宫人和过于骄狂放纵的帝王都心理很容易扭曲。
那些贵族和所谓的大户人家中也不乏这类事,归根结底都是极不平等的地位落差造成的。
紫陌见夏辰不说话不禁有点担心:在想什么?夏辰若笑道:想杀人!上辈子迷恋一个人,自困在一份不现实的感情中,这辈子难道还要让旁人左右!紫陌突然一拍脑门儿:我差点忘了,王爷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夏辰接过紫陌递过来的戒指:这个怎会在他手上?紫陌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说你的刀晚几天让无尘哥哥送还给你。
难道他们去过残月宫或者认识影残月?紫陌歪头想了下:残月宫已经不存在,影残月也已死了。
她死了?夏辰有些惊讶。
自己中了她的盅毒,并且花漫楼好像一时间无法配解药所以之前才会把自己带回大云,并用忘忧茶替自己控制毒性。
看起来想找解药是没戏了,只能按戒中灵魂的说法去找另一枚戒指。
辰姐姐,你现在最好不要再回彩袖坊。
跟我走吧。
夏辰将戒指带在手上:去哪儿?紫陌想了下:海崚王府。
什么!紫陌笑得极为灿烂,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我想海崚王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去他的老家。
夏辰会意一笑:我只要个能睡一觉的地方就好。
想和戒中灵魂沟通必须入梦才行。
海崚王搬入皇宫后这王府正院便空了出来,他的妹妹住在偏院,尽管如此守卫依旧未减。
夏辰和紫陌趴在房顶看了一会儿,找了个侍卫巡逻的空档跳入院中躲到正房前的廊桩后。
紫陌看着门上的锁小声道:看样子只能走窗户了。
看我的。
夏辰闪身贴在门边,反手从戒指中取出一根铁丝挑开锁。
紫陌惊讶地道:想不到辰姐姐还有这么一手。
两人进了屋,夏辰第一时间来到窗前打开窗插。
听着又一波侍卫过去。
她推开窗跳出去将门重新锁好又从窗户跳了回来。
紫陌轻笑道:现在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这屋子里有人。
夏辰道:嗯,我们先在这休息一晚。
说罢她东西侧间各看了一眼:两边都有床我们一人一间。
紫陌伸手拉住她:辰姐姐咱们一起睡吧。
怎么?你害怕呀?不是。
我现在一点也不困想和辰姐姐聊聊天。
这……好吧。
海崚王的房间尤其是床榻从来都很讲究,宽大而舒适。
夏辰和紫陌合衣而卧,紫陌道:辰姐姐是怎么认识雍哥哥和无尘哥哥的呀?很久前就认识了,但交情不深。
她把当年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紫陌语气满是疑惑:按辰姐姐所说。
你和雍哥哥之前只见过几面?嗯,再见时我已经失忆了。
紫陌嘀咕着:那怎么可能呢?当年皇上赐婚雍哥哥便拒绝过。
只是皇上不肯收回成命。
那时我便听无尘哥哥说雍哥哥喜欢的人叫夏辰。
是么?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夏辰有些惊讶。
怎么也有五六年了,后来皇上催过几次婚,黑玉辰三番两次逃婚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听说雍哥哥不想娶她,并且她一直想嫁的人是海崚王。
夏辰沉思片刻:我好像听无尘公子说过。
他和葛王相识时,葛王说他在寻找未婚妻。
紫陌啧啧地道:他只是那么说,他才不会去找黑玉辰呢。
要找也是找辰姐姐你。
不对吧,我那会儿已经还不认识他。
对了。
你说黑玉辰喜欢的人是海崚王?紫陌气呼呼地道:是啊,黑玉辰进宫后和海崚王那叫一个暧*昧,我恨不得抽她几嘴巴。
呵!夏辰没想到像贺兰雍那样的人也会戴绿帽子,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事儿葛王知道么?紫陌叹道:我和他说了,可他一点也不生气,完全不在乎。
夏辰发现紫陌对海崚王和皇宫中的事好像知道得很多,问道:你见过一个叫岑少泽的人么?辰姐姐认识他?夏辰忙道:不只认识,他就像我的哥哥一样,你见过他?紫陌干笑一声:他现在可够惨的,人太优秀太完美也不是好事。
陌儿,你此话何意?紫陌把岑少泽在宫中的遭遇大概一说,末了补上一句:他现在被雍哥哥藏了起来,算是脱离了苦海,只可惜那两姐妹和南嫔娘娘……夏辰听得心里一阵阵抽疼,岑少泽哪受得了这样的羞辱!海崚王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陌儿,你说的那南嫔娘娘可姓吴?嗯,她是海崚王几年前从大云国带回王府的,那女人平日里很是放*荡,没想到她为了救岑公子竟连自己的安危也不顾了,难不成他们早认识?夏辰想了下:安阳城的姑娘哪个不知道锦绣公子的,但我却从没听岑大哥提起过她。
辰姐姐,如果说南嫔只因同胞之谊放走岑公子实在太牵强了些。
她要是那么在意国界之分。
也不会使出浑身解数讨海崚王欢心了,而她好容易爬到了非玄国贵族之女想都不敢想的位置,却为了一个所谓的同乡牺牲一切?夏辰沉默片刻:陌儿,睡吧。
隔天一早两人同时被开门声惊醒,她们迅速起身将床榻抚平跳上房梁。
两名丫环拿着洒扫工具走进来,将屋子仔细收拾一遍一起离开了。
紫陌打了个哈欠:人都不在这住了,还打扫得这么勤快。
我还没睡够呢。
夏辰从梁上跃下: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我去葛王府走一趟。
紫陌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圆:不行不行,海崚王派了不少人监视葛王府,雍哥哥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老王妃的院子里。
除了几名亲信谁也不知道。
夏辰略一思忖:那我能去看看岑大哥么?紫陌想了下:我先去找雍哥哥要个口令,辰姐姐先在这等我。
好吧,路上小心。
紫陌到窗户边听动静,夏辰突然想起昨晚的梦境道:紫陌。
能否把葛王手上的戒指借来一用?辰姐姐说的可是和你这枚款式一样的,只不过镶的是红聚灵玉的戒指?聚灵玉?你说戒指上镶的玉叫聚灵玉么?紫陌点点头:是啊。
你这枚戒指上镶的亦是,我在蓬莱时听师父提起过,只是这种玉极为稀有,没有亲眼见过。
没见过你怎么能确定这是聚灵玉呢?夏辰不禁疑惑。
紫陌笑道:我听师父形容过呀。
再说我能感觉到玉上有很强的灵气。
这样啊。
对了辰姐姐,雍哥哥一向把那戒指当命根子似的,虽然他真的很在乎你。
但他肯不肯借……夏辰道:他若不肯就罢了,等我方便去找他时再说。
紫陌听着外边没有动静了。
道:我去了,很快回来。
夏辰插好窗倚着墙闭上眼,她发现戒指中的东西一件也没少,取出一件她在出行时常穿的普通衣服换上,又挽起头发带上儒巾一试却仍掩不住鬓边的雪白,气馁地取下帽子收了起来。
靠在躺椅上,一幕幕往事一张张面孔闪过脑海,岑少游怎样了?花漫楼的情况又如何?还有岳飞云和卫寒,或许这些人中只有卫寒现在没什么事。
突然想起岑少游曾说过一句卫寒爱惨了自己,而自己却把他忘了!她猛地坐起身,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起卫寒和自己之间除了打架斗嘴还有什么,想着想着她忽然发现自己对卫寒的记忆好像只有十岁之前的,之后的完全是空白,可对岑少泽等人的记忆却可追溯到离开大云国去西域之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和卫寒这几年间发生了些什么?或者根本就极少见面所以才没留下什么记忆么?想着想着她的头又疼起来,并且她感到很渴,但这屋子现下没人住自然也不会准备水。
戒指中倒是有几袋水,可她知道那已放了不知多少天不能喝了,发现还有坛葡萄酒,她取出来一口气喝了半坛。
夏辰忘了她的酒量一向不怎样,之前因为常品酒练出来一些,但这阵子她却许久没喝了,加上空着肚子喝得有急,一会儿酒劲便涌了上来。
酒精往往会扩大人的情绪,高兴的喝了酒会更高兴,伤心的喝了酒会更伤心,烦闷的喝了酒会更心烦意乱,夏辰半眯着眼看着窗户透进来的阳光,有种想砸了它的冲动,她又连喝了几大口,如果真能喝醉倒也不错。
阳光渐渐变白,似乎已到晌午,夏辰迷糊中听到轻叩窗棂的声响立刻起身来到窗下,不想酒力未消,拉开插栓的同时一阵头晕她意识地伸手去扶窗框,窗扇却突然开了,她的身体直接向外栽去。
贺兰雍接住她跃进屋中,紫陌忙跟进来插好窗户。
夏辰拍拍胸口,抬了抬眼皮儿:你怎么来了?贺兰雍闻到她呼息中带着酒气,哭笑不得地道:此时此地你竟还有兴致喝酒并喝得大醉,实在令人佩服。
夏辰嘟了下嘴:我快渴死了,没有水人好喝酒。
紫陌忙道:我带了吃的和水。
夏辰好像忘了自己还在贺兰雍怀里,又似乎被他抱着很理所当然,头靠着他的胸膛冲紫陌一伸手:给我倒杯水。
紫陌忙找了个杯子从水袋里倒了杯水,等她转身递过去时,发现夏辰竟然睡着了!她冲贺兰雍一眨眼睛:雍哥哥,你好像辰姐姐的催眠曲呀。
贺兰雍看着夏辰一头如雪似银的秀发一阵失神儿,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京都会传得沸沸扬扬,她这样子非但不可怕,配上额间的朱砂痣和红唇反而多了几分绝艳脱俗,而眉宇间那淡淡一抹哀愁更让她看上去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雍哥哥?你不累啊?里边有床。
紫陌瞧他在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贺兰雍这才反应过来,抱着夏辰坐在椅上:我才不会把她放到海崚王睡过的床上去。
紫陌闻言一怔,随即笑道:我和辰姐姐昨晚就睡在里边的床榻上了,雍哥哥不会醋意大发把那床榻给拆了吧?贺兰雍哼道:快去忙你的事吧,我留在这陪她。
紫陌一嘟嘴:你和辰姐姐在这卿卿我我,却让我去跑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我和她现在都不方便露面,你不去谁去?再说无尘可能就要回来了,你不想他找不到我们干着急吧。
紫陌做了个鬼脸:早知道就不告诉你我喜欢无尘哥哥了,你总拿他来威胁取笑我。
快去吧,乖!等事情平息带你出去玩儿个够。
紫陌甜甜一笑:行了,知道了。
她一直拿贺兰雍当亲哥哥一样,也极受用他的宠溺。
贺兰雍一直抱着夏辰,关好窗坐回椅上轻抚着她的发丝,满眼心疼地自言自语:想不到花漫楼也没能医好你,不知这些日子你又吃了多少苦。
突然一道亮光自夏辰手上的戒指中发出,直接钻入了她的眉心,她眉心处像花蕾又像小火苗样的朱砂痣竟像花朵般绽放开来,最后变成孔雀开屏状。
贺兰雍还在惊讶,一道声音回荡在脑海中:红凤呢?我明明感觉得到他,可他为何不回应我?L☆、第一百九十六章 听清楚贺兰雍惊愕看着夏辰的眼睛,立刻觉出了不对,她的眼睛异常明亮,隐约闪动着暗金色的光芒,他定下神来:你是……青鸾?那道声音再次像千里传音般出现:不错我正是青鸾。
之前我将一魂附在了她身上,而另外几缕命魂还留在戒指中,所以无法凝聚法力和你说话。
贺兰雍微一点头:你不要误会红凤,他在穿越时空时碰上了妖灵,所以……他现在只剩三缕命魂在我身体中,他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找到你,让你把他的魂吸噬去,这样你就能重生了。
青鸾悲呼一声:是我害了他,早知会这样我宁可和他永远留在那墓穴。
贺兰雍叹道:我想让你重生是他的心愿。
好一会儿青鸾幽幽叹道:你难道不知我吸走他留在你身体中的命魂,你会死么?贺兰雍淡淡一笑:我知道,因为我当时也受了重伤,我现在活着所依赖的正是红凤的命魂,但我既然受恩于他并允诺过就不会食言。
不过我临死前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贺兰雍深情地握起夏辰的手:我也算实现了娶她为妻的承诺,可惜不能陪她一生一世。
请你替我照顾她,如果可能让她忘了我寻找新的幸福吧。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青鸾叹道:你不知道她爱的另有其人吧?贺兰雍一怔,随即苦笑道:或许这就是宿命吧,前世她爱的人也不是我,只是她看似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内心其实很重情重义。
我死了她多少会有些难过,我不想她有一点儿不快乐。
唉!和你比起来,我和红凤就太幸福了,我们在一起快乐无忧地生活了上千年,死后命魂仍能在一起厮守百世,如今他重生无望,我独活又有什么意思。
贺兰雍道:我从没觉得自己可怜。
爱上她我就觉得很知足了。
她爱不爱我那是另一回事。
你倒是想得开!我心情不好想静静,等我想清楚再找你。
贺兰雍略一点头,看夏辰合上眼额上的红印暗了下去。
探身在她唇上印上一吻……此时夏辰在睡梦中又听见了青鸾的声音:你的毒暂时解不了不过你不必担心,毒性已经控制住,等拿回风神斩我通过它吸取一些日月精华再替你彻底袪除体内的盅毒。
夏辰忙问原因,青鸾却没有回答。
她心下奇怪青鸾昨晚明明说拿到凤戒就能替她解毒。
怎么又不行了呢?正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座殿堂,空旷的大殿中隐约传来人声。
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葛王和海崚王面对面站在殿阶前正在说着什么,只是她却一句也听不清楚,不过她注意到两人神情都极为严肃。
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突然海崚王从腰间抽出一把剑向葛王,夏辰眼见着剑刺穿了葛王的胸膛惊呼一声:王爷!贺兰雍被她吓了一跳:我在这儿。
夏辰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看着贺兰雍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原来是噩梦,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梦是假的。
但梦带给人的感觉却和现实无异,夏辰刚刚在梦中看到贺兰雍被刺死的情形心痛万分,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他。
贺兰雍有些受宠若惊:辰儿,你梦到什么了?怎么突然对我这么……他一时不知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好了。
夏辰闻言不由得又想起了刚才的画面,一梦一醒仿佛与他刚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我梦到你被海崚王刺死了。
贺兰雍轻笑一声环紧她的腰:怎么?你很害怕我死掉?夏辰略一迟疑:嗯。
梦是反的,你梦到我死了就说明我会长命百岁呢。
贺兰雍说着猛然想起了青鸾随时会取他性命,轻叹一口气道:假如我真的死了,你也一定要快乐幸福地活着。
夏辰推了他一把:你若死了,我……我岂不少了许多麻烦,那一定很无聊。
贺兰雍眉头微抬:我以为你会说我死了你也不活了呢。
夏辰眯眼一笑:你想得美!贺兰雍神色突然严肃起来:海崚王已经在京都搜查你的行踪,我得马上送你走。
那你呢?我听说黑玉辰把你的事都抖了出去。
只要海崚王找不出冒名顶替的那个人,他就无法订我的罪。
夏辰见他对娶自己的事避讳不提,一丝怒气自心底涌气:你这算是过河拆桥么?你直接杀我灭口岂不更安全。
说罢转身便走。
贺兰雍一把拉住她:辰儿,之前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可以打我、骂我、怪我,那场婚礼我只能说抱歉,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请你今后一定平安幸福。
夏辰淡淡一笑:你以为我稀罕当那个王妃么?她只想弄清楚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完全都是在演戏?我也没想到你会不告而别,黑玉辰偏又在那时候回来,海崚王又……贺兰雍也是越想越恼火,有些事错了一步便步步错。
夏辰嗤笑道:如果我没离开,黑玉辰找上门儿你要怎么办呢?怕是你会说被我骗了,而不会承认是你骗了我吧!贺兰雍眼神一凛,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你给我听清楚,我想娶的人永远都只有你一个!为了你我可以连性命都不要。
夏辰扬起下巴凝视着他:那就让我留下。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我留下不是为了你,而是岑大哥他们。
贺兰雍微扯了一下嘴角:他们的事我会处理,你必须走。
夏辰一挑眉梢:如果我不肯走,你要把我绑起来送出城么?你!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听我的话!贺兰雍的心情只能用悲愤来形容,她越是和自己逞强越说明她只当自己是朋友。
没当自己是男朋友!夏辰阴阳怪气地道:请问你是我什么人呐?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贺兰雍的眼神突然变得深不见底,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吻上她的嘴唇。
夏辰想挣扎,却发现身体像是不受自己控制般又麻又软,和那一晚他醉酒闯入自己房中的情形差不多。
贺兰雍一边霸道地啃着她的唇瓣,汲取着她口中的甘甜,一边弯身向下压将她推至桌边。
夏辰真的很想咬他一口。
但心里却又不想弄伤他。
并且她不讨厌他的吻。
这时贺兰雍猛地将她的双臂扭到她身后将她压倒在桌上,夏辰的手臂被自己的身体压着,两腿被他的身体分开。
想挣扎更难了。
贺兰雍一手仍环在她脑后固定住她的头,另一只手却探入她的衣襟一把扯下束胸的绸布,握住她一座玉峰用力揉捏着。
夏辰的心差点从喉咙中飞出来,脑海中一片混沌。
而她的身体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动弹不得。
贺兰雍的吻渐渐变得温柔细密,顺着她的颈项一直来到胸前含住一颗娇艳欲滴的樱桃。
不停用舌尖逗弄着。
夏辰忍不住一阵轻喘,一股暖流自腹间涌起瞬间流遍了全身,她微微弓起身体,左右扭动着想要躲开。
却又好像在迎合。
这一次他没再被她踹飞,当他缓缓挺进时感觉到她身体一僵,他立刻吻住她的嘴唇。
稍微适应片刻。
他再也忍不住冲刺起来……夏辰的心随着他的动作一阵阵悸动,疼痛很快过去。
一阵奇妙的感觉一波又一波蔓延到整个身体,让她感觉自己仿佛升上了云端,最后一股洪流瞬间涌入脑海随即化为一波电流在身体漾开。
贺兰雍将她的呻*吟吞入口中,接着双手紧握她的两座玉峰更快更深地在她身体中挺进。
激情过后,夏辰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快融化掉了,然而一股说不出的心酸令她眼眶一热。
你转过身去。
她拉过衣服闭上眼道。
好。
贺兰雍说着转身整理自己的衣服。
夏辰坐起身,赫然发现身下有衣服上有一处嫣红,她微微一怔,心想着上次床单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贺兰雍轻声问:我能转过身来了吗?夏辰忙从戒指中取出一身衣服换上:好了。
贺兰雍走到她身前将她拥入怀里:还疼吗?夏辰的脸一下子像着了火似的:没事!对不起,竟在这种地方要了你的身子。
夏辰嘟囔着:说对不起有用?再说这也不能算第一次吧。
她确信自己并不会后悔,不能天长地久曾经拥用也不错,她也不想再像上一次那样有所遗憾。
贺兰雍沉吟道:上一次被你踢得吐血!他本不想这样做,因为他现在已不能和她说一生一世,可他终于没有抗拒了心中对她的渴望,从前世追到今生就让他自私一次吧!呃!夏辰没吃过猪肉却也看过猪走,现在总算明白上一回床上的血是他的啊!她忽然想起一件怪事: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在我身上施了什么法术呢?让我使不出力道来。
如果你能使出,是不是还想踢我?贺兰雍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他好像也感觉到某一瞬间他好像完全失去了理智,虽然他爱她渴望她,可他的意志力应该没那么差才是。
我不知道!一回想起刚刚的情形夏辰的心脏就狂跳不止,她故作很无所谓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如何送我走?明天吧,等无尘回来。
夏辰哼道:一想到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早该知道我的身份,竟然设计我。
贺兰雍略一迟疑,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向她讲了一遍。
夏辰听罢惊讶不已: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嗯,他的命运实在很惨,你可以不要怪他么?怪他有用我就怪了!夏辰离开他的怀抱转身倒了杯水。
贺兰雍满眼温柔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或许就不是今天这局面了。
我记得有人和我说过,人生不能假设,也没有如果。
这是贺无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贺兰雍自嘲一笑:这话我也曾经说过不止一次,或许是年纪大了很难像从前那样洒脱了。
夏辰瞧着他和贺无意如同翻版的脸孔:你才多大!对了,你听说过有人会从一个时空突然跑到另一个时空的么?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难道紫陌和你说了什么?夏辰点点头:她说她来自一个叫蓬莱的地方并且和现在不是一个时代,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贺兰雍凝视着她:你是从哪里来的?夏辰突然发现这问题绕来绕去竟绕到自己头上了,心里有种上当的感觉。
我说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你信么?你说的是孙悟空。
你从哪里听说的孙悟空?夏辰绝对确定这里的人不知道中国古代加大名著。
贺兰雍微微一笑刚想开口却听外面传来叩窗声,他立刻转身去开窗栓。
夏辰忙理了理头发,生怕被紫陌看出端倪。
紫陌跳进来便冲到桌边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然后抹抹嘴:海崚王为找辰姐姐把影卫全派了出去,还派了大批御林军去各城门把守,他正准备着挨家挨户搜查,岑公子那边也要尽快想办法才行。
夏辰眉头一皱:他为何会下如此大的功夫找我?紫陌想了下:他现在应该不再怀疑你是冒充黑玉辰的人了,雪梅抵死没有招认,黑玉辰也改了说辞。
雪梅死了?夏辰惊讶地问。
紫陌摇头叹了口气:不死也必然残废了。
贺兰雍道: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海崚王已对这件事起了疑心就不会轻易改变。
紫陌惊讶地问:这么说海崚王还是认定冒充黑玉辰的人就是辰姐姐,所以想抓住她逼雍哥哥你就犯?贺兰雍点点头:但有机会除掉我他都不会轻易放弃,而这件事涉及了先皇,一旦被证实旁人想替我说话都不行。
夏辰咬咬嘴唇:我不会承认的。
贺兰雍道:我就是死也绝不会让你落在他手上。
紫陌一手托着下巴:可惜我的修为有限只能改变自己的面貌,虽然可以替辰姐姐略改容颜,可她这一头白发却改不了,而这实在太显眼了。
夏辰沉思片刻:能不能把我变成一个老婆婆?看样子她现在对他们最大的帮助就是想办法离开玄都。
紫陌用小指敲着脸颊:我听说有的盅毒可以改变人的骨骼和面貌,不过我没见过。
贺兰雍坚决道:见过也不准用!他才刚说完脑海中便响起一道声音:我可以帮你们,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Lps:感谢黎家大少爷两张月票支持,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o为君持酒o、四海聚宾朋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一百九十七章 回不去贺兰雍愕然发现夏辰的眼瞳又在闪光,他轻唤一声:辰儿?青鸾又传音道:我暂时封闭了她的五感,她听不到我们说话。
贺兰雍略一点头:愿闻其详。
紫陌见贺兰雍自说自话,惊出一身白毛汗:雍哥哥?你还好吧?你在和谁说话啊?贺兰雍笑了下:我很好,我在和一位传音给我的高人讲话。
哦。
青鸾道:我决定先留下你的性命,前提是马上和她一起离开京都寻一山明水秀之地隐居。
贺兰雍沉吟片刻:我从来没把功名利禄放在心上,只要能和辰儿在一起我没什么抛不下的,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这样离开将来也难真正逍遥自在。
青鸾道:那你的意思是?先送辰儿走,我将这边的事安排妥当后马上去找她。
青鸾沉默好半晌叹道:好吧。
她现在是以魂灵的状态存在,对她所依附的身体之外的人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就算对夏辰所能做的也有限并且还要时常休眠。
贺兰雍道:你打算如何助辰儿出城?刚说完便看夏辰的白发部分变黑,脸上出现了些许皱纹,竟似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紫陌揉揉眼睛:好厉害的障眼法呀。
青鸾道:我的法力仅能维持三日,请尽快。
贺兰雍一点头:今晚我便打点一切,明早送辰儿走。
夏辰回过神儿还以为自己刚刚打了个盹。
不好意思地笑下了:你们刚刚说什么?贺兰雍道:刚刚陌儿略施法术替你易了容。
夏辰摸摸自己的脸:我怎么没感觉?紫陌早想好了说辞:这是法术嘛,旁人看了会觉得有很大的同的。
夏辰颇感兴趣地一挑眉:真有这么神奇?紫陌一扬下巴:当然了,要不我在海崚王身边那么久。
他身边精通易容术的人也少,怎么会一点破绽也没瞧出来呢。
商量了一下,贺兰雍让夏辰明早自南城门出城,然后在转向西到临洮。
紫陌道:雍哥哥,到了那儿之后呢?陌儿,你和辰儿一起去,我在那里的别院你不是知道吗?你们先到那落脚。
等无尘回来我会让他去找你们。
到时看情况再做打算。
夏辰道:王爷,海崚王是皇上,他若是决心除去你。
明的不行怕是就会用暗的。
贺兰雍微微一笑:他虽然视我为心腹之患,但却不会派人刺杀我,比起让我痛快地死,他更喜欢看我声败名裂、失去一切。
甚至成为他的脚边臣阶下囚。
夏辰淡淡一笑:我懂了,他就是只猫。
可王爷不是老鼠吧?贺兰雍向窗户瞥了一眼:天色不早了,等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夏辰怎么也没想到贺兰雍会带她到彩袖楼,当然他们是从后门悄悄潜进去的。
找了一间空房,紫陌去把胡妈妈叫了来。
老身不知王爷大驾有失远迎。
胡妈妈一进门便施礼道。
贺兰雍点了下头:本王刚从城外回来。
舟车劳顿满身风尘,替我准备沐浴酒菜。
说着取出一张百两银票交给胡妈妈。
胡妈妈喜笑颜开地接近银票:老身这就去吩咐。
胡妈妈离开后贺兰雍又让紫陌回王府去取些衣服盘缠,顺便看看商无尘可回来。
然后他来到房间内室冲夏辰道:辰儿。
等下洗个澡用过饭好好睡一觉。
夏辰一头栽倒在床上:你拿这种眼神看一个老妪是不是太奇怪了。
贺兰雍笑道:你的样子早已深印在我心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那个你都不会变。
其实这法术对他没效。
这或许是因为他的命魂已是神鸟红凤的。
夏辰轻笑一声:你这算是表白吗?算是吧,爱听么?夏辰凝视着他的脸庞: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时,我说你很像我一位朋友吗?记得!怎么?以前的事你都想起来了?贺兰雍有点惊讶。
差不多吧,但我总觉得少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
贺兰雍握住她的手:别急,慢慢会想起来的。
急也没用啊。
夏辰苦笑道。
你刚刚又提起我很像你的一位朋友,都哪里像?有多像?夏辰眨了下眼睛:你们长的像就双胞胎兄弟,性格也有许多相似之处,所不同的是他整天在我耳边告白你却好像是头一回。
整天在你耳边告白?这时胡妈妈的声音打外边传来:王爷,您吩咐的都准备好了。
贺兰雍示意夏辰在内室等着,自己到外间去做安排。
夜晚二人相拥而卧,夏辰想起了很多事,而想的更多的是前世的事,尤其是贺无意,她不禁在想若是不穿越,她应该会慢慢意识到有种爱叫日久生情,而这种爱才是最真实最珍贵的。
现在身边这个人从初见便给她一种亲切踏实之感,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
只是他的王妃到底不是自己,明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再见之时又什么情形。
辰儿,睡了吗?夏辰没有回答,她只想静静地感受着他的气息,体会着这份温柔。
贺兰雍道:前世今生、江山万里,独钟你英姿笑颜,独爱你眉间朱砂。
不管天涯海角,不论千难万险,我都要和你长相厮守。
夏辰听着心里甜丝丝的,还有那么一点酸。
无意,我这么叫你行吗?当然,你还没睡呢?夏辰轻笑道:难道只有我睡了你才说这些肉麻兮兮的话?贺兰雍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要不然我们做些肉麻的事?夏辰伸手捏住他的鼻子:你真是我认识的那位酷头王爷么?贺兰雍握住她的手亲了一下,又忍不住在她唇上一吻:我也没见过哪家女子像你这样的。
夏辰亲了他一下:旁人只道我是男人。
你可别忘了我还是武状元呢。
我早领教过了!夏辰捂住他的嘴:房顶有人。
嗯。
来人竟是紫陌和商无尘。
商无尘见到夏辰先是一怔:这是?紫陌忙道:易了容的辰姐姐呀。
商无尘点点头将风神斩自腰间解下交给夏辰:这刀早该还给你,不想竟在路上错过了。
夏辰终于忍不住问:刀和戒指你们是从残月宫拿回来的?商无尘点点头:正是,对了辰儿,这次去东平虽没见到你,却碰上了绮云。
夏辰忙问:只有绮云吗?花公子呢?你放心漫楼他已无性命之忧,并且让绮云拿了解药给你。
商无尘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瓶交给夏辰。
夏辰接过玉瓶:之前他说有几味药必须回风月山庄才能凑齐,怎么这么快配好了?商无尘道:许是就近找到了药材。
别管这些了赶快把药服下。
夏辰点点头倒出药丸放入口中。
然后接过贺兰雍递过来的水:我自己来就行。
贺兰雍道:出城之事可安排好了?紫陌笑道:连无尘哥哥都认不出辰姐姐,就算咱们大摇大摆地出城也不会有怀疑。
商无尘道:海崚王一定也会让人监视我,我跟在她们后边暗中护送。
说着他顿了顿:无意。
我和陌儿都走了,京都这边真的没事么?贺兰雍笑着一拍商无尘的肩头:放心吧,别以为没了你们我活不了。
紫陌一吐舌头:雍哥哥,是我们离了你活不成。
夏辰道:无意。
让商公子留下吧,我和陌儿就足够了。
紫陌扯住夏辰的胳膊:是啊。
以我和辰姐姐的武功,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贺兰雍拥住夏辰肩头:听我的,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们。
夏辰不想再和他挣执下去,点点头:好吧。
她突然感到头一些晕。
想是服了解药的关系:趁天还没亮,都休息一下吧。
贺兰雍让紫陌陪夏辰去里间睡。
我和无尘有事要商量。
夏辰此时已是在强忍着才没有昏厥过去,怕他们看出端倪忙进了内室。
紫陌扶她躺下:辰姐姐。
你不舒服么?我去叫雍哥哥来。
夏辰一把拉住她:我没事,许是解药起作用了。
我睡一下就好。
那好吧,有事马上叫我啊?紫陌替她盖好被子。
夏辰半迷半昏间听到青鸾道:我说过会替你解毒,你为什么还吃这所谓的解药?所谓的解药?这药有问题么?夏辰心念刚一动便觉头疼得像要裂开一般。
过了一会儿青鸾的声音传来,语声显得极虚弱并夹杂着一丝愤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现在我无法再封住你的记忆,你准备承受痛苦吧!你这话什么意思?夏辰刚说话便觉太阳穴处像是被一根针刺穿了一般,接着无数的记忆片段洪流般涌入脑海。
她终于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原来卫寒竟是与自己许诺过要一生相伴的人,想起离开安阳前在山中那晚,想起他无比深情的呵护,她的心一阵阵抽疼起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偏偏此时她才想起这段记忆来啊!她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虽然她以为问心无愧地做事就不会错,怎想到她竟然已有爱人,可她却和贺兰雍产生了感情,并且……青鸾略带得意的声音幽幽传来:你现在已经会不回了,本想让你这段记忆永远封印,你却偏要吃什么解药。
夏辰恍然道:原来是你,为什么!有些事是注定的,你不是这时代的人,怎会与这时代的人有结果?夏辰简直气疯了:若不是你我又怎会来到这里!你要么送我回去,要么马上滚出我的身体。
她最恨别人欺骗她,更恨别人摆布。
青鸾道:我已经说了,回不去了!你让我离开你也行,不过我宁死也不会再回到戒指中去,唯一的办法便是我重生。
那你就马上去重生,需要什么我帮你想办法。
夏辰认为她的最终目的就是重生,之所以还留在自己身边是因为重生的条件还没够。
青鸾笑道:如果我重生贺无意就要死!你真的想这样吗?夏辰一怔: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青鸾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她长叹一声:你不是早怀疑他是和你一起穿越来的贺无意么?当初你落水他丝毫没有迟疑就跟你跳了下去,他对你心你一点感觉不到?我若不是看在他对你一往情深,你又对他有心的份儿上,早就将他身上的命魂吸走了。
夏辰听了这些话更加百感交集,她觉得对不起卫寒的一片深情,可是贺无意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是自己心中理不清的那团麻,她到底该怎么办?青鸾道: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只要你们在一起,我便觉得红凤还在我身边一样。
夏辰一句话也不想再和她说,此时此刻她只想找一个没人知道也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静一静。
辰姐姐,该启程了。
紫陌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夏辰睁开眼:天亮了么?辰姐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呀?贺兰雍刚好从外边进来:怎么了?夏辰回避开他的眼光:没事,许是服了解药睡得特别沉,不想竟已天亮。
贺兰雍来到床边,双手扶着她的肩头: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夏辰淡淡一笑:我真的没事,赶快收拾动身吧。
紫陌道:雍哥哥,我会照顾辰姐姐的。
贺兰雍想着夏辰易的容持续不了多久,点了下头:那你们赶快出城吧,要是辰儿不舒服就到静月庵修养两天再往临洮走。
坐上马车,夏辰暗觉松了口气,此时再没有比离开这一切更好的选择了。
快到南城门时紫陌突然惊声道:辰姐姐,你的头发、你的脸!夏辰眉头一皱:怎么了?呃,好像易容的法术失效了。
紫陌话音刚落便听前方传来一声大喊:停车,检查。
Lps:感谢紫罗兰~芊芊月票支持,感谢千羽千语打赏香囊,紫罗兰~芊芊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一百九十八章 理还乱夏辰忽听青鸾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对,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没办法……紫陌已抽出腰间宝剑同时用丝巾遮住脸:辰姐姐,我去引开守卫,你趁机出城。
夏辰伸手拦住紫陌,神情淡然地道:别急,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
辰姐姐,我本不属于这里,就算死掉也没关系,再说我只是引开他们,我的法力虽弱,但我若想逃凭那般人累死也追不上。
夏辰暗叹自己何尝不是在这里活得一样尴尬,早知今日还不如当个逍遥侠客不去问世事人情,可如今……还不如像上辈子一样单相思的好呢。
这时守城的士兵已注意到夏辰他们的马车走过来:车上什么人?车夫按事先交代的道:家中主母和小姐要往城外庵院进香。
士兵道:把车门打开。
夏辰和紫陌互相使了个眼色,眼见着车门一开一起冲了出去。
紫陌将一名士兵右肩刺伤,夏辰用刀背直击将另一名士击晕。
其他士兵见了立刻围了过来,夏辰心中烦乱至极,胸口好像有一团闷气瞬间炸开了一般,而这股闷气一直涌入脑海,冲走了她所有理智,她每次出手丝毫不再留情,每挥一刀皆有死伤,这让一旁的紫陌看了心胆具寒。
刀光、血花、白发,守城的士兵望而丧胆,冲在前头的且战且退,跟在后头的要么呆若木鸡,要么掉头便跑。
就在此时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关城门!别让他跑了,不然咱们都得死!随后赶来的商无尘也加入了战斗。
城门处的广场惨呼震天、尸横遍地,刀光剑影间夏辰三人杀了一个又补上一个,杀了一批又围上一批……半个时辰过去,城门处数百士兵所剩无几,一阵寒风吹过夹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夏辰冷静下来看着这一切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虽然这些年她杀过不少盗贼恶匪,但这些士兵不过是职责所在。
他们中有多少人家中还有妻儿老小。
她曾几何时成了杀人恶魔了。
这时一队人马自城内奔过来,到了距夏辰他们所在之处五六丈远时排开两队拉开弓箭。
为首的将官大喝道:我数到三,尔等再不束手就擒本将就下令放箭。
一。
紫陌退靠到夏辰身侧小声道:辰姐姐,我来挡着,你和无尘哥哥快走。
夏辰喃喃地道:你们走,我留下。
或许一切在此结束也好。
二!商无尘道:辰儿。
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带陌儿走。
就在那将官刚要喊出三还没来得及喊放箭时。
又一骑快马赶过来,口中高喊:皇上有令抓活的。
商无尘冷哼一声:杀了我可以,让我当阶下囚却是万万不能。
夏辰闻言猛然反应过来,海崚王要抓的人是自己。
要留活口的应该也只有自己。
且不论他准备怎样对她,商无尘和紫陌若落入他手中却绝对是死路一条,而众所周知商无尘、紫阳如同葛王的家人。
若想借此安个罪名给葛王并非不可能。
就在这时,一辆由八匹骏马拉着丽金华盖的马车从那队士兵身后驶来。
与此同时又一队黑衣蒙面人从旁边一条小巷急冲过来。
那将官大喊一声:护驾!那些士兵闻令立刻变换队型,马头向外将那华丽的马车围在当中,随即和那些冲过来的黑衣人打起来。
夏辰见状冲商无尘和紫陌低吼道:走!三人将最后几名挡在城门前的士兵斩杀,合力推开城门,车夫此时也赶了过来:上车。
出城向南一直来到一处三岔路口,商无尘命车夫停下马车解下马,夏辰已将车中准备的细软收入戒指。
三人换马一路向西而去。
急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来到一处树林,商无尘道:我们在此歇下脚吧。
夏辰一想这马也要休息点点头:好。
三人席地而坐,放马在一旁吃草。
紫陌喝了几大口水:不知道雍哥哥有没有被抓。
夏辰淡淡地道:他应该没事吧。
在那些黑衣蒙面人冲出来时她便一眼认出为首的正是贺无意,如果没有他挡着那些士兵,他们也不可能如此顺利逃出城。
商无尘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是太相信无意,还是还在生他的气?夏辰微微扯了下嘴角: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
紫陌张大眼睛:昨天辰姐姐和雍哥哥不是还好好么?夏辰起身走向走得有些远的马:陌儿,以后要么管我叫夏公子,要么管我辰哥哥。
商无尘和紫陌面面相觑了一阵,紫陌小声道:无尘哥哥,我怎么觉着辰姐姐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刚才她杀了那么多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商无尘皱起眉头:我也觉得奇怪,算了别想了,还是先赶路要紧。
向西这一路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玄国传递消息一般都是用快马,等那些县郡接到通缉三人的指令再张贴出来,他们已经到下一处了。
三日来夏辰一直神情肃然,沉默寡言,这让商无尘和紫陌都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这日傍晚三人停在路边一棵树下歇息,商无尘终于忍不住问:辰儿,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从认识你到现在还没见过你如此愁眉苦脸。
夏辰漫不经心地道:我只是在想事情闹得那么大,玄国也待不得了。
紫陌闻言也不禁担忧,道:是啊无尘哥哥,那天咱们虽蒙着脸,但你和辰姐姐都很容易被认出来。
商无尘望着天际的残阳:看来只能先到残月宫暂避,或是回大夏部落去。
夏辰道:我准备去西域。
商公子你自便吧。
说罢看向紫阳:到了西关你就回玄都,你消息灵通对宫中的事又比较熟悉,王爷一定有许多事要你帮他。
紫陌一怔:我是很担心雍哥哥,不过辰姐姐你和无尘哥哥还是在一起更安全,为什么要分道扬镳呢?夏辰凝望着远方:无尘有他的事要做,而我想一个人放空一段时间,西域的路我很熟悉。
不会有事的。
商无尘扭过头深深地凝视着她:辰儿。
你身上的毒可解了?你是不是已经想起以前的所有事?夏辰像是自言自语地道:我倒宁可没有想起。
商无尘苦笑道:你一定也在恨我吧?夏辰原本没有怪他什么,听他这知说恍然道:我差点忘了是你把失忆的我送去黑府的,你早知道我是谁。
为什么要骗我?商无尘沉默片刻:我当时别无选择,并且我知道无意他很爱你。
一股怒火从夏辰心底直窜上来:你们凭什么左右我的感情,凭什么非让我和贺无意在一起!商无尘怔怔地看着她:你是说你不喜欢无意?夏辰没有回答,她只是觉得很对不起卫寒。
更觉得卫寒好可怜,所有人好像都在帮着贺无意。
并且是不择手段的。
商无尘见她的神情时怒时悲,淡淡地道:相信你当时就算没有失忆也不会坐视他被砍头吧?如果你对无意没有那种感情相信他也不会强求,他一直对我说只要你快乐幸福就好。
现在黑玉辰已经回来,你也回到了本来的身份。
并且今后也都是自由的。
去你的自由!夏辰说罢翻身跃上马狂奔而去。
有些事说起来简单,但只要牵扯到情感就会变得极为复杂,这并不是演场戏的事儿。
留在心底的感觉和两人间的点滴回忆永远也抹不去。
就算她没有和贺无意有过肌肤之亲,也一样是剪不断、理还乱。
夏辰也知道她如此烦恼是因为对贺无意动了情。
而这却又不是新欢和旧爱的抉择,而是她心里似乎同时爱着两个男人!辰姐姐!你跑慢点儿。
紫陌边追边喊。
商无尘只是默默地跟着,他想不通夏辰为什么反应如此强烈,在他看来她明明对贺无意动了心,而贺无意也绝对除了她之外不爱任何人,难道是因为黑玉辰?入夜到了临洮城,紫陌带他们来到贺兰雍在此城购置的一间宅院。
辰姐姐、无尘哥哥,这里是雍哥哥早前在此镇守时买下的,不过除了我和他没有人知道,咱们可以放心地在这休息两天。
天色微白,夏辰便起身留下一张字条悄悄离开这宅院。
来到城关门口城门还没有开,不过已有商队在此排队等候,碰巧他认出有个商队是花家的,她知道花家在大云国和玄国都有特权,一般守城的人只要看到花家的腰牌不细查就会放行,于是她找到那领队,说明自己初次出关道路不熟悉,愿付三十两银子请他带自己到西域。
夏辰在和这领队说话时带着风帽,只微微撩起面纱,所以领队并没有看到她一头白发,只觉得她年轻貌美于是痛快地答应了,并且微笑着推辞道:公子不必付银子,有道是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你就跟着我们走吧。
如此多谢了。
领队到底阅历丰富,虽然夏辰看着品貌举上不俗,他却不能不盘问底细。
公子如此年轻,你家人怎放心你一人走这么远?夏辰道:实不相瞒,家父随商队出关有半年多毫无音信,所以我……领队了然点头:原来你是要寻找父亲。
唉,都不容易啊。
夏辰小声道:我听人说商队最怕碰上残月宫的人,可是真的?领队同样小声道:残月宫不知被什么人给灭了,原本以为路上就太平了,谁知却是山中无老虎、猴子闹成精,没有残月宫震慑劫匪反而更多更猖獗了。
夏辰道:那这些劫匪大概都是些乌合之众吧?领队苦笑道:像咱们这种武师多的还好,只苦了那些小商队,运气好的只损失点财物,运气不好的总有死伤。
这时城门开了,夏辰顺利地和商队出了城。
此时的她虽打算去西域各邦走走散散心或者说是一种自我放逐,但却并不着急,而商队的人对她也都不错,于是决定先跟着他们一起走,不然天寒路遥一个人冷清不说,又事事都要亲力亲为、面面俱到。
时光流转,冬消融春风送暖。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谁说春风不度玉门关,在这被中原人视为比关外还要关外的西域,一样的春意盎然。
夏辰斜倚着美人靠看着满园春色,心里默默算着时间,自那日出关至今已有两年半了。
主人,早饭准备好了。
夏辰点了下头:玛雅,赵公子走了多久了?玛雅是她买下的一名女奴,论血统应该是雅利安人,棕色发褐眼,五官极富立体感亮丽大方,体态也较丰腴。
玛雅躬身道:三个月去了。
夏辰微笑提醒:是去了三个月。
这么说应该快回来了。
是。
一想到赵铁,也就是儿时的玩伴赵三姑娘,夏辰不禁感叹缘分奇妙,更加感慨不只是女大十八变,男大也一样。
曾经那个不管相貌举止都像极了女儿家的赵三姑娘,现在虽然还是眉清目秀,但气质个性十分有男子气概。
一年前夏辰去接花家商队,正碰上赵铁跟随的商队被抢劫,当时商队的人死伤殆尽,身负重伤的他仍旧拼命保护着货物。
夏辰早年回青州探望外祖母时曾见过他,虽然他的相貌身材又有了很大变化,还是一眼认出他来。
夏辰将他带回现在的住处养好伤,而他本来的东家已死,便留下替她做事。
夏辰所做的事和保镖差不多,两年多以来从玄国西关到西域这一路的商队若想绝对平安,便在西关外一名老牧人处领一面旗子,平安到了西域头到关,自然有人按商队规模收一定保护费。
起初有人不信邪,也有人领了旗不想交钱,结果不是货物在眼皮子低下不翼而飞,便是早上醒了发现枕头上插着一把刀。
这样的事很快便传开了,现今自觉没能力对付劫匪的商队几乎都领保护旗,许多大商队为了省心也领。
而但凡领了旗交了税的人都可以平安来往。
许多人都在琢磨这一路上的劫匪难道都被清剿了?可不领旗的商队却还是会碰到,那么到底怎么回事呢?其实夏辰最初想把一路劫匪全杀光,但她却一个人也没杀,如果能吃饱穿暖有谁愿意将脑袋挂腰上干这买卖啊,那些劫匪多是流离失所的牧民农户或是逃出来的奴隶。
于是夏辰一一找那些劫匪头子过招并立赌约,结果她一次也没输过,那些劫匪只好拜她为老大。
当然她也会给他们留活路,除了安排一些人到她现在经营的商铺做事外,还定期给那些受通缉不能露面的人发放银两,所以那些人才会对她心服口服,不然光凭她一人怎么也杀不完那么多劫匪,而那些人就算怕她,为了生存也会铤而走险。
快到晌午赵铁便回来了,夏辰见他神色有些凝重:此行不顺利么?Lps:感谢紫罗兰~芊芊月票支持,感谢黎家大少爷打赏平安符~么么嗒。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开战赵铁点了下头:差点回不来,玄国和大云国开战了,我还没到玄都就折返回来,在西关却又被扣留了数日,幸好西关那边早打点过,轮到丘将军当职把我们放出关。
没事就好。
夏辰并不感到惊讶,这两年多来她虽没有刻意去打探,但大云国和玄国的事她也大致知道。
海崚王残虐狂妄的本性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他看上了东平节度使的妻子唐氏,便设计将其夫杀死,对方还尸骨未寒,他便将唐氏纳入后宫封为丽妃。
而现在最受圣宠的梅贵妃姿容媚丽,他便命其夫兵部侍郎将其休回家,然后纳入宫。
像这样的事举不胜举。
而他欲挥师南下遭到许多人反对,尤其是太后满氏,而满氏在一月前已暴毙而亡,据说是被海崚王毒死的。
而他也没放过贺兰雍,不过就像贺兰雍所言,海崚王需要一个他认为配得起的观众,所以他将贺兰雍派到了位于东北海滨气候寒冷的白山郡做刺使,而刺使在玄国不过是个虚职,并表面上是委派,其实是软禁。
而至今海崚王也仍没打算放过她,还在派人到处打听她的行踪。
至于大云国那边情况更糟,岳大将军被封为少傅,表面上好像升官了,实际上却是被剥夺了兵权。
而卫统领病逝后,卫家也失去从前的地位,卫寒的哥哥被外派,卫寒虽然升任东宫禁军统领,但东宫本身地位就不稳,有道是皇权之下无父子,大云皇帝担心自己的儿子比担心别人更甚。
岑少泽和岑少游一直没有音讯,岑家虽不算家破人亡。
但也没落到已被人遗忘的程度了。
岳飞云还算好的,严世铭疯了,那次的事便不了了之,他现在仍在北燕关任守军主将,只不过统领全军的已不是岳大将军,而是原来驻守青州的那位薛将军,而严世铭的叔叔现在是粮草都督。
可想岳飞云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
赵铁见夏辰若有所思的样子。
迟疑片刻道:公子,虽然没有去成大云,但你想知道的事我却从一名布商那打听到一二。
夏辰忙问:快说。
你在大云国那家古玩店和酒楼还开着。
不过掌柜却是换成了你的堂兄,你的陆奇公子和月娘那布商刚好认得,说他们一年前就已离开了安阳,至于去了哪里那布商并不清楚。
夏辰点点头:只是走了的话没关系。
相信陆大哥会替我照顾好月娘。
见赵铁欲言又止,她疑惑地问:三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回来之时听到一些传闻,说玄军已经攻破北燕关,你说他们会不会对青州……夏辰猛地站起身:他们一定不会放过青州的!任何兵家远征都会尽可能在敌方的土地就近筹募粮草。
青州这些年没遭受过大规模战乱,又有岑尚书治州多年。
存粮自然不少。
她最为担心的是青州虽在地势上占了很大优势,但更多的怕是那薛将军和玄国有所勾结,他现在又当了大将军。
岂非会将青州拱手送于玄国。
赵铁点点头:我现在十分担心那些玄军会怎样对待老百姓。
不行,我得去看看。
夏辰刚走几步停下脚:三哥。
这边的事暂时交给你了。
赵铁忙起身拦住她:不行,要去也是我去!现在各关口都查得很严,两国对你的通缉令都还没撤消。
夏辰淡淡一笑:三哥,你还信不过我的本事么?你才刚回来,好好休息几日。
我,我当然相信你的本事,可你一个人怎敌得过千军万马呢。
夏辰推开他的手:我又不是去找他们拼命,我只要能到玉顶山就能回青州,到时通知老家的人赶快往南方躲避战乱。
赵铁仍旧摇头:公子,你的相貌和这一头白发太显眼,就算到东平也要通过二三十道城关,怎么可能没人发现呢。
夏辰平静地道:我必须去,我也该去了结一些事了。
她已经想通了,逃避不仅不是办法,还会耽误许多事,伤害更多人。
贺兰雍的现状如何且不论,卫寒为了自己非但没能见上父亲最后一面,并至今未娶。
赵铁见她心意已决,道:黄毛,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将这边的事打点一下就去找你。
夏辰听他叫自己小时的名号,忍不住笑道:现在我是怎样也没办法叫你姑娘了。
说着轻叹一口气:我那一头黄毛现在已变白毛了。
赵铁拍拍她的肩头:我听说风月公子的医术天下无双,如果能找到他定能让你的白发转黑,不过可惜我虽听说过许多次他的行迹但终究无缘一见。
怎么?你找过风月公子?夏辰忽然听他提起花漫楼,心情有些复杂。
青鸾说过那日她服下的下解药虽能解她所中的盅毒,但同时还有另一种能控制人心神的盅,虽然青鸾后来替她解了,但若不是那盅她那天出城时也不会暴露,更不会大开杀戒。
赵铁担心地问: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他并没忘记他曾向她提过一次找风月公子,可夏辰让他不要再提这个人。
夏辰摇摇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三哥,我早不在意自己这头白发了。
赵铁叹道:虽然你这头白发并不影响你的风采,甚至有种特别的美,但我知道被人视为怪物的滋味不好受,我希望你能像平常人一样走在街上,不必总带着风帽。
夏辰自嘲一笑:其实我从来都是个怪物!现在只是更表里如一!三哥,我走了。
随时捎信回来。
赵铁将她送到门外叮嘱道。
夏辰日夜兼程、饥餐渴饮,过了风尘古道,苍茫原野,见了日升月落。
云聚雾散。
正常来说需要半月的路程她只用了十一天便到了西关。
遥看城门处的守卫比平时多了几倍,夏辰勒住马顺着城墙两下看去,这城墙至少有五六丈之高,以她现在的轻功最多只能跃上三丈左右的城墙,再说城墙每个垛口都有士兵把守,用绳索也是行不通的,看样子只能等天黑了。
想着此处离那老牧人的居所不远。
她掉转马头策马向西北方向奔驰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
夏辰来到老牧人的毡帐外,她刚下马便见帐帘被掀开,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公子。
我一听马蹄声就知道你来了。
夏辰系好马,发现老牧人的马桩上有一匹上等的大宛马,好奇地问:李老伯,这马是?老牧人未等开口。
帐帘再次被掀开,商无尘从帐中走出来:夏公子别来无恙啊!夏辰微微点了下头:商公子。
幸会。
李老伯道:原来你们识认,进帐说吧。
三人进了毡帐,李老伯提起陶壶:我去烧点水。
夏辰也没多客气,因为她有话要和商无尘说。
她想商无尘也一定有许多话想对自己说。
辰儿,这两年多你去哪儿了,我去了西域不下十趟也没能打听到你的下落。
夏辰摘下风帽:西域不像玄国和大云。
种族很多人口流动性大,有些部族的人习惯带面纱。
想不被人发现很容易。
商无尘苦笑道:是啊,语言也不通,想打听一个人实在很难。
夏辰咬了下嘴唇:他还好吗?若是好,我怎会抛下一切到处找你。
夏辰微微扯了下嘴角:找到我又有何用?我不想见他!就算想见以现在的情形怕也见不到。
商无尘深深凝视着她:你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不肯对我讲无所谓!但你至少让无意知道。
夏辰也不想再隐瞒:你记得卫寒么?商无尘微微一怔:怎么会不记得,之前他曾来玄国找过你。
说到这儿他一皱眉头:难道你是为了他?夏辰点点头:我失忆前已和他定下相守之约,但我失忆时却对无意产生了感情,如果是你该怎样选择?商无尘长叹一声:没想到!没想到!想到卫寒听说夏辰出关后下落不明时几乎发疯的模样,他忽然懂了。
卫寒对你用情之深丝毫不比无意少!夏辰点点头:当初他还不知我是女儿身时,宁可被天人耻笑也要和我在一起。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她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这一点无意不如他,但若你幸福,无意甚至不在乎付出生命的代价。
夏辰的神情一直很淡然,两年多以来她的心已被重重矛盾折磨的麻木了。
商公子,听说玄国已攻入北燕关,现在战情如何你可知道?你说的已是差不多半月前的事了,先前的玄军已直逼太州,大云国的军队撤的撤逃的逃,昨日海崚王亲率十万大军奔北燕关而去,想来他准备挥师南下攻打大云国都城安阳了。
夏辰惊讶地道:怎么这么快。
商无尘冷笑道:大云的皇上昏庸无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海崚王在登基之前便开始某划南下,当初的和谈亦是一步棋!两下一比较有今天的局面也就不奇怪了,这时李老伯提了水进来:公子赶路辛苦,喝点热水。
夏辰接过杯子:商公子,我想到青州看看,你有办法让我进城么?商无尘微微一笑:有!不过要委屈你稍微乔妆一下。
夏辰换上女妆自帐中走出来,李老伯眼睛都直了:没想到公子装扮成姑娘家一点也不,也不……商无尘接口道:一点也不违和。
李老伯连声道:是是是,怎么看都怎么顺眼。
夏辰道:李老伯,我们这就走了,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李老伯忙道:若没有公子照顾,我这把老骨头早没了。
夏辰冲商无尘道:走吧。
太阳已落山,苍茫凄迷的夜色像张巨大的网笼罩住城关,旷野上的夜风就如难驯的野马奔跑着、狂肆着。
夏辰和商无尘来到城关时城门已经关了,商无尘抬头冲城墙上的士兵高声道:我是赵将军的亲卫,开门。
手令呢?商无尘举起一块铜牌:令牌在此。
那士兵探头看了一阵吆喝一声:开门。
夏辰随商无尘进城时,那些士兵并没有要求她摘下风帽,但眼神却有几分不怀好意。
进了城夏辰忍不住问:赵将军是谁?你又怎会成了他的亲卫?那些士兵为何也不问我是什么人?商无尘淡淡一笑:一切都是幌子罢了,那些士兵以为你是我从关外带来孝敬赵将军的,其实为了方便找你这城关早在无意的掌控之中了。
夏辰闻言一阵惊讶:无意不是被海崚王监视起来了么?商无尘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无意真那么没用?海崚王虽然足智多谋,但就如无意所说他过于自负!像他这样欲为君弑其君,欲伐国弑其母,欲夺人妻杀其夫,欲兴兵而劳掠其民者,能得人心么?夏辰望着空中的明月:我真不明白聪明若海崚王又怎会不知得人心者得天下呢!商无尘嗤笑道:正如我不相信好人会有好报一样!这些年我看得太多了!你的意思是海崚王生活在争权夺力的环境中,他只想信权利?商无尘点点头:不然如何解释他的所作所为?有一种人志高才大,但他什么也不信、什么也不爱、什么都无所谓,随心所欲、游戏人生而已。
商无尘瞥了她一眼:还要加上一条,生性残暴!我亦想游戏人生,却从不会草菅人命。
比起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的确变了不少,你这种人不适合生活在仇恨中,不像有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并什么人都可以利用出卖。
过了好一会儿商无尘道:你说的是谁?夏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语气平淡地问:你近来见过风月公子么?Lps: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紫罗兰~芊芊月票支持,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萱禹、黎家大少爷、紫罗兰~芊芊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二百章 改变商无尘略微一怔,随即了然道:没有!他现在一定很忙!对了,你应该不知道他就是仙客赌坊的坊主吧?并且是康王与海崚王的传信人。
夏辰叹息一声:我知道!原本只是怀疑,但看到红筝和那黑衣女子我便确定他是仙客赌坊的坊主。
而我早知他和康王关系匪浅,也知道他在玄国很有特权,本以为他是收买了玄国权贵,却没想他在这边的靠山是海崚王,更没料到康王不只有野心还做出暗通敌国这么寡廉鲜耻的事来。
说罢她看向商无尘:你是如何知道的?商无尘苦笑道:虽然最终目的不同,但我曾经想做的事和他们差不多,所以……夏辰听到这儿已经明白:这算物以类聚么!算是吧,只不过我自始至终都没想通自己怎样才算报了仇,而漫楼却很清楚他想要的。
夏辰接着道:人各有志,他已经富甲天却还想为官,想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有一天都跪在他的脚下。
原来你竟如此了解他。
我不了解!夏辰心中暗想人往往连自己都不了解,又何谈了解别人。
虽然她知道花漫楼做的那些事目的何在,可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为了自己以身试毒,又替自己挡下那些暗器,如果说他喜欢自己,却又为何三番几次给自己下药呢。
月淡星稀,天色微白,两人赶了一夜的路,天明时分来到一座县城找了一间酒楼吃饭休息。
夏辰吃了一口汤面:商公子,怎么这一路城关的守卫全被你们收买了?怎么能说收买呢!人心所向。
夏辰抬眼看着他:我觉得葛王也不简单啊。
他当初不肯离开原来是……商无尘打断她:你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无意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虽然这些从来不是他想要的,但他为了你绝对可以抛弃一切。
那他……到底为什么?夏辰忽然觉得有点吃味,但这也让她心里轻松不少。
商无尘深深地看着她:我现在开始怀疑你这两年多是不是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或者你在吃味所以才会以为无意也是个逐权争利之人!说着他凑向前:他这么完全是为了你,为了让你在这个世界可以真正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生活。
我现在过得也很好啊。
夏辰在说这名话时明显底气不足。
真的好吗?还是你喜欢整日东躲西藏?商无尘轻笑道。
忽听有人谈论战况。
他们不再说话边吃边听。
听着这些人都在惋惜没能参战。
没能发到这笔战争财。
商无尘哼道:烧杀抢掠!大云国的老百姓又要遭殃了。
夏辰站起身:我们继续赶路吧。
我知道你急于回青州去看看,可你敢不敢告诉我你多久没睡了?夏辰没理他径自向外走去,她觉得自己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
而此时已到了一分一秒也不能耽误的时刻,她只恨不能长双翅膀飞回去!不用找了。
商无尘扔给伙计一锭银子后追了上去。
星夜兼程又赶了两天路,两人到了玄都城门外。
商无尘道:这里我没办法直接带你进去了。
什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最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告诉我没办法?商无尘道:如果没有遇上我你打算怎么过去?杀过去还是飞过去!商无尘!我急得快疯了。
你还在那说风凉话!商无尘撇了下嘴:我自己出入京都很颇费周折,在这里我是真没办法。
至少现在没有。
夏辰深呼一口气: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商无尘抬头看了眼天色:先和我去一个地方。
夏辰看着眼前的静月庵狐疑地道:为什么来这儿?商无尘一眨眼睛:如果剃光你头发把你扮成女尼,进城就容易多了。
夏辰一把掀起面纱瞪着商无尘:还有比这更馊的主意么?商无尘笑道:就算你肯我也得拦着啊,不然无意知道非砍了我不可。
说罢大笑着去敲门。
夏尘咬了咬嘴唇暗骂道: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变得这么恶劣。
正想着庵门被推开。
紫陌从门里冲出来一把抱住商无尘的脖子,整个人都吊在他身上:无尘哥哥,你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都在这等你三天了,人家都想死你了!怎么样有没有辰……说到这儿她突然看到了夏辰。
一把推开商无尘冲过去便是一个大大的拥抱:辰姐姐,你可回来了。
夏辰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商无尘看上去不太一样了,是因为有紫陌这个鬼灵精一直陪着他,只不过商无尘看紫陌的眼神虽温暖,却不像紫陌看他的那般炽烈,更像是哥哥看妹妹那种。
商无尘双臂环胸:紫陌,我们没日没夜地赶了几天路,先让我们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紫陌拉起夏辰的手边往里走边道:辰姐姐,这里的斋菜可好吃了。
来到后院一间空禅房,商无尘道:我去看看静宁师太,顺便请人做些素斋。
商无尘离开后紫陌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述起两年来发生在玄国,尤其是皇宫中的一些事,许多事夏辰也略有耳闻。
过了一会儿有人送了斋饭来,送饭的人刚走紫陌准备继续说,夏辰忙打断她:陌儿,你这样说下去的话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先吃饭吧。
紫陌这才不好意思地道:人家太久没看到辰姐姐了,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再说辰姐姐不想知道这些吗?夏辰略一迟疑:吴绢儿怎样了?紫陌叹道:她还在冷宫,不过辰姐姐放心,雍哥哥让我打点过宫人。
日子虽然过得苦些但没受什么欺辱。
葛王倒是有心。
商无尘点点头:你在意的人的他心里有数,岑少泽兄弟二人他也安排妥当了。
紫陌压低声音道:海崚王七天前已命雍哥哥带五千兵马去北燕关与他汇合。
商无尘惊讶地道:他怎么突然肯让无意带兵了呢?夏辰略一思忖:五千兵马算什么,他最不放心的还是葛王,所以他御驾亲征也要将葛王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
用过斋饭夏辰问:商公子,咱们什么时候进城?商无尘沉思片刻:本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罢了!说着看向紫陌:看你的了。
紫陌会意一笑:交给我吧。
夏辰看着镜中恢复乌发的自己,不由得恍在梦中。
紫陌道:辰姐姐。
我的法力可以维持半月。
你就放心吧。
夏辰淡淡一笑:半月足矣,总好过我爬城墙。
此时刚过正午,夏辰和商无尘快马加鞭穿过玄都继续赶路。
有了紫陌的换颜术相助。
她又换了女装,接下来过城关没碰上任何麻烦。
不过三日到了东平,夏辰终于体力不支,商无尘也是疲惫不堪。
夏辰想着接下来山路难行,于是决定找家客栈休息半日。
不想她这一睡竟到隔天日上三竿时方醒。
她忙洗漱好去敲商无尘的房门。
看到商无尘睡眼惺忪的样子道:这一路多谢了。
就此告辞。
商无尘立刻摇头:我和你一起走,我也有事要去大云,你先下楼吩咐人准备水和干粮,我洗把脸就来。
两人走的正是玉顶山的峡谷。
而这条峡谷也不是直通大云的,中间还要翻过两座山头,所幸的是还没到雨季。
峡谷的道路没有完全被河水覆漫。
五日后终于走出山脉到了青州地界两人都已是衣裳褴褛、满面尘灰。
夏辰望着眼前这片她孩提时常跑来玩儿的草甸子,此时草木菁菁、绿浪翻滚。
看着看着她眼睛竟有些发酸。
到河边洗过手脸,夏辰带着商无尘往她再熟悉不过的方向走去。
因为马留在了东平,他们只能步行,走到有村庄的地方竟走了差不多一整日。
夕阳黯晴碧,山翠互明灭。
苍茫暮色中的村庄一片破败景象,夏辰快步跑向村口向里一望,心顿时沉了下去。
房倒屋塌、残桓断壁,不闻鸡犬之声,只有鸦雀偶鸣。
商无尘跟过来,见夏辰脸色苍白眼神悲怆忙道:许是都难去了。
夏辰闻言回过神儿来奔向村中,只看了几户她便再也忍不住嘶喊一声:他们还有没有人性!院子里的尸体还没腐烂,多是老人和孩童,哪一个身上都不只中了一刀,肢残肠流遍地,有些尸体被乌鸦啄食露出森森白骨,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头颅被削去了一半,触目惊心。
商无尘也白了脸色:辰儿,我们还是走吧。
夏辰颤声道:我要回外祖母家看看。
说罢踉跄着跑出这个村子沿路向南而去。
夜半终于到了赵家村,村头老榆树仍旧枝繁叶茂,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夏辰心怀忐忑地向村中走去,同样的寂静凄凉。
她施展轻功直奔外祖母家,去发现若大的宅院已被烧成一片废墟,她四下看了一圈儿后冲向那堆灰砾疯了一般伸手挖起来。
商无尘上前抓住她的手:辰儿,你冷静点,这里不可能有人生还了!夏辰的指尖在流血,可她完全感觉不到疼,因为她的心更疼。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片狼藉,抑制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商无尘轻声道:走吧。
走开!夏辰一把推开他继续挖起来!商无尘一把将她拉起抱在怀里:没用的!夏辰挣扎了一阵将脸埋在他胸膛失声痛哭。
都怪我,都怪我,我早知海崚王有一天会攻打大云,我早该让他们离开这里!商无尘也不知该如何相劝,只默默地轻抚着她的背。
天色微白,夏辰终于哭累了,而她也真的累了,在商无尘怀中半迷半糊时睡着了。
商无尘已疲惫至极,他的体力本就比不上拥有青鸾魂护身的夏辰。
他咬破了嘴唇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比起身体上的痛苦他更为夏辰感到心疼。
月落日升,夏辰被几声鸟鸣唤醒,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并非一场噩梦,她的心又一阵阵抽疼起来。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曾经多少个清晨她在鸟儿的歌唱中快乐地醒来,又有多少个夜晚在大舅舅的呼唤声中回到家,然后便看到外祖母和外祖父慈祥的笑脸,小姨母一边替她打水洗脸一边不忘和她斗嘴,而大舅母总是温和地笑着……如今他们竟然都不在了,她再也看不到他们了!她的心突然被孤独和恐惧所笼罩,她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哆嗦。
虽然这些年她漂泊在外,可心里总觉得还有一个家,此时她却彻底变成了一个人!你,醒了?夏辰听着商无尘的声音极为虚弱,这才抬头看他。
透过泪雾他的脸残白的像一张纸,嘴唇干裂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双眼布满血丝却毫无神采。
你怎么了?你没事,我就,没事。
商无尘说罢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夏辰扶住他倒下的身体,发现他人已晕厥,坐在地上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取出一袋水一点点滴入他的唇间……看着他一张俊脸憔悴如斯,她心里忽然有些过意不去。
她发现自己和商无尘之间的关系很难说清,即不是敌人也算不得朋友,却总是纠缠在恩怨之间,细想来自从认识他自己的人生好像就起了变化。
其实她早想明白自己失忆的那件事不能怪他,没有他还会有别人,只能说是阴差阳错或命中注定。
而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在尽心保护着自己,他根本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无尘公子!锦绣公子、风月公子、神枪公子,昔日大云国四位少年成名的公子竟与自己都或多或少有些瓜葛,而今他们的人生也都起了很大变化。
自己呢?不论容貌和心境也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了。
时过境迁但风月依如旧,沧海恒久流,在历史的长河中唯有人是最容易也绝对无法逃脱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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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嗒~~☆、第二百零一章 同生共死夏辰和商无尘一路南行,所到之处无不是破败萧条,老百姓能逃的早就逃了,不能逃的或死于饥饿或死于刀兵。
隔日晌午到了玉顶县城总算见到几处人烟,不过所有的店铺都像刚被抢砸过门倒屋塌,自然也没有一家开张营业的。
商无尘颇感奇怪:辰儿,我们这一路好像一个玄兵也未见到。
能抢的都是抢了,能杀的都是杀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可是辰儿,咱们所见的那些尸体中没有一个是玄军或大云兵卒的不是吗?夏辰凝神思量:你还别说,真没有一个是军士打扮的。
她双眼一眯哼道:看来这青州城的驻军根本就丝毫没有抵抗,闻风而逃了!商无尘沉吟道:咱们的食水不多了,得找户人家买些。
说到这儿他略一迟疑:你确定要回朝为将?你确定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夏辰瞥了他一眼:我自然不能就这么回去。
商无尘点点头:我也觉得我们要先摸清楚清况再作打算,能不能顺利绕开玄军还不好说。
夏辰向前一指:这家好像还有人。
两人上前敲了好一会儿门也无人回应,商无尘道:怪哉,明明有炊烟怎会没人呢?夏辰微微一笑:这种时候谁敢轻易开门啊!说着提高嗓音道:这家好像没人不过该总有水井,我都是快渴死了,不如我们把门劈开。
商无尘狐疑地看着夏辰,心想翻墙要比劈门来的容易吧!夏辰知道他在想什么,冲他一眨眼睛:有人了。
应门的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并且是个瞎子,她颤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呐?我家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我这一个瞎老太婆。
夏辰道:阿婆,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过路的想讨碗水喝。
老妇人听了并不让路:那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拿水来。
说罢重新关上大门。
夏辰耸耸肩:这种时候已经没有所谓的好人和坏人了。
喝过水,商无尘道:阿婆。
我给你五两银子。
能不能让我们把水袋装满?老妇人摸索着商无尘塞在她手里的银锭子,紧张的神色缓和了几分:我眼睛不方便,你们进来自己打水吧。
一进院夏辰便打消了向老妇人买食物的念头。
因为她闻到一股猪食味儿,想来厨房煮的是糠粥。
一个瘦巴巴脸上长着一块青色胎记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正从厨房探出头来看着他们。
夏辰一边和商无尘装水一边问:阿婆,玄军走了几日了?老妇人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四五天吧。
前后有两波人来过。
幸好我们家穷他们踹开门骂了几声就走了。
商无尘一皱眉头:两波?这时那小女孩跑出来道:是两波,头一波人还打了我两巴掌。
老妇人一脸惊慌地道:秀儿。
你怎么出来了!小女孩道:祖母,秀儿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哥哥姐姐,他们一定不是坏人。
老妇人终于摸索到孙女儿的胳膊,一边推她一边道:你给我进屋去!那好看还当得了饭吃?夏辰和商无尘相视苦笑。
然后谢过老妇人离开。
他们继续又找了几户人家,可留下的不是老弱就是病残,当然也没买到食物更别提马匹了。
最后两人决定到那些大户人家的空院子去找找。
毕竟逃兵荒的十之*都走得急,不可能把家中所有的东西都带上。
抢掠的人也只会挑值钱的物件儿。
翻了七八个墙头,终于在一个人去楼空的大宅院柴房找到一头驴和一辆破旧的马车,因为柴房中有些草料,这驴并没被饿得半死不活。
夏辰笑道:不容易啊!商公子,你打些水给它,我把马车修理一下。
商无尘苦笑道:我现在发现最没用的就是银子。
套好驴车已是傍晚,夏辰满意地拍拍手:还不错!商无尘坐在台阶上哭笑不得地道:想不到你还会修车套车,不过现在车是有了,干粮却都吃完了。
后悔陪我来了么?夏辰笑问。
不。
商无尘发现累也罢、苦也罢,但他心里半点后悔也没有,甚至莫名地感到一丝快乐。
夏辰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弄些吃的来。
我和你一起去吧?夏辰指了指驴车:你看好咱们的车就行,我很快就回来。
好吧。
商无尘略一迟疑点点头。
他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散了,必须养养精神,不然真病倒反拖累她,而也知道具夏辰的体质和平常人不同,抗疲劳的能力很强。
夏辰出了门儿,从戒指中取出弓箭四下望了一眼,这时候飞鸟应该归巢了,有些房檐下应该可以掏到麻雀。
不到半个时辰连抓带射弄了二十多只,又在一个水塘摘了几皮半枯的荷叶回到那宅子。
商无尘惊讶地看着她带回来的战利品:我现在发现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你。
夏辰一招手:来帮忙,很快我们就有好吃的了。
柴房里有些柴火,商无尘在院中生了堆火,夏辰麻利地把麻雀收拾好撒了些盐用荷叶包好掘了浅坑埋好,然后在坑上拢上火。
两人坐在火堆旁一边添柴一边聊天。
商无尘问: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先到青州郡城看看,想在那里可以打听到玄军的动向。
商无尘点了下头:之前你说不会直接去见皇上,你打算?夏辰神秘一笑:我打算让皇上来找我。
商无尘疑惑地看着她:怎么可能!夜色初降,风吹背后寒,火烤胸前暖。
夏辰小心移开火堆,扒开上边的灰土。
一股香气从坑中冒出来。
商无尘咽了下口水:好香。
夏辰从戒指中取出一坛酒和两个酒杯:喝两杯驱驱寒。
这时节的麻雀很肥,两人酒足饭饱后,商无尘叹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食物,喝过最好的酒。
夏辰闻言更加伤感:小时候住在外祖母家日子清贫,我和村里几个孩子就用这个来打牙祭。
商无尘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举起杯:来,喝酒。
夏辰已有几分微醉: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今樽空对月。
说罢一口将酒饮下。
商无尘又替她倒了一杯:豪迈!今日听君一袭言。
暂凭杯酒长精神。
夏辰吃吃笑着举杯在商无尘杯上碰了一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商无尘笑着将酒一饮而尽:潇洒!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明辉当头。
两人突然沉默下来,背靠着一起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夏辰轻啜了一口酒:无尘,谢谢你。
细想来若非有他陪着,她真不知道自己如何独自穿越那道具山捱得到青州。
又如何面对外祖母一家惨死的事。
辰儿若想谢我,就让我一直陪着你吧?为什么想陪着我?商无尘叹道:我的人生已迷失方向。
陪着你总有些事情可以做,再说我现在已没有朋友。
贺无意不是么?他是我的兄弟。
夏辰轻笑道:你还真贪心!那陌儿呢?她只是个贪玩儿的孩子。
夏辰轻轻摇头:你不了解她,她若真是个贪玩儿的孩子,能在海崚王身边隐藏那么久?就算你说得对吧!但我和你之间的所有回忆于我都有很大影响。
就如今日,我会永远记得,而我不希望再回想起来的时候。
你……你怕我死了?你这么不相信我么?商无尘拿起酒坛喝了一大口:咳,不是不信。
而是……与其有那么一天,不同和你同生共死。
夏辰没想到商无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中油然升起一丝心疼。
此时的她最能明白害怕失去的感觉,他们都经不起再失去身边的人了。
放心吧,我不会死,也不会让你死!以后可以叫无尘不再叫我商公子么?好!篝火成灰,两人没有在此留宿,连夜往郡城方向走去。
商无尘坚持他来赶车,夏辰便在马车中小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她掀开车窗帘推开窗,一股清冷的风吹扑面吹来,眼望出一片枯枝败叶。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凉秋!她心中暗暗慨叹着关上窗。
整理一下头发带上帽子推开车门:无尘,你到车里歇一会儿暖暖身子吧。
商无尘被寒风吹得面色发白但精神却不错,微笑着停下车:我拿这驴还真是没什么办法。
夏辰听了这话大笑起来:想不到,想不到无尘公子竟然……哈哈。
商无尘也跟着笑道:是啊,竟然被一头驴难倒了。
这时一阵风吹过,商无尘的笑容僵在脸上:辰儿,你的头发!夏辰了然道:又变回白色了?嗯。
没关系,大云国的人就算知道我的相貌特征,这会儿也应该没人会顾得上抓我了。
商无尘摇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个,你真的不在意么?夏辰淡淡一笑:这两年多我也看习惯了,没什么!我也看得习惯了。
商无尘微微一笑。
到了宁德县终于买到一匹马,虽然不是什么好马但也算不容易了。
夏辰打趣道:想不到一打仗这马的身价暴涨啊!换作平时这马不过十两银子,咱们花了一百两还搭了头驴。
商无尘一挑眉:我一点也不心疼银子,倒有几分舍不得那头驴。
噗!看不出你还挺有幽默感呢,早知如此我就不买这马了。
这日晌午两人到了青州郡城,夏辰惊讶地望着戒备森严的城头:这不都是大云的士兵么?商无尘也有些纳闷儿:是啊,难道玄军没攻占郡城就撤走了?夏辰看了眼紧闭的城门:看样子我们要进城还有些难度啊。
当她再次抬眼望向城楼,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探身向下张望,她连忙摇手高喊:青竹师兄!青竹循声望来:城下何人?夏辰掀开面纱:我是辰儿啊。
青竹的身影随即消失在城楼上,不一会儿城门被打开,他骑着一匹马迎过来:辰儿,这几年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听说……走!先进城再说。
青竹把夏辰二人带到郡府,示意左右退下。
辰儿,听说你被朝廷通缉,我一直暗中打听,知道你去了玄国才放下心。
你怎么又回来了!夏辰叹道:我早该回来!青竹一怔:你去过赵家村了?嗯!青竹师兄,请你告诉我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青竹叹道:这一年来边关就不太平,玄国和大云之间总有磨擦。
三个月前玄皇派了两名使臣来,不知他们向皇上说了什么,皇上调走了大批驻军不说,还下令留守的将士除非要他的圣旨,不然任何人不得离开守城。
夏辰点点头:然后呢?大约一个月前吧,玄国统帅吴术率领二十万大军攻打北燕关,薛大将军带部下退守太州,岳少将军坚守了三昼夜终于寡不敌众失了关城。
夏辰忙问:那岳少将军情况如何?青竹眉皱得更深:听说他对手下的将士下令,就算只剩一兵一卒也要誓死保卫关城,而他……做到了!夏辰震惊地看着青竹:你是说岳大哥他,战死了?青竹眼圈泛红:是!岳少将军不愧是忠勇之后,听说玄军想活捉他。
说到这儿哽咽了两声:他军一个人就杀了上百名敌军,最后……最后身中数刀……青竹说到这儿已泣不成声,夏辰也不禁泪水潸然。
商无尘拍拍她的肩头,问青竹:玄军现往何处?这青州郡又怎会安然无恙呢?青竹拭去泪水:玄军已直奔太州而云,至于青州……只有一队为数不多的精骑来过,但不知为何很快便撤走了!为数不多的精锐?商无尘更加疑惑,从这一路所见的情形他一直以为来的是大批玄军,并且是那种毫无军纪可言形同匪徒的杂牌新兵。
青竹点了下头:没错,我还记得那队精骑的旗号是个‘葛’字!夏辰闻言从悲伤中惊醒过来:你说什么?Lps:感谢生欢支持!感谢幻仓惜夏打赏香囊,无敌阳仔、幻仓惜夏、黑嫂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二百零二章 狼入室商无尘忙道:就算是精兵可你也说为数并不多,青州的城关防御工事并不差,他们怎么进的青州?青州的驻军呢?青竹用力握着椅子扶手,指节泛白:青州的驻军都被薛大将军带走了根本就没人守城,郡城的官员也早已弃城逃走,眼下这些士兵都是各县各城衙门里的人,我把他们召集起来希望能坚持到老百姓都逃走。
说着他猛地站起身:玄军到现在没再来青州,难道他们意在京城!夏辰和商无尘心里想的却另一件也是同样的一件事,葛王带军队来过青州。
按青竹的话说他们很快又离开了,可没有攻打郡城并不表示他们没有到别处抢掠。
商无尘以为葛王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尤其他早知道下辰的外祖母家所在何处,这其中必有原由。
夏辰失去了亲人又闻听岳飞云战死,满腔悲愤令她几乎失去理智!她原本打算先找岳飞云,然后和他一起对付玄军,可岳飞云竟然死了,他还那么年轻并身怀文韬武略英武盖世!而得知青州的残局竟是葛王带兵所致,她内心一阵翻腾,所有的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如果葛王现在这里,她一定会一刀要了他的命。
葛王在她心里终究与别人不同,人往往可以接受陌生人做出极端残忍的事,却接受不了自己的亲人朋友是个无耻之徒。
这就是人常说的爱之深,责之切吧。
青竹发现夏辰的脸色不好,道:你们这一路一定吃了不少苦,我先让人安排住处与你们休息。
商无尘刚要道谢,忽听门外传来一声高呼:大人。
那姑娘醒了要见你。
青竹不待夏辰他们询问,也不管他们想不想知道,微笑解释:一早有位姑娘浑身是伤晕倒在城门外,也不知她从何而来,我去看看。
说罢让人带夏辰他们去休息,自己先往院外去了。
夏辰到了郡府后院的客房,仆人刚走她便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商无尘忙扶她坐下。
心里明白她是怒急攻心。
刚刚一言不发想是强忍着不想让青竹看出什么。
辰儿,你应该了解无意的为人,他绝不会纵容手下做那种事。
咱们这一路不是没见到玄军的尸体么。
我谁都不了解。
夏辰说着摘下风帽接过商无尘递来的水喝了一小口:州城没有驻军,对付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自然不会有伤亡。
商无尘叹道:我料这其中必有原由,你可还记得那老妇人说先后有两波人到过她们家么?夏辰点了下头:我当然记得,想有一波是要逃走的官差恶霸吧。
他们再怎么凶恶也不会将几个村子的屠戮殆尽。
商无尘无言以对:你先好好睡一觉,这事我回头找无意直接问清楚。
夏辰闭上眼:你也休息一会儿去吧。
我没事。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清晨夏辰推开门,一阵清冷的风扑面而来,还夹杂点点雨星。
明明是春天。
却有一种如秋天的萧萧之意。
她向一名仆人询问过来到青竹所居的院落,护院向前一指:参军大人到那院子去了。
夏辰道了声谢来到护院所指的院子,正看到青竹打着一把伞从院中走出来。
辰儿。
这雨还没停,你出来怎么也不打把伞?说着抬手替她撑伞:这么早找我有事?这点雨不打紧。
青竹师兄。
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青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要走?虽然我这里也未必安全,但看情况短时间内没事,外边兵荒马乱这天又下着雨,你何不等两日让我替你打听下外边的消息再……夏辰摇头:知道消息又能怎样,我只怕来不急……青竹师兄,多保重。
青竹重重叹了口气:身逢这乱世何言保重啊!既然你坚持要走我也不强留了,一起吃个早饭吧,我也好让人备些盘缠干粮。
这一道略带激动的声音自青竹身后的院中传来:是夏公子么?夏辰探身一望,一个红衣女子正快步走过来,虽然半张脸缠着绷带,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红筝!你怎会在这儿?红筝来到她身前还未语先哽咽,浅施一礼:夏公子,这事说来话长。
青竹道:原来你们认识。
夏辰点了下头:青竹师兄先去忙吧,我有话想和她聊聊。
也好,有事让人到正院找我。
青竹说罢转身离开了。
夏辰和红筝来到这院中的小亭坐下,红筝道:飞云的事你可听说了?夏辰点了下头:听说了。
你当时在他身边吗?红筝吸吸鼻子摇头道:我真希望能陪他一起死,可是没来得及。
那你这身伤是?红筝略一迟疑:我违背了我家公子的命令离开江南往北燕关,先是有赌坊的人追杀,到了梁州又碰上两军交战,我能到这里已是命大。
这么说你并没到北燕关?玄国大军把梁州都占了,我一路避绕着竟到了青州。
太州情况如何?红筝沉思片刻:守不了多久,先前皇上有令所有军队不得擅离驻地,现在玄军直取京城的话,各地的军队想去援助都来不及,而康王已经带领大部份王师到江南去了。
夏辰倒抽了一口凉气:皇上呢?红筝冷哼道:他把皇位传给了太子,自己带一队禁军走了。
不过他想到江南怕是没那么容易。
夏辰咬咬嘴唇,终于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你有卫寒的消息吗?夏公子说的是禁军统卫三公子么?嗯。
红筝微微一笑:打从有消息说玄军大军压境,所有人都心惶惶如丧家犬,只有他好像完全没把这些放在心上,还有心情成亲呢。
半月他前刚迎娶了九公主,现在是大云国的驸马爷新皇的妹夫。
夏辰咧了下嘴也不知想哭还是想笑:他娶了九公主?她一点也不怨他娶了别人,若当初她可能会谢谢他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她差点就被选为九公主的驸马。
可他早不娶晚不娶,这会儿娶了九公主是怎么想的?红筝将她所知道的事都向夏辰说了一遍,包括康王早有篡位之心,而花漫楼就是康王最有力的帮手。
只不过康王自己也没料到他不过是海崚王的一枚棋子。
夏辰叹道:自古以来引狼入室的例子就举不胜举。
利之所驱者本就无信可言。
夏公子现在有何打算?夏辰看着亭外比刚才密集了许多的雨丝:无论如何。
我非回安阳一趟不可。
她心里对卫寒总有几分歉疚,她早该见他一面,可她始终没理清自己的感情。
也没能鼓起那个勇气。
红筝默然半晌:夏公子,如今飞云不在了,而他生前最惦记的人就是夏公子、岑公子和卫公子,我不能也不想再回赌坊。
我以后跟着你行吗?夏辰点点头:当然。
她想红筝此时的心情一定悔不当初吧。
人啊!为什么总是要在失去时才明白什么是最值得珍惜的呢。
雨越下越大,夏辰也只能将起程时间延后。
直到傍晚方才雨收云断,天际现出一抹紫红。
商无尘来到她身旁: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嗯,今日已经一切准备好,我们明早就出发。
商无尘听夏辰转述了红筝说的那些话。
满眼担忧地向南方的天空望了一眼:不知安阳此时情况如何。
此时的安阳已经被玄军所围,日前因无法渡江南下的太上皇不得不折返回宫,此时的他早已六神无主。
围着被子坐在榻上浑身颤抖如塞糠。
刚刚继位的皇上更是不知所措,他在东宫多年从未摄政。
突然成了皇帝已令他心中惶恐,又面对这样一个混乱不堪的危局,直接一病不起。
时至今日朝中居高位者早无正直之臣,像秦参政和严太尉等几日没有来朝了,都在家中忙着转移财产,听说玄军兵临城下,两人秘密商议破城之后马上带着金银珠宝投降。
而一直疯疯癫癲的严世铭好像突然清醒了许多,大呼大叫着他和海崚王有交情。
京城中的百姓哭天抢地、叫苦连天,不少人惊恐不能自已竟杀掉妻儿然后自杀。
还有些人想趁这时候做些平时敢想不敢做的事,强抢之事层不出穷,像明玉楼和歌舞坊那种地方皆被一帮流氓地痞所占,大吃大喝不说,所有的歌舞姬和幸*倡之类都难逃厄运被轮番糟蹋。
此时若说没有鸡飞狗跳的只有卫府和岳府了,卫寒换上一身甲胄冲着一旁一直在垂泪管家道:我不是让你不要回来么?管家摇摇头:老奴生是卫家人,死是卫家鬼,如今大难当头,绝没有一走了之的道理,何况、何况主公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卫寒眼圈一红叹道:此时想送你走也没办法了,你速将府里所有的兵器衣食发放给城中百姓。
是。
我走了。
卫寒说罢转身大步离开厅堂,院中早备好了马匹,他翻身上马直奔岳府。
此时岳大将军也换上盔甲,将府中仆人家将集中起来训话。
国之兴亡,匹夫有责。
想走的我不强留,想随我一起杀敌者我岳某人在此拜谢了。
院中百十号人连女子一同高呼:愿随将军杀敌,为公子报仇。
这时岑夫人穿着一身银甲从房中走出来,冲岳大将军道:我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皇上听信谗言收了丈夫的兵权,儿子在边关抗敌因为主帅逃走得不到后援战死,而岑家险遭灭门,任何一条都足以让她怨恨朝廷,可她最终选择了和丈夫一起为大云国和城中百姓尽最后一分力。
岳大将军含泪点头:好!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此时千言万语都不必再说,他知道妻子心中的委屈,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因为小人陷害失了君子忠义。
这时门人来报:卫统领求见。
岳大将军面露喜色:快请。
目前京城的守备军掌握在秦家父子手中,他丝毫不能指望。
还能做最后一搏的只有卫寒所统领的禁卫军。
两人到书房商议一阵后,神色都更加凝重。
康王之前带走了一批禁卫军,如今的太上皇出逃时又损失了一批,所余禁卫军不足万人。
而最令人担心的是守备军,秦家若为自保投敌失了外城,凭着一万禁卫军皇城又能坚持多久。
岳大军将眉头深锁:卫寒,京城中百姓数十万,虽然没经过什么训练,但若肯一起抗敌,也是一股不弱的战力,而城备军多有家眷在京城,应该也不会轻易跟随秦氏父子投降。
卫寒苦笑道:大将军就不要指望京城的百姓了!若说边城的百姓或许还能依仗一二。
唉!蝉不知雪。
岳大将军明白卫寒的意思,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就算早些年常有战事时,京城的百姓都丝毫没有抗敌的觉悟,这几年一直以岁币换取和平,京城乃天子脚下,尽管外地已是名不聊生,这里却还是一片歌舞升平。
或许现在许多人还以为玄军围城不过是场梦呢。
卫寒起身拱手道:大将军,事不宜迟,劳烦你到各城门走一趟,以你的威信或可稳住守备军的军心。
我现在必须去皇宫查看一下布置情况,再想办法请皇上出面以安民心。
岳大将军双手在卫寒肩头一拍:希望咱们能有机会一起到飞云的墓前陪他喝一杯,以捷讯告慰英魂。
卫寒哽咽点头:大将军早到皇城与我汇合!说罢洒泪而别。
岳大将军看着卫寒的背影,眼中有无限怜爱:保重啊!无论如何都不要死!卫寒是他看着长大的,包括岑家兄弟在内这几个孩子中,卫寒是最顽皮也最玩世不恭的,但也是最真情真性的一个。
而今他真的长大了!卫寒离开岳府冲府门拜了三拜翻身上马直奔皇城。
他心知岳大将军绝不会退守皇城,此去必然凶多吉少,可禁卫军只有自己才能统领,不然他宁可和他交换。
如今亲人朋友一个个离他而去,而他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吧?而他心中唯一的遗憾是无法实现对夏辰的承诺了。
辰儿,对不起!Lps:感谢karlking打赏和氏壁,月票支持。
感谢小小猪妹、七天之树、无敌阳仔月票支持,感谢黎家大少爷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二百零三章 事有缓急夏辰三人一进太州便听到了京城失陷的消息,大云国皇帝和太上皇已被玄军所擒。
玄军占据了京城,而留守太州郡城的正是葛王。
不过葛并非主将,而是先锋军的副将。
太州周边的大云驻军原本打算支援京城,听闻京城变故一时间进退两难,各自驻扎在黄沙河沿岸观望局势变化。
来到离郡城不远,并且是去安阳必经之路的一座县城,他们隐在两棵树后向城楼望去,只见城头上插着玄军的大旗,守卫也都换成了玄国士兵,红筝道:我们要进城吗?商无尘四下看了一眼:这时候城中所有的人怕是都想往外逃,我们若要进城必然引起守卫注意,而这两年多海几崚王一直在通缉辰儿,玄国士兵十之*会认出她来。
夏辰沉思片刻:既然葛王留守太州,如果找到他一定可以安排我们进城。
商无尘叹道:这里的守卫我不认识,但他们未必不知道我,就算不把我抓起来也绝不会放我进去见无意。
我去。
红筝冷冷地凝视着城门道。
商无尘点点头:也唯有如此了。
他把葛王的特征和名字交代给红筝:如果守卫问你是谁,你就说是葛王的侍婢冷菊。
红筝问:只要这样说葛王就会见我?会,因为这是我们早定好的暗号。
红筝微微一笑:那我这就去了。
商无尘见红筝走远眼神带着几分疑惑和担忧地看着夏辰:我以为无论如何你也不会要他帮忙呢,你该不会?夏辰笑了下:事有轻重缓急,我现在不会对他怎样。
这几天她仔细想过,青州的事的确有些疑点,而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卫寒的情况。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城头上的士兵突然离开并很快换上另一批,又过了一会儿城门打开了,一男一女两骑快马走出来,正是葛王和红筝。
商无尘先迎过去和贺兰雍说了几句话后转头冲夏辰所在的位置招招手。
夏辰越是接近他心跳越快,思绪也越发纷乱,她该说点什么?贺兰雍突然伸手挑起她的面纱,夏辰没料到他会冒出这举动。
一时间不知要作何反应。
四目相对却默默无言。
而彼此都无法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任何情绪,因为眼神中所包含的情绪太多太复杂,并且各自心中又都带着许多疑问。
而对于这些疑问又都有着些许好的和不好的猜测。
红筝见他们只是互相看着不动也不说话,不由得纳起闷儿来,可这里也不是发呆的地方啊,于是轻咳了一声。
贺兰雍哑声道:你还好吗?夏辰闻言苦涩一笑:何为好何为不好?贺兰雍微微点了下头:进城再说吧。
葛王所居的大营是由一座大宅院改的。
他将三人带到书房示意亲卫退下:坐吧。
商无尘率先问道:无意,你没去安阳么?没有。
虽然大云国主力军队都撤往江南去了,但沿路的驻军集结起来的话仍有不少,太州郡位居江北中心,占领这里可以阻断东西云军彼此联络。
又可以防止大批云军过河,并安阳城有变也可以迅速支援或退守。
夏辰嘴角微勾带着几分轻蔑:海崚王把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王爷你,想来你们是一条心罗。
贺兰雍自然听出夏辰话中带着讽刺之意。
不过他并不生气反而自嘲一笑:这里虽然重要也没有一举攻下安阳重要,与其让我到安阳坏事还不如在这里坏事。
再说我手中并无兵权,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说到这儿他瞥了红筝一眼:听这位姑娘说你们要去安阳?夏辰一点头:是。
贺兰雍沉吟道:我不会放你们去安阳。
夏辰坚决而深沉地道:我一定要去。
贺兰雍微微眯起眼深深地看着她,眼光好像已穿透了她面前的黑纱:理由?夏辰避开他的眼光:我还有亲人和朋友在安阳,我要知道他们安危。
贺兰雍慢条斯理地道:你既然如此不顾危险在这种时候非去安阳不可,之前为何从来没有和他们联络更没回来看看?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你有么?贺兰雍反问。
夏辰站起身:打扰了,多谢王爷放我们进城。
辰儿!贺兰雍和商无尘同时起身来拦她。
夏辰冷声道:难道王爷想在这里和我动手?我是个敏感人物,闹开了被人发现不好吧?贺兰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咬着牙道:你在威胁我?你给我听好了,这次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你走!商无尘忙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坐下慢慢说。
红筝不知道夏辰和葛王之间是什么关系,但见这两人好像有仇,又都一副暴脾气也忙跟着打圆场:是啊是啊,有话慢慢说嘛。
夏辰和贺兰雍异口同声道:我意已绝。
商无尘知道夏辰如此态度主要是因为青州之事,于是一边试着拉开贺兰雍一边道:无意,你刚到大云时带兵去过青州?贺兰雍略带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你们……就在这里,门外有人高喊:报!贺兰雍这才松开夏辰的手:我出去看看,其他事回来再说。
夏辰三人闪到门两旁靠墙而站,贺兰雍这才推门出去:什么事啊。
皇上派黑将军押解大云国的皇上、太上皇和一班朝臣正往此地而来,估计天黑前可达,请王爷和将军准备安置。
这是皇上的亲笔御书。
贺兰雍道: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贺兰雍刚回书房夏辰快步走过去:怎么没问问海崚王带大军何日班师?你以为一个送信的士兵会知道这种事?说着拆开信。
虽然贺兰雍没有刻意遮挡,但夏辰也不好意思偷看。
见贺兰雍抬起头方问:信上怎么说?贺兰雍将信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夏辰接过信迅速看罢惊声道:他想先扫平江北各州郡再图江南!好大的胃口啊,竟想一鼓作气拿下大云国。
贺兰雍道:还有比眼下更好的战机么?夏辰冷哼一声:战机是不错,但大云国在这一战并没损失太多军队,不过是上了海崚王的当。
而如今海崚王俘虏了大云皇帝必已激起民愤,眼看着雨季又快到,玄军骑马或许可以,坐船真的没问题么?贺兰雍拍手赞道:你说的都没错。
只不过没人能说服海崚王。
他想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底,不然他也不会时至今日还在找你。
夏辰耸了下肩:他是成是败与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他让黑将军押解那些俘虏回玄国,让你带领一队精兵把他们送到北燕关是么?你不是看了信么!夏辰咬了下嘴唇:我先不去安阳了。
我想看看那些俘虏都是些什么人!贺兰雍眼带狐疑:岑少游兄弟现在大夏部族栖居地,难道皇族和朝臣中还有你的亲朋?夏辰知道隐瞒反会越描越黑,点了下头:不错,我想知道九公主现在情况如何。
若说担心自己的叔伯父他绝不会信。
因为他早知道自己和他们之间怎么回事,而她终于没能说出卫寒的名字。
因为她觉得那好像是一种诅咒似的。
贺兰雍一扬眉:九公主?就是那个差点成为你……说到这儿他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虽然知道他看不到,夏辰仍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王爷费心了。
贺兰雍忙着去找统领此地军队的主将屠将军商量事情,安排他们在书房侧间歇息后便离开了。
红筝身上还有些伤没完全愈合,夏辰让她去躺一会儿。
自己和商无尘坐在外侧的方桌边休息。
商无尘道:回头我一定会把事情问清楚。
夏辰一抬手:他不是已经承认了吗?就算那些人不是他亲手所杀,但他纵容手下烧杀掳掠,这笔帐都必须算到他头上。
商无尘深吸一口气:这不公平。
那怎样才算公平?我可以让他把凶手找出来。
夏辰环臂斜睨着他:可我怎知他找来的人是不是杀害我外祖母一家的人?除非我把那几千玄国精兵都杀光。
这样把那些惨死的人的仇一起报了。
而就算如此,贺无意他也难辞其咎!唉!你没听无意说他并没有兵权吗?或许他也是身不由己呢。
夏辰摘下帽子略微理了下头发:这事回头再说。
她知道商无尘无论如何也会保护贺无意的。
而她也不想太伤他的心,等确定卫寒的情况后,再找时间一个人去解决这件事。
在她心里从未想过人是贺无意动手所杀,可一想到外祖母一家和那些惨死的人,她就无法不去怨恨他。
在她心里他就算不能保护这些人,至少也不该成为伤害他们的人。
可恨归恨,她真的能下得了手吗?或许她真正该杀的是海崚王这个奏魁祸首!不!她不能给贺无意找理由,不然她如何对得起外祖父祖母,还有舅舅们以及儿时的那些朋友乡亲,一想到那些朴实善良,总是任劳任怨的人们,她就一肚子气,甚至不知道气的是某些人还是这个时代。
一直到天色很晚贺兰雍才回来,之前他到屠将军那没说几句话便听人说黑将军一行已到城外,于是一起去接应。
而大云国的俘虏竟然有两千多人,将他们安置下并布置好守卫以是月上枝头了。
原本他该和屠、黑两位将军一起吃饭,但心中惦记着夏辰他们,所以推说身体不太舒服回绝了。
先吩咐人去准备饭菜,贺兰雍推门屋回手将门掩好。
无尘,辰儿!商无尘和夏辰正趴在桌上打瞌睡,听到声响同时抬起头来。
贺兰雍来到内室一看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
夏辰忙问:王爷这么晚早回来,想必已经接应到大云的俘虏吧?贺兰雍坐下身:什么都瞒不过你!没想到皇族连同朝臣竟有两千多人,不过我问过黑将军,俘虏中并没有九公主,只有四公主和六公主。
没有?对了,我听说九公主不久前嫁人了,九公主的夫婿自然不会是个平民,王爷能否再帮我打听打听?贺兰雍意味深长地道:不久前嫁人?你是从何听说的呢?夏辰打了个哈哈:忘了在哪家酒馆吃饭时听说的了,虽然现在战乱,可越是这种时候,公主结婚才显得越稀奇,自然不乏人谈论。
贺兰雍面带揶揄:我只是随口一问,干嘛解释得如此清楚,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夏辰下巴微一扬:大概是因为这两年多我碰到的全是笨蛋,我不说得清楚些我怕他们不明白,习惯了!话刚说完她自己先感到一阵奇怪,虽然是在骂他,可这像是对有深仇大恨人说出来的话吗?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打情骂俏呢!想到这儿她立刻扭过头去,却看到商无尘一脸忍俊的表情,于是狠狠白一他一眼。
刚想起身去看看红筝,她一直睡着没醒不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却听门外有人道:王爷,饭菜准备好了。
红筝打屏风后走出来,眼睛有点红肿,夏辰心想她一定又在想岳飞云了。
吃过饭贺兰雍说去找黑将军细打听一下九公主,夏辰打他出去后便坐立不安地在房中走来走去。
红筝突然道:莫非夏公子想打听的并非九公主,而是卫公子?商无尘闻言惊讶地道:卫寒?夏辰并不隐瞒点点头:不错,我担心的正是卫寒。
说着她瞥了红筝一眼强调了一句:他和岑大哥、岳大哥一样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商无尘愣怔片刻:我理解,其实我也颇惦记他。
直到深夜贺兰雍才回来,关上门他神情略显古怪地看着夏辰:九公主的驸马也在俘虏之中,你早知道是卫寒吧?L☆、第二百零四章 正有此意夏辰一把抓住贺兰雍的衣袖:他在哪儿?我要去救他。
贺兰雍眉头微楚深深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所有俘虏都被关押在郡府地牢,内有影卫外有重兵把守,除非有屠将军和黑将军两人令牌任何人不得入内。
夏辰瞪视着他:无论如何我必须救他,你可以继续当你的窝囊王爷,也可以继续对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耍威风。
说罢转身到桌旁拿起风帽带上便往外走。
贺兰雍气得浑身发抖,重重呼了口气伸手拦住她:你这些年就只学会了拼命么?你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夏辰反手取出刀格开他的手臂:死得其所好过卑躬屈膝的活着,你好好当你的王爷吧,我的事不劳费心。
哼!贺兰雍凄然笑一声:卑躬屈膝?不劳费心?夏辰虽然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点重,但她一心惦记着卫寒的情况,王爷放心,我不会连累王爷的。
贺兰雍的手在空中一挥又重重放下:许多人看到我带你们进城,而你就这样从我这里走出去,你当外边的人都是瞎子么!夏辰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我不会让人看到的。
你真以为自己是神么!当年……当年要不是他带人赶过去还不知会是什么结果,而他险些死在乱箭之下,幸有鹰盟的人拼死护他杀出重围。
这些年他宁可承受相思之苦,又处处对海崚王恭顺隐忍还不都是为了她,不然以海崚王的个性和能力岂有找不到她的道理。
当年的事我已经忘了。
夏辰心里莫名地一紧。
曾经多少次午夜梦回不管是现在的他还是前世的贺无意,都令她思念到心疼,对于卫寒却是愧疚日渐多过于那种魂牵梦萦的情感。
而近来发生的一切和再见他失去了昔日的豪情。
她与其说恨他还不如说更恨自己,而不管怎样她都想为卫寒做点什么来弥补自己的——动摇。
贺兰雍上前捧住她的脸吻上她的嘴唇。
商无尘立刻扭过头去,而红筝已经惊讶地忘了什么非礼勿视,瞪大眼睛看着这两个男人亲吻,而她竟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夏辰没有推开他甚至没有挣扎,虽然她的心已乱成一了团。
可他的气息好像对她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而她现在也已知道青鸾的魂力会对拥有红凤命魂的贺无意无法抗拒。
她对自己说此去劫牢十死无生。
这一吻就当成全青鸾吧。
直到两人都有些透不气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而这一吻包含了太多太多,贺兰雍轻抚过她的红唇:辰儿,能不能听我一次。
信我一次。
看着他坚定又溢满深情的眼神,夏辰的心跳莫名地快了一拍,但她仍旧倔强地道:我必须救他,这是我欠他的。
贺兰雍点点头:既然你欠他的。
我会和一你一起偿还。
他微微一顿:现在不是救人的最好时机,况且我听说卫统领他以双目失明。
夏辰的身体晃了晃:你说他双目失明了?到底怎么回事?他现在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听我说。
贺兰雍扶她坐下,将他从黑将军那听来的一切细细道来。
那日玄军攻城,岳大将军号召军民奋力守城以待援军,玄军攻了两个时辰没有进展只好暂时撤兵准备攻城车。
夜里秦参政利用职权暗放了一名家将送信给吴将军。
不但将城中各门部署告诉了玄军,还献上一条计策。
隔天一早海崚王亲临城下,对守城的军民保证只要他们开城门。
就保证他们和家人的性命并奖赏纹银百两,并且让人化妆成大云士兵。
说赶来支援的云军已在半路被歼灭。
如此一来心中早就没什么底大云军民斗志全无,秦参政趁机挑唆北门的士兵,说他早已得到大玄皇上的允诺,只要肯跟他投降,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在安阳这种地方的士兵早知朝廷是什么局面,对于朝廷和昏君也早失了信心,于是……夏辰听到这儿摇头叹道:于是他们便打开城门放玄军入城了是么?是啊,虽然也有人不肯听命于秦参政,但到底是少数。
玄军入城后,烧杀掳掠整整一日。
夏辰苦笑道:海崚王从来就不是个守信之人。
那秦参政呢?秦参政被岳大将军亲手所杀,他的儿子在那些俘虏之列,好像叫秦贵杰。
夏辰冷一声:活该!那岳大将军现在怎样了?贺兰雍叹道:岳大将军忠肝义胆天下皆知,海崚王知他断然不会投降,所以……不过已命人厚葬。
夏辰摇头叹道:可怜岳家满门忠烈。
默然半晌她猛地抬头:对了,严太尉呢?不清楚,我扫了一眼俘虏的名单,没有姓严的。
夏辰咬咬嘴唇:若非死于战乱便是趁乱逃了。
总有一天我要杀了这些人以告慰岳大哥一家在天之灵。
贺兰雍微一挑眉:好一个爱国侠士啊,只是有些不像我所认识的那个你了。
夏辰看着他:你认识的是什么样的?我本也以为我所认识的葛王不会听人摆布呢!贺兰雍耸耸肩:至少好过不自量力逞一时之勇。
难不成你还是忍辱负重、深藏不露、韬光养晦的真英雄。
现在一切都还言之过早!商无尘听到这儿,觉得这两人好像又要吵起来,忙问:卫寒的事王爷如何打算?贺兰雍道:等离开太州城再说。
夏辰此时也觉得自己刚刚太冲动了,如果在这里劫狱非但救不了卫寒反而会害了他,而他现在既然已失明,身心都受到重创,以他的个性怕是宁死也不肯跟自己走。
王爷。
能不能安排我们化妆成士兵和你一起押送大云的俘虏。
贺兰雍的语气带着几分吃味:我正有此意。
虽然他也是这么想的,或者说他了解夏辰所想,但这话由她说出来他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是滋味。
红筝越看这两人越觉得奇怪,而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聪明才智好像退化了,因为她实在弄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亲密吧?又总是针锋相对。
说有仇吧?刚刚又亲又抱的不说,还总有一种微妙的情愫在两人眼中闪现。
商无尘道:卫寒的双目是受伤还是?贺兰雍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听黑将军说玄军包围皇城后,卫寒带领近万禁卫军拼命死守苦战了两天一夜。
海崚王见玄军伤亡残重下令放火。
卫寒亦不为所动。
并引内湖之水几乎将火扑灭,不想皇上竟带着一群妃嫔太监偷偷溜出皇城投降了。
夏辰听得义愤填膺:大云国有这样的皇帝不灭亡才是怪事!红筝劝道:天快亮了,我们还是赶快收妥当。
起程前还能歇一会儿。
贺兰雍亲自去取了几套侍卫衣甲,夏辰将头发先以青巾包好才戴上头盔:这样看不出来了吧?贺兰雍看看她,又扫视了商无尘和红筝一眼:一个是钟灵毓秀、风华绝代,一个是芝兰玉树、绝世之姿。
还一个天生丽质、花容月貌,本王带着你们三个就算出得了这军营也逃不过那些明眼之人吧?红筝微微一笑:多谢王爷谬赞。
以王爷之见改如何是好?夏辰道:我这有些易容的东西,是我在西域时偶然从一名惯偷那弄到的,应该用得上。
她最掩饰的是这一头白发,毕竟这地时代可没有染发水。
但跟着贺兰雍不会有人细查这也就不成问题了。
至于这张脸化黑点丑点就是了。
三人一阵涂抹贴画,然后互相看着都有些忍俊不住。
贺兰雍大笑道:哎呀呀,这回数我最帅了。
红筝惊讶地张大眼睛。
夏辰则白了他一眼。
商无尘苦笑道:无意。
你莫不是故意整我们的吧?当然不是。
贺兰雍话音刚落,便听外面有人道:王爷。
黑将军求见。
夏辰三人立刻退入内室,随即便听到外边的门响,接着一道透着好爽的声音传来:王爷,该准备启程了。
这么早?是啊,这差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早送回去的好。
黑将军,皇上准备把这些俘虏送往何处?又打算如何处置?说是要送到宁阿城去。
唉!这么多人,除了王公贵族就是宫女妃嫔,又不准乘车马,没有个三五个月怕是到不了。
宁阿城在玄国最北端,北面临河东面临海西面山岭。
海崚王下令把人送到那儿自是防范有人逃走,同时也说明他并不想杀了这些人。
而这种做法也很符合他的个性,那可是大云国的皇帝,一刀杀了绝对没有看着对方臣服自己更能满足他的虚荣心。
黑将军,如此这一路怕是会死不少人啊。
是啊,路途遥远、跋山涉水,咱们骑马都些吃不消,别说那些弱质女流和伤患了。
贺兰雍道:黑将军要受累了。
黑将军哼道:不知皇上怎么想的,就算要抓大云国的皇上回去,也不用连那些妃嫔宫女和大臣也一并带回啊。
贺兰雍笑道:没有了嫔妃大臣那大云国的皇上就不像个皇上了,再说没有这些人大云国的皇上极可能会想不开寻短见。
黑将军想了下:王爷说得有理,不过皇上也说除了皇族的人,但有不听话的可打可杀。
贺兰雍道:黑将军,皇上的脾气你还不清楚?他既然不杀那些人,自然有他的用意,所以黑将军最好还是不要伤了他们性命,不然皇上哪天想起哪个来……王爷提点的是。
对了王爷,玉辰说王爷一直对她不理不采,难道王爷还在生她的气?我怎么会生她的气!我只是明白她的心意,不想勉强她。
王爷,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勉强不勉强,玉辰早知道错了,而她现在对王爷……黑将军,咱们这就点兵上路吧。
贺兰雍打断他的话。
夏辰他们听到门响后,扭头问商无尘:那个黑玉辰一直和他在一起?商无尘点了下头,接着又连连摇头:他们住在一起,但没在一起。
说到这儿又觉得说得不对,忙又道:不不不,他们只是住在同一府邸,但没有同、同房。
夏辰一挑眉:你一直很少在王府住,同不同房你知道?真的没有。
噗!扮丑了一商无尘一脸焦急的模样还真是笑死人。
红筝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夏公子,你、你和王爷该不会是那种关系吧?夏辰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红筝?一直没人和你说我是女的么?不过我和王爷根本没什么。
说完她脸上不由一阵发热,不过刚刚在脸上涂了炭粉所以看不出来。
红筝张大嘴巴愣怔了好一会儿:原来!这怎么可能呢?瞥见商无尘点头,她也跟着点点头:如果你是女的,那我就不奇怪了。
不奇怪什么?夏辰随口问。
不奇怪你和王爷互相喜欢了呀。
夏辰一瞪眼:谁说我和他,他……红筝哼道:谁都看得出来啊,是不是商公子?商无尘笑道:是。
夏辰暗暗嘀咕:有那么明显么?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来:无尘,黑玉辰之前不是把我的事和海崚王说过么?后来怎样了?商无尘道:雪梅宁死也没招认,紫陌又警告她如果这事被证实黑家和王爷包括她都会被之罪,于是她改口说她摔伤过头思维不清楚胡思乱想。
海崚王又亲眼看到白发男妆的你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只不过海崚王对你十分执着,听说他认定你是个难得一见的将才。
夏辰轻呸了一声:将才?我真后悔当初没听云大哥的去军中帮他,不然他也不会……说到这儿她瞥见红筝神伤的样子忙改口道:估计王爷那快准备出发了,我们好好看看这妆扮有没有明显破绽。
刚确定没什么问题,刚好贺兰雍派一名亲信来带他们过去。
夏辰跟在贺兰雍身边,不停地伸长脖子向前张望,无奈有黑将军的队伍隔着,而俘虏人数众多并都被绳索绑着一个挨着一个,她始终没有看到卫寒在哪里。
想他不仅受了伤眼睛还看不到,她的如刀割一般,而每听到有士兵催促喝骂和俘虏们的叫苦声更是心急如焚,有种想冲上前去的冲动。
啊!这时一声鞭响连着一声惨呼传入她的耳中,夏辰的心猛地一颤,再也忍不住扬起马鞭……Lps:感谢紫罗兰~芊芊、水星的蒙面超人、qian绵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二百零五章 中计贺兰雍伸手在她手腕上一托,侧身凑过头来:别看了,卫寒和大云国两位皇上皇后坐的马车。
夏辰惊讶地道:不是说不许乘车马吗?贺兰雍道:那只是对一般人而言,皇上皇后要是死在半路可不是海崚王乐见的。
至于卫寒,我对黑将军说他和海崚王有交情海崚王总会想起他的。
谢谢你。
夏辰小声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夏辰狠狠白了他一眼:小人得志!我和你的帐还没倒出空算呢!哦?随时恭候。
贺兰雍说到这儿用手遮着嘴凑得更近,几乎贴着她的耳边道:我下半辈子的时间都是你的。
夏辰赶忙勒住马和他拉开了些距离,虽然跟在他们后头的是商无尘和红筝以及葛王的几个心腹亲卫,但他堂堂王爷和一个卫兵不时交头接耳让人看了还是不太好。
春阴垂野草青青,时有幽花一树明。
燕舞莺歌还犹在,故国就此只梦回。
正午行至一城郭郊外,押解队伍停下用饭休息。
刚出郡城士兵身上都带着干粮所以没有起灶,至于那些俘虏的饭食不过是每人两个粗面硬饼。
对于这些吃惯了珍馐佳肴的人尽管饥肠辘辘仍难下咽,有些人为此和那些士兵发生了争执,结果挨了几鞭子不说,连硬饼都没得吃了。
贺兰雍嗤笑道:都成阶下之囚了,还挑三拣四。
夏辰此时终于可以看到那两辆马车,但她不知道卫寒在哪里辆车上,也一直没见有人下来心里不禁有些纳闷儿。
堂堂皇族成为俘虏这些人心情一定不好,不想下车也可以理解。
可他们也不是貔貅总得下车方便方便吧!贺兰雍顺着夏辰的眼光向那马车方向看了一眼:早知就让卫寒和那些嫔妃大臣一起了。
夏辰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奇怪,奇怪人有三急,他们都不想……啊?贺兰雍微微一怔随即大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没下车方便过?这种事又没有固定时间的。
夏辰也不好意思和他再讨论这个问题,转身坐到红筝身边拿出一个馒头像是有仇似的狠嚼起来。
接下来的三日晓行夜宿,夏辰一直盯着那两辆马车,虽然有些时候视线被前面的士兵挡着看不清楚,但她仍觉得很不对劲。
她就没见过马车里有人下来过。
贺兰雍也觉出了异样。
而昨晚他找黑将军询问时,黑将军说那两辆马车中的人食宿防卫都由几十名影卫负责,他无权过问。
当贺兰雍问他可曾见过车中有人下来过时。
黑将军沉思片刻:看到过两次,每次都是由四名影卫跟着。
王爷也知道那些俘虏多麻烦,我很难个个兼顾啊。
贺兰雍听了这话放下心来,看到黑将军略带疑惑的眼光。
他背过手道:黑将军,你看管的那些俘虏加一起也比不上马车里那几个重要。
如果他们中哪个出了问题,你我都担罪不起。
黑将军恍然道:王爷说的极是,我会多盯着些。
隔天傍晚来到太、梁、青三州的交界地,三条大路向三个方向延伸而去。
黑将军向全军传话转行青州加紧赶路。
因为他刚收到军报,大云国民终于从这场突如其来的浩劫中醒悟过来,不少有识之士开始集合召集军民准备抗玄。
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
二皇被掳更是国人的奇耻大辱,夺回二皇成为所有军民的第一目标。
押解队伍虽然一直选择在野外或人烟稀少的郊外用饭休息。
但这么多人想完全避人耳目根本不可能,如果继续按着正常的道路走将十分危险。
夏辰悄声问贺兰雍:这是要绕路么?想是听到了什么消息,直接入凉州不安全。
夏辰闻言心生一计:青州郡城现在必然集合了不少军民,我想马上赶过去……没等她说完贺兰雍斩钉截铁地道:不行!且不说到时死伤情况无法预料,如果附近的大云驻军也有闻讯而至的,你能控制得了局面么?而如此一来海崚王马上就会知道他并没有依旨屠青州城,那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以后还有谁能不惜一切地来保护她,又有谁能保护得了!只是这些话他不能对她说明。
夏辰沉思了好一会儿,她心知民愤难抑,也一定有不少心怀叵测之人,首先康王就不希望二皇得救甚至是活着。
如此,我今夜劫人!现在她已经了解那些影卫的防卫部署,并她的目标只有卫寒,那些影卫要保护的重点是二皇。
贺兰雍长叹一声:不能等到玄国让我来想办法吗?你也知道卫寒不只双目失明还受了重伤!这里无医无药不说连顿好饭也吃不上!她甚至都不敢想他现在情况,因为只要一想她就恨不得立刻冲去救他。
贺兰雍满脸无奈地点了下头:看样子他对你很重要,你为了他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是么?是。
夏辰回答的很干脆,她觉得自己如果还想在这里开心地活下去,就必须救出卫寒。
事到如今已不是爱或不爱的问题,卫寒已经成为她在这个世界这时代所有情感的寄托,和关于过去所有美好回忆的主角,那时的她简单、快乐、逍遥、幸福。
贺兰雍苦涩一笑: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路途颠簸以他的情况的确难以吃得消。
何况我再阻止你也不会听,今夜三更我一和你一起救人。
夏辰闻言激动得很想抓着他的手甚至拥抱他一下,说声:谢谢。
不过此时此地她只能说谢,却不能有别的举动。
贺兰雍又恢复了慵懒的笑:这种毫无营养的词以后就不要说了!我是没得选择!夏辰努了下嘴:你可以选择不去啊。
贺兰雍扭头凝视着她:我不想你有所遗憾,也不想自己有所遗憾,所以只能选择陪你一起去。
夏辰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抬起头看向天空:天黑前我们能到青州城么?贺兰雍摇摇头:进城还是绕路目前还不确定。
队伍果然没有进青州城,而是转向两州交界处一条崎岖的山路。
道路狭窄又不平坦,走了几天的俘虏不少脚上都磨起了水泡,加上食不饱腹不少人叫若声、呻*吟声此起彼伏,而那些士兵的责骂声也更显暴躁,显然已失去了耐性。
很快有人摔倒,因为这些俘虏都是十几个被一条绳索联绑着。
一倒就是一片。
不管士兵如何打骂有几个再也不肯起来。
并不停嘶喊着:打死我吧,杀了我吧!我认识你们的皇上,我还和他一起喝过花酒。
你们能攻进京城我居功至伟,你们对我如此无礼等我见到他非把你们一个个都……啊!山道拢音夏辰的耳力又极佳,这人虽是有气无力地说着,但她一字不漏地听了个清楚。
并听出说这话的人正是秦贵杰,不由在心中暗骂一句无耻!贺兰雍的耳力自然也不比她差。
刚想说这人到现在还大言不惭也算得上奇葩了。
忽听周围有些异动,他忙将拉马靠近夏辰:有埋伏!他话音刚落便听山林中一声哨响,接着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怪叫从四面八方骤然响起。
一些胆小的人听到这声音竟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
黑将军大喝:保护马车,准备迎战。
就在这里。
无数箭支从林中射来,因为道路狭窄押送队伍拉得很长,许多人还没明白过来便被射落马下。
夏辰一边挥刀格挡箭支一边趁乱向队伍前方移动。
她发现埋伏的人很有组织性,因为箭支只射向前、中、后方的玄国士兵。
而射向那些俘虏所处的位置的箭支明显要少很多。
尽管如此这些人双手被束并大多不会武功,所以仍有几十人中箭倒地。
一时间惨呼声、喊杀声、马嘶声响彻山谷。
两波箭雨过后,山林中冲出上百条黑色的人影朝那两辆马车所在的处冲杀过去。
夏辰也在极力往前冲,甚至挥刀砍伤数名挡路的玄军。
守卫马车的是海崚王的影卫武功个个都不弱,那些黑衣人虽然都身手矫健,但他们还要应付后边围过来的玄军,一时间无法接近马车。
夏辰好容易来到黑衣人和玄军混战处,那些黑衣人却把她当成了玄军,不肯让她再往前走,她心里虽然焦急却不想伤了这些人,而玄军也已从短暂的混乱中稳定下来,她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再伤玄国士兵。
她左闪右挡却难再前进半分不由得急出汗来,突然挡在面前的黑衣人被一把鞭子样的剑划伤肩头退了下去,夏辰扭头一看正是红筝赶了过来,商无尘也随后来到她身侧。
无需任何言语互相使了个眼色后,商无尘和红筝阻挡左右围过来的人,夏辰一路向前冲去。
就在离马车还有不到两丈远的位置她纵身跃起,双脚在马背上一点飞身掠向一辆马车的车顶。
守在车旁的影卫见她穿着玄军的衣甲一时没反应过来。
两辆马车距离很近,夏辰趁机挥刀一道淡绿色的刃气恰到好处地斩落车窗及窗帘,却发现车中只有两名女子。
她向前一个空翻,伸手推开这辆马车的车门,她本以为会见到卫寒心跳不由得快了好几分,但当她看到马车中同时举剑刺向她的两名男子顿时整颗心凉透了。
一边挥刀迎击,她一边想着自己竟然上当了,到底是上了海崚王的当还是贺兰雍的!几名黑衣人此时也攻到了马车边,其中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看过马车后大呼:中计了!撤!快撤!夏辰听到他喊声显些哭出来,脱口道:三舅舅!虽然多年不见,但她永远不会忘记韩奇的声音和说话时特有的语调。
黑衣男子身体一僵猛地转过头来:你……辰……三舅舅小心。
夏辰眼见一名影卫挥剑刺向韩奇提醒道。
韩奇忙侧身躲闪,虽然避开要害肩头却被刺了一剑,喷出一股血花。
那影卫还想再刺,夏辰已经赶到韩奇身边一刀将那影卫的手腕斩断。
那影卫惨呼一声捏紧手腕瞪着夏辰: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敌人!夏辰没理他,一把扶住韩奇的胳膊:三舅舅,撑着点。
韩奇用力一点头:我没事。
因为韩奇喊了撤退,不少黑衣人纷纷潜遁树林而去,那些影卫和玄军士兵层层向马车附近的黑衣人包围过来。
夏辰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商无尘和红筝的身影,大声道:无尘、红筝,帮我保护好这个人,我开路!商无尘和红筝立刻来到她身旁护住韩奇,夏辰凝神屏气手中的风神斩绿光隐现,她挥刀斩向一侧因空间狭窄所围之人不多的地方。
一道劲风以刀所劈出的刃气为中轴夹杂着排山倒海的风劲向两边骤散而去。
被刃气劈中的人竟然被劈成两半,血花像喷泉般射向左右,而周围的人则被一股狂风抛卷而起,摔得七零八落。
走!夏辰说着和商无尘一起扶住韩奇向山林中掠去。
天色已黯,离得较远的玄军只看到一道绿光和飞扬的白发,以及数十人瞬间被击倒在地的情形,一时间以为遇见了鬼都愣在原地。
贺兰雍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略一迟疑没有追上去。
高呼一声:穷寇莫追,保护马车!夏辰三人一路扶着韩奇往山坡上走,几名黑衣人跟在身后,身上或多或少挂了彩。
快到半山腰时又有不少黑衣人前来汇合,并有人说玄军没有追上来。
这时有人道:盟主,包扎一下伤口吧。
说话人眼光扫向韩奇身边的夏辰时眼中闪过几分惊慌之色。
夏辰冲韩奇道:玄军应该不会追来,我帮你处理下伤口。
说着背手取出一个药瓶。
商无尘轻声问:辰儿,我好像听你管他叫舅舅?他是?夏辰点点头:他是我三舅舅。
韩奇取下面巾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孔:在下韩奇。
商无尘之前听夏辰讲述过一些小时候在外祖母家的事,微微欠身:早听辰儿提起过,幸会。
韩奇问:你们怎么会和玄军在一起?说着伸手在夏辰脸上轻捏了一下:又妆扮成这幅鬼样子?夏辰一边撕开他肩头的衣服一边做了个鬼脸:三舅舅先告诉我你怎会在这儿?还带这么多人埋伏?Lps:感谢紫罗兰~芊芊月票支持,感谢小小猪妹评价票,紫罗兰~芊芊、黎家大少爷、qian绵、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二百零六章 还能有谁韩奇因伤口疼痛微吸一口凉气:辰儿,此事说来话长,等回住处我再与你细讲。
夏辰见伤口很深:我要上药了,三舅舅你忍着点啊。
商无尘见韩奇额上不停冒着冷汗神情却一派淡然心中暗暗钦佩。
并且看他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可夏辰一口一个三舅舅叫得亲切又自然,心中又有几分羡慕。
替韩奇包扎好伤口后,一行人翻过山坡,来到离山脚下不远处一个小村庄。
韩奇让那些黑衣人自回住处歇息,然后带夏辰三人来到一栋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
刚到院门口,有人推门走出来,借着月光夏辰看清这人的脸孔惊讶地道:岑大哥!岑少泽一怔,定睛瞧了夏辰片刻:辰、辰儿。
夏辰上前拉住他的手:岑大哥什么时候变结巴了?还是被我的样子吓着了?岑少泽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先进屋再说。
夏辰注意到岑少泽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有惊喜,有心疼,还有些躲躲闪闪。
她想大概是因为岑少游把自己是女人的事对他说了,自己又出现的有些突然,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对待自己。
一进屋夏辰看到起身迎上来的两人几乎热泪涌眶:二舅舅,少游大哥,你们……见到你们没事我真高兴。
这时从侧间走出一名少女手牵着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她惊声道:小姨母,小重阳,你们也在这儿,这么说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大舅……没等说完便见韩香垂头拭起泪来。
韩然的眼圈也泛红了。
韩奇道:爹娘、大哥大嫂还有风儿都……说到这儿语声已经哽咽。
原来赵家村出事时韩然和韩奇与她一样都在半路上,而韩香那日刚好搭石头的马车去文兴书院给寄读在那的重阳送衣服,所以才辛免于难。
岑少泽等人劝说了一会儿,商无尘问:是玄军做的?韩香极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不是他们还能有谁!韩然道:我和老弟进城时正碰上一队玄军向南而去。
夏辰两眼直直地盯着地面,神情似笑非笑地冷声道:那队玄军打的可是葛王的旗号?韩奇和韩然同时道:正是。
岑少游瞥了岑少泽一眼,又看了看商无尘:我觉得葛王不像是会纵容手下烧杀抢掠之人,又或者他所带的兵有不服从命令的。
夏辰叹道:少游大哥。
不要因为葛王帮过你们就替他说话。
他自己也曾说到过青州,而那队精兵一直由他管辖,怎会不听他的命令。
说到这儿她一拍桌子站起身:这次他又骗了我。
说卫寒和二皇在那两辆马车中。
岑少泽听到这儿惊声道:卫寒也在俘虏之列?商无尘忙道:辰儿,兴许无意也上了别人的当呢。
夏辰摇摇头:无尘,离开太州郡城当日我就发现不对劲,是葛王说他特意向黑将军打了招呼才安排卫寒坐马车。
不会有问题,你别忘了黑将军和他是什么关系。
商无尘知道此时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重重叹了口气。
一直在沉思的韩奇这时方才开口:我想二皇和卫寒应该还在太州。
韩然一拍桌子:我要杀了那个葛王替爹娘和大哥一家报仇!他对卫寒还是二皇都不感兴趣。
韩香抓住夏辰的手:辰儿,爹和娘还有乡亲们死得好惨,我连他们最后的面也没见着,听说猴儿被砍成了两半。
还有小眼的头到最后也没找着,呜呜……夏辰想起那日所见的情形胸口一阵阵发疼:小姨母,别说了。
韩奇揽住韩香的肩头:让辰儿休息一下吧。
放心。
我们一定会找玄国人报仇雪恨!韩香靠在韩奇的肩上哭起来,韩然摇头叹了口气:辰儿。
虽然听岑公子说了,可你这头发真的不能变黑了么?岑少游跟着道:毒不是都解了么?夏辰淡淡一笑:毒虽已解可变白的头发却变不回来了。
岑少泽道:今晚都早点歇息吧。
韩然这才注意到韩奇肩头的衣服破了,关切地问:三弟,你受伤了?一点小伤不碍事,辰儿已替我敷过药。
真的没事?韩奇抬抬手臂:真没事!你看。
韩然这才放下心来:嗯,大家伙都累了一天,都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夏辰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发现自己虽然很想恨贺兰雍,但心里仍在不时地为他找借口,因为她实在无法把他和凶手、骗子联系在一起。
可当她认为该相信他时,又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对她说,不是他还能有谁!隔天一早夏辰才刚起床岑少游便来了:辰儿,怎么休息一晚气色还这么差?夏辰伸了个懒腰:这一个月以一直在赶路,始终没有休息过来。
国不宁人何安!你今后有何打算?夏辰反问:少游大哥呢?一早收到消息,玄军没有过江举动,而是开始清剿还留在江北的大云驻军。
夏辰不以为意地道:海崚王虽然疯狂却并不鲁莽,康王经营势力多年江南的兵力必然不弱,而现今大云国民军因二皇之事反玄情绪高涨,先定江北才是上策。
岑少游点点头:韩盟主把昨天发生的事详细地和我说了一遍,我觉得这是葛王……也可能一开始就是海崚王早就事先设计好的诱敌之计,故意引人去劫的。
夏辰闻言首先想到的是贺兰雍不是很危险?怎么了辰儿?可是想到什么?没,没什么。
我只是有点担心青州郡,如时海崚王带大军折回第一个要占领地方大概就是青州郡,因为那里有粮草。
岑少游沉吟道:如此得马上给青竹送个信。
只不过青州驻军早撤到江南去了,就算他提前做准备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夏辰突然想起一件事:少游大哥,为什么所有人都管我三舅舅叫盟主呢?岑少游笑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啊,你三舅舅娶了鹰盟盟主的独生女,也就是玄国最大的镖局长信镖局的大小姐。
夏辰听到这儿想起那次在酒楼遇上过长信镖局的人,不由笑道:世间事真是奇妙,有许多巧合也有许多错过。
是啊。
我们也万万没想到你会化妆成玄兵押送俘虏。
夏辰站起身:如果卫寒和二皇还在太州郡。
趁现在郡城中兵力不多我们或许有机会救出他们。
岑少游一摆手:海崚王的大军已在去太州的路上,我们到时他们应该也到了。
再说就算兵力再少,以我们目前这些人手若无内应也难进得了城。
夏辰颓然坐下:是啊。
之前如果没有贺兰雍帮忙。
她想进城也没那么容易。
这时韩香端着早饭进来:辰儿,我煮了红枣粥还有你最爱吃的豆馅饼子。
小姨母好贤惠啊。
韩香一撇嘴: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的。
说着向她头上瞄了一眼:不过你人小却白了头,将来娶妻可怎么办呀。
夏辰一挑眉:娶妻?我看是小姨母你想嫁人了吧!韩香在她额上一点:快吃你的饭吧,我这还要给岑大哥送饭去。
不理你了。
送饭?岑大哥不是在这儿么?应该说再拿些来才对吧?岑少游耸耸肩:我吃过了。
韩姑娘和你一样管少泽叫大哥。
哦?吃过早饭几人聚到堂屋商议一番后决定先到青州郡城去,然后给江北各地的驻军送信共作打算。
出发时韩然拉着夏辰先一步到了马厩。
指着一匹白马道:辰儿,还记得绝尘吗?它是绝尘?韩然笑道:不,它是绝尘的小女儿雪颜。
夏辰一想绝尘现在已经是匹老马了,而这匹马就和当年的绝尘一样高大健美。
她上前摸摸雪颜的脖子:它和绝尘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韩然笑道:雪颜从出生便由我精心喂养。
比绝尘有过之无不及,它现在两岁半我将交给你了。
夏辰摇摇头:二舅舅精心喂养了两年多和它的感情一定非比寻常,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韩然道:它不是我的坐骑。
这次因为急着赶路才骑它过来,刚好碰到你我也算了个心愿。
夏辰闻言说不出的感动:二舅舅早就想把雪颜送给我吗?喂喂喂。
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夏辰吸吸鼻子:多大不也得管你叫舅舅么。
这时韩奇和其他人来到马厩,各自装鞍上马一起出发赶往青州郡城。
此时贺兰雍和黑将军押着剩下的俘虏到了梁州,而他们前脚刚到便收到了海崚王派快骑送来的书信。
黑将军看完给他的那封道:王爷,皇上已经命人来接应我回玄国,他让你立刻动身去青州占领青州郡城。
贺兰雍微微一笑:真是有意思,他给我的信上不说,却让你来转话给我。
黑将军讪笑道:想来皇上有更重要的话对王爷说吧?贺兰雍把手中的信捏成一团:他只想告诉我二皇和卫寒现在很好。
黑将军道:昨天那个白头发的……听说是王爷身边的人,而王爷之前接了三人进城,不知那三人现在何处啊?黑将军,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黑将军躬躬身:王爷,玉辰之前少不更事多有得罪,可她现在对王爷却是一片真心。
贺兰雍点点头:我懂了,皇上没再追究假王妃之事黑将军想必费了不少苦心。
黑将军叹道:为人父母的都希望儿女幸福,何况王爷无意于皇位,我这个做臣子的别无选择。
黑将军打算向皇上举报我了?别人不知道我却很清楚那白头发的妖人就是之前假冒死小女的人,王爷不和小女圆房该不会是因为他吧?说到这儿黑将军擦眼观色片刻继续道:如果王爷不能给小女幸福我也只能为她另择人选。
贺兰雍大笑道:黑将军,我很喜欢你这种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
王爷是否也能明示一二呢?贺兰雍一字一句地道:你最好不要自作聪明,皇上不再追查下去是因为他对这件事早已心知肚明。
黑将军脸色微微一变:那他为何?因为他想得到你口中说的那个妖人!然后再和你和清算总帐!黑将大惊失色:这不可能。
他嘴上虽然说不可能,但心里却已相信了贺兰雍的话,毕竟身为皇上亲描数十张画像执着地通缉一个人两年多还不肯放弃太不寻常。
而他的女儿也曾说过皇上好几次叫她过去,可对着她时却好像总在想着另外一个人。
贺兰雍道:信不信由你,我现在带兵去青州,黑将军保重。
说罢转身离开军帐。
春风拂面说不出的温柔,但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重云。
他深爱的人又一次从他身边离去,没留下一句话甚至没回头看他一眼。
他突然觉得很委屈,也很累,他感觉得到她对自己似乎有些误会,可他偏偏没机会也不想解释,他觉得终有一天她会明白,可她的误解却还是让他感到很受伤。
而她为了别的男人连命都不要的样子让他更受伤,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片花瓣不知从何处飘来,他伸出手那花瓣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他无奈地暗叹: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
谁叫他万花丛中就只恋那一点红呢!从何时开始的他不知道,到何时结束他却只知——除非他死了!王爷。
贴身亲卫快步走过来,见四下无人从袖中取出一个手指大小的竹管。
贺兰雍接过竹管: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向青州进发。
是。
亲卫离开后他折断竹管取出一卷绢帛,打开看罢唇边勾起一丝笑意。
终于要结束了!到时天涯海角她也休想再躲开他。
Lps:感谢紫罗兰~芊芊、朗格子、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二百零七章 心不可欺到了青州郡城青竹把最近打探到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康王已经被推举为摄政王,他任命原来岳大将军手下一名姓李的将军为全军统帅,誓要将玄军赶出大云国。
夏辰道:青竹师兄,你说江北驻军加起来不过十万,并且分散得七零八落,各城关要道又都有大批玄把守,如此这些驻军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是么?青竹点点头:江北的驻军就像一条条小溪,难以汇成河流。
何况玄军有六十几万。
岑少游神色沉重:如此说来玄军想荡平江北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韩奇扫视众人一眼:这么说来我们留在这里只不过是做无谓的抵抗。
青竹道:怎么能说是无谓的抵抗呢?岑大人早有先见之明,青州郡城的城防十分坚固,玄军又不可能六十万大军都来攻城,坚守十天半月没问题。
韩奇道:那然后呢?据我所知所有州县的驻军百姓在逃往江南时,都将当地的粮草钱物带走了十之*,玄军现在粮草匮乏,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青竹说着扫视众人一眼:再说附近没有来得及逃走和不想逃走的百姓都在这儿,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而我们消灭一个玄军,江南的军队打回来时就多一分胜算。
夏辰听到这儿对油生青竹敬佩:师兄的意思是杀一个够本,杀得两个赚一个?青竹大笑道:可以这么说。
一直若有所思的韩奇抬起头来:拼命从来都是下下之策,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青竹道:没有地方可以退守,更不能投降!如果各位不想留在这里送死最好马上离开。
一直静听的岑少泽开口道:我留下。
岑少游道:我也留下。
商无尘抬眼看向夏辰,似乎在询问她的决定。
夏辰道:我很累。
想休息。
韩奇站起身:辰儿,我留下,你和二哥保护韩香和重阳去长信镖局,顺便替我送一封信。
韩然忙道:我留下,你们走!说着他用力在韩奇肩上一拍:我一个人无牵无挂。
弟妹已有身孕,韩家今后就靠你还有辰儿了。
青竹道:守城和单打独斗不同,多几个人少几个人没什么影响。
各位都非泛泛之辈。
留下性命将来可以做更多的事。
夏辰摇摇手:你们都走吧,我一个人留下就够了!说着她看向岑少游:少游大哥,岑大哥。
想办法救出卫寒。
如果我没机会亲口对他说,请你们替我说声‘对不起’。
躲了这么多年她真心不想再躲下去,一想到贺兰雍和卫寒她更是宁死也不想去面对。
岑少泽和岑少游异口同声地道:要说你自己去说。
红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现在胜负还未可知,怎么一个个好像生离死别是的。
我走了!我对那些小罗罗没兴趣。
我只想杀了那吴术给岳大哥报仇。
红筝等等!夏辰闻言脑中灵光一闪: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正如青竹师兄所言我们人虽少。
但论单打独斗哪个都不弱,如果把海崚王杀了,玄军必然溃退。
青竹惊讶地道:你要刺杀海崚王?岑少游一拍桌子:好主意,我自负武功最好。
我去!不管刺杀是否成功,去的人都必死无疑。
夏辰微微一笑:少游大哥,这可不是逞英雄讲义气的时候。
如果刺杀不成打草惊蛇再想下手怕是就没机会了。
商无尘道:不错,海崚王不管吃饭、睡觉甚至……临幸妃嫔时身边都影卫保护。
而他本人武功也不弱,不能一击得手就等于失败。
除了夏辰,其他人都没注意到岑少泽在听到这话时脸色突然变得十分苍白。
红筝咬咬嘴唇:如果用弓箭胜算是否大些?商无尘沉思片刻:应该会大些,海崚王不可能一直待在军营里,而他也不会把影卫藏在马车里,如果在他赶路时制造一点混乱趁机下手,要比潜入布好防卫的营地容易。
红筝眼睛一亮:我的箭法是和岳少将军所学,例无虚发!杀吴玉不如杀海崚王,说到底他才是发动这场战争的人。
夏辰刚想让青竹再派人打探一下海崚王所在,门外有人高喊:报!一队玄军往郡城方向来了。
青竹忙上前开门:玄军有多少人?大概三四千,不过都是精骑,打着葛字旗号!韩然听到这儿大喝一声:正想去找他,自己送上门来了!夏辰闻言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真的要和他正面刀兵相见么!青竹道:我去城墙上看看,各位是跟我同去还是?一行人来到城门楼上时,已经可以看到一队人马扬起的漫天尘烟,隆隆声的响震荡着耳膜,地面好似都在摇晃。
夏辰已经看到写着葛字的大旗在风中飘扬,而她也一眼便看到队伍前面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黑色的骏马,白衣银甲、大红披风,而他没有带头盔。
为什么不带头盔?他难道不知道这样接近敌人的城池很危险么!正想着葛王和他所率领的人马在离城墙约两里处停了下来。
开城投降吧!本王可以承诺不伤害城中百姓。
负责守城的将军大声道:还敢说承诺!你们杀的人还少吗?我们今天就要为青州死去的百姓报仇!青竹大声道:何人口出狂言,区区不过四千人马就敢来攻城。
贺兰雍大声笑道:再不投降就等着城毁人亡吧!青竹跟着笑道:尽管来!夏辰看着贺兰雍从容自若、威风凛然的模样忽然想起电影中的某些桥段来,而他身上自然散发出的英雄气盖让她的心一阵狂跳。
可惜他现在所代表的并不是正义的一方。
正想着贺兰雍突然将目光转向她,虽然距离很远,但却像面对面一样令她一阵阵心慌。
商无尘叹道:为什么无意会突然来这?并且只带了不到五千人马,并且没有攻城器械?真当这青州郡城无人守!夏辰瞥了商无尘一眼:你是说海崚王故意让葛王来送死的?贺兰雍仍看着夏辰大声道:攻城难免伤亡。
本王一向不喜欢伤及无辜百姓,不如我们换个打法。
韩然大骂道:你杀的无辜百姓还少么!夏辰扯了下韩然的衣袖:二舅舅别冲动,看他想耍什么花样!韩然点点头:你想怎么打?贺兰雍道:阵战。
你我两方向出三员大将三局两胜,如果我方胜了你们开城投降,我还是那句话保证不伤百姓,如果你们胜了我便撤兵。
青竹笑道:狡诈!你撤兵还会有别的将军带兵来。
贺兰雍道:不错,但我拿不下青州城马上会被皇上治以杀头之罪。
岑少游道:葛王。
你目的何在?我说了。
我不喜欢伤及无辜百姓,不然青州城也不会留到今日。
青竹轻声道:玄军中有很多武功高强之人么?商无尘道:这一队人中除了葛王和他身边两名亲卫都是一般士兵,虽然个个骁勇。
但绝对无法和武功高强并论。
那他的两名亲卫武功如何?商无尘道:我一人百招内绝对能解决他们两个。
韩然看了岑少游一眼:岑公子,你对付一个没问题吧?岑少游笃定地点点头:没问题。
韩然又看向夏辰:想来辰儿对付一个也没问题。
夏辰狐疑地看着韩然:三舅舅想答应他?韩然笑得有些诡异:我来答应他!只要他输,我们也算替爹娘报了仇,如果他赢了。
青竹大人只管杀了我继续守城!夏辰眉梢一扬:三舅舅你!这是要玩赖的节奏么!兵不厌诈,三儿你又怎知他揣的什么心!青竹问:那谁去和他打?言外之意是同意了韩然的策略。
商无尘忙道:我和他打!他心中实在进退两难。
他不能眼看着这些人耍自己的兄弟,但他说过和夏辰共同进退,何况这涉及到许多无辜的人的性命,所以他想和贺兰雍商量一下。
他相信贺兰雍有苦衷也有所打算。
夏辰上前一步高声道:葛王,就依你所言对战三回合,我先和你打!韩奇一把拉住她:辰儿你干什么!夏辰冲他微微一笑扭头走向商无尘。
以唇语道:我有话想问他。
商无尘略一迟疑凑到她耳边轻声道:答应我不论如何给他解释的机会。
夏辰点点头:我答应你。
她也不想再这样胡乱地猜下去了,而她宁可被他欺骗。
也不愿再逼着自己去恨他。
贺兰雍道:我再后退一里,你们可以放心开城门出来。
夏辰往城墙下走,刚走到一半有人拉住她的手腕,而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是岑少泽。
岑大哥,每个人心里都有善恶两面,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在于好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知道控制自己。
你被海崚王设计所犯下的过错就如同别人抓着你的手伤了人,你不要把这归罪于自己。
岑少泽从背后拥住她:辰儿你都知道?我知道岑大哥是个温柔君子。
岑少泽突然哽咽着大喊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我对你……我……夏辰转回身微微一笑,伸手摘下帽子拔下发簪,一头雪白的发丝流光般泻下,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岑大哥,少游大哥没告诉你我自小便女扮男妆么?原来他和卫寒一样喜欢自己,只是他不像卫寒离经叛道、潇洒不羁。
她已经想清楚不是自己男妆扮得不好,而是人的眼睛可以欺骗心却不能,因为心是凭感觉的。
岑少泽突然笑了,笑得很温和也很凄凉。
辰儿,谢谢你。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
夏辰散开自己发丝的瞬间感觉无比轻松自在,从这一刻起她要做回真实的自己。
对的错的、真的假的、过去的未来的,所有的一切加起来才是自己。
白发、白衣、白马,闪着青光的刀。
贺兰雍静静地凝视着她奔向自己,眼中没有杀意没有防备,只有深不见底的柔情。
夏辰在马头距离他的马头不到两尺时平伸的刀突然反转,在两匹马擦身而过时刀锋向贺兰雍的咽喉削去。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瞠目结舌,不管是欢呼还是惊呼都卡在了喉咙里。
夏辰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连一下也不招架,难道他打定主意要来送死的么!她猛地把刀锋硬生生往下扣并尽可能往回收,但他们距离太近,她的速度太快,风神斩也太锋利,她仿佛听到刀刃划过骨头发出的令人牙根发酸的摩擦声。
血花飞溅,落到她的身上马上就好像一朵朵红梅花在雪中绽放。
她猛地一扯缰绳,雪颜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前蹄子落地时已转向贺兰雍。
贺兰雍的肩臂皮肉外翻,就像一张巨大的血口,狰狞地张着,断裂的骨头让他的胳膊呈错位状被一张皮吊在肩下。
夏辰看到这一幕几乎崩溃,而贺兰雍身边的两名护卫大吼着冲了过来。
退下!贺兰雍喝罢用另一只手扶住断臂胡乱地用斗篷裹住,血迅速渗透斗篷流到地上。
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挡!夏辰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苍白冷峻的侧脸,视线很快便被泪水模糊。
你不是想杀我么?为什么!贺兰雍强忍着剧痛咬着牙问。
我!你!夏辰很想骂他一顿,也很想骂自己一顿。
全军撤回太州!贺兰雍说罢双腿一夹马腹转向北跑去。
夏辰想也没想追赶上去:你要去哪儿,你疯了吗?你想死啊!你给我站住。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所有人都步调一致,表情也十分一致,目瞪口呆地望着渐渐远去的两人。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们方才意识到这仗没法继续打,还是各回各家好好再想清楚吧。
Lps:感谢错花心月票支持,感谢文格格打赏香囊,黎家大少爷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二百零六章 值得三个月后一天正午,太州郡府正院厅堂中海崚王面色阴沉地看着堂下的一干将领。
为首的正是统帅吴术,此时他低首垂眉,一滴汗水顺着额头流入眼中,他却不敢伸手去擦,甚至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连吃了三场败仗,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哪还顾得上这点不适。
这时一名随军参军颤颤巍巍地道:皇上,那个李泽奸诈狡猾实在不好对付。
并且中原夏季湿热我军中暑者甚多,战斗力下降严重。
另一名将军鼓起勇气:皇上,青州郡聚集了近十万人马,我军连攻了一个月不能破城,伤亡甚众。
海崚王的眼睛微微眯起:你们接下来是不是想劝朕投降大云了!嗯?众将闻言齐刷刷跪倒在地高呼:不敢。
那名参军道:我军粮草不足,且大多不识水性,过江之事还望皇上三思。
海崚王心有不甘地捏了捍拳头:李泽!青竹!想不到大云国还有这种人物。
李泽是康王新任命的云军统率,他不仅阻挡了头一批渡江的玄国大军,还神不知鬼不觉地率一万精兵夜渡到江北,夺回了都城安阳。
至于青竹,之前他固守青州郡城,如今将江北的零散军队和百姓都聚集到青州,与玄军呈东西对立之势!最为可恶的是这青竹只守不攻,充分利用了人和地利,日夜加固城坊,现在青州关城简直固若金汤。
他突然想起了葛王,要不是他青州早就拿下了,玄军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
可他现在却不能治葛王的罪。
当初他虽让葛王先取青州却没说一定要拿下青州城,接着是自己一道圣旨将葛王及部下调到太州的。
后来他虽然又让葛王带兵去速取青州,结果尽管没能攻克,但眼下却不能以攻城不利治他的罪,不然这军中大将有一半一上都要拉出去砍了,再说葛王当时只有一队为数不多的精兵且没有攻城器械,而葛王本人又身受重伤。
如果治他的罪不免遭人非议。
说他借刀杀人。
思前想后错的最严重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他太小看大云国了,这不是一只病猫,而是一只沉睡的老虎。
如今老虎醒了!而那个他以为一直被自己玩弄于股掌的康王其实却是只狡猾的狐狸,他比自己更清楚大云国内部再怎么斗,再怎么*却也不许他这个外人插足。
想到这儿,他竟不知要怎么对付大云国好了。
如今他们军民一心、同仇敌忾,所有的条件又都于自己不利。
可他绝对不能撤兵。
因为他已经没有退路。
为了此次南下他几乎掏空了玄国甚至杀了连同太后在内所有反对他的人,他已将玄国臣民得罪了个遍,如果无功而返等待他的将是举国声讨。
暮色降临空气却仍旧闷热,蝉鸣大噪。
海崚王挥手将一桌晚膳扫落在地,大声唤来几名影卫:把外面的树给朕砍了。
几名影卫相视一眼立刻到院中招呼几名士兵动手砍树。
风翼趁着这混乱之机悄悄来到厨房。
天气炎热,皇上食欲不振。
你们准备些绿豆羹给皇上消消暑气。
一名干瘦的宫女道:我去汲水。
她和风翼脚前脚后往外走,风翼的锦袋掉在地上。
她弯身捡起:大人,你的钱袋。
风翼转身接过冲宫淡笑着点了下头,什么也没说便快步离开了。
宫女唇边也浮现出一丝笑意,小跑着往水井方向而去。
隔天清晨海崚王刚用过早膳,侍女传话道:吴术将军有要事求见。
海崚王眉头微微一皱,颇不耐烦地道:进来吧。
吴术进门跪地拜礼:臣……免了,有什么事说吧。
吴术忙道:刚得到密报,李泽手下那个号称天降神将的先锋主将就是皇上之前通缉的夏辰!海崚王闻言双目暴睁:你说什么!突然他大笑两声:我早该想到是他。
据说大云国天降神将,凤眸鸾翼,手中神兵能呼风唤雨,并且能化有物为无物十分神奇。
吴术见海崚王大笑心里有些没底,战战兢兢地道:上次与玄军对战若不是狂风骤起,又被他一箭射断大旗,我军也不会败。
海崚王面色一寒:怎么?你也相信他是神将?吴术嘴上连说不信,眼神却泄露了他对夏辰的忌惮。
海崚王思索一阵:传令下去,全军整备,明日朕亲自带兵攻打安阳。
是!吴术心里虽不赞同也不明白海崚王为什么非要拿下那个已如同废城的安阳,但他每次看到海崚王都觉得心里发毛,因为他永远弄不清楚海崚王的心思,甚至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海崚王如今对夏辰的了解已经不仅仅是一知半解,关于他的一切有一个人再清楚也不过了,而这人现在被关在这郡府的地牢里。
夏忠扬诚惶诚恐地跪伏在地:皇上万岁。
海崚王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夏将军,现在有一个立功的机会,如果你能把这事办好,朕不但把你们全家都放了,还会封你为候。
夏忠扬忙道:罪臣谢主隆恩。
海崚王轻哼一声:先别忙着谢,如果你办不成,朕会要了你们全家的命。
罪臣必当竭尽所能。
夏忠扬心想玄皇既然亲自到牢里来找他,这事一定非他不可。
海崚王道:其实夏将军一家的生死并不在朕手里,而是在夏将军的侄儿手中。
夏忠扬一怔:皇上说的是?辰儿?海崚王缓缓道:不错,他现在是云军统帅手下的猛将,处处与朕作对,你说该怎么办啊?夏忠扬的眼角跳了跳,怎么办?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请皇上明示。
如果你让他为朕效力。
你们夏家在玄国的地位绝对比在大云高。
夏忠扬的冷汗刷地流了下来,浑身颤抖如塞糠:皇上,罪臣的侄儿恨不得杀了罪臣,他不会管罪臣死活的啊。
海崚王微微皱了下眉头:你是他伯父,他因何怨恨你?玄军攻破安阳那日夏忠扬捧着一箱珠宝来降,得知他的姓命仔细一问,他竟是夏辰的亲伯父。
想着留着他们或许有用。
于是暂时收押起来。
不料他们伯侄间竟有仇。
夏忠扬支吾道:他以为是罪臣害死了他父亲。
哦?那到底是不是你害的呢?海崚王突然好奇起来。
夏忠扬重重叹了口气:罪臣怎会害死自己的亲兄弟呢!他父亲得罪了康王,是康王想要他父亲的命,罪臣为了夏家老小迫于无奈只能。
只能装作毫不知情不知了。
海崚王略一思忖:有意思,恐怕你还不知道大云国现在的皇帝正是康王,你的侄儿正给杀父仇人为臣子!夏忠扬闻言突然看到了一丝希望:皇上,臣愿休书一封一给辰儿。
将当年的事详细告知。
当年?想来此事已无从证实,他会轻易相信你的话么!夏忠扬咬咬牙:臣还知道一件事。
如果辰儿知道绝不会再替大云效力。
海崚王一拍手好!只要他不再为大云效命,朕就放了你们一家。
说罢冲随侍吩咐:取笔墨来。
看过夏忠扬的信,海崚王唇角浮现出一丝略带神秘的笑意:夏将军,明日朕要亲率大军到安阳。
你随朕一同前往。
遵命。
回到书房海崚王把夏忠扬所写的书信封好,然后又写了一封一并交给青翼:将这两封信送到安阳交给李泽将军。
青翼双手接过书信刚要放入怀中,却发现有一封信没有蜡封:皇上。
转呈康王这封信怎么?他不信相皇上会如此粗心大意。
海崚王微微勾起嘴角:就这么送去!青翼立刻会意,小心收好书信退身而去。
海崚王自言自语道:李泽。
你最不要看!此时安阳城府内李泽和夏辰正坐在公堂改成的听事堂,听着探马汇报最新的军情。
李泽听罢笑道:神将之事这么快就在玄军中传开了,好哇!夏辰拿出一张字条:李将军,海崚王连大树都要迁怒,玄军的情况必然比我们所打探到的还要遭。
李泽略思忖片刻一拍桌子:如此我们马上联络青州那边,准备在玄军撤兵之时给他们来个痛打落水狗。
夏辰思索一阵:李将军首先要防备玄军狗急跳墙攻打安阳才是。
李泽微微一怔:夏将军此出此言啊?夏辰淡淡一笑:海崚王此生有三志,前两桩算是都实现了,只差这最后一桩。
而海崚王本人已经自负到蔑视一切,他宁可死也不会承认失败,并且对外用兵也是缓解内部矛盾的最好办法,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撤兵。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再者海崚王最喜欢的便是出其不意、出人意料,不然他也不会做出先攻安阳这种危险之举,而攻下安阳俘虏二皇也让他尝到了甜头,他很可能会再一次采取非常手段。
李泽连连点头:有道理,只是他现在还有必要来攻安阳么?当然!江北不定他断然不会过江。
而要定江北必须占领安阳。
一来可以一挫我们夺回失地的信心,二来也好为将来攻打江南做准备,三来拿下江北也可对玄国国人有所交代。
李泽捻着胡须:想不到夏将军把海崚王和局势都看得如此透彻,玄军这次的确不只是抢掠,而是野心勃勃地要占领大云。
我这就召诸位将领来部署守城之事。
这时有人敲门道:夏将军,太师大人有信。
夏辰冲李泽一拱手:部署之事我就不参与了。
嗯。
夏辰推开门便见雷莹手捧着一个锦盒站在门口。
不是说书信么?雷莹道:是书信,还有几瓶公子亲手调配的伤药。
有给将军你的,还有准备让商公子带去给葛王的。
夏辰点点头:走吧,到我那儿再聊。
两人一起往后院走,雷莹道:将军还不肯原谅我家公子么?夏辰随手摘了片花叶:过去的事原不原谅又有什么意义?岳大哥和我死去的家人都回不来了,还有……算了。
卫寒已经被秘密押解到玄国囚禁起来,贺兰雍费了许多周折打探到卫寒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眼睛却是无法复明了。
雷莹忙道:可我家公子救了月娘和陆公子,又替将军医好了葛王的伤,他又以性命为担保举荐将军你为将,还有……总之我家公子从来都不想伤害将军和将军的朋友。
你家公子近来一定很忙吧?夏辰不想和她再讨论这事,花漫楼救葛王是有代价的,他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雷莹苦笑道:是很忙。
夏辰似笑又似有些不屑地轻叹一口气:他总算如愿以偿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了。
雷莹咬咬嘴唇:我家公子最近一喝醉就说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有将军你。
夏辰推开门:你先进屋坐,我去去就来。
雷莹叹息一声:嗯。
看着夏辰的背影她想怨却又怨不起来,她是花漫楼身边的人,很清楚花漫楼对这位近乎传奇的女子感情有多深,也自知无法和她相比,所以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只能感叹世事弄人,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夏辰快步来到后院的小花园,一进院便一手扶着一棵树干,一手捂着胸口单膝跪倒在地,面色惨白、冷汗如雨。
花漫楼的医术虽然高,但也不可能接好断掉数日的骨头,更不能起死回生。
那日她追着受伤的贺无意一路跑到一片山谷,当时他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她不得不求助于青鸾。
而青鸾之前为她解毒将好容易修炼的一点点法力耗尽了,就算她没消耗掉法力,也只能通过附着在她身上来施展。
而她到底不是仙身,身体又十分虚弱,强行施展法力的结果是七经八脉尽断、五脏六腑具损。
当时青鸾问:你想清楚了么?你心里不是一直很矛盾么?我也不想再强求你。
如果他死了,我也会随他而去,你岂非解脱了?夏辰看了贺无意一眼点点头: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他活着。
什么仇什么怨都抵不过对他的爱,她可以离开他可以相望于江海却不能永远失去他,看着他的面容她脑海中闪过的不只是今生还有前世,原来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这个人早就在她心里了!眼见着他生命垂危,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在流逝。
呵呵。
青鸾的笑声听起来十分温柔,并且是发自真心的快乐。
人世间的爱真的很奇怪,明明深爱着对方却偏要为了许多无谓的事而勉强自己,不过,越是来知不易才越显得珍贵吧,我愿意成全你们。
青鸾为贺无意接骨续命,但为了保住她的命不能彻底将他医好并且和红凤一样与她命魂合一。
结果她不得不让商无尘去找花漫楼继续医治贺无意,并答应他三个条件。
而她自己也不得不承受经脉脏腑损伤后留下的遗症折磨。
说白了她身体里现在全是伤疤,血气不畅通到一定程度就会浑身疼痛,痛彻心肺,痛到骨里肉里,痛到每根血管里像有无数根针扎着。
但她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因为有他相伴,因为有他疼惜,因为他值得。
Lps:感谢紫罗兰~芊芊打赏香囊、平安符,感谢千羽千语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二百零九章 困扰三日后的清晨,夏辰刚送走雷莹便见四名城门守卫带着一名身着玄国侍卫服饰的年轻男子过来。
待几人到了身前夏辰问:他是什么人?一名守卫答道:他说玄皇有信要交给统帅和夏将军。
夏辰微微一笑:哦?还有我的信?年轻男子躬身施礼:我叫青翼,是玄皇的贴身侍卫。
说着从怀中取两封将其中一封递呈给夏辰。
夏辰接过一看,信封上写着夏辰将军亲启,落款是贺兰功。
她把信收入怀中抬眼冲那几名守卫道:你们回去吧,我带他去见李将军。
李泽接过信一看是给康王的,把信放在桌上看向青翼:你为何不亲自送去却要我转呈。
在下只是奉命行事,如今信已送到,告辞。
李泽也没阻拦,待青翼离开后他冲夏辰道:夏将军,你觉得海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夏辰拿起那信看了一眼,用手指轻挑一下信的封口:没有印封!这信是给大将军你的,只不过大将军看不看都是麻烦。
李泽一怔:那我是看还是不看啊。
夏辰想了下:看啊,我来看。
她抽出信纸展开看罢摇头叹道:海崚王还真是阴险。
李泽好奇地问:信上说了什么?夏辰缓缓念道:康王,按咱们当初的约定你放我入关我助你登上皇位,之后江北之地归我大玄所有,如今却你出尔反尔派人占领了安阳城。
据我所知你新任命的那名统帅至今闭城不出,只在暗中召兵买马,不知他这是你指使他这么做的。
还是他自己另有什么目的……李泽听到这倒抽一口凉气:果然狠毒至极,如果我将信这样呈给康王,就算他不对我起疑心,也会因为害怕我知道他通敌杀我灭口!如果我扣下这封信……想必他已经另有书信送往江南了。
不错,那封信中一定有询问康王是否收到请大将军你转呈的信函,到时大将军不管交不交出这封信都是死罪。
李泽恨得直咬牙:如今我只能率兵和玄军决一死战了。
夏辰轻笑一声:大将军不必如此。
还有别的办法吗?夏辰点点头:收信人看信人都是我,而我可以证明大将军没看这信并且绝无二心。
李泽闻言面露喜色。
很快却又转为担忧连连摇手:不行不行。
如此夏将军你岂非犯了死罪。
夏辰笑道:我又不会承认我看过信,至于印封随便盖一个就好了。
李泽惊声道:随便盖怎么行啊!蜡封是好办,可上边要盖上玄皇大印的。
夏辰一咧嘴:刻一个就是。
我就不信海崚王会问康王印封之事,那无疑是不打自招。
可是谁见过海崚王的印啊?夏辰从怀里拿出她收到的信:我这封信上就有。
她心里暗笑海崚王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人敢造他的假吧。
李泽笑着一拱手:这事就全权交给夏将军了。
我这就准备动身。
夏辰站起身还没等走便听有人来报。
大将军、夏将军,玄皇亲率大军往安阳来了,最晚明日晌午便会到城下。
李泽忙问:他们有多少人?据报至少三十万人马。
夏辰突然感觉这信的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她忙把给她那封信扯开,读完之后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连信从手上滑落都没注意。
李泽见夏辰神情有异忙问:夏将军,信上怎么说?夏辰弯身拾起信来收好,抬头看向李泽:海崚王抓了我伯父一家。
啊?那他可是用他们的性命来威胁于你?我想是了。
夏辰心知海崚王用意并非如此,而那一家子的性命她根本就不在意。
但她却不能和李大将军说太多,不然他不知事情来龙去脉会以为她是个薄情寡恩之人。
李泽急得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城里算上刚招募的新兵不过五万,还要分守各门。
对方有三十万。
如果你再不能出战安阳必失啊。
夏辰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但她所想的和李泽不同。
夏忠扬一家被抓并不会对她造成困扰,真正困扰她的是信的内容如果属实,那康王就是她不共戴天的敌人,他因为夏青扬不肯替为他所用害死了他,又令薛大将军不抵抗便撤军,以至于岳飞云和外祖母一家以及许多无辜的人遇难。
更可恨的是青州的惨剧并非贺兰雍所为,而是严将军及部下撤退时对本国百姓下的毒手。
可她答应花漫楼助李大将军一臂之力,何况青竹和许多大云百姓还在铁蹄之下,而她现在所代表的并不是个曾通将领,而是所有人寄以重望的神将,如果她走了,许多军民的精神支柱就会倒,安阳必丢接着就会是青州和整个江北,如果她不走,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并还有助纣为虐之嫌。
夏将军,夏将军?可想出对策啊?夏辰冲那探马道:继续密切注意玄军动向,随时来报。
是。
李大将军,你马上命人将护城河水放满,再让所有百姓帮忙准备箭支和运输车等守城所需。
我有事要找无尘和红筝商量,晚饭时我们再碰方案。
好!李泽连忙领命去了。
表面上李泽是大将军,实际上真自做决断和发号施令的却是夏辰。
之前她砍伤贺兰雍的事经过有意渲染,她便成了以一己之力抵挡住千军万马的英雄,之后在她的策划和商无尘等人的帮助下,她又一次次以神一样的方式判断出敌情并击败敌人。
一个半月前的一天夜晚,她用拍电影吊钢丝和灯火制造出的特效之下从天而降,吓得留守安阳城关的玄军丢盔弃甲,她正式成为了所有大云国人乃至所有玄军心目中的神将。
更有人说她是鸾凤转世,她所到之处将会国泰民安。
并非她想将自己推到这风口浪尖上,是因为唯有如此她才能获得一个可以做她想做的事的位置,并且尽可能在付出极小代价的情况下,早日完成自己和贺无意的心愿。
不知道历代那些英雄和神仙的事迹是不是也有像她这样造出来的,但她却知道在现代这么做绝对是作死,因为会有很多人带着各种目的来一探究竟,然后她便会被漫天喷洒的口水淹死。
就算她真是个神也绝讨不到半分好处,首先群众瞧不起也不接受异类,再者联合国啥的也不许有这种不定分子。
这时商无尘推门进来:辰儿,找我们来有事?夏辰笑着招呼他们:无尘,红筝坐下说。
红筝好奇地问:夏将军何事这么高兴?夏辰搪塞道:没什么,只不过突然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
说着她看向商无尘:药让人送去了吗?他身体恢复得如何?放心吧,无意身体的恢复能力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现在已经能自由活动,用不多久就可痊愈了。
那就好。
红筝小声道:是不是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夏辰点点头:陌儿那边已经没问题,咱们今晚行动。
今晚?这么快?无意那还没准备好。
商无尘皱起眉头。
夏辰道:解决了海崚王还怕对付不了其他人么!红筝嘴角一扬:就是!夏辰道:你们准备一下,我想趁现在没事休息一会儿。
她也不想这么快动手,但她已经不想再考虑那么多。
商无尘神色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又要发作?夏辰本想强忍到他们离开,可她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在打颤。
商无尘起身将她抱进内室平放到床上,然后运功将内力输入她的气海和膻中穴,帮她打通不顺畅的穴道。
夏辰知道以自身内力帮别人打通血脉远比打通自己的消耗大不知多少倍。
何况商无尘又没练过花漫楼那种专门用来医人的独门功夫。
无尘,一会儿就会好,你不必为我耗损内力。
商无尘正在运功不方便言语,只是以一种无比怜惜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夏辰心里微微一颤,这段时间他总是陪在自己左右,无无微不至的关心,善意细心的提点,出生入死的忙前跑后。
若非有他帮忙自己不仅救不了贺无意,或许连自己的小命也早没了,更不可能有现在的地位。
她的眼中不禁浮现一丝疑惑,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感觉舒服一些她轻声道:无尘,好多了,你歇歇吧。
商无尘擦了下额上的汗水替她盖好被子:什么也别想睡一会儿吧。
夏辰见他面色苍白: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商无尘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刚走两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L☆、第二百一十章 你商无尘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而这床榻不是他的。
夏辰坐在桌边一手支着额角似睡着了,一缕夕阳透过窗纸映在她的脸上,美得有些不真实。
他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晚上还有行动,立刻翻身下床穿鞋。
夏辰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好些了么?商无尘抬起头:我没事。
声音和表情都十分平淡。
受了伤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兀自逞强用内力替我疏导经脉。
听红筝说商无尘之前去青州送信遇上埋伏受了伤,并且连日骑马奔波常常几日不合眼,连大腿内侧也被马鞍磨掉了一层皮。
我没事。
商无尘说罢垂下眼帘认真地整理着鞋袜,好像就要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酒宴似的。
夏辰蹲下身抬眼凝视着他的眼睛:你就只会说这一句么?商无尘扭过头去:我……真的没事。
噗!夏辰忍不住笑了,因为商无尘现在的表情就像一个倔强的孩子。
她站起身伸出手去摸了一下他垂在肩头的发丝:才发现你的头发这么好。
商无尘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头发披散着,而夏辰的举动让他想躲却又乖乖地顺服了。
晚上不是要有所行动么?都安排好了?夏辰淡淡地道:行动取消。
为什么?夏辰转身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因为你要养伤。
她本想立刻解决掉海崚王,然后与康王和花漫楼算清帐就去玄国找贺无意,可她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为了商无尘!因为她发现她一直以来都很自私,尤其对他。
她知道他绝对不会让她单独去找海崚王,而她怎么能让他再涉险。
商无尘愣怔了半晌:你是说为了我才改变决定的么?夏辰把手递给他:本来就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或许等等会有更好的时机呢。
她微微顿了顿:这段时间你为了我的事几乎完全放弃了自己的生活,我为何不能为你推迟几天呢。
商无尘用力捏着杯子,指节渐渐泛白。
辰儿,你不必考虑我,只要做你想做的事情。
让你好好休息就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
商无尘用他那双明亮深邃又带着几分忧郁的眼睛注视着她:我只想尽快帮你达成心愿。
然后我想……想去哪儿?夏辰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这么拼命只是想尽早离开她。
商无尘的目光忽然飘得很远:翠微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
夜来独坐清溪上,笑弹风月寄婵娟。
为什么是寄婵娟。
而不是共婵娟?夏辰听出商无尘有归隐之心,只是他年纪轻轻就有这种念头不免令人心酸。
而他最后提到寄婵娟,似乎他心中已有恋慕之人,凭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子追求不到呢。
商无尘摇摇头。
笑中满是苦涩:辰儿觉得‘共’字好,就改成共婵娟吧。
夏辰眉梢一挑:别装糊涂。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商无尘站起身:我也只是随口一赋,我只想天下太平了可以去游山玩水。
紫陌早嚷着要出去玩儿呢,到时你不妨带着她。
商无尘笑了下:我喜欢安静,她太吵。
夏辰本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心意。
听他这么说不禁有些疑惑,难不成他心中令有他人?如果让你选一个人结伴同游,你会选谁呢?商无尘提了一口气:你。
什么?我是说你现在最该想的是怎么应付玄军。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商无尘迅速地说完吐了口气。
夏辰轻轻叹息一声:你说的对,谁知道我们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这时李大将军差人来叫她过去。
无尘。
你先回房休息吧。
夏辰一进书房便觉气氛有些不寻常,李大将军和两名副将神色都十分凝重严肃。
大将军,出什么事了么?嘿!李泽痛心疾首地叹息一声:康王好像比我们更早得知玄军的动向,他要我们马上撤军。
不等夏辰问理由,姓赵的副将道:听说又要和谈。
夏辰冷哼一声:和谈?真是吃一百个豆也不知道腥,还跟海崚王那种人和谈。
李泽让那两名副将退下后,抬眼看向夏辰:康王准备放弃江北,固守江南。
夏辰耸耸肩:这会儿他倒突然知足了。
李泽苦笑道:是啊。
不过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以大云国目前的国力兵力再和玄军打下去可能连江南也守不住。
他难道不知道玄国和情况不比大云强么!李泽道:二皇被虏不免令他对玄军心生恐惧,就算夺回江北他也不敢回安阳了,到那时江北便会成为战无休止之地,长此以往两国会两败俱伤并最终有一方会被灭掉。
夏辰嗤笑道:而他认为灭亡的一方会是大云?李泽想了下:又或许康王用的是缓兵之计,因为玄国大军不可能一直留在大云这边,因为他们西北面还有敌人。
夏辰眉头深锁着思索了一阵:我觉得他是想要皇位。
海崚王手里握着一个朝廷,他怎会不利用呢。
李泽恍然道:你是说康王若不答应他的条件,他便会送二皇回京复位?夏辰反问:大将军难道不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吗?康王如果一开始就打算弃江北不顾,又怎会一直没有召回所有军队,还派你我来夺取安阳呢?而这段时间我们没有吃过败仗,局势也向着有利于我们这一方发展,这些情况他都是知道的。
江北沃土千里,黄沙河两岸更是丰饶,康王但有一丝机会夺回也不会选择放弃,所以理由只能是比一切都重要的王位。
李泽沉思片刻赞同了夏辰的说法。
之前的书信提到了所谓的约定,想必海崚王手里还掌握着康王早就图谋篡位的证据!夏辰道:事迹如果败露康王便会从人心所向变为众矢之的,到时可能会出现各方割据为王的局面,那大云国真的就完了。
什么时候都不乏想某取天下之人,而人心动荡的乱世就是最好的时机,要的只是一个理由,没什么什么理由比康王通敌更好的了。
夏将军,事到如今我们该何去何从啊!夏辰淡淡一笑:王命不可违,大将军准备退路吧。
李泽连连摇头:我带兵走了江北的百姓还有青州怎么办。
玄*队虽多人口却少,并且擅长耕作和手工的人更少,他们不会对百姓赶尽杀绝,而且玄军已经到了非撤不可的时候,所以暂时不会再攻打青州。
李泽重重叹了口气:话虽如此我又怎忍见河山百姓被践踏在敌人的铁蹄之下啊。
大云国的百姓在玄国十之*会沦为奴隶。
大将军放心吧,你带兵撤离后百姓的伤亡绝不会比坚守安阳死伤更多,来日看情形再作计较。
说着将那封信递给李泽:这信我无法亲自去送了,印封我已经弄好,而将军撤回说将军有异心的谤言自破。
李泽愕然道:夏将军不回江南?夏辰点点头:我准备夜袭敌营。
李泽脸神更加惊骇:你想行刺海崚王?是为了你伯父么?夏辰淡淡地道:也是也不是,总之大将军撤、守,两手准备着便是。
不行,你不能去!李泽明知不管行刺成功与否夏辰都是死路一条。
夏辰神秘一笑:大将军见识过我的轻功,如果我想逃谁能追得上我!李泽神色稍有缓和:夏将军万事小心,没有机会的话不要冒然行动,一定要活着回来。
自然,天色不早,我这就准备动身了。
李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差点忘了刚刚有人送了件东西来给夏将军。
夏辰疑惑地接过李泽交给她的小匣子打开一看,顿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停住了。
李泽好奇地问:夏将军何以如此惊讶。
夏辰忙问:是什么样的人送来的?李泽皱起眉头回忆道:那位姑娘好像来过一次,是和那位雷莹姑娘一起来的。
夏辰闻言更加迷惑,和雷莹来过的姑娘只有赛雪,这难道是花漫楼送来的?可是卫寒一直贴身穿着的金丝甲怎会在花漫楼手上呢?轻触着光滑柔韧的丝甲,夏辰心中一阵阵发疼,同时还有一丝不安,莫不是卫寒出了什么事?Lps:感谢紫罗兰~芊芊、书剑-笑月票支持,感谢水星的蒙面超人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二百一十一章 没人夏辰勉强定下心神:大将军,那送东西的人呢?李泽忙喊了一名门将去查。
过了一会儿门将来报:大将军说的那辆已经东城门走了。
李泽冲一直看着那丝甲发呆的夏辰轻声道:夏将军,这人对你很重要么?要不要我派人去追她回来?不必了,有劳大将军了。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呢,她冲李泽一欠身离开书房。
那门将这时才想起还有件事:大将军,你让我找的那辆马车上还有一男一女。
李泽一怔:你怎么不早点说!那一男一女多大年纪相貌如何?门将忙道:据说都很年轻,男的相貌俊秀眉淡目长,女的秀丽端庄肤白胜雪,对了,他们有金质的通关令牌。
李泽点了下头:马上派一骑快马沿路打听一下他们的去向。
是。
夏辰将这金丝甲套在黑色的衣行衣内,非但不觉得闷热反而有一丝清凉之感。
想着那晚在山上小屋与卫寒相拥而眠,他曾说这丝甲是冰蚕丝和金丝织成冬生暖夏生凉。
这时也已找上衣行衣的红筝推门进来:将军,不是说夜半动身么,怎地提前了?情况有些变化,要尽可能阻挡玄军的进程。
红筝露齿一笑:对我来说哪都一样,若非商公子拦着我早就下手了。
对了,商公子他……夏辰示意红筝噤声凑到她耳朵边轻声道:我对他说今晚行动取消了。
红筝点点头:这样甚好。
两人趁夜色出了城沿着大道一路向西北而行,虽是夜晚却没有一丝凉意,马行时带起阵阵风,而且空气异常潮湿。
夏辰瞥了一眼薄云中朦胧的月光:好像要下雨。
是啊。
不过云层不厚,有雨也不会太大。
夏辰道:离玄军的营地应该不远了,小心些。
果然又走了四五里路后,远远望见一片微光。
夏辰放慢速度:再走怕有巡营的士兵发现,我们找个地方把马藏好,然后从路边潜行过去。
嗯。
月色更淡,营地中的火光却越来越亮。
夏辰纵身跃上一棵树大概查看一番跳下来:海崚王的营帐在右边。
守卫很多,我们绕过去。
嗯。
盛夏时节路两旁的树带枝繁叶茂,树带和农田间的排水沟中野草丛生。
玄军的营地虽然一直延伸至田陌但纵向仍拉得极长。
以夏辰对海崚王的了解。
就算是临时安营他的皇帐也一定十分宽敞舒适,所以她判定那个比一般军帐都要大四五倍的营帐就是海崚王的皇帐。
营地周围果然有人巡逻,六人或八人一组手中都举着火把。
夏辰和红筝花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终于接近了营地,这时又一队人在她们前面不远经过。
两人忙伏下身。
等这队人过去红筝小声道:将军,防卫太严密了。
巡逻的人一波接一波几乎首尾相望。
若想不被发现进入营地几乎不可能。
夏辰抬头向天空看了一眼,云层越来越密,月亮已完全被遮住,草树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好似预示着山雨欲来。
又有一队人过去,她反手取出风神斩:天助我也!说着凝神运气施展出一招呼风唤雨。
方圆一里多的范围内狂风骤然起还夹杂着零星的雨滴,玄军营地内传来一阵呼喊:要下雨了。
点风灯。
那些巡逻士兵手中的火把被吹得忽明忽暗,交替着进营去换风灯。
夏辰向前一直冲红筝低声道:就是现在。
两人迅速穿过巡逻带来到营地边缘一个普通的营帐。
靠在背光的面待一队巡营士兵过去窜入帐内。
帐中无人,帐顶中间用一根麻绳吊着一盏马灯,地上铺着几块毡子,显然是给那些巡逻的士兵休息的。
夏辰和红筝刚松一口气便听见一阵脚步声。
接着帐帘被掀开走进来两个士兵。
走在前走的士兵骂道:他奶奶的,总算换班了!后头的士兵叹了口气:说风就是雨,什么鬼天气!我身上全是湿疹子。
还是玄国好哇。
前头的士兵突然发现脖子上架了一把刀,刚想呼喊便觉刀锋陷进肉里,喉咙咯咯响了两声将声音咽了回去。
夏辰低声道:你敢喊就让你脑袋搬家。
红筝丝毫不客气,已经一剑将后边的士兵解决了,士兵的喉咙连同颈部的动脉一起割断,鲜血从两道深深的血口中喷洒出来,一股血腥气瞬间在帐中弥漫开来。
夏辰刀下的士兵虽没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腿一软跪了下去。
饶命!红筝走过来在他耳边道:想活命就告诉我你们的皇上是不是在那黄顶的大帐里。
是。
夏辰弯下身:他带了多少影卫?十几个!在他帐里?不不,皇帐里没有,他们四人一班在帐外轮番守着。
士兵刚说到这儿被夏辰一掌拍在脑后打晕了。
红筝哼道:应该杀了他!夏辰严肃地注视着红筝:等下你从我刚刚说的那个地方用弓箭引开守卫,记住放一箭后立即往后边的野地里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停也不要回来。
将军!红筝不停摇头。
夏辰拍拍她的肩头:只有这一个办法!我想他们很快会发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等你脱离他们的追踪回到我们藏马的地方。
说到这儿她微微一顿:雪颜若还在把它交给我二舅舅,如果它不在就说明我已经回安阳,你也马上回去。
红筝还想争辩却被夏辰捂住了嘴,看着夏辰意决的眼光点点头。
在这两人被发现之前速战速决!夏辰说着掠到帐门边挑开一个缝看着外面的情形。
此时天空飘起小雨,营地中的火把都换成了风灯光线暗了许多,这对她们很有利。
看准机会她冲红筝招手:走。
片刻后营地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有刺客。
往那边跑了!追!追!夏辰见皇帐边的人都已追了出去,从边上一个军帐后闪出身一刀劈开帐幔掠入帐中。
保护皇上。
外面传来一声呼喊接着一阵脚步声围拢过来。
夏辰已经运足内力一刀劈向榻内,一道绿色的刃气将纱幔和木榻劈成两半,而她几乎在同时飞身进入纱幔中。
没有人!帷幔中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她的心猛然一沉不假思索挥刀划开面前的帐幔掠了出去。
Lps:感谢紫罗兰~芊芊、心渔月票支持,感谢风解我的评价票。
感谢萱禹、紫罗兰~芊芊打赏平安符,么么嗒~~☆、第二百一十二章 天罗地网夏辰只觉得眼前一片通明,定睛一看数盏风灯将皇帐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灯光后数支长矛齐刷刷地对着她,长矛兵后面两排弓箭手拈弓搭箭蓄势待发。
一切的一切说明海崚王早有防备,好像已算准有人会来行刺一般事先布下了天罗地网。
她刚一抬手腕便听有人大喝:别动,不然就让你变成筛子!接着两个人一左一右像破布袋子般被丢进包围圈,落到夏辰脚旁约两尺远的地方。
她用余光一扫立刻觉得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把她的胃扭绞到了一起,几乎忍不住呕吐出来。
丢过来两人一男一女都几乎全身赤*裸,除了脸孔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好似遭到凌迟般皮肉一条条地外翻着。
手脚皆被斩断只剩一块皮连着,最为触目惊心的是女子的胸脯的位置变成了两个血坑,男子胯下一片血肉模糊。
这女子有张甜美的面孔很陌生,而这男子她却认得,是风翼!紫陌早向她描述过,说是自己人。
辰儿!朕现在应该叫你夏将军才是。
人群自动分开两尺宽,海崚王背着手站在一片灯光下,脸上挂着冷酷而得意的笑。
海崚王的身边除了十名影卫,还有一名两鬓花白的中年男人躬身垂头站在那儿不停地打着哆嗦。
夏辰认出这人正是夏忠扬,但她只淡淡瞥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回海崚王脸上。
早听人说海崚王残虐,今日我总算见识了。
海崚王大笑两声:他们吃里扒外咎由自取!再说是士兵们恨他们通敌并非朕。
夏辰的心还在一阵阵发颤,她并非害怕而是无法抑制的不忍。
血肉之躯何堪受这样的折磨!而她很清楚这两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行动,他们只是给紫陌提供一些关于海崚王的动向和决策罢了。
就算他们出卖自己也她不会怪他们。
她强忍着内心的悲愤挥刀结束了两人的性命,他们就算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何况自己根本没办法救他们离开。
海崚王拍拍手:眨眼间了结两条人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夏将军果然好胆色。
夏辰冷冷地看着他:我早该杀了你!海崚王脸色一沉:到现在你还口出狂言,就算你有万夫不当之勇也绝没机会伤朕半分!朕给你两条路,要么投降替朕效命,要么和他们一样!说着他双眼一眯:朕可不信什么天降神将,你伯父在这儿,他知你是什么变的!夏辰扯下面巾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他若知道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说着拔下发簪。
一头白发瞬间飞扬而起。
而灯光下丝丝的雨丝开始向周围扩散而去,半点不沾身。
周围的玄军见状都不由得打起哆嗦,甚至有人已忍不住说了声:怪物!神仙!海崚王厉声喝道:他要真是什么神将也不会被困在这儿!她不过练了些邪门功夫。
夏忠扬整个人已经堆坐在地不停作揖:辰儿啊。
严太尉和康王才是你的仇人,你,你只要投降皇上他会给你高官厚禄!夏辰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若非你贪生怕死我父亲怎么会死!你们还逼死我娘更想谋害我!我先和你算清帐自会去找他们。
夏忠扬涕泪交流:我是贪生怕死,我是贪财。
可我也是为了夏家老小啊。
海崚王道:夏将军,这世上没有人不贪婪没有人不怕死!夏辰闭上眼:是!恬不知耻的人很多。
但也有人宁死也不愿苟且偷生更不与豺狼为伍。
海崚王笑道:朕的确见过不少宁死不屈的人,但他们不过执着于所谓的名节忠义想要名垂青史罢了,就拿卫寒来说,我给他安了个通敌的罪名。
告诉他卫家上下已被云军所杀,他便打消了以死明志的念头。
夏辰笑道:你太不了解卫寒,他之所打消了一死的念头就是想看你怎么死的!海崚王不以为意地道:一个瞎子能看到什么。
说着他一指夏辰:你若不肯投降也一定看不到。
夏辰诡异一笑。
举起风神斩向地面用力劈去……海崚王眼见刀上绿光暴射心中骇然,大声道:拿下!要活……没等说完便觉地面一阵剧烈摇晃。
连忙扭头向后掠身而去。
夏辰见玄军个个大惊失色乱了阵脚,并且一*的震荡顺着她刀劈之处不停向四周扩散,举着长矛的士兵虽围刺过来,却刺得七扭八歪而且毫无力道。
至于那些弓箭手早得到海崚王的命令要抓活的不敢轻易放箭,有些人因为害怕箭虽离手却不是射向天上就是射向地面,甚至射伤了自己人。
夏辰挥刀斩杀了数名玄军准备趁乱离开,但又有大批玄军自外围围上来。
海崚王稳住脚气急败坏地吩咐身边的影卫:不用保护朕,把他给朕拿下,必要时可以伤他但不可伤他性命。
对于夏辰他势在必得,早在两年前在城门看到他时这种念头便已经深深印在心头。
于是又大声补上一句:他若逃你们就提头来见吧!十几名影卫闻言一齐向夏辰冲过去,但海崚王所谓的可以伤他但不能伤他性命的命令却让他们难免畏手畏脚。
他们深知海崚王的脾气和心思,就算只是伤了夏辰回头也讨不到好。
海崚王注视着夏辰刀挥向之处便渐气一道道血花的情形竟兴奋得浑身发颤!自丛那次在南城门见到夏辰嗜血的表情他这些年对身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兴致,而他每每想到夏辰就会找妃嫔临幸,虽然脑海里想的全是他,但每次仍难尽兴,他也变换了许多花样寻求刺激结果却越发觉得空虚无味。
就在这时脑后一道破风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但他的身体在某种情绪的做用下已经不受控制,惊骇之下他抬手一挡,一支箭穿过他的手腕后又划伤了他的脸颊。
他强忍着疼大呼一声:左先锋军护驾!立刻有大批士兵如释重负般围拢过来,比起截杀夏辰海崚王的身边显然安全得多。
夏辰周围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血水混着雨水恣意横流。
那几名影卫的身手个个不弱,并且所用的招式和武器也都十分怪异,夏辰的小腿和肩头都受了伤,虽然没伤到筋骨却血流如注。
体力内力急速下降,那蚀骨般的疼痛又一次透过每条血管向周身扩散开,她牙根紧咬仍旧控制不住身体微微发抖。
皇上受伤了。
这时有人大喊一声。
十几名围攻夏辰的影卫微微一怔,互相使了个眼色后决定继续执行海崚王的命令。
因为没有听到海崚王喊他们护驾。
加入影卫首先要被告知的便是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要坚决执行王命。
夏辰并没有放过部分玄军撤开和影卫短暂的迟疑这个机会,挥刀斩杀挡在面前的四名玄军后飞身掠出包围圈。
四五名影卫见状同时拈弓搭箭射向夏辰,他们已发现夏辰身上有护身软甲,便不再担心弓箭会要了她的命。
夏辰一个旋身躲开三箭,另一箭却从左侧射入她的膝部,她落地的同时拔掉箭支却发现自己难以再施展轻功,眼见着到了营地边缘同时感觉到那些名影卫追了上来,希望瞬间化为绝望。
L☆、第二百一十三章 天妒红颜就夏辰攒紧刀柄撑起身体准备拼死一搏时,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从面前的草丛窜到她身前一把将她抱起向那草丛掠去。
夏辰在看到黑影的瞬间并没有认出这人是谁,但直觉却告诉她除了商无尘不会有别人。
劫后余生她的心里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感动,不禁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无尘,你怎么来了!起个几落后商无尘抱着她跃上早就准备好的马,掉转马头冲出一小片树林转向一条小路飞驰骋而去。
那些影卫边追边向他们放箭,一直追到路上又放了几箭之后终于望着消失在朦胧晓色中的背影摇头叹息一阵转身超营地方向而去。
他们的步履都显得十分沉重,每走一步都略微地迟疑一下。
没抓到夏辰回去必然是死路一条。
个子最高的一个叹息一声。
手拿长鞭的一个语带哭音:但愿皇上不会像对风翼一样对我们,给我们个痛快。
高个子拍拍她的肩头:蓝翼,我知道你和风翼关系一直不错,可他到底犯了过错。
蓝翼一甩手:可他替皇上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几次都显些丧命,皇上一点旧情也不念么!又一名影卫冲高个子道:黑翼,我不回去了!就算皇上这次饶了我们,留在他身边早晚是死,我受够了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你若不放我走就在这儿杀了我吧!黑翼不仅这些影卫中身材最高,也是武功最好的,平日里对其他人也十分关照,所以影卫尽管不分级别,但所有人都渐渐把他当成了首领。
蓝翼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皇上让我们活捉夏辰根本就是要我们送死!他那么在意一个敌人的性命却不顾我们的死活。
一直沉默不语的几名影卫这时纷纷开口道:蓝翼说的对。
我的胳膊差点废了。
回去后不是死就是重罚,我不回去了。
我也不回去了,亡命天涯也好过半点自由没有。
黑翼终于停下脚步:别忘了皇上有恩于我们,你们真的要背叛他么?蓝翼道:我们替他卖了这么多年命还不够还么?这时最年纪最长的玄翼开口道:这种恩情不要也罢,早知今日我还不如给人当奴隶,现在的生活和奴隶有什么不同?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会死。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黑翼,你真以为是皇上救了你的家人么?难道不是?玄翼冷笑一声:当然不是。
是葛王冒着生命危险追到西域把那个能证明你父亲无罪的人抓回来的。
黑翼怔怔地看着说话的人:玄翼。
你说的都是真的?当然是真的,因为我就是那个奉皇上之命去刺杀那证人的。
另一个人道:这事我也知道,玄翼因为办事不利差点被皇上斩去双手。
幸好那证人并没有供出这事。
后来你的父亲不知怎地竟以为是皇上救了你们一家,还把你送到王府做了影卫。
玄翼冷笑一声:皇上早就相中了你,认为你很适合练武并且为人知恩图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想将你收入影卫为他效命。
黑翼手上的长剑当一声掉到地上。
狂乱地摇着头:我不信,你们为什么早不告诉我!嘴上虽然说不信。
但语气已在动摇。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这种事不必说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谁敢告诉他啊!天亮了雨却未停,大地被一片灰色所笼罩。
夏辰耐过剧痛从商无尘怀中抬起头:无尘。
我们走了多久了?她刚刚好像一度昏迷了。
一个,时辰了。
商无尘无比艰难地道。
夏辰这才发现他面色惨白嘴唇全无血色:无尘,休息一下吧。
商无尘抱着她的手臂突然收紧:不。
我……我一定要把你送到安阳。
夏辰不再多言将头靠在他胸膛上,她实再太累了!为了让他可以轻松些她伸手环住他的腰。
却触摸到一片湿冷和两根坚硬的东西,她猛地抬头:无尘,你中箭了!商无尘微微一笑:我没事。
夏辰的眼中已溢满泪水:你再说没事我就……停下,马上停下。
商无尘不想停下,但他却已经无法再向前走了!夏辰喝停马抱住晕过去的商无尘滑下马鞍,举目四望不见人烟,只有一片苍茫的绿。
商无尘的背上中了四支箭,肩头一支,背脊两侧各一支,背心一支,每支箭都入肉很深,夏辰清楚最致命是背心处这一箭。
血水顺着他的袖口衣襟流到夏辰的手上、地上。
夏辰突然开始痛恨起这雨,因为伤处被雨一浸不致命也会变致命。
扶他来到一棵树下双臂从他肋下穿过抱着他坐在地上,她抬起手想拔箭却迟疑了。
虽然有金疮药,可她不知道商无尘究竟流了多少血,拔箭必然会大量出血。
她心中从来没有如此茫然恐惧过,泪水和着发上的雨水不停地流着。
猛地她身体一僵,此时只有她能救他,她却这么没用地在这哭!连忙扶他坐好,一手抵在他的膻中穴上将内力缓缓输入他的身体,直到再也提不起一点气力。
咳!商无尘轻咳一声缓缓睁开眼,伤痛令他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辰,辰儿,我不能再陪你了。
不许说这种话!夏辰此时已经虚弱到极点,她狠狠咬了一下嘴唇不让自己晕厥过去。
商无尘想伸手去擦她嘴角的血,但手才微微抬起又猛地垂了下去,满是不舍得的眼睛缓缓合起,唇边泛起一丝凄美无比的笑意,好似解脱了又好似无奈着遗憾。
夏辰的心跳骤然停止,随即擂鼓般猛跳起来,她紧紧抱住他:无尘,你不能扔下我,无尘……她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天地之间,回应她的却只有萧萧风雨声。
商公子,你干嘛总是带个面具?咦,你长的真好看,大陆的还是台湾的?无尘,不管用什么办法把花公子找来,要快!无尘,把这封信送去,马上。
无尘,如果要你带一个人游山玩水你希望那个人是谁?你!无数的画面闪过脑海,夏辰放声哭喊:老天,为什么对他这么残忍!人说红颜薄命,你给他一张绝世的面孔无与伦比的才情,却又为何给他如此悲惨的命运!辰儿,让我陪着你吧。
辰儿,我再也不想失去了!辰儿,我近来很少见你笑了,我希望你笑。
辰儿,无意会好起来的,有我呢。
辰儿,我没事……夏辰回忆着,痛哭着,也渐渐懂了商无尘为什么要说寄婵娟而不说共婵娟。
而他唯一次鼓足勇气对自己表白就只有一个你字!为什么她到现在才想明白!无尘,你醒醒,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不要了马上和你走,我一辈子陪着你不管去哪里,无尘!此时她只想商无尘活过来,只要他活过来。
商无尘却再也听不到她的话了!一辆马车远远驶来,夏辰却好似浑然未觉。
因为她心里清楚就算花漫楼来了也没有用了。
L☆、第二百一十四章 阴差阳错花漫楼看着树下相拥的两人,看见商无尘背上的箭和夏辰空洞却不停在流着泪的眼睛什么都明白了。
跟在花漫楼身后的是赛雪还有一名美丽端庄的女子,看到这一幕两人的眼圈立刻红了。
花漫楼上前蹲下身轻声道:辰儿,跟我回去吧。
夏辰的眼中突然闪出一道光芒:风月哥哥,真的是你么?你救救他!花漫楼在和夏辰说话时已经探过商无尘的脉搏,摇头叹息一声:我,无能为力。
不!你是神医,你一定有办法!夏辰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花漫楼的衣襟:你救活他我原谅你所做过的一切,我也可以嫁给你!花漫楼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一阵心疼,流着泪苦笑道:你为了贺无意都没说出这话!说着微微哽咽一声:如果可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他,可是唯一一颗回命丹我已经给了你,何况他已经全无气息,就算有回命丹也枉然啊!虽然叫回命丹却并不能回命,商无尘已经死了。
夏辰的眼光瞬间又黯淡下去,松开手扭过头将脸颊贴在商无尘脸上,又像刚才一样双眼无神地注视着远方。
花漫楼知道她其实什么都没看,而是又陷入了回忆,因为此时只有回忆中才有商无尘的音容笑貌。
端秀女子脸上尽是难以置信,好半晌才喃喃地道:夏将军为何会说出这么古怪的话啊!赛雪拭了下眼角:九公主,夏公子是女儿身。
这端秀女子正是大云国的九公主。
她惊愕地看着赛雪突然凄然一笑:我明白了。
她明白夏辰当初为什么不肯娶她,也明白了卫寒的心。
花漫楼终于伸手点了夏辰的睡穴,尽管如此夏辰的手臂还是紧紧地抱着商无尘不肯放松。
他叹息一声伸手将她们分开,命赛雪将夏辰抱上马车。
自己拔掉商无尘身上的箭把他抱上车。
赛雪问:公子,我们去哪儿?安阳。
原本他准备暗访一趟玄国证实一些事,顺便满足九公主的心愿把她送去卫寒身边,所以他路经安阳时谁也没见。
刚离开安阳没多远便有一名士兵追上来,说李大将军请他回去一趟有要事相商,听说是关夏辰的他的连忙折返而回。
原来李泽听了那门将的描述已猜出马车上的人是他,于是把夏辰去行刺海崚王之事告诉给他。
并请他无论如何帮忙接应。
花漫楼看着怀中了无生气的夏辰心道就算李泽不说。
他也会来,如果早知道他宁可自己去也不会让她去。
如今他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得到了曾经想要的一切之后却更感空虚。
而且好像比从前还要痛苦,因为他失去了展天和商无尘这样的朋友,也错过了她!夏辰醒来已经五日之后,她直直地看着床顶多么希望有人告诉她商无尘的死只是场噩梦!可是如果他没死一定会陪在床边!心口又一阵阵发疼。
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她闭上眼睛心想着如果她也在那一刻死掉多好。
床幔被撩开,花漫楼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辰儿。
想哭就哭吧。
夏辰摇摇头:哭有什么用!她猛地睁开眼睛:无尘呢?安葬了么?花漫楼点点头:啊,送回翠云峰安葬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这是他留给你的。
夏辰接过看着信封上写着要她亲启连忙打开,里边装的竟是那次她偶然乱弹让商无尘帮她记下的那几首曲子,他已经细细改过。
信中还有一张画像。
画中的人是她,白衣白发额点朱砂笑颜如花。
花漫楼道:辰儿,比起无尘我真的不配爱你。
你在我身边时我却自以为是地回避着。
你离开后我也没有放下一切去找你,还因为自私自利差点害了你。
你失踪这两年多无尘几乎踏便了千山万水。
得知你可能在西域时他简直高兴的快疯了!夏辰示意他不要说了。
风月哥哥,我想静静。
她要把关于他的所有回忆整理好珍藏在心底,一点也不漏的。
谢谢你还肯叫我一声哥哥。
花漫楼说罢转身离开了。
傍晚李大将军过来看她。
听说你醒了。
夏将军感觉如何?夏辰坐起身:我没事!说完她不禁失了片刻神,她总是对别人说她没事,而只有商无尘会对她说没事。
没事就好。
听说我已经昏迷了五天,安阳城现在情况如何?大将军为何没有撤离?李泽略一迟疑:玄军已经陆续地撤退了。
见夏辰疑惑地看着他继续道:红筝姑娘用毒箭伤了海陵王,只可惜红筝她……是你的马带她回来的!夏辰没想到最终竟是自己扮演了吊虎离山的那个,红筝借机伤了海崚王,而她也知道红筝誓要为岳飞云报仇,所下的毒必然无人可解。
李泽微微一笑:海崚王众亲叛离,他身边的影卫割下他的首级献给了葛王,现在葛王继任了皇位,玄国上下归心。
夏将军放心修养。
夏辰轻叹一声:贺无意终于出手了么?看样子玄国那边的障碍终于清除了。
他们当初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只有解决海崚王并两国休战他们和所有人才有未来,这也是她回大云为将的主要原因之一,虽然算不上里应外合,但却是互为益助。
李泽愣怔片刻:夏将军说什么?夏辰摇摇头:没什么,葛王会是个好皇上的。
嗯。
这时房门猛地被推开,一道白色的身影直扑床边:辰姐姐,无尘哥哥他!夏辰一看来人正是紫陌,心中不由又是一酸:陌儿,对不起。
紫陌边哭边道:不是辰姐姐,是,是海崚王,我要把他挫骨扬灰!人死如灯灭,就算把他挫骨扬灰又有什么用呢。
紫陌扬起满是泪痕的脸:我要让他生生世世永远变猪变狗,不,只变猪,变狗就便宜他了。
好,让他永远当猪,然后被紫陌蒸着吃、烤着吃、炒着吃。
紫陌抹抹脸:我才不吃,我嫌他脏。
说罢猛地起身往外跑去,边跑边道:我要去找师父,我要他救无尘哥哥。
李泽已经看傻眼了:夏将军,这是……夏辰无奈地摇摇头:她是无尘的妹妹,想是无尘的死对她打击太大。
哦,可她为什么管你叫辰姐姐啊?这个……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刚好男扮女妆,她便叫习惯了。
李泽笑了下:原来是这样。
夏将军好好休息,我先不打扰了。
走到门口转回头:真想看看夏将军扮女妆的样子。
一定很美,不然那丫头怎么改不口来。
夏辰闻言只能兀自苦笑,想不到当初为了方便的一个决定竟改变了她自己和身边许多人的人生,转念一想所有的阴差阳错岂非也是冥冥之中所注定的呢!Lps:感谢karlking打赏和氏壁,月票支持。
感谢紫罗兰芊芊打赏平安符。
么么嗒~~☆、第二百一十五章 好想你(和氏加更)感谢karlking打赏和氏壁。
么么嗒~~~~~~~~~~~~~~~~~~~~~又过了十天夏辰身上的伤总算好了,可她心上的伤却仍旧无法愈合,她时常会习惯性地去找商无尘,走到院门口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才想起商无尘已经不在了。
辰儿,你留在这儿每每睹物思人对你的身体没好处。
花漫楼走过来柔声道。
夏辰默默地点点头,她虽然觉得这感觉很痛苦,可她又不想离开,因为她宁可痛苦也不愿去忘记他。
辰儿,玄国那边有回复了,指明要你出任大云国使臣前往洽谈休战之事。
夏辰淡淡瞥了他一眼:风月哥哥,你知道我和葛王是关系匪浅,你不怕我和他一起攻打大云么?花漫楼苦笑道:葛王已经说明如果你不去他马上发兵!风月哥哥,康王并不清楚我和葛王的事。
他让我去岂非让我去送死!在玄国人眼里,她可是害他们败兵的主要因素,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康王为了偷安竟丝毫不考虑她的安危,可见康王也是个软骨头,搞点阴谋诡计还行,一到阵仗就打退堂鼓了。
花漫楼微微一怔:这我倒没想过,不过我知道你一定没事。
夏辰轻叹一声:事到如今我不妨把所有的事都对你明白。
夏辰将父亲和外祖母一家的事讲了一遍,然后凝视着神色愕然的花漫楼:告诉我如果换作你会怎么做。
花漫楼的目光从惊愕渐渐变为温柔:辰儿,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只不过事到如今你是否发现战争的结果不管哪方最终获胜其实都是两败俱伤么,而受苦最多的永远是普通的老百姓。
夏辰深深看了他一眼:风月哥哥别忘了这一切你也有份儿!我没忘,所以我决定辞去官职专心开医馆悬壶济世了。
夏辰狡黠一笑:风月哥哥若是辞官大云岂非少了一个为民请命之人。
花漫楼一时没反应过来:辰儿此话何意?夏辰伸手拉起花漫楼的手:大云国经过这些年朝中已无忠义之人。
百姓想要安居乐业还任重道远。
风月哥哥不缺钱所以不会当贪官,而经过这许多事已经看透了名不聊生的本质,救国救民岂非比医几个病人更迫在眉睫?何况你当官也不耽误你开医馆。
你的意思是让我当个好官?嗯,广招贤士重建一个清明有作为的朝廷。
花漫楼摇摇头:辰儿你太抬举我了,我并非当官的料。
夏辰微微一笑:只要知人善用即可,这一点你做得到吧。
这是你所希望的么?嗯。
花漫楼一点头:那我就试试。
夏辰抬眼望向北面的天空:剩下就是我要做的事了。
再见贺无意她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看着他伸开双臂她小跑着投入他的怀抱哽咽道:无意。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漂泊在海上很久很久的小船终于回到了港湾。
她静静地、委屈地、贪婪地感受着这份安宁与温暖。
辰辰。
什么都不必说,我明白。
贺无意紧紧抱住她。
直到岑少泽轻咳一声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岑少游笑道:真是想得到开始却料不到结局,我怎么也想不到辰儿会和玄皇在一起。
岑少泽看着两人手上款式相同的戒指:或许这就叫有缘千里终相会。
贺无意笑道:如果我说为了辰辰我从前世追到今生你们信么?岑少游摇摇头:不信!岑少泽微微一笑:我信。
夏辰虽然早有感觉仍旧忍不住问:真是你。
你为什么不早说?贺无意笑道:早说不是作弊么!我要你真心爱上我,而不是因为感激或别的。
夏辰一撇嘴:谁说我爱你?我爱的人很多。
贺无意耸耸肩:那我就替你建一座后*宫,你只要让我当你的皇后就行。
夏辰一挑眉:你还真是大度啊。
岑少泽道:不知可否封在下一个贵妃当当。
岑少游眼睛瞪得老大:我好像见到一堆疯子。
夏辰笑了一阵问:无意,卫寒呢?贺无意道:想知道他在哪儿先封我为后。
夏辰举起拳头:你找打是不是。
贺无意握住她的拳头亲了一口:打是亲骂是爱。
岑少泽和岑少游连呼受不了。
岑少泽道:玄皇能不能体量一下微臣呐。
贺无意认真地思索一阵:不能!我已经忍受了十几年的相思之苦。
而这么多年亏欠辰辰的爱要从现在加倍弥补回来。
夏辰白了他一眼:别在那肉麻了!快带我去见卫寒。
嗯。
贺无意终于从平复下喜悦的心情。
卫寒被安置在原来的葛王府,路上贺无意告诉她卫寒已经知道她的事。
很欣慰。
辰辰,他对你的用情不比我少,你会不会和他旧情复燃啊?贺无意满脸担忧地、眼巴巴地看着她。
夏辰思忖片刻:什么叫旧情复燃?我对他的感情从来就没灭过。
纵然爱情已成过去,但还有亲情、友情……许多说不清分不明的感情在。
贺无意苦着脸砸吧一下嘴:那你打算怎么办?夏辰微微一笑:我上辈子欠你的还没还。
这辈子只好先还你的了,等下辈子再还他。
不行,你下辈子要还我这辈子的。
下下辈子要还我下辈子的,下下辈子……你频不频啊!王府的仆人说卫寒在花园散步。
夏辰几人悄悄来到花园。
园中绿草如茵鲜花盛开,和夏辰当初所见的完全不同,想来有人用了不少心思。
九公主正蹲在卫寒膝边拿着几支花给他猜,卫寒突然扭过头看向夏辰他们所在的方向,原本平静的神情变为焦虑:是谁?夏辰十分佩服他敏锐的感觉,示意别人不要作声走上前伸手握住卫寒的手。
卫寒没有焦距的眼中忽然有了泪光:辰儿!我终于……等到你了。
此时他已不能说见到,说着他伸出手寻找着她的脸。
夏辰把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卫寒,我好想你。
卫寒点点头泪水滴了下来:我也想你。
L☆、第二百一十六章 争宠九公主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夏辰:夏,状元,卫寒娶我是为了完成卫统领临终的遗愿,他心里一直只有……卫寒抬起手:九儿,过去的事就不要说了。
夏辰从怀中取中金丝甲:你是用什么办法让九公主把这个交到我手上的?卫寒摸着金丝甲:那日听说玄国大军将至城下我便把这金丝甲交给九儿,然后让管家把她送到南山避祸,我让她有机会把这个交给你,没想到她竟找到了花公子。
夏辰听到这儿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你怎么这么傻呀,你知道我一向福大命大的。
他明知自己身陷危险却把保命护甲托人交给连影都没有的她!贺无意走过来道:你不是福大命大,你是祸害遗千年。
卫寒听到贺无意的声音准备起身施礼却被夏辰拉住:你别理他。
贺无意不依地道:辰辰!你已经理他好半天了,也该理理我了。
卫寒微微一笑:辰儿,你和玄皇很般配。
夏辰道:你不怪我么?卫寒摇摇头: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要你幸福,葛王和我讲过你们之间的事。
他微微轻叹一声:原来缘分是早注定的,我相信他是真心爱你。
说着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夏辰所熟悉的玩世不恭:如果我没有失明绝不会就此放弃!只是事世无常该放手时就该放手。
夏辰轻笑道:你还是那么潇洒。
卫寒轻叹一声:可惜我没能一直坚持这份潇洒,所以我才会失去你。
如果当初他放开一切随她西域又会怎样呢?夏辰用脸颊磨蹭着他的掌心:你不会失去我。
我定会替你医好眼睛。
卫寒摇摇头:没有必要,我已经习惯了。
你也不要再为我挂心,有九儿陪着我。
不,我一定要医好你的眼睛。
在她心里他永远是那个潇洒不羁、意气风发的模样。
她知道他现在的淡然是装出来给自己看的。
她不禁又想起了其他人,心中暗暗慨叹人生如果只如初见该有多好啊!九公主细心地替卫寒理了下肩头的发丝冲夏辰道:花公子已经替卫寒看过。
说到这儿微微摇摇头。
夏辰突然醒悟自己不该说这种话,如果花漫楼都没有办法,卫寒的眼睛怕是复明无望了,她怎能给他希望然后又残忍地让他绝望呢!并且她现在已经选择了贺无意,就该让卫寒有新的开始,而他身边已经有一个很好的人选。
卫寒。
你觉得这样好就好。
海崚王死了。
你现在已经自由,可有什么打算?卫寒明白夏辰的心意:辰辰,我和九儿想回安阳。
行啊。
岑少游道:过几日我们一起动身。
卫寒高兴地道:少游大哥!岑少泽接着道:还有我呢!卫寒激动的满眼都是泪水:太好了。
你们都没事。
岑少泽暗拭了一把眼泪:是啊,我们都没事,只是独少了飞云。
贺无意道:我会替岳少将军立忠义祠的。
夏辰吸吸鼻子:我想好了,今后玄国和大云永不兴兵。
至少在我有生之年不会。
说着她扭头看向贺无意:你说呢皇上?正如商无尘所说,她再也不想承受失去了。
贺无意连连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夏辰道:还有一件事。
绝不能让康王当大云国的皇上。
她已经想清楚对康王这种人最好的惩罚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失去一切。
贺无意看了岑少泽一眼:康王的海崚勾结破坏和约以至两国百姓深受战乱之苦,这件事我会很快会昭告天下!岑少泽欠身道:康王毕竟有不少党羽,请允许我回大云先做安排。
贺无意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你们觉得谁来继任王位为妥?卫寒道:太上皇重病怕是不久人世。
而废皇生性软弱又沉迷风雅之事,经历这一次更对皇位心生恐惧,都不是好人选。
岑少泽皱起眉头:废皇只有一位子嗣且还年幼。
如何是好啊?夏辰一挑眉:年幼怕什么,有你们这些贤臣辅佐还能教出个混蛋来么!几人闻言不约而同地苦笑:看样子皇上若成为混蛋我等都难辞其咎啊。
岑少游道:可我不想再为官了。
岑少泽跟着道:我从来都不想。
卫寒微微一笑:我就是想也不行啊。
夏辰凤眸微眯:你们都不想是不是?那好。
我明天带兵把大云灭了得了。
贺无意连声道:别啊,我这堆摊子都不想管呢,你还想再弄一堆更乱的来。
你不是什么都听我的么!好!明天就发兵!发兵自然是不可能的,岑少游和岑少泽隔天便带着合约回大云了,虽然夏辰担心大云一时间安定不下来极力挽留卫寒,但他仍旧和他们一起走了。
玄国虽然举国上下都支持葛王,但也有少数人因为自身利益想趁葛王根基不稳之时拥立别的王爷。
首当其冲的便是吴术和黑将军,而他二人又都手握重兵。
黑将军毫无忌惮地到宫中找葛王要求封黑玉辰为皇后,不然出现任何后果他一概不负责。
贺无意对他的回答是直接拿下!吴术闻听葛王抓了黑将军连夜召集军中将领想起兵造反,结果他反被众将领擒了交给了葛王。
这些将领并非个个想支持葛王,但他们的家人都在影卫手上呢。
再说他们也看清了葛王并非传言的那么没用,葛王当年对海崚王又是献宝又是送美女不过是让海崚王以为他难成大事罢了。
虽然葛王雷厉风行地解决了诸多不安因素,但新的危机又出现了。
关于葛王弑君篡位的谣言不知从何处流传出来,不过几日便传的沸沸扬扬。
因为有人注意到葛王和大云国的神将出则同车入则同室形影不离,而这位神将就是当初刺杀海崚王的那位。
更有甚者说葛王和这位将军关系不正常,有断袖之嫌。
名不正言则不顺,夏辰虽然知道这些谣言是有人蓄意传播,但却不能不暗生担忧。
她知道在这时代一个皇帝如果沾上弑君篡位在百性心中的形象就打了折扣,今后随时可能冒出一个心怀不轨的人打着讨逆的旗号生事。
毕竟再贤明的君王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足,何况葛王还有变态嫌疑。
正想着宫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王妃驾到。
贺无意还没有封后宫所以黑玉辰还是王妃。
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颇为相似的脸夏辰微微一笑:王妃请坐。
黑玉辰也同样打量着眼前这个传奇般的人物:夏将军。
久仰。
夏辰微微欠身请她坐下。
然后自己坐在她对面:王妃找我有事?黑玉辰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夏将军虽是使臣和皇上有很多政事要议,可住在宫内未免不合适吧?夏辰反问:如此王妃现在是不是也该住在王府呢?黑玉辰眼角跳了跳:夏将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皇上之间的事。
什么事?夏辰不以为意地反问。
你……当初假冒我嫁给皇上的就是你。
夏辰微微一笑:这么说王妃和葛王并未行大礼啊!黑玉辰一时语塞。
脸色渐渐涨得通红,很快她镇定下来:夏将军,我迟早是皇后,而你不仅是大云国的臣子。
又是个男的连个小小的嫔妃也休想!夏辰笑道: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你觉得有意思么?黑玉辰突然转青:你说什么!什么叫有名无实!你不明白么?就是皇上到现在还没和你圆房并且以后也不会。
黑玉辰当然明白,可被夏辰说得这么明白她更觉尴尬。
脑羞成怒猛地站起身扬手朝夏辰的脸掴来。
夏辰用两个手指便捏住她的手腕:王妃,你最好省省力气,我杀过的人可能比你见过的还多!再说你连宠幸都没有过凭什么来争宠呢?黑玉辰疼的直冒冷汗,可女人绝没有向情敌求饶的道理。
咬着牙嘴硬地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皇上明媒正娶的王妃,皇后之位非我莫属。
夏辰怜悯地看着她:你的也算得上天姿国色了,何必如此作贱自己呢?你不知道感情勉强不来么?你想抱着一个后冠过一辈子?要你管。
皇后之位我坐定了。
夏辰忽然觉得这女人傻的无可救要了,甩开她的手道: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你父亲现在牢里,你已经不是名门千金,而身在后宫无宠便是过,想生存下去要么有皇上的宠爱要么便是夹紧尾巴作人,这两样你都没有等待你的只能是连宫人都不如的生活。
黑玉辰忽然想起商无尘曾经对她说过一入宫门深似海。
那时她还一直迷恋着海崚王!后来她在宫中住过一段时间,也没少见那些失宠和被海崚王折磨死的宫女嫔妃怎样的悲惨,所以她认命地当起了葛王妃。
而现在葛王竟成了皇上,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命真是太好了,何况她知道葛王和海崚王不是一类人,他若爱上一个人一定会视若珍宝。
她连做梦都想着自己坐上皇后的宝座,葛王陪在她的身旁体贴备至,真是权利爱情两得意。
可她一直想不明白葛王整日对着自己的画像眼中满是深情,可对着自己的真人却十分冷淡,她本以为葛王还在生她的气,现在她好像突然懂了。
原来传言是真的,夏将军你和皇上是……是什么?贺无意推门走进来。
L第二百一十七章 都是你的(大结局)夏辰眨了下眼睛:王妃来兴师问罪了,说我不该住在宫里。
黑玉辰连忙施礼道:臣妾不过就事论事,夏将军住在宫里不合规矩,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说闲话了,还望皇上三思。
贺无意淡淡地道:何必拐弯抹角,你若看着不顺眼明日搬回王府去住好了。
黑玉辰难以置信地张大眼睛:皇上,你说什么?夏辰忽然发现有人撑腰的感觉真是不错,尤其在这种时候。
王妃,皇上说你可以搬回王府了。
黑玉辰见夏辰一脸得意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夏辰冲贺无意喊道:皇上你真的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贺无意摇摇头:这和男人女人没关系,我喜欢她,从来只喜欢她一个。
黑玉辰眼中满是困惑:没关系?从来?皇上你在说什么啊!夏辰也不想再和这女人没完没了,也不想她再到处去散播对贺无意不利的消息。
于是散开头发:王妃,你看清楚我是女人,而皇上早已和我缘定三生,所以你还是去寻找属于你的另一半吧,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
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电视中某些逼散情侣的桥段来,虽然她是真地为黑玉辰好,可也有那么点私心,自己的男人身边岂容别的女人整日惦记。
黑玉辰突然垂下头,好半晌才道:我总算明白了,皇上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那画中人也是你。
夏辰好奇地问:无意,她说的画是我的画像吗?是你画的吗?在哪儿呢让我看看。
贺无意尴尬地道:好啦,回头拿给你看。
黑玉辰看到这情形转身便走,傻子都看得出这两人感情好到眼中只有彼此的程度了,而她不是傻子。
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下脚:皇上,我可以离开但我有一个请求。
贺无意大大地松了口气:是让我放了你父亲么?夏辰忙道:当然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黑玉辰点点头:你说。
她到底是将门之女,没有资本的仗她不会打。
夏辰道:现在北燕关等地已归我玄国所有。
皇上准备派黑将军去驻守北燕关,介时你——也就是大云国的使臣夏将军会一道回国,回国后辞官归田。
黑玉辰听罢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这是你的安排还是皇上的。
打又打不过,抢又抢不来她只能认栽。
可这女人竟还要利用她。
贺无意道:她的安排就是我的安排。
夏辰笑呵呵地道:当初要不是我你们黑家早就不存在了,现在你替我一次我也不亏待你,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你斗不过我。
说着走到她身前:奉劝你一句这世间没有什么比感情更重要的东西了,我给你衣食无忧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个真心相守的人到白头。
黑玉辰有些莫名其妙地瞧了她片刻。
眼中的火苗渐渐熄灭:好吧。
我答应你。
黑玉辰离开后夏辰拍拍手:解决了一个麻烦,那弑君篡位的事怎么办?贺无意道:海崚王本身就是弑君篡位之人,吴术已经招认了,再说海崚不仅弑君还有弑母之嫌,他的影卫把他这些年所做的事列成文书发往各地。
我已按罪将海崚贬为庶人!夏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真有你的,如此你不仅无过还有功那,再说贬了海崚更落实了他的罪名,也震慑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天下。
贺无意咬咬嘴唇:那么我们的真相呢?夏辰做了个鬼脸:我们这是家务事。
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了,我已经想好了,我不做皇后,这样我就不用在天下人面前露面了,至于后位嘛,你给我空着!贺无意想了下:空着没问题,反正整个后宫都是你一个人的。
不过你不做皇后做什么?皇妃呀,嗯……先封个金妃吧!以后想做别的再换呗。
贺无意好奇地问:为什么是金妃?好俗气的感脚!你才俗,你以为金就只代表钱啊!你没听说过情比金坚么?当然你要把我当金子一样看待也成,你想想我这么大一个大金人儿是多么珍贵呀!贺无意一把抱起她:行。
我的金妃,咱们现在去造一个小金人你看如何?大白天的你要……你要当个昏君么!认识你之后我就昏了,要不也不会跟着你跳河。
这时门外有宫女道:南嫔娘娘带到。
贺无意长叹一口气:行了,我去批折子你们聊吧。
晚上我们再……说着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夏辰推了他一把:快去吧。
吴绢儿听夏辰讲完所有的事微笑道:世间真是无奇不有。
绢儿姐姐,你想回大云还是?我爹已经不在还回去干什么。
夏辰想了下:那你先留在我身边吧,等我找个合适的人选替你指个婚。
吴绢儿脸一红:我不想再嫁了。
你还年轻,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玄国相对开放,再嫁也没什么关系。
要不然我送你出宫给你置办些田产?吴绢儿想一下眼睛突然一亮:辰儿。
我想开个书院,我来当先生。
夏辰一拍手: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三年后翠云峰白雪皑皑,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无比璀璨的光芒。
一白一黑两骑骏骑奔驰在山坡上,马蹄扬起一片片晶莹的雪雾。
白马上的人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头戴同色裘帽,一头银白色的头发,一张绝美的脸庞,额上凤冠羽状的的朱砂痣娇艳无比。
黑马上的人头带银狐帽,身上黑色的锦缎大氅滚着银狐边,满绣金丝龙纹。
一张英俊的面孔尽显王者威仪。
不过当他转头看向身边米分雕玉琢般人的人儿时神情马上变得温柔无比,还带着一丝谄媚。
辰辰,你能不能跑慢点儿!不是我要快,是雪颜高兴嘛。
夏辰说着扬手一指:就到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他们了。
驾!姑奶奶,你悠着点,你都快当妈*的人了,怎么还不靠谱……驾!山顶上有一橦古朴的宅院,但院中的房屋却大多是崭新的。
夏辰见院门虚掩立刻推门跑进院:卫寒、岑大哥、少游大哥……咦?风月哥哥你也来了。
花漫楼笑道:我来向皇妃邀功。
夏辰见卫寒正冲他微笑,眼睛亮亮的。
捂住嘴巴:卫寒,你的眼睛能看见了?卫寒上前一把抱起她:能看见了,我终于能看见了,辰儿,我终于又看见你了。
放下,快放下!贺无意一进门便见卫寒抱着自己宝贝爱妃在转圈,大惊失色。
卫寒道:人都让给你了,让我抱一下也不行。
不是不行,辰辰有身孕了。
贺无意语气虽诚恳眼中却闪动着一丝得意,好像在说——这回你是半点戏也没有了。
卫寒和岑少泽几人几乎同时道:我要当干爹!贺无意听了一阵头晕,一个孩子如果有这么多干爹他这亲爹的地位明显打折扣啊。
岑少泽道:辰儿,有时间回安阳看看吧,卫寒把逍遥楼经营得有声有色。
卫寒突然一拍额头:辰儿,你还记得那个紫笛么?他现在重开了明玉楼,不过现在已经不是风月之所,而是纯粹的歌舞坊。
夏辰突然有些伤感:我先带宝贝去祭拜伯父。
众人一阵唏嘘感叹,转眼商无尘已经离世三年多了,曾经风华绝代的无尘公子依然为许多人津津乐道,只不过变得更神秘了。
来到坟前几人发现坟墓上竟然半点雪迹也没有,并且开满了奇花异草散发着馥郁的芳香。
严冬之时有花已经十分奇怪了,更何况是盛开的鲜花。
众人还在发怔夏辰已经跑到坟前:果然是紫陌来过。
想起上次见到紫陌是在两年前商无尘的祭日,当时紫陌告诉如果有一天见到坟上开满鲜花就说明她已经找到了起死回生之法。
虽然人死了这么久早就化尘了,夏辰心中还是燃起一丝希翼,紫陌来自蓬莱仙境,兴许她真的有办法也说不定。
她心中默默祈祷:无尘,不管你是复活还是转世请你一定快乐幸福,如此我便再无遗憾了。
一阵风吹过,花朵不停摇曳好像在向她点头……【小说下载尽在书包CC http://www.bookbaow.com 】。